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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过招第4部分阅读

    江慎僵冷的脸,巧妙的隐藏住他内心的波动。

    启程当日,天方蒙亮,细雪飘了一整夜,将整个平波县覆盖上一层白雪。

    好不容易太阳由厚重云层缓缓探了头,金光却驱不走寒意,反而将白皑皑的雪地照射的晶灿刺目。

    同老安伯简单交代了几句,江慎猛地朝她的额头拍了一下,拍掉水叮叮直想同周公再续前缘的渴望。“该启程了。”

    “我还想睡。”水叮叮睡眼惺忪的靠在马腹上,心里还为离开暖呼呼的被窝感到惋惜。

    虽然马早备好了,但她这个随从却没有因为让“主子”帮她备马,而觉得受宠若惊。

    蹙眉瞥了她一眼,江慎直接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扔上马后,跟着一跃上马。“再不提起精神,摔下马我可不管你。”

    这些日子来,除了打拳之外,江慎也教水叮叮骑马。

    无奈不知是水叮叮与马犯冲,还是资质驽钝,几个月下来总是被马儿摔得鼻青脸肿,近日才勉强能在缓行当中操控、驾驭马儿。

    “喂!等等我!”赶紧和想续前缘的周公告别,她一见江慎急驰而去的潇洒背影,心里一慌,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待她紧张地提起缰绳、侧踢马腹,训练有素的马儿倏地放蹄急奔时,水叮叮又忍不住放声尖叫。“啊——”

    直到现在,她依旧无法适应那股破风前行、腾云驾雾的感觉,水叮叮一颗心简直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只能不断的尖叫。

    江慎闻声,勒马停步,一回首,果然瞧见水叮叮跌下马的凄惨模样。

    唉!孺子不可教也!

    他摇了摇头,当下掉转马头,折了回去。

    “上马。”他伸出手,不想因为水叮叮拙劣的骑术误了行程。

    “哼!”水叮叮瞥了他一眼,很有志气地冷哼了一声,才缓缓握住他的大手,顺从的上马。

    “再掉下去我可不管你。”江慎说的冷情。

    水叮叮委屈地哀叹数声,虽然知道江慎一直把她当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他不懂怜香惜玉的行为生了怨怼。

    冷风飕飕中,她扯住江慎袄袍的两侧,不想再尝一回跌下马的滋味。

    随着马背颠簸起伏的节奏,水叮叮紧贴着江慎伟岸的宽背,实在很难不去感受两人隔着厚袄袍相贴的感觉。

    她想开口、想拉开两人因为路况颠簸起伏而不时相贴的距离,却无从着手。

    如同她对江慎的情感,因为猜不透他的心思,让她感到无助,再加上出发前几日,两人不小心亲了一口后,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想再与江慎这么暧昧不清下去。

    受江慎撩拨的一池春水已无法回到当初的平静,水叮叮心想,就算丢了差事,她也要向江慎表明身分。

    只是……该怎么说,又或者该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事情变得自然一点?

    一路上,她的脑中就一直悬着这件事。

    当然,江慎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他沉然的心绪中,盘旋的也是如何证实水叮叮是女子的事。

    于是各怀鬼胎的两人,在赶了几天路的期间,甚少交谈。而在多日的马不停蹄下,两人进入天苍县的郊区。

    “今日可能得露宿荒野了。”他知道这一路上的颠簸把水叮叮累惨了,偏偏要进天苍县还需半日的路程。

    这对水叮叮目前的体力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为此他思量许久,终于做下对双方都有利的决定。

    “这种天气?”水叮叮回过神,一抬起头,眼底便映入昏暗的暮色,在蒙蒙的风雪中,更透着股凄冷气息。

    四目一片苍茫,她无力的垂肩,唯一的感觉是阵阵冷风刮在脸上时的痛觉。

    她头昏、肚饿,极度渴望把双腿浸在热水中,再把身子塞进暖呼呼的被窝里。

    “这附近有一处暖泉,暖泉附近巨岩错落、地势平坦,很适合落脚。”似乎感觉到她的疲惫,江慎开口。

    水叮叮暗松了口气,由江慎简单的描述中,她可以感觉那是个可以遮风休息的好地方。

    “有多远?”她渴望的问。

    或许人真的宠不得,一旦过惯了舒服的生活,这些往日习以为常的折磨,现在竟让她备感煎熬。

    江慎的沉嗓伴着低笑声傅来。“不远。”

    她累得顾不了江慎的取笑,直接将脸贴在他宽阔温暖的背。“笑吧!我现在腰酸背痛、头昏眼花,没气力和你抬杠……”

    语落,她的嘴边又开始咒骂起乌龙县令慕晚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成为江慎的累赘。

    江慎捕捉到她隐隐传来的语音,唇上的笑弧加深,下意识催促身下的马儿加快速度。

    身旁的景物掠过,约莫半盏茶后,水叮叮听到马儿惊嘶一声,转瞬已收蹄停在原地。

    “你还好吧?”江慎俐落下马,这是他这几日来习惯的问话。

    她点点头,任他扶着自己下马后,突然问道:“还有几日才到天苍县?”

    “明日晌午前便可入城。”将马系在靠近暖泉的桦木上,江慎领着水叮叮走过桦木林,穿过巨石通道,便见白雾氤氲,瞬时一股暖意袭来。

    她翻了翻眼,虚弱地露出个敬谢不敏的表情。“再这么震下去,我全身骨头都要被那马儿给震散了。”

    风寒雪冷,迎面而来的热气将她煨得发暖,心底的郁抑、身体的不适在瞬间消失于烟雾迷漫中。

    “再过几日,你会习惯的。”取下毛毯、食粮,他领着水叮叮走向暖泉。

    放眼打量着杳无人迹的暖泉,他定了定神,心想今晚挺适合和水叮叮谈谈她的事。

    热气不断蒸腾,水叮叮有种想不顾一切跳进暖泉里的冲动。

    正思忖该怎么开口请江慎回避时,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将所有东西放在巨石边,接着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干什么脱衣服?”心慌意乱的她不禁大叫。

    迎向水叮叮清澈的明眸,他挑起俊眉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水叮叮怔了怔,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时、地利、人和,江慎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好时机,岂有轻易错过证实水叮叮真正性别的可能。

    “咱们各据一方,互不打扰。”清亮眸底掠过一抹笑,江慎豪气地将身上的层层束缚甩至一旁。“泡了热水,身体会舒服些。”

    看见他的动作,水叮叮瞪大了眼,表情有些惊讶,原本昏沉的思绪在瞬间又转为清明。

    脱还是不脱?她僵在原地,霎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是想让江慎知道她是个姑娘,但……也不是这种袒裎相对的方法呀!

    “怎么了?”侧眸打量着水叮叮站在原地文风不动,江慎不解的问。

    完了?她该怎么办?水叮叮被他的眸光钉在原地,思绪紊乱的乱了阵脚。

    “我、我……我……”

    “放心,你身上虽然没几两肉,但我不会笑你,毕竟……你的年纪还小,发育的空间还很大,况且我没有偷窥人的习惯。”

    他说得中肯,相当君子的转过身,巧妙地掩饰心里的得意,却也难以置信他竟会有如此卑鄙的一面。

    水叮叮闻言,稍稍安了心,抬眼瞧瞧眼前,才发现热气蒸腾、雾气蒙蒙,他们之间还有颗巨石,挡住了彼此的视线,若真要瞧分明,还真不容易。

    所以,极度疲惫的她,实在无法抗拒暖泉的诱惑,遂打定了主意。

    哼!想试她,门都没有,她才不怕呢!

    水叮叮在心里自我安慰,于是顺着他的话道:“是啦!我就是担心自己身上这几两肉见着你强健的体魄,会羞愧的无地自容,才不敢脱的……哈哈……呃——”

    笑声霍地卡在喉间,眨眼间,江慎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映入她眼底的是他肌理分明的俐落线条,宽阔的双肩和那一双……修长有力的腿。

    水叮叮傻怔怔的盯着他,连忙伸手捂住微张的唇,噤了声,黑溜溜的眸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飘。

    “瞧够了没有?”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眼神朝他觑来,江慎的嗓音带着一丝兴味。

    水叮叮闻言,顿时羞涩难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才发现她竟觉得口干舌燥?

    明知道他话里捉弄的意味甚浓,水叮叮暗自羞恼,连忙拿出身为女性的矜持,挑眉哼了声。“你违规了,快转过身去。”

    神色不变的看了她一眼,江慎耸耸肩,自若的走进暖泉。

    水叮叮悄悄瞄他一眼,深怕江慎再次违规,飞快地走到离他最远的距离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脱衣准备进入暖泉。

    当脚尖探了探温暖的泉水,水叮叮露出侥幸的笑容。

    嘿!没事、没事!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享受多日来难得的热水澡。

    偏偏天不从人愿,她的脑中才这么想,但太过心急的动作让她脚一滑,整个人噗咚一声的跌进暖泉里。

    水叮叮一意识过来,想反应已来不及,下一瞬,她的身子已滑进暖泉了。

    这个暖泉其实不深,但她却因为紧张而失了分寸。

    突如其来的热水无情的灌入口鼻,她连呛了好几口,喉鼻间难受得紧,几乎就要以为自己会命丧暖泉。

    江慎瞧见她掉入暖泉,心头倏地一惊,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手,便将她捞抱在怀里。

    此刻揽住她身躯的臂膀强壮有力,结实的胸膛正紧贴她的背脊,这般亲匿的举止,让水叮叮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水叮叮真是个姑娘家?江慎杵在原地,眸底映入她透着红晕的凝脂雪肤,紧绷许久的思绪在瞬间松弛。

    那一瞬间,他平静的心湖如被投入一颗石子般,泛起阵阵的涟漪……与莫名的欣喜。

    “为什么要骗我?”他的健臂圈落在她的纤腰上,掌心还残留着水叮叮滑嫩肌肤的触感,好半晌才拉回思绪。

    “你笨得像根大木头,辨不出雌雄,我有什么办法!”水叮叮又羞又愤,小脸被热水烘得沁出玫瑰般的红晕。

    她语气中的懊恼让江慎胸口发热,此刻,他的心竟因有所期待而急速跳动着。“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女的?”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我是女的?”

    她背对他,无法判断此时由皮肤沁出的水珠,是因为他灼热的注视,或是因为温泉的热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双掌缓移,轻轻落在她的纤肩上,江慎欲扳过她的身子问个分明。

    感觉到他的意图,她索性直接回过身,小手飞快的蒙住江慎的眼嚷道:“你不许偷看!”

    在江慎被迫蒙上眼的那一刻,她及腰的长发沾着水丝,划出一道眩人的水光,顺势落在他的脸上。

    还来不及捕捉到她脸上的神情,他的视线即被遮住。

    “这样怎么说话?”他微掀唇,说得无奈。

    “反正……非礼勿视就对了。”这么暧昧诡异的状况让她思绪纷乱,她羞赧红了脸,一颗心震得像是要跳出喉咙。

    愈想,水叮叮脑子愈犯晕,两人肢体上的过度亲密,引起一股燥热,让她的脸益发泛红发烫。

    江慎挑眉,笑容难得有些孩子气。“这不公平。”

    水叮叮微乎其微地一颤,很快地宁定思绪问:“什么?”

    视线被阻隔,却愈加深感官的触觉,她柔软的手心,更加引人遐想的激发了他男性的劣根性。

    沉吟了片刻,江慎才无奈道:“你都已经把我看遍了,不是吗?”

    水叮叮倒抽口气,小脸血色尽失。她、她听到了什么?那委屈、带着几丝埋怨的语调,真是出自江慎之口吗?

    “你这坏男人,我才没那么色!”而且此时此刻,她哪还有多余心思去留意、偷看他。

    江慎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你、你……”水叮叮努力深吸口气,被他的话激得语无伦次。

    庆幸她多少还有身为姑娘家的自觉,江慎直接打断她的话。

    “咱们这么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样好了,我闭眼转身,咱们背对背,各自穿好衣裳再说,如何?”

    水叮叮遮着他的眼的手心,被他的长睫轻搔着,心想再不离开,她定会被这奇异的氛围所迷惑。

    “好。”虽然他暂时看不到,但她还是故意板起脸瞪他。“不过如果你敢做非分之想,我会挖了你的眼珠子。”

    水叮叮的恐吓言语让江慎不由得笑了。

    “你笑够了没有?”笑容软化了江慎冷硬的线条,教她的心陡地一紧,不禁让她回忆起,在古老爹去世后,她孤注一掷寻找他的情形。

    他点点头,敛起笑,闭起眼,头一回感到期待。

    他难以想像,在他面前永远一派粗鲁的水叮叮,恢复女子身分后,会是怎样的模样?

    第八章

    这是水叮叮吗?

    江慎看着眼前柳眉杏眼、微泛桃红香腮的姑娘,不由瞠目结舌的杵在原地,一时看傻了眼。

    男子装扮的水叮叮温雅俊秀,虽也引人注目,却不及她此刻的模样吸引人。此时也不过是任墨长秀发披肩,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她齿如编贝、肤若凝脂,少了平时的牙尖嘴利、语不惊人死不休,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闺秀般,仿佛多瞧她一眼,都会亵渎了她的纯真与美好。

    察觉到江慎的眸光,水叮叮撇开脸避开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沉默。渐渐的,水叮叮被他灼热的眼神,瞧得心儿发慌、双腿发软。

    “喂!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她不悦的拧眉瞪他。

    她的轻斥,让江慎俊眉淡挑,薄唇微勾。他险些忘了,他所认识的水叮叮,可不会因为身为女子,就在言行举止上有所收敛。

    悄悄敛去黑眸里的惊艳,江慎淡声道:“先过来吃些东西。”

    瞧着他淡然的表情,让人无法捉摸他的情绪,水叮叮心颤得厉害,好半晌才鼓起勇气举步走向他。

    哼!没什么好怕的,她水叮叮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绝不会因为江慎就变成胆小鬼!

    “今晚就将就一点吧!”递了个面饼给她,江慎突地没头没脑的说:“我见过你。”

    他记得那一日,他和她为了一个铜板,大费周章的追了个乞丐几条街。

    “我知道。”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怎么她却有种恍若前世的感觉。

    “你当日是要为古老爹抓药?”

    江慎记得自己曾为了她困苦的环境,兴起了怜悯与愧疚,却没想到她和偷他银子的“他”,竟是同一人。

    提起古老爹,水叮叮喉间一紧,眸底又漫过一丝难掩的惆怅。

    她咬了咬唇,直觉把江慎的询问当成质问,顿时气势陡褪,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解雇我吗?”

    江慎眸子微眯,不解的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解雇你?”

    “因为我是女人。”水叮叮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不会武功,没家人、没权势,只有被欺负的分,老爹还在时……我去找过差事的,但……”

    嘴角微微一扯,水叮叮的眸底闪过一抹痛楚。

    直到现下她才明白,这些不堪的过往,早已如影随形地成为她最大的恐惧。

    在江慎身边的这一段时间,那种飘泊的不安并没有消失,只是她刻意遗忘、刻意压抑罢了。

    沉敛眉睫,江慎一脸阴郁,缓声道:“所以……这是你隐瞒身分的原因?”

    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得出她未说出口的那些话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像她生得如此模样,觊觎她美色的人肯定不少。不期然的,他为她的痛苦遭遇而心酸,那股疼痛无法克制的蔓延、扩散。

    “嗯……”她微颔首,因为他眼底的火光,开始心跳加速。

    一时间,她有些茫然,不明白江慎眸底的灼热究竟为何?

    了解了她隐瞒女子身分的真正原因,困扰江慎多日的错乱情绪瞬间倾泄殆尽,下一刻,他竟有些失控的大笑出声。

    水叮叮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大笑模样。“你在笑什么?”

    “我想掐死你。”一瞬间,江慎觉得自己笨得可以,却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断袖之癖,更无过度压抑的倾向,长久以来对她的感觉,只不过是男女间最微妙的吸引罢了。

    一思及此,他竟萌生有始以来,第一次想失控大叫、想掐死眼前折磨他的女子的冲动。

    “你、你你这人……原来这么坏!”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水叮叮诧异的瞪着他。这话,根本不像是冷静、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