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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2部分阅读

    慧,她喜欢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仅仅依靠重生记忆的优势。别说事情尚未生一切皆有可能,便是生了,她也誓要想法子柳暗花明,绝不辜负这一世的人生。

    “慧儿,你好好歇着,姐姐要回去了。”说了一会儿话,姚存嘉依依不舍站起身,同姚存慧告别。

    姚存慧知道姐姐的绣工极好,如今除了要绣自己的嫁妆还得帮马氏做许多活计,她每天还要担心自己,抽空来看望自己,每日晚间不知道熬到什么时辰才歇息。反而是幼弟姚诗赞那里,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有父亲护着,姐姐总觉得马氏未必敢对他怎样,去的没那么勤。

    姚存慧便起身笑道:“姐姐回去吧。明儿起姐姐不用过来了,换我去姐姐那里吧!”

    姚存嘉一怔,遂点头含笑:“这样也好,那明儿姐姐在屋里等你。”

    送走了姚存嘉,姚存慧这才想起来跪在廊上的红枝,吩咐红蓼:“将红枝带进来!”

    红蓼应声而去,搀扶着跪到双腿麻木的红枝进屋里来。

    红枝在姚存慧屋子里这些年哪儿遭过这种罪?一瘸一瘸的拐着腿进来,“扑通”跪在姚存慧面前,委委屈屈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姚存慧见她这副委屈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前骑在姚存慧头顶上作威作福她怎么就没想过姚存慧是什么感觉?就没想过姚存慧也会委屈难过?一个奴婢而已,略罚一罚她,她还敢摆委屈!

    看来,是自己惩罚的力度不够啊!

    姚存慧正欲出言,只听得院子里一个中年妇人不酸不凉尖利的声音道:“听说二侄女醒了,是真的么?”这是姚存慧的二婶毛氏。

    话音刚落,毛氏已经踏进屋来,看到姚存慧端坐在椅子上,红蓼站在她身旁,红枝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毛氏就是一怔,目光在姚存慧身上一转,自顾一边上前一边笑道:“二侄女果然醒了呀?可喜可贺!红枝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跪在地上呢!”

    “二婶来了!多谢二婶关心!红蓼,给二婶上茶!”姚存慧起身上前笑着屈膝福了福,让着毛氏坐下。

    毛氏含笑的眸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当仁不让的坐下,将姚存慧从头看到脚,笑道:“果然是好多了,精神也不错!你母亲知道,也该放心了!”

    以往一听人提到马氏,姚存慧情不自禁便会惊惶不安的露怯,今日却是大大方方展颜一笑,而后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双手下意识揉搓着手中的帕子感激微笑道:“二婶说的是,都是我不懂事,害得母亲操心了!也有劳二婶记挂了!”

    毛氏一怔,讨了个没趣微微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慈祥:“二侄女是越的懂事了,知道长辈的心就好!瞧你,刚醒过来肚子怕是也饿了吧?阿兰,去将那一碟子桂花糕拿来,还有,让苏妈妈包一包银耳莲子红枣你一并拿过来,给二侄女补补身子!”

    阿兰闻言连忙屈膝应声而去。

    姚存慧微笑道:“让二婶破费,这怎么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二侄女何必这么生分呢!”毛氏以帕掩嘴咯咯笑着道:“大嫂平日里忙着管家,对你们姐妹未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今后缺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跟二婶说便是!”

    姚存慧还未答话,便听得马氏的声音自院子中响起:“哟,这是谁在里头说话呢!慧儿你刚刚醒来,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仔细一会儿又累着了!”马氏的声音里含着无法掩饰的气急败坏和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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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妯娌争相做戏

    毛氏和姚存慧连忙起身,口内各自称呼着笑着迎出门去。[百书斋 bishuzhi]姚存慧嘴角微抽:落梅院今日可真是热闹得紧呐!

    “大嫂来了啊,呵呵,真是难得碰上!”毛氏皮笑肉不笑的招呼,话里还不忘讥讽。

    马氏不冷不热的扫了她一眼,鼻孔里低哼出声,一面进去一面淡淡道:“慧儿是我的女儿,我这做母亲的自然该来看看!”说着坐下,偏头睨着姚存慧,含笑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晚上想吃点什么云云,言辞之间甚是关切,并且有意提到方才自己派了乔妈妈过来探视之事。

    姚存慧心里暗笑:果然是个极好面子之人!若是毛氏不来,恐怕她也不会来吧?她要面子就好,她要面子,就得用里子来换!

    姚存慧自然不会让她唱独角戏,柔柔弱弱的含笑轻答,一副母慈女孝、其乐融融,马氏果然大为得意,挑衅畅快的瞟了毛氏一眼。

    毛氏甚感无趣,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笑说着闲话。

    毛氏乃御史之女,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从小性子甚是骄傲自负。可惜,并非天下所有的御史都有一身铮铮傲骨,这位毛御史便是个贪财之人。姚家虽是皇商,家大业大,可在真正的书香门第人家看来,仍旧脱不了一个“商”字。

    这门亲事,毛氏心里是不乐意的。夫家乃是商户,丈夫居然又非嫡长子,真是既没面子又没地位!在毛氏看来,这样的人,身上没有半根雅骨,铜臭得可厌,哪里懂什么叫做“添香夜读书”、哪里能够同她诗词唱和流传佳话?小女儿旖旎的一腔情思就这么被现实完全打破了。

    多年下来,那副骄傲自负的性子渐渐的变得尖酸刻薄。

    从前的大嫂云氏在的时候,因是云相之女,同她一样嫁入商户,毛氏便还罢了,每每心里不服时,想想云氏便会好过很多。

    说起来,云氏比她更不值,若非公公当年救过云相的命,堂堂相爷嫡女,怎会嫁给大伯子?

    可是,现在云氏去世,马氏管家,毛氏心里就一千一万个不服、不甘、不乐意了!一个小门小户酸秀才出身的粗野妇人,还是个妾扶正的,凭什么她是当家主母?毛氏心中恨极,背地里对丈夫明讥暗讽,哭也哭过,闹也闹过,不知生过多少口角,可又能怎么样呢?顶多泄一时怨气罢了!

    不过,虽然在实质上并不能动摇马氏的管家地位,毛氏仍然不断的给马氏找膈应,绝对不让她好过!两个人这些年的明争暗斗在姚家后院就从没消停过,众人早就见惯不怪了。

    正说着话,阿兰带着东西回来了,毛氏这才精神一振,从阿兰手里接过,亲自放到姚存慧手中,笑得满脸亲切,语气温柔不无:“慧儿啊,别忘了让红蓼每日里拿到厨房去炖上一盅红枣银耳莲子羹,吃惯了可是极好的,补气血又养颜,正适合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们!别跟二婶客气,用完了再叫人去二婶那里拿!”

    还没听完,马氏的脸就黑得像锅底,气得身子微微抖,不等姚存慧出声,马氏不由分说拿开姚存慧的手将东西推还给毛氏,假笑道:“哟,这怎么好意思呢!弟妹还是自己留着吧,你也挺不容易的,怎么好让你破费!慧儿是该好好补补,这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了!明霞,从明儿起每日炖一盅燕窝给二小姐送来!”

    “是,大夫人!”

    “有母亲关心,慧儿已然过意不去,哪里还受得起二婶的大礼,二婶的好意慧儿心领便是,却不敢要二婶破费的!”姚存慧感激的瞧了马氏一眼,含笑向毛氏说道。

    毛氏本被马氏一番带刺的话激得心中窝火,听了姚存慧的话心里略微好受,就着台阶便下,呵呵一笑将东西收回。她瞅向姚存慧,突的一笑:“慧儿是越伶俐了,真正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明儿得了空记得上二婶那里坐坐啊!大嫂,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叙旧了!”

    “弟妹慢走!”马氏手中的绢帕骤然捏紧,绷着脸送客丝毫不介意毛氏感觉到她的厌恶,锐利的目光扫过姚存慧,灼灼闪了两下。

    姚存慧乖巧柔顺的垂眸侍立一旁,心中暗暗苦笑,这个二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呵,临走还要挑拨挑拨摆她一道!还真拿自己当枪使了!

    毛氏一走,屋里的气氛骤然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丫鬟们敛声屏息一动也不敢动,红蓼更是紧张得心揪在了半空。

    没有外人在场时,马氏是怎样对待姚存慧的,众人无不心知肚明。

    此时马氏正绷着脸,探究的目光在姚存慧身上不断扫视,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究竟是哪里生了变化。她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与锐利,没有一丝温度,令姚存慧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就好像被人剥光了衣裳一丝/不挂一样。

    姚存慧不由暗叹,云氏去世时本尊年纪尚幼,在马氏这种促狭刻薄的继母两面三刀的折腾下,没有心理变态能长大嫁人真的很不容易!

    可惜了,如今马氏面对的是她,而不是原本的那个姚存慧!

    “母亲,”姚存慧抬起头向马氏展露一个灿烂的笑颜,清澈的目光直直迎向马氏,感激的笑道:“慧儿已经没事了,真的!谢谢母亲关心!”

    姚存慧明显看到马氏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瞳孔骤然一睁仿佛吓了一大跳似的身子微抖,乔妈妈、明霞、红蓼、红枝等无不错愕微怔。

    “没事了就好!”马氏没来由的感到有点儿心慌,下意识的别开视线,淡淡道:“好生歇着吧!今晚和明儿一早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也就是说,明儿晚上可别忘了请安啊!

    “是,谢谢母亲。”姚存慧笑得柔顺。

    马氏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微不可觉低哼一声,目光落在仍旧跪在地上的红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这不知进退轻重的奴才,竟敢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乔妈妈,给我掌嘴十下!”

    “大夫人饶命啊!”红枝跪在地上半响没人理会,早就暗暗叫苦不已,听到马氏没来由的迁怒要打自己,唬得一下子哭了出来。

    大夫人的迁怒之意她岂能意会不到?大夫人这是怪她没有及时禀报自己二小姐的变化!可是天知道,她也同大夫人一样事先完全不知情啊!

    “二十下!”马氏最痛恨的就是不听话的奴才。冷冷盯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红枝的哭求生戛然而止,垂着头呆呆的目送大夫人出去,任由乔妈妈狠狠的掌了嘴。

    皮肉相击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响在心底,夹杂着红枝沉闷的惨痛低呼声,姚存慧听着听着便觉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她终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面对如此情景无法做到坦然处之。可是,这是马氏的吩咐,本来就是她们狗咬狗,又与她何干?

    “我有点儿累了,红蓼,扶我进去!”姚存慧有气无力的吩咐。

    红蓼一惊,一个踏步上前扶住她,柔声关切询问,扶她进了内室。

    乔妈妈打完了人,向着瘫软在地上的红枝冷冷丢下一句“自求多福”扬长而去。红蓼从室内出来,怜悯的瞟了她一眼,心里甚不是滋味,悄然扶着她回屋敷药歇息。

    红枝滚烫的泪水簌簌而下,低低道了声“谢谢!”今日的变故,几乎将她所有的自信和自尊摧毁殆尽!

    第二天早上不用请安,姚存慧仍然早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走动走动舒活筋骨,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这具身体有些柔弱,需要加强锻炼。穿越之前她本人便是中医世家出身,从小看着医书玩着药材针灸长大的,虽然只活了二十八岁,医术却是不简单,对这具身体的状况更加有数。

    这座小小的院子与屋子里一样简单,苍灰剥落的院墙,墙根长满深深浅浅的青苔,偶尔窜出两株孤零零细瘦的茅草,更添荒芜破落之感。

    院子里没有栽种任何别的花木,只有游廊对面栽植了一整溜高过人头长势繁茂的夹竹桃。

    时已六月中旬,油绿的狭长叶子挤挤挨挨充满着生命的张力,娇媚艳红的花朵缀满枝头,红花绿叶,好一派明媚亮眼!却不知这其中暗藏着森森杀机。

    姚存慧微微冷笑,继母对她和姐姐,可真谓是用心良苦呵!

    “二小姐在呐!”一个媳妇子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半旧朱漆的院子门被从外推开。

    姚存慧微微转头,来的是厨房办差的媳妇李林家的,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苍棕色圆柱形竹藤提盒。

    “原来是李林家嫂子,可是有事?”姚存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眸一转浅浅故意笑问。其实一看到她,她心里已明白她所来为何了。

    李林家的愣了愣,随后陪笑着上前,举了举手中的提盒陪笑道:“这不,奴婢给小姐送燕窝粥来了,这可是夫人院里的乔妈妈亲自吩咐的呢!”

    李林家的特特咬重了“亲自”两个字,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施恩说教意味。

    姚存慧暗暗冷笑,又一个马氏的走狗!给了这么点东西便要她感激涕零吗?姚家有的是钱,她一个姚家的嫡出小姐吃点儿燕窝粥有什么需要感恩的?

    而且,似乎昨儿马氏说的是燕窝,今儿倒好,过了一晚就变成燕窝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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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言外之意领会不到了

    姚存慧心中酸暗叹,面上却是如李林家所愿,睁大眼睛怔了怔,轻轻一眨慌忙垂下眼睑,显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感激陪笑道:“母亲有心了,慧儿万分感激!”

    “二小姐客气了!”李林家的满意一笑,陪着姚存慧进了屋子。(百书斋 bishuzhi)

    “二小姐趁热吃吧!”李林家的顺手将提盒往小圆桌上一放,嘴角咧了咧,搓着手,站在那里却是不走。

    “有劳李林家嫂子!”姚存慧笑笑,见李林家的不走不禁疑惑道:“嫂子这是等着收碗吗?”

    李林家的一愣,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有些不好看,支支吾吾片刻,冷淡淡道:“不等了,一会儿请二小姐差个小丫头将碗和提盒送回厨房吧!”说着转身掀起帘子出去了。

    姚存慧若无其事“哦”了一声,眼角余光一掠,分明看到李林家的脸上悻悻然神色更甚。

    红蓼恰好从里边出来,手中握着十来个铜板,见只剩下姚存慧在屋子里不由一愣,诧异道:“李林家的走了?”

    姚存慧“扑哧”一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铜板上,笑嗔道:“咱们俩可是穷光蛋,一个铜子也是要用在刀刃上的,你抓这么一大把出来做什么?”

    姚存慧何尝不知,李林家的刚才磨蹭不走还不是在等着赏钱?可惜啊,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姚存慧了,怎么可能会白白给她钱?

    “倒是奴婢糊涂了!”红蓼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瞧了姚存慧一眼,精神一振,忙道:“奴婢这就放回去!”红蓼鼻子有些酸,更多的是欣慰和感慨。从前那些个下人便是如同李林家的如此,时常变着法的过来讨要赏钱,姚存慧不敢反抗,每次都是忍气吞声的退让,若非大小姐偷偷暗中接济一二,她们主仆的日子还不知艰难成什么样子。

    “二小姐趁热喝了这粥吧,您的身子确实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了!”红蓼放好铜板出来,便笑着揭开盒子,欲将里边的燕窝粥拿出来。

    姚存慧听见红蓼的声音说到最后徒的一僵,动作也停住了,她淡淡抬眼瞟了过去,含笑道:“怎么?傻了呀!还不快拿出来!”

    “二小姐!”红蓼的声音着颤,隐含着愤怒、不平、屈辱,咬咬牙,将那白瓷印花的小碗端了出来搁置桌上,气恼道:“她们太过分了,这,这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呀!”

    姚存慧“嗤”的轻轻自嘲一笑,望了望那碗米浆色的汤水,用汤匙随意的搅了搅,除了稀稀拉拉的几粒米,还有一些颜色不纯的碎末杂质燕窝。

    不错嘛,果然是“燕窝粥”,名符其实啊!

    姚存慧抬头望了一眼气鼓鼓的红蓼,抿唇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二小姐!您还笑的出来!”红蓼一跺脚,气得眼眶都红了,她还以为二小姐跟从前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这样,这样由着人欺负作贱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得这么欢!

    “奴婢找她们理论去!这群阳奉阴违的刁妇!”红蓼小小的拳头紧了紧,就要将燕窝粥端回厨房去。

    “红蓼!”姚存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抬眼,目光沉沉直视着她,一字字凝神正色道:“理论?你怎么理论?你以为没有那人的示意,厨房会这么做吗?你去理论,不过是自讨其辱罢了!”

    红蓼猛然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立刻懵住了。

    “夫人,夫人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