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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19部分阅读

    身,低泣道:“妾身哪儿敢戏弄老爷?四姨娘是妾身身边出来的人,人品容貌都是没的说,老爷喜欢,妾身也对她甚是满意。妾身正是念及老爷子嗣稀薄,这才将她安置在榴花山房,又同她说了那么一番话!可是,那也只是妾身个人的想法,妾身不敢妄自揣测老爷的心思,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只好按照规矩来办!如今知晓了,明儿起,便将避子汤停了吧!再好好给她调理一番,她年纪轻,必定能够早日怀上的!”

    姚老爷心里的火气渐渐消弭了下去,说起来确是自己疏忽了,马氏虽有两分私心在里头,可也说明她是事事以自己的意思为先,不敢妄自替自己拿主意。几碗避子汤么,停了也就没事了,正如她所言,明霞还年轻,好好调养调养,自然能怀上!

    可是——

    姚老爷冷冷的瞪向地上的红玉:“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加重药量,你分明是在要四姨娘的命!幸亏今日发现的早,否则,打死了你都不够赔的!”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红玉一抖,哭求道:“夫人,您救救奴婢啊!”

    这是什么话?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作聪明的死丫头,这是要拉自己下水吗?马氏心中恼怒,挑眉淡淡道:“避子汤的用量药材我一份一份包好给你,早说过一次用一份,你是怎么熬的药?倒来叫起冤枉来了!”

    “奴婢正是按照夫人给的药熬的呀!没有私自加重药量!”红玉急得涨红了脸,

    抖得满脸是泪。

    “放肆!”马氏气得不轻,转而向姚老爷道:“老爷,妾身上次给了红玉十天的药量,将剩下的药量拿出来对证便知,妾身没有那么糊涂,做这种不落好还自找麻烦的蠢事!”

    姚老爷淡淡瞟了马氏一眼,马氏的话他信。避子汤又不是落子汤,加重药量能起什么作用?定是这丫头不明药理一心想要讨好巴结主母,担心药量不足避不彻底私自增加,这一天天下来,积少成多,这才令明霞发作起来。

    “这个丫头不能再留!”留这么一个不老实本分的祸害在府中,迟早要生事,姚老爷冷冷道:“拖下去,明日寻个人牙子卖了!还有,让人牙子细心寻几个伶俐本分的来,让四姨娘自己挑一个称心的!”

    “是,老爷!”马氏心里一沉,不忿的同时亦恼恨红玉,当即喝命仆妇将哭叫不停的红玉带了下去。

    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也不会搞成这样。

    马氏特意将明霞安置在榴花山房,又说了那么一番话,正是要给姚老爷造成一种先入为主的假象从而不再过问避子汤一事。

    每日让明霞喝避子汤,明霞只能老老实实的喝了,却不便在姚老爷面前提出异议,否则,姚老爷定是会生出嫌隙,怀疑她不老实、别有居心、妄想借子嗣生事。

    他让明霞怀孕生子这是他的意思,明霞自己来求却是另一个意思,结果虽然一样,可意思却大有不同。明霞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马氏心里盘算的是,且这么过这段时间,等明霞失了宠,再一碗绝育汤灌下去,那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可惜,红玉这小贱人,熬药的时候竟然私自加重了药量,令这事完全曝光在姚老爷面前,如非自己早留有后路,面对姚老爷的质问还真不知该怎么说!

    姚老爷发了话,这避子汤显见是不能让明霞喝了,只能再想别的法子。料想这小贱人也没那么大的福气这么快怀上。

    安插在她身边的两个人也平白折损了一个,姚老爷还说让她自己从人牙子那里挑人——好在,还有一个红绣,看来,自己得寻个机会将红绣叫过去好好敲打敲打,别又生出什么意外来!

    转眼间,马氏心中已转过无数的念头,重新调整了战略方针,陪笑着向姚老爷道:“老爷放心,这事是妾身疏忽了,妾身一定将功补过,将此事好好的补转回来。四姨娘这里不能缺了人伺候,不如妾身将彩霞暂且留下吧,她们从前也是极相熟要好的,正好让彩霞陪着她说说话!等人牙子那边领了人来,再让四姨娘挑个可心的!”

    “这样也好,”姚老爷点点头:“就让彩霞留下吧,让她好好开导开导四姨娘!”

    正说着红绣轻轻从里边出来,屈了屈膝禀道:“老爷、夫人,四姨娘醒了!”

    “醒了就好,老爷,咱们快看看去!”马氏忙说道,姚老爷也已站了起来嗯了一声,二人一同入内。

    四姨娘小脸苍白,眉间轻愁淡淡,更添楚楚可怜的韵致,见了姚老爷和马氏低低唤了声“老爷、夫人!”忙挣扎着要起来见礼。

    “你乖乖躺着,别乱动。”姚老爷大步上前按住了她,目中更显怜爱。

    四姨娘到底挣扎着偏身弯腰垂头行了礼,勉强笑道:“老爷、夫人亲自来看,婢妾怎么当得起。”

    “你好好休养着便是,别想那么多。”姚老爷亲自扶着她躺下,安慰叮嘱了许多话,又说了留下彩霞照顾她、过几日重新挑选个得用的丫鬟顶替红玉等等说了许多,明霞一一柔顺答应,不时目露感激向姚老爷微微一笑,马氏眸色微沉站在一旁,根本没有表现插嘴的机会,手中的帕子又揉成了一团。

    “老爷、夫人请回吧!为婢妾些许小事耽搁这许多时候,婢妾心中难安!”末了四姨娘主动说道,满怀感激与过意不去。

    “你安心休养着,明日我再来看你。”姚老爷见她懂事知进退心下满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是啊,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叫人去厨房吩咐,或者去我那里说一声!好好调养好身子好伺候老爷!”马氏亦一脸是笑。

    四姨娘柔顺答应,目送着姚老爷和马氏出了房间,才重新躺下。

    红绣忙上前扶了一把,替她掖了掖被角,不经意对上她的微微闪亮的目光,红绣心头蓦地一震,身上没来由一阵发凉,有些心虚害怕的垂下头去。

    第67章 告别

    “我自己躺一会儿,你出去吧,好好招呼彩霞,不可怠慢了!”四姨娘淡淡吩咐。

    “是,奴婢就在外间,有什么事姨娘叫奴婢。”因红枝之事红绣也老实了许多,从前那种言行神情中偶尔露出的一两分不屑与轻视霎时间收得干干净净。

    在老爷的心中,四姨娘绝不是没有分量。

    四姨娘静静平躺在床上,凝着湖绿虫草锦绣帐定出神,薄被下的手下意识抚上小腹,没有想到加大了药量会这么痛,痛得她死去活来,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脖子上、身上冒出来,大口大口的抽着气心尖剧痛几欲窒息。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谁会想得到这是她自己动的手脚?只有想方设法、千方百计逃避不肯喝避子汤的姨娘妾室,谁会想到她非但喝的痛快反而暗暗加重了药量?若非如此,怎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怎能让姚老爷发现马氏的言行不一?

    还有红玉,她不介意亦心知肚明马氏不可能不在她身边放人,可是总不能两个名额都教她的人占了,总得腾出一个来给她自己安排吧?她不会主动找马氏的茬,更不会明着与她对着干,可是适当的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她总得为自己做点什么才行。

    休养了三日,四姨娘身子便已完全恢复,又过了两天,人牙子也将挑选出来的七名丫头带到了姚府供她挑选。

    马氏命牙婆介绍将几个待选丫头的几本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忍着酸意向四姨娘道:“你自己瞧瞧吧,好好挑个合心意的!若是都不满意也不要紧,明儿再让带别的来挑!”

    总之务必,总要让你挑得满意。马氏心里酸溜溜的。

    四姨娘陪笑谦让了一回,只说夫人做主就好。

    马氏听了便有两分不耐烦,冷着脸仍命她自己选,四姨娘这才亲自挑选了。

    最终选中了一个十六岁叫做青梅的丫鬟,鹅蛋脸,高鼻梁,眉眼间颇见几分稳重。四姨娘连名字都不改,直接就是她了。

    青梅给马氏磕了头,便随了四姨娘去。

    之后,姚家后院依旧平静,四姨娘每日里坚持要在夫人身边侍奉立规矩,姚老爷见她执意如此便也默认了,马氏更巴不得,除了机密事情不能让四姨娘知晓的将她打发一边去,余者时候都让她立规矩伺候,直到姚老爷差人来找或者晚饭过后方命她回去。

    四姨娘在正院冷眼旁观,进进出出的人、言来言去的话,没有能够逃得掉她的眼睛耳朵,有些事马氏即使避着她,多少也让她瞧出端倪知晓个大概。

    “二小姐,四姨娘说今日上午慈心庵的仁安师傅来了,不知同马氏单独嘀咕了什么,午饭后方走的。看她走的时候带了不少的礼物。”晚间灯下,容妈向姚存慧低声禀报。

    “慈心庵的仁安师傅?”姚存慧身子一抖,心骤然的紧缩了起来,忙问道:“是不是城南那个慈心庵?这个仁安师傅,可是京城上流社会中颇具声名、人称‘活菩萨’的那个仁安?”

    “正是她。”容妈回答时微微蹙了蹙眉。素来三姑六婆最是可恶,多为小人,进出各家后宅,打探阴私,不知闹出多少事来。容妈亲眼见过多起此类事件,对此类人更是深恶痛绝,听姚存慧将仁安师傅提到这么高的层次,容妈心里是不太以为然的。

    简单的说,对这个声名在外的仁安师傅,她心里也保留着几分意见,并不觉得她有那么神。没有别的理由,只是见过她两次,觉得她“不像”。

    “容妈你让四姨娘多多留神这个人,还有,在外头找两个可靠的人,好好的查一查这个仁安师傅,”姚存慧想了想,抬头盯着容妈,语气凝重:“一定要可靠的人。”

    慈心庵,仁安师傅,虽然不知道马氏想要做什么,可姚存慧很清楚慈心庵和这个仁安师傅是个什么东西。前世她当侯夫人之后,曾经名噪一时的仁安师傅因陷害良家妇人而被官府斩首示众!那个什么慈心庵,根本就是个藏污纳垢之地,据说无意中被人发现了密室,前去跪拜求子的妇人往往被迷|药迷晕之后送到密室中,被无赖玷污,这就是求子的真相!

    因为这事,在京城中掀起了天大的波澜,不知多少的家庭因此而破裂,多少妇人羞愤自尽或者被夫家休弃。

    这个仁安师傅此时前来姚府,又和马氏勾搭在一起,准定不会有好事。

    “二小姐放心,老奴明白了,必定会将此事办妥。”容妈一呆,没料到对

    这个仁安师傅姚存慧的态度比她更加反感,放下心的同时又觉不安,深深的望了姚存慧一眼。

    姚存慧则是心里轻叹:可惜沈佺已经进入军营去了,不然,请他帮这个忙倒是比什么更安全可靠!再想想已经九月底了,还有几日沈佺就要出征奔赴西域战场了,姚存慧的心微微一沉。

    姚存慧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沈佺悄然来到了落梅院,容妈吃了一惊,默默的退了出去守着外间,让他二人好好在卧室说话。

    “你怎么来了!”姚存慧又惊又喜,瞧着从天而降的青俊男子,恍若梦中。

    “慧儿!”沈佺眉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笑意中又浅浅的带了两分不舍和不忍。

    他轻轻的将她拥在怀中,抬手轻轻理了理她柔滑馨香的秀发,心底的不舍渐渐的膨胀起来,从两分慢慢的涨到了十分,低头凝着她柔美俏丽的侧脸轮廓,目光微沉。

    “我正好有事想要找你呢,偏巧你就来了!可见你我真是心有灵犀!”姚存慧低笑着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身子微微的离了离他。

    “呵呵,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慧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沈佺吞咽下将要说出口的话,亲昵笑道。

    姚存慧心中一甜,顿觉踏实无比,浓密的长睫毛轻轻眨了眨,微微抬头凝着沈佺道:“我想让你想法子帮我查一查南郊的慈心庵,我怀疑那个地方不是个好地方。能不能帮我查查,哪儿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慈心庵?”沈佺挑了挑眉,问道:“可是仁安师太所在的慈心庵?”

    “是。”姚存慧点点头,心里有些沮丧和不忿不服。连沈佺一个大男人都知道仁安,可见这个仁安,名头果然是响得很。

    “好,我会交代人去查。”沈佺笑笑点头,“沈府的千山,是我的心腹,到时候我会让他设法找容妈告诉你结果。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何难处也可以找千山,他是我的人,慧儿不必有所顾忌。”

    “啊?嗯,我记住了。”姚存慧微微有些怔住,他什么都不问,这就算答应了?

    “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何要查慈心庵?”姚存慧忍不住问道。

    沈佺眸中微显无奈,唇角弯弯,不假思索笑道:“慧儿这么做自有道理,我信你。”

    姚存慧心中一暖,目光蓦地温柔下去,微微垂下了眼眸,心底有涟漪一圈一圈的慢慢的扩散开来,柔软了整颗心。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轻易的便能打动自己!

    “慧儿,”她温柔似水的神情、容光焕发的面貌深深的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沈佺心底蓦地翻腾起无穷无尽的不舍和眷恋,缱绻的目光深深的包裹着她,似要将她深深的印刻在心底。

    他抬手,轻轻扶上她的双肩,声音低沉暗哑:“情况有变,后天,我就要出发了!”

    什么!姚存慧身心大震,猛的抬头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傻了一般问:“出发?去哪里?”

    “情况有变,出征的日子提前了。”扶在她肩头的手一紧,她的反应更令他心痛不已。这一刻他甚至想要反悔,只要能够守在她身边,他什么都不想去管了。

    看不到她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得不到她的消息她的喜怒哀乐一切一切,沈佺突然感到浓浓的恐慌和颤栗,那样的日子,他要怎么过?

    姚存慧煞白的脸色微微回缓,眸中也渐渐回了几许清明,她淡淡一笑:“呵呵,没想到——这么快啊!”心里好空好空,好像有什么最重要、最坚实的东西被猛的抽走,除了空,还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恐慌。

    他是真的要走了!

    他说的,最多三年。可是三年之间,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三年之后,谁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三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

    姚存慧的心骤然一痛,泪水弥漫了眼眶,透过凄迷的水光,他的身形变得有些支离破碎。

    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化去眸中的泪水,挑了挑眉,扬眉笑道:“一路顺风,好好保重,我,等着你凯旋归来,迎娶我做你的新娘!”

    “一定会的!”沈佺猛的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着,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埋进她的颈窝,微热细腻的肌肤和淡淡馨香令他又心碎又觉温暖,他在她耳畔一字字坚决道:“慧儿,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娶你!慧儿,答应我,一定要等着我,等我回来!”

    第68章 谢府来人(一)

    “嗯!”姚存慧用力的点头,鼻子一酸,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她死死的咬着唇,轻轻颤抖着,努力抑制着浓浓的窸窣鼻音。

    湿热的泪水打落他胸膛的衣襟,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臂微微一松低头想要看她的脸。她固执的埋头其中不肯抬起,倔强的更紧环住了他的腰。

    沈佺无声轻叹,抚慰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后,将她拥得更紧。

    时光仿佛停止了流逝,昏黄的灯火轻轻摇曳,房中静静的鸦雀无声,两人相拥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老长老长,随着烛光,偶尔轻轻晃动。

    “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西域那边气候不好,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什么,都要想一想我,想一想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在等着你、牵挂着你!”半响,姚存慧轻轻松开了他,抬头含笑凝着他,雪白的小脸上,笑容温婉而恬静,却又透着深深的眷恋。

    “我会的,你也一样,好好保重!”凝着面前这张俏丽的面容,沈佺心中晦涩难当,晦涩中又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甜蜜。甜中带苦,苦中有甜。他第一次知道,人的感觉可以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和谐。

    姚存慧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一个劲的含笑凝着他。她不敢再说,她怕一开口便是哭声。她不能成为他的心理负担,她要他放心的离去,再安然的归来。

    沈佺送开了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红绳串着的物件,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