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蜃楼。修暮眼神恍惚，伸手抓住了一片树叶，把它轻柔地握在手心，然后——捏碎。
就在这时梨初晨冲了过来，手中的利剑直直戳进了修暮的胸膛。回过神来的修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梨初晨。
自己的异能，只有自己最清楚。
在学院的时候就算刻意隐瞒下一半的异能，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输给了眼前的梨初晨，他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剑稳稳刺入他的心脏。
这个人…
修暮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了梨初晨的强大，原来他并不是个绣花枕头。
修暮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的眼神落到梨初雪的身上，利用我的欲念来引开我的注意，好让梨初晨能稳稳地解决掉我。“这招不错，我输了。”
终究是我放不开她，遇上你施的这个异能，就逃不开，走不掉，终生迷失在镜花水月里。
说着，他伸出手，梨初雪便迅速地飞到了他的身边，修暮冲着梨初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杀了她呢？”
我知道初晨你也曾偷偷去过神族的禁地，那石碑上刻着的几句话我想你也都破解了。
“记忆复苏，雪皇再生，乾坤倒转，天下大乱。”修暮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秋水般的目光里浮上一层血色，跟我一起期待吧！
这句话像利剑穿透天空，刺透地面，整个世界仿佛都感应到了似的，震了三震。
“去死吧！”梨初雪双眼一眯，白皙的手臂毫无预兆的贯穿修暮的胸膛，取出他的心，幽黑的双眸瞬间变得血红，盯着手中的心，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
修暮顺势倒下，只是那眼中还带着惊恐。
梨初雪高傲的瞥了他一眼，轻启朱唇。“我讨厌谎言，我的身边不允许任何谎言的存在。”
剑拔出身体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如同最甜美的歌谣，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带着生命消逝的味道。
梨初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梨初晨，剑被他拿在手上，血顺着剑婉转而下。
“初晨，走了。”轻浅的声音飘落坠地，如同一片落叶。
梨初晨不动，还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剑，眼神直直落在剑上，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在渐渐不受控制，一点点地抽离自己的身体。
很难受快要不能呼吸了，喉咙又干又渴。
“初晨，你怎么了？”见梨初晨不动，梨初雪转身走回到他的身边。见到梨初晨那泛红的脸，只是在下一秒顿时变了脸色，瞳孔一点一点地紧缩。
“初晨…你的眼睛…”
红的赤目。
他也亲手伤害了她
“初晨…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将她最引以为傲的弟弟变成这副模样。
梨初雪的脸色开始越来越凝重。
“我…”梨初晨惊恐地后退几步，喉间又是一阵干渴。
他抬头看着梨初雪，看见了梨初雪那洁白光滑的脖子，密密麻麻的血管，流动着新鲜的血液。
怎么办…
好想要…
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梨初晨下意识捂住嘴，指尖却触碰到自己变得尖锐起来的牙齿。
好…好难受。
“初晨…你怎么样？”心好闷，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神经都紧紧绷着，她想要伸手去扶梨初晨，却被梨初晨灵巧躲开。
“不…别过来。”梨初晨伸手出制止住她的前进，用尽全力吼道。
“我不想你这么难受？”梨初雪的心已经紧紧揪在一起了。
不…不可以。
梨初晨极力控制自己想要吸血的欲念。“初雪…绝对不要过来！”
“初晨…”看着梨初雪极力的忍受着痛苦，梨初雪的心开始刺痛。“初晨，你不要再压抑了，你可以…”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梨初晨愤怒地打断。“我不能伤害你，我不能…”
“可是…我不愿意看着你这么痛苦啊！你难受，我也跟着难受啊！”梨初雪的声音有些哽咽，在梨初晨面前，她只想要做一个尽责的姐姐。“我想帮你…”
“初晨…”梨初雪紧紧抱住他，将他的脑袋按到她的脖颈处。“初晨…吸我的血吧！”
“不…不可以。”梨初晨狠狠的推开她，就算在怎么饥++渴，他也不可以。
“你要像这样忍到什么时候？”梨初雪在梨初晨的耳边说道，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动摇着梨初晨的决心。
梨初晨看着她脖子上布满的血管，他能清晰的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喉咙干渴地要着起火来一样。
“初晨…吸我的血吧！”梨初雪将自己的脖子靠近了，然后闭上眼。
“我…”梨初晨感觉自己越来越饥++渴，他抬头看着她，却看见了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血管，血管中流着的血液，彻底击垮了他全部的理智。
他朝着梨初雪的脖子狠狠咬了上去。
“嗯。”梨初雪闷哼一声，原来是他将你变成了吸取人血的野兽。
初晨，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吗？
血…源源不断地血流入梨初晨的嘴，他疯狂般汲取。慢慢的梨初晨的身体得到解脱，他的理智也越来越清晰。
此时此刻，空月的心里乱极了，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他能强烈的感受到体内的那种喧嚣，他快要发狂了，等的发狂了。
初雪…
对不起…
梨初晨看着满身是血的梨初雪，愧疚的伸手轻抚她脖子上的伤口。
“我…”做了什么？
“我…”
倏地，梨初雪紧紧抱住了他。“傻瓜…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对不起…伤害了你，我不想这样的，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心底里的自责快要将他淹没，他曾说过，伤害她是比毁灭世界更深的罪过。
可现在…他也亲手伤害了她。
印记
梨初雪没有说话，反而抱梨初晨抱得更紧了。
靠在梨初雪的肩膀上，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让梨初晨满是疲倦和受伤的心找到了依靠，心底里释放出的再也不是悲凉，而是幸福。
从未有过的幸福。
“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所以不要讨厌自己。”梨初雪轻轻抚拍着梨初晨的后背，甜美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能安抚人心。
风轻柔地吹着，梨初晨抱紧梨初雪，抱着这个在他生命中作为姐姐存在的人。
他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了下来。他抬起头对上梨初雪的黑眸。
那双黑色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依然如一对上好的琥珀，跳动着旺盛的生命力，在绿色的枝头盎然地燃烧。梨初晨努力地想要在里面找到熟悉的影子，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里面还是一片陌生。
“初雪。”梨初晨睁着乌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唤着眼前的人。
梨初雪松开他，抬头看着他，笑意浅浅的应了一声。“恩。”
“你没事吧？”梨初晨再次小心问出心底的疑问，修诺说她都想起来了，那么也就是说，她什么都知道了，包括她缺失的那一颗心。
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她不想悲伤，可是那空荡的心口，总是提醒着她，她被骗了，被一个满口谎言的男人给骗了。
时光仿佛回到了最初，曾经的记忆如同一朵干枯的雏菊，不小心一碰，就碎了，再也找不回来。
梨初晨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把梨初雪脸上的泪水擦掉，僵硬而别扭地说。“你怎么哭了？”
梨初雪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笑着摇了摇头。
“初雪…”梨初晨唤了唤她的名字，眼底里的血色渐渐褪去，瞳孔恢复到了原有的颜色，只是那眼底藏着的是更深的恨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直视梨初晨那幽黑的眸子，梨初雪就已猜出了七八分。
“你知道？”梨初雪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梨初雪双手紧握，眼底里的恨意是那样明显，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的情绪。“初晨，现在还不是时候。”
手心的那道印记隐隐发烫，梨初雪就这样抬起手，静静地看着那道印记逐渐加深。阳光在眼前显得昏黄，时光仿佛还固执地停留在那个梦境般的夜晚。
空月握着她的手，在蔷薇花海为他俩刻下了印记。
他也说过，印记越清晰就说明他们靠的越近，他说过，不要害怕。因为无论在哪里，他都会找到她。哪怕是在不同的时空。
“空月。”梨初雪在心底小声地呼唤着这个名字，然后握紧了手。
“初雪。”梨初雪转过头，浓烈的阳光下是梨初晨永远温柔如水的身影。
梨初雪回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恩。”
“走吧！”梨初晨的声音听上去永远是那么清脆，像是带着一种别样的生命力，令梨初雪感到舒心。
梨初雪松开手心，便又再次握紧。
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阳光照射在树林的出口处，暖洋洋的，炽热的阳光照在梨初雪的身上，使得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树林里出来后，事情就这样烟消云散，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梨初雪有点难过，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再次见到空月，可结果还是被迫终止。
空月的身影每天都会在她脑袋里飞来飞去。虽然一直坚信还能再见，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一点点地磨灭。
“唉…”梨初雪轻叹了口气，明媚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郁的表情。
梨初晨将梨初雪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拳头被攥得紧紧的，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嘴唇被咬到青紫才微微松开。“怎么了？”
“没…”话还没说完，视线就被什么吸引。温暖的阳光像被眼前的东西一下子遮挡起来似的，散发着阴森的味道。梨初雪深呼一口气，下一秒，整个人就像导弹一样冲了出去。
梨初晨见状追了上去，但是瞥见那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时，心顿时颤了颤。“美娜。”几乎是脱口而出。
梨初雪不敢置信的瞥了瞥梨初晨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美娜，脚像是被灌了千斤石一样竟不能移动分毫，她就站在离美娜不远的地方，捂着嘴，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察觉到了梨初雪的异样，梨初晨握住她的双肩，黑色的瞳孔如同万丈深渊，深不可测。“没事…不要害怕。”
梨初雪回过神，看向梨初晨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她的唇也因为好怕而不停的颤抖着。“怎…怎么回事？”
梨初晨垂眸不说话。
“是不是你？”梨初雪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惜，这个答案她不能接受。
沉默。
回答她的还是一片死寂。
“说话。”梨初雪双眸紧紧盯着梨初晨，生怕错过了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瞪了他许久，终于不想再和他一般见识。“为什么？”梨初雪沉下声问。
梨初晨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微微抬眼望向她。“她的动机不纯，我不能让动机不纯的人待在你身边，因为这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啪——
一阵清脆的响声，梨初晨的脸被打偏，左颊上清晰的巴掌印映入梨初雪的眼里是那么心疼。
梨初雪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扬在半空的手，她做了什么？
她居然打了他。
“初晨…对不起，对不起。”梨初雪伸手抚上他的左颊，却被他硬生生的躲开，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下，带着愧疚与心疼。
没等梨初雪反应过来，梨初晨抬手指了指她身后躺着的美娜。“因为她…你打我。”
梨初雪摇着头不说话，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
“为什么你杀人就行？而我杀人就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一样？”梨初晨抬起头朝着她大声吼道，他吼她，他居然敢吼她，梨初雪有那么一刻懵在原地，之后听到的便是梨初晨那嘶吼过后的绝望。“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我就是不希望你像我这样
到底有没有一刻想过我…
梨初雪愣了一下，将双手伸到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双手染了多少鲜血。“我就是不希望你像我这样。”
话落，她慢慢挪动脚步来到美娜的身边，蹲下身，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她伸出手将美娜从地上扶起，在碰到美娜的那一瞬间，顿时松了口气，好在她还活着。
见她跪坐着一直没动，单薄瘦小的身子，好像一个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梨初晨的声音就像是能够席卷一切的风暴。“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还要这样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初晨。”梨初雪警告性的唤着梨初晨的名字，扶起美娜，让美娜舒服的倒在她的怀中，抬头望着梨初晨。嘴唇轻启。“够了。”
读懂了她语气里的警告，梨初晨便不再说话。
双手凝力，血红色的光晕隐约可见，抚上伤口所在之处，伤口便很快愈合了。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脸色苍白如纸，要不是怀中传来的余温，她真的会怀疑她怀中的是个死人。
不假思索，她利落的划开自己的手腕，纯红色的鲜血从手腕处流出，她将伤口凑到美娜的唇边，血顺势流入美娜的口中。
渐渐地，美娜的脸色恢复到原有的红润。
梨初晨就这样木讷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想制止，只可惜他拿不出勇气。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没反抗过她，一直都只是学着默默忍受。不反抗，不敢反抗，不能反抗……他这样坚信着。
“你的手腕在流血，我帮你处理一下吧！”梨初晨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旁，他极力忍住对血的渴望，鼓足勇气关心道。
梨初雪抬头瞥了他一眼，木然道。“不需要。”
“可是…不管它，或许会感染而不容易愈合…”梨初晨轻声说着，“我帮你处理一下，很快的。”他蹲下身，抓起梨初雪的手。
梨初雪甩开了。“不要碰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梨初晨小心的道着歉。
初雪…你知道吗？
你一笑我可以开心好几天，但是你一哭…我却要难过了好几年。
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斥着这片空间。
对于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梨初晨更多的便是无可奈何。
终于，梨初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决定退一步。“美娜的伤不是我造成的。”
什么？
梨初雪放下美娜，来到梨初晨面前。幽深的双眸带着一丝欣悦。“真的？”她轻轻问。
“恩。”梨初晨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等梨初雪开口，梨初晨便继续开口说道。“虽不是我亲手所伤，但也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她的伤是救我的时候与女皇对抗造成的。”
“女皇。”梨初雪低低呢喃着。
那个她厌恶、憎恨到极点的女人，她这一世讨厌的人不多，但却是唯一一个令她深恶痛绝的人，这样的人她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别有深意的道谢
“初雪…在想什么？”见梨初雪有片刻的失神，梨初晨在她面前扬了扬手，轻声唤了唤。
梨初雪回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没…没什么？”
不知不觉…
躺在地上的美娜抖动着睫毛，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碧如洗的天空。偏头，强烈的光线射入她的眼中，下意识伸出挡在眼前。
真好…
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了呢？
视线被不远处站着的两抹身影所吸引，体内一阵颤栗，由心的恐惧。耳边一直盘旋着梨初晨的话。“不要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不要赫塔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美娜皱了皱眉，视线紧紧锁住梨初雪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为什么要救她，她早就知道她只是在利用她，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以血来救她？
感觉到身后有一抹强烈的视线注视着自己，梨初雪偏头，便看到了急忙偏头的美娜，嘴角不经愉快的上扬。“醒了？”
“什么…醒了？”梨初晨疑惑的问道，顺着梨初雪的视线望去，发现躺在地上的美娜已经支身坐起，清秀的面容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懊恼。
梨初雪脸上挂着笑，一步步的朝着美娜的方向逼近，梨初雪毎迈出一步，美娜的心就沉重了一分。恐惧渐渐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脚步停滞，梨初雪站在她的面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