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今日的选择，是你不要小爷我的！”花影尧幽幽的说道，然而玉寒雪依旧没有为之动容，仿佛已经睡着了。
花影尧走到玉寒雪的床边，将玉寒雪的身体掰过来，低头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深吻，冰冷的潮湿让玉寒雪徒然睁开眼睛，花影尧报复性的舔舔自己的嘴唇，“味道不错，小爷喜欢！”说完便是消失在黑夜中了。
玉寒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手指拂过自己的嘴唇，这里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味道……
第四十四章 破脸
玉寒雪一身白色的长衫、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就那样安静的站在浴桶边，而浴桶里则是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桂公公站在一旁看着浴桶里面那漂浮着各种草药渣滓的墨绿色液体，掏出手绢捏着鼻子。
“哎呀，这都是什么呀？一股子怪味，皓真公子，长公主殿下可是金枝玉叶，你可不要随便用这样一桶水来糊弄杂家！”
皓真没有理会桂公公，这轻慢的态度让桂公公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怨毒的白了皓真一眼，他素来就看不起那些个自命清高的人，自以为是什么能人异士，说白了大家还不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何况这其中有些人更是连三餐都不能保证。
“桂公公不必紧张，本宫相信皓真公子定是不会糊弄本宫，毕竟……医者仁心，这一点皓真公子定然是少不了的！”玉寒雪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到玉寒雪这么说，桂公公也就找到了一个台阶下去，捏着嗓子怪声怪气道：“到底还是公主殿下你心善，皓真，你可不能辜负了长公主殿下对你的信任，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杂家定是让你生不如死！”说着翘起兰花指。
皓真也是看不惯桂公公这种狗仗人势的太监，倒不是因为他们是阉人的身份就轻看了他们，而是因为这些太监素日里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他憎恶，就说这桂公公，平日里也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残害忠良，曾经的骁勇骠骑大将军可不就是被这个桂公公给害死的。
玉寒雪自然也感觉到了皓真对桂公公的敌意，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平日里表现的很淡然，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可到底还是不曾真正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
“脱了衣服，到浴桶离去！”皓真冷冷的开口，手中却是不停的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还有大大小小的针。
玉寒雪也没有犹豫，便是要伸手去宽衣解带，桂公公倒是抢先一步了，“让奴才来侍奉长公主殿下！”说着便是亲自动手为玉寒雪解开衣服，让一个老男人为女人脱衣服，这画面任谁都无法接受，纵然是玉寒雪，心里也有些别扭，只是想到宫中的规矩，那些后宫佳丽初入宫中时，哪个不是由太监亲自更衣验身，玉寒雪也就由着桂公公去了。
皓真待玉寒雪沉入浴桶中时，才转过身，眼底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鸷，玉寒雪全身都浸没在药水中，只觉得好似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那种刺痛，让她忍不住的发出低吟的痛呼，紧蹙的眉头分明的就是在强忍着那钻心的刺痛，仿佛是千万根针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桂公公看着玉寒雪那痛苦的模样，也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却还是故作心疼的捏着手绢，想要去为玉寒雪擦拭额角的汗水，“长公主殿下这样子，可是心疼死奴才了？皓真，你这到底是什么药，竟是让咱们公主殿下受这份罪！”
“你别碰她，她身上有毒！”桂公公的丝绢就要触到玉寒雪的肌肤时，皓真冷冷的开口了，吓得桂公公触电一样的缩回去，眼底掠过一抹惊恐，又不爽的嘀咕，“你怎么不早说？想害死杂家是不是？”
皓真很想骂他一句“贪生怕死”，却听到玉寒雪嘤咛了一声，关切的问道：“还是很痛么？”
玉寒雪慢慢睁开眼睛，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皓真，皓真什么时候也会这样关心起她来了？轻轻的摇头，“没有，已经麻木的没什么知觉了！”
皓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度紧张了，不自然的扭过头，从针灸包里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走到玉寒雪的背后，一阵接着一阵的刺入玉寒雪的身体里，即便是面对不着寸缕的玉寒雪，那双清澈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杂质，不愧是修道之人。
桂公公看着玉寒雪身上那粗粗细细的银针，手中的丝绢掩住了鼻子，因为空气中渐渐的散发出一股很诡异的腥臭味，和浴桶里的药水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皓真在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逼近玉寒雪那张早已变色的脸颊时，桂公公的翘着兰花指上前大喊一声：“住手！”
皓真微微抬眸，不满的看了一眼桂公公，桂公公抓住他的手，别看他只是一个老太监，这手劲却是很大的，皓真知道，这桂公公必定是修炼了什么内功心法，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你做什么？你敢在公主殿下身上动刀子？你是什么人派来行刺公主殿下的？”桂公公的夸张反应让玉寒雪微微蹙眉，她可不认为桂公公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
“公主殿下也不相信我吗？”皓真看着玉寒雪，严肃的问道。
玉寒雪懒懒的睁开眼睛，“自然是相信，本宫用人不疑，桂公公，稍安勿躁，皓真是大夫，他要怎么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玉寒雪心里有些窝火，这桂公公实在是烦人，她可没有耐心一次一次的陪他周旋这些废话，被手术的人她，为什么还要她来安慰一个陪同的人，这世界都颠倒了么？
桂公公的眼中掠过一抹精光，便是后退到一边不再说话，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在玉寒雪的脸上一刀一刀的割破肌肤，黑褐色的血液便是涌出来，那张脸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悚、狰狞，桂公公觉得只是这一眼，今晚的晚饭都吃不下去了，小心肝也抖了几下，转身干呕着。
“杂家……先出去了……”桂公公丢下一句，便是匆匆跑出了这间屋子。
玉寒雪依旧是那般平静的坐在浴桶里，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这割肉的疼痛，此刻她的脸上全是污血，皓真擦干净那些污血，拿起一个小瓶子在玉寒雪的耳边说到：“我要给你上药了，这药后劲很强，你若是痛，也不要忍着！”
皓真忽然很心疼这样的玉寒雪，过去……他终究不曾真正的认识她，时至今日，她的清冷、她的倔强、她的坚强，无一不吸引着自己，这样想着，他抓住玉寒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边，若是疼，就让他陪着她一起疼吧！
双眼被湿巾捂住，瓶子里的药水洒在玉寒雪脸上时，两人都听到了“刺刺”的声音，那些药水在玉寒雪的脸上泛起了气泡，好像是硫酸腐蚀一样，可以想象她此刻承受的痛苦，玉寒雪抓着皓真大腿的手指也收紧，指甲陷入皓真的肌肤中，可以看到她的关节和青筋一根根的爆出。
第四十五章 皓真的心
蚀骨的痛在两个人的身上同时蔓延着，皓真大腿上的皮已经被玉寒雪的指甲掐出血了，白色的衣摆上引出鲜艳的红，仿佛是一两朵盛开的梅花。
皓真看着玉寒雪紧闭的双眸，明明很痛，她为什么却一声不吭，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雁鴜国最娇纵的长公主，此刻正独自忍受着非人的煎熬，即便她哭出来、吼出来，哪怕是打骂下人出气，他皓真都不会奇怪，可偏偏眼前这个极力隐忍的女人，让他陌生的同时，还有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极致的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只剩下麻木，玉寒雪慢慢的松开自己的手指，皓真幽幽的开口：“只要熬过三次，便是可以脱胎换骨，你……还能坚持下去么？”
玉寒雪面无表情，或许应该是她无法做出任何表情，“我若不坚持下去，只怕这张脸是更不能见人了！”
“你为什么这般固执？美貌与你而言当真就这般重要？”皓真有些生气的问道。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你都不曾听过么？”玉寒雪轻描淡写的回答，“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本宫亦是不例外！”
“可我不在乎！”皓真气急，脱口而出，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也不自然的红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玉寒雪顿了一下，却是依旧不曾睁开眼睛，清冷的说道：“你又何时在乎过我？自然是不会在乎我的脸是什么样子！皓真，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要为我医治这张脸，他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也在看你的笑话，甚至他们觉得，去掉我脸上的胎记根本就不可能，而你……会因为自作聪明而被我杀了，难道你想要让那些小人如愿？”
皓真冷嗤，“生死由命，我素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流言蜚语与我而言，都不过是他人谈笑，听与不听在与我！”
“可终究有些流言蜚语你还是听进去了，比如关于本宫残暴不仁的……”玉寒雪轻笑。
皓真的眼神有些灰暗，没错，关于玉寒雪，他从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但他也绝对不是凭借道听途说就对她的人格下定义，他讨厌她，是因为她的霸道、她强盗的行为，当日她抓了自己，占为己有，为了防止他逃跑，将他四肢拴上锁链，又将清风观所有人都抓进大牢，摧毁清风观，以此要挟他。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自觉的想要主动靠近她，她不再如过去那般霸道的想要占有他了，是对他失去兴趣了么？那一晚，她的出现，他依旧是心如死灰，却是没想到她会主动为他解开枷锁，说要给他自由。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主动去看他，也再没有提及让他侍寝的事，而他，却反而开始期待着她的出现了。
那一天，他心不在焉的百~万\小!说，等着她的归来，她受了伤，还要进宫去周旋那些腌臜事，他心疼她、更是为她感到不安，等了一天，等来的却是她新收了一个男宠的消息，让他如何不生气。
更令他火大的是，对他的师妹茯苓，她明明就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她竟然一点不在意，还有意要成全他们，他如何不恼火，这个无情的女人，玩弄了他的心就将他丢弃么？想到这里，皓真又有些自卑了。
玉寒雪感觉到了皓真情绪上的波动，小心的睁开眼睛，朦胧的看着皓真，“怎么了？你好像很不高兴？”
“没什么！”皓真走到一旁，拿起一本书坐在桌子边认真的看起来，可眼中的焦点却如何都无法凝聚在这本书中。
玉寒雪重新换了一桶干净的热水，将身上那些药渣子都冲洗干净了，又让萍儿进来帮她换了衣服，萍儿第一眼看到玉寒雪那张脸的时候，吓得尖叫一声，随即便是低下头不敢说话了，只是小心翼翼的为玉寒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长裙。
皓真为玉寒雪的脸上重新涂满了一层膏药，那感觉……玉寒雪觉得就好像是过去在家做海藻泥面膜的感觉，桂公公是看不下去了，只是匆匆一眼，便是回房去休息了，玉寒雪知道，他是让人回宫向皇帝通风报信了。
屋子里安静的只听到玉寒雪均匀的呼吸声，皓真看着躺在床上的玉寒雪，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她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看不到她睡着时候的模样，皓真的眼中掠过一抹无奈，自言自语道：“我竟是只有这时候才能守着睡着的你！”
伸手抚上玉寒雪的手腕，经过这一折腾，她明显虚弱了几分，要熬过那种极致痛苦，亦是耗费很大的精力，比做一日的苦力活都要疲惫。苍老枯萎的手指，一点都不似一个年轻女子的手，到仿佛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妪的手了，那些药汁都浸入了肌肤中，让整个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色。
皓真小心的握住玉寒雪的手，护在自己的手心里，一颗心也在这时候颤抖了，他害怕……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她就像是一缕青烟，他只能远远的看着，明明想要伸手抓住她，却每次都没有那个勇气。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有勇气抓住玉寒雪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他想说，他真的不在意她的容貌，丑也好、美也好，若是她在意，他宁愿瞎了这双眼睛，如此一来，时间任何美好事物都成了黑暗。
皓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居然会对这个女人有了这般蚀骨的爱，这就是爱吗？即便是修道这么多年，爱这个东西，终究是没能躲开。
玉寒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中，脚下无数只手在抓住她的脚，将她的身体向下拽着，仿佛是要将她拽入无底的地狱，然而就在这绝望中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冰凉的，驱散了她周围的火海……
黑暗中，她紧紧的抓着那只手，想要看清楚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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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今夜我留下
玉寒雪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她看到房间里已然一片昏暗，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此已然是天黑，垂眸看到身边洁白如玉的男子正靠在床柱打盹，双手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这样的一只手，他居然是一点都不嫌弃。
玉寒雪看着皓真沉睡的面孔，眼神中散发出淡淡的柔情，若是这样一个如玉的男子可以给她想要的那份爱该是多好！玉寒雪想到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梦里也是有一只手这样紧紧的抓住她，原来就是他的手。
他纯净的犹如一个天使，干净的连她都不敢去沾染，玉寒雪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干净的人，她有时候心里总是会升起一种自卑的距离感，她的一双手沾染了多少人鲜血，无辜的或是该死的，曾今有多少人被她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死无葬身之地。
她就是一个麻木的杀人工具，她或许不是贪生怕死，却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存，残忍的连自己的同伴都杀死，战争也好、阴谋也罢，最终她还不是遭了报应，是的，她该死，可明浩不该死！他是无辜的……
皓真头一歪，便是醒了，连忙打起精神要去为玉寒雪诊脉，却发现玉寒雪睁着一双灰暗的眼眸看着自己，那眼睛里有一种自己无法解读的悲伤，她……在悲伤？
“你醒了！”皓真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的双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反射性的动作是什么原因。
包围着手心的那团温热渐渐被冰冷的空气侵袭，玉寒雪动了动手指，眼底掠过一抹失落，他，终究不是可以她可以选择的那个男人。
皓真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是着手要将玉寒雪脸上干涸的药膏揭开，玉寒雪闭上眼睛，却是幽幽的问道：“皓真，这辈子，你最想得到什么？别说你无欲无求，是人都会有欲望，求死也是一种欲望！”
皓真微微蹙眉，不明白玉寒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眼神闪烁了一下，想到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梦想，清冷的回答：“行医救人，传诵道义！”
玉寒雪淡淡的笑了，不愧是清风观的人，满口的仁义道德，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皓真不知道这个回答，彻底的将他和她的距离拉开了，他们的距离是越走越远。
玉寒雪微微一笑，“我没有你那么高尚的追求！”
难得玉寒雪愿意主动开口和他聊天，皓真的心里有几分雀跃，依旧清冷的问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爱情！”玉寒雪很诚实的回答，“想要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
皓真的心因为玉寒雪的这个回答颤抖了，这是一个很平凡的追求，世间的女子大约都是这般憧憬的，可又有几个人可以得到这样的爱情？然而玉寒雪……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得到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为何却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找到了吗？”皓真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问出这句话的，心中更是隐隐的期待着，自己就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因为她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他。
玉寒雪沉默了，她自然是没有找到，她的沉默却是让皓真沉不住气了，他继续说道：“若是找到了，也许只要你开口，他就会成为你的人！”
“那他爱的依旧不是我！”玉寒雪很认真的回答，她又不是强盗、更不是在找鸭子。
“你不开口又怎么会知道？还是……你也会害怕？”皓真在心里骂着玉寒雪没出息，这种时候居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