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又怎么会觉得空月可怕呢？
想到这里，欲摇了摇头。
看她这副样子，空月不由得轻笑出声，声音温柔至极。“怎么了？”右手抚上她的发丝，这丫头又乱想什么了？
“没什么。”欲陪着笑脸。
“他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吗？”爱转过头，眼神迷惘的望着窗外，声音低喃。
“不是。”梨初晨看着爱，声音像是承载着极大的痛苦。“不过空月的温柔好像全部给了她，千年以前是，千年以后依旧。”
爱将视线移到梨初晨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常人看不懂的神色。温柔且疏离。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梨初晨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看着面前的爱，不解的问道。
面对梨初晨的疑惑，爱立即移开视线，话里也很是不自然。“没…没什么。”
虽然看出了爱的反常，但梨初晨很并未深究。他的眼神落在了站立在门口的神诺身上，厌恶感瞬间袭来，梨初晨双眼一冷，射向神诺。
双拳愤恨的握紧，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眼神下意识的瞥了瞥身后的空月，现在人都到齐了，也该是时候了。
神诺站在门口，久久。心总逃不开愧疚，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荒芜自责，正一点点地吞噬他。
曾经以为一切已终结，不会再有伤害。
当夏晴醒来后，他真的以为会幸福。
可…如今，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流露出一些苦涩。
明亮的教室里，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一切突然变得沉寂起来。他们静静地互相凝视了许久。
有一个瞬间，他以为，她回来了。他以为，她还是她，回到他身边来了。
可是他又开始害怕，开始恐惧，他想要她回来，回到他身边，让他可以补偿她。
可是夜那么冷，回忆那么伤，他已快要被那种称之为“愧疚”的感觉折磨得喘不过气来。初雪…对不起，这一世，为了夏晴，我终究还是要伤害你。
欲微微怔了一下，不明白他做了什么，第一次与他对视那么久，是什么？才会让她有勇气这么做。这样的对视，令她觉得脸颊好烫，有种莫名的喜悦溢满了心口。
片刻，神诺转身离开教室，没有一丝留恋。
“月。”欲低下头，声音里很是凄凉。“这里好奇怪，空空的，凉凉的。”欲捂着心口的位置，眼底里的悲戚全数落在空月的眼里。
空月的心顿时颤了一下，伸手将欲揽入怀中。皱着眉抱紧她颤抖的身躯。抚摸着她的头。“没事的。”
欲双眼含带泪水的靠在他的怀中。
“欲，不要害怕，你的心我会负责找回来，你只需要做个快乐的欲就可以了。”欲微微的抬头看着空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这么温柔的空月，此刻就像一朵美丽的罂粟花，正一步步吸引着她的靠近。
渐渐平静下来的欲却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安心。
让她有种被宠爱着的感觉。
为什么不爱我
晚风徐徐吹来，下课的路上，欲和空月并肩走着，清冷的月光洒满了小路，欲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
“今晚那个少年没有来上课呢？”欲心不在焉的说着话，满脑子都是刚刚与神诺对视的目光。
“在想什么？”空月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有种迷人的魔力。
这个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做自欺欺人。
明明知道她刚刚是在想神诺，却还是忍不住想问。明知道她不会回答，却还是想问。
到房间了呢？欲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罢，手放在门把上想要开门进入。
在欲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空月也顺势钻了进来，那双深沉的银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还是想逃离他吗？逃得离他远远的，有一股灼热的疼痛蓦地纠结上他的心。空月想也不想，伸手一拉，就这样把欲硬生生的拽到了面前。
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呼出声，却马上捂住了嘴。呆呆地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庞，一不小心，望进了那双沉寂孤傲的银眸里，似乎有点儿自嘲，有点儿苦涩，还隐忍着一份深沉的疼痛。
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不敢开口问他这么做的原因，红晕早已布满了脸颊，就只能这样呆呆地望着他，心里无措极了。
空月温柔地看着她。这张脸，留在记忆深处的这张脸，此刻就在眼前，白净柔嫩的脸颊，明亮的眸子，小巧的唇。
空月的手抚上她的脸，欲没有推开他，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伤痛、专注，以及那种仿佛她会瞬间消失的恐惧。
她突然好舍不得，空荡的心口有了一丝刺骨的疼。
为什么她会有种想哭的冲动？那双温柔且阴冷的银眸，似乎想从她身上寻找到某种沉寂的思念，他的手轻轻地带着怜惜地来回抚着她的眉、眼、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为什么要离开我？”他的声音低沉，似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不爱我？”
听到这里，欲的脑海中跳出一个念头。她也能感觉得到，他要看的人不是她，他想抚摸的对象不是她。会是梨初雪吗？
也许是月光太柔情，夜色太沉寂，空月放纵着自己那深埋了千年多的思念，他将她圈在了自己怀中，将头枕在了她的颈项。“不准走，不许走，不要走。”他的声音哀痛，说到后来竟带了一丝乞求。
那个在她心中一直那么温柔孤寂的少年，此刻竟那么脆弱。就算明知道这样不对，就算明知道自己被他当成了别人的替身，她还是不忍心推开他。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心里好酸，好难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正在将她慢慢淹没。
她喜欢他，她不想再否认或抗拒什么，只是她不会让他知道。
他只是将她当做别人的替身，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她多么希望梨初雪一直一直不出现，这样月就会永远在她身边。
水鬼
一直一直在。
许久。
空月抓着她的手，渐渐地松了些许，平稳的呼吸声慢慢传入欲的耳边。欲小心地低头察看了一下，他睡着了。
然而就算在睡梦中，空月依旧倔犟地不愿放手。
欲微微一笑，小心地将他的手掰开，然后吃力地却很轻地将他扶躺在床上，自己则跪坐在了床边。
这是欲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空月的睡姿。每次的每次都是空月守着她睡，现在，也让她守护他一次吧！
睡着了的空月，少了冰冷与淡漠，俊美帅气的面容添了一丝柔和，眉头舒展，唇角微微勾起。
她看着他，可能是因为那笑容是出现在空月的脸上，所以欲觉得尤其珍贵。
想伸手触摸，却在伸到半空时，慢慢垂了下来。不可以的，理智这么告诉她！
可是…
她好想要留住他的笑，留住此刻静谧中流淌着的温馨。
脑海中一个突兀的念头升起，然后越来越强烈，成了一份执意。这么珍贵的笑容，怎么能不将它永远留住，即使是昙花一现，她也自私地想将它永恒地定格在她的记忆里。
想到这里，她觉着自己贪恋的越来越多，多到她已无力承载。
欲起身，离开。
校园周边有一个湖，不知是何时形成的，不管在什么时候，湖面都淡淡地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好美。”欲站在湖边，情不自禁的开口赞叹道。
“美吗？”很有磁性的声音，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轮廓异常精致。
欲的身体一僵，转过身透过清冷的月光看向神诺。好美的男子，不同于空月的绝美，空月是很美但是太过黑暗和冰冷。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子，却是那样的妖艳和吸引人，有毒却又诱惑，那是致命的美丽。
神诺看了她一眼，随即立即转开视线，看着面前雾气弥漫的湖面，眼底里满是担忧。“据说，这个湖里有水鬼，以后没事不要来这里，会很危险的。”
“传说终归只是传说。”欲站在湖边，嘴角不自觉地轻勾起一抹笑意，带着一抹自嘲。
神诺突然转身，紫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脸，眉头开始蹙起。如若不是面容一样，声音一样，她一定会以为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很冰冷的声音，她极力压制住心底的那抹悸动，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你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神诺轻笑，虽在笑，但却看不出一丝高兴的影子。
欲的心里早有怀疑，原来他们以前真的认识，这个男人，居然还说不认识，现在还不是自曝其短。“你以前见过我吗？”
神诺有一刻的僵住，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
见他不说话，欲也没有深究。
“你说，这美丽的湖面下真的有水鬼的存在吗？说不定是大家的幻想罢了，然后到处去说。”欲又开始对着湖面发呆，将信将疑的好奇说道。
神诺一惊，随即勾了勾嘴角。“或许吧！”声音轻轻淡淡的，随雾远去。
难道是被抛弃了吗
看着又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欲，神诺自嘲一笑，其实很多时候，他不是不想接近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现在的梨初雪不是以前的梨初雪了。
“空月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话音刚落，神诺就恨不得想扇自己一个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欲微微锁了一下眉，看着神诺，眼神里满是疏离。她转身，背对着神诺，不理睬他。
“你…难道是被抛弃了吗？”神诺妖艳的面庞浮现一丝笑意，声音里似有若无的透露出一丝玩味。“空月，果真也不外如是。”
欲转身，淡淡的失落凝聚上了心头。黑色的瞳孔里满是怒意。“闭嘴。”
听了她的话，神诺怔住，生气了吗？果然变了呢？千年前的初雪可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哪怕是他拿走她心的时候。
也从未有过。
“你凭什么…”欲黑色的双眸紧盯着神诺，没有一丝移开的意思。“在我面前诋毁月。”
她不喜欢，很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尽管这颗空荡的心曾经为他悸动过。
湖面雾气缭绕，飘忽中微微地渗透着一丝空，一丝幻。
也许是凝视了太久，神诺的脑海慢慢地也变得空幻起来。“你喜欢他？”这四个字就这样从神诺的口中跳
出。
“与你无关。”很冰冷的四个字。
湖似乎蕴藏着一种魔力，让人会渐渐地迷失了心智。神诺向后退了一大步，那种无端的深沉恐惧如洪水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冰冷，冷到他有些后怕。
神诺，他太过幸运，幸运的他从未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什么磨难，相比空月，他幸福太多了，至少他爱的人都爱他。
雾，幽幽地荡漾着在他们的周边，朦胧到他们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吗？”神诺的声音透过周边薄薄的雾气，传到了欲的耳边。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
为何我要杀的人偏偏是你？
为何你喜欢上的偏偏是空月？
为何想要夏晴苏醒，就非得要牺牲你？
“真的。”冷硬决绝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片刻，对面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欲抬眼，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看清，却发现神诺早已站到她的面前，那双紫罗兰般美丽的双眸正肆无忌惮的审视着她。
欲不想在跟他待在一起，转身，准备离开。
手却被牢牢握住，她转身，瞪着神诺，大力甩开被神诺握住的手，语气里竟是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
“等一下。”神诺淡淡说道。
“不要。”欲冷声拒绝。
“只要一下。”神诺继续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欲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的哀求。“一下就好。”
面对神诺如此无力的哀求，欲竟狠不下心拒绝。
她怔在原地，不发一语。
神诺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欲不动声色的抬眼，她仿佛能感觉到由神诺脸上传来的温热的气息，正喷洒在她的面颊上。
不属于你的东西
能否让我在靠近你一次。
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紫罗兰般美丽的眸子被轻轻合上，神诺闭着眼，启动异能，猛地，眼睛睁开，美丽的紫眸再次被曝露在夜空中。
没有心，空荡荡的。一抹自责的神色爬上他妖艳的面庞。“对不起。”神诺轻声开口。
欲满脸的疑惑，好奇怪的男子，她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这个男人的言行。“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有做错什么吗？”
经过再三思考，神诺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说完了吗？”不似刚才的冰冷，却也透着绝对的疏离与淡漠。
待得够久，她准备离开。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那精致的面庞上有些难色，真是个不好的遇见呢？
神诺看着欲离去的背影，淡淡的失落凝聚上了心头。他多想，她能记得他，哪怕是恨，也比陌路要好的多。
“想来，妖殿神诺比空月还要多情啊！”湖对岸，雾气弥漫中那抹修长的身影若隐若现，他静静地站定在湖边。或许是雾气太过朦胧，竟让神诺猛然觉得是幻觉。
然而，雾气中的黑影却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影，仅仅是一瞬间，便来到了神诺的面前。
神诺警惕性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美丽的紫眸里满是愕然。“你是谁？”
“哦！”梨初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展开一抹并不和善的笑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梨初晨。”
“梨初晨。”神诺重复着说道，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紫色的双眸里满是错愕。“莫非…你是初雪的…”
“我是她弟弟。”梨初晨站立在湖边，波动的水轻轻划过他脚边的碎石，不小心打湿了他的鞋。他却并没有打算抬脚后退一些，只是望着湖面，平静的可怕。
果然…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神诺还是免不了一惊，他从未听初雪说过她有一个弟弟，而今，他突然出现，想必目的也不单纯。
神诺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紫色的双眸眸子微微一动，眼底里涌动着一丝恐惧，与初雪有关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会是那颗心吗？
梨初晨俊秀的面庞上挂着一抹笑容，可在神诺看来却是别有深意。半晌，梨初晨淡淡开口。“妖殿神诺，你是不是该把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神诺皱眉，果然还是为了那颗心来的吗？
“是啊！不属于你的东西。”梨初晨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原本以为这一切已经是结局，却没有想到又在这儿见面了，究竟是缘是劫？
神诺笑莹润似玉，淡雅氤氲如雾，却看不出一丝情绪。笑意有时只是魅惑众人的一种手段，却永远魅惑不了自己的心。“不属于我的东西，本殿也可以将它变成我的。”
“哼。”梨初晨冷笑一声，清秀的俊容上早已不见笑意。
吸取人类的血，披着人皮的野兽
“果然一碰到有损自己利益的事，在高尚的人也会变得龌龊不堪，知道吗？神诺，在我看来，你就是那样的人？”梨初晨深不可测的双眸紧紧盯着神诺，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很嚣张。”妖艳的面容，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但现在却是带着一丝的愤怒。
跟空月一样的嚣张。
“你很无耻。”面对神诺的的怒意，梨初晨没有丝毫的退缩。甚至比神诺还要气愤。“居然利用一个真心真意爱你的女人。”
是啊！他是无耻，但是为了夏晴，他愿意背上这样的不堪的词。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依然会这么做？”神诺紫色的双眸望向湖面，神情黯淡极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双拳紧握，黑色的瞳孔里深不可测。“神诺，你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比死还痛苦。
神诺望着梨初晨离去的背影，迟迟回不了神。没有注意到脚边的湖面里一道魅影一闪而过，漾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