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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恋红颜(上)第2部分阅读

    道。”

    “不知道?”他提高了声音,有些火了。“你不是说他还活著?”

    “我是这样说的,根据种种迹象显示他的确尚在人间,不过,目前还没有他的下落  就是。”还活著不代表就知道人在哪里啊!

    “那么你又如何得知他还活著?”

    他一向懒得解释一堆──不过,看来这次是免不了了。

    “十九年前,太后娘娘仍是甄妃时,庞妃娘娘为了争夺后座,不惜夺走了刚出生的  毅王爷,并将矛头对准你,视你为眼中钉,想尽办法想除掉你,后来庞妃娘娘的阴谋虽  没有得逞,你逃过一劫,但是被抱走的毅王爷却从此杳无音信。因为事隔十九年,要查  出毅王爷的下落,只有庞妃与抱走毅王爷的宫女冯氏两条线索。半年前,庞妃去世,所  以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如今只能从冯氏那条线索去追查。”

    掠影跃上扶襕坐著,继读说道:“我所得到的线报是──冯氏一出紫禁城,便马不  停蹄的往南方走。之后,她嫁给一个姓谷的布商,在杭州定居,但是因为经商需要,因  此迁移过许多的地方,直到丈夫过世,毅王爷满十六岁方又迁居,之后便下落不明。”

    “还是没有著落吗?”他想见这个连名字都来不及取的弟弟。当然,他更希望在母  后有生之年能让她再见到悬念了十九年头的儿子。

    “再给我一点时间。”

    谈起公事,掠影便无比认真,一反方才懒散的模样。

    忽必烈笑道:“你尽管放手去做,我等你的消息便是。”

    话说到一半,忽必烈突然停住了。他听见从庙里传来的微弱声响。是那个倔强的姑  娘吗?

    他奔回庙中,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忽必烈咬牙切齿地低吼:“该死!她不会又跑去寻死了吧?”

    掠影看了洞开的窗子一眼,轻描淡写地提供了个人的看法道:“想寻死的话,四下  无人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何必爬窗子逃走?”

    “那么她到底想去哪里?”无家可归,她要上哪儿去?

    “一个可以离开我们的地方。”

    预料地,看见忽必烈的脸黑了一半,掠影耸耸肩道:“很清楚,在她眼中,蒙古人  是她敌视的对象,自然一有了机会就逃;我劝你别追过去,因为没有必要。”

    他当然不追过去,他还没闲到那种程度!

    忽必烈狠狠地瞪了掠影一眼,怒意不曾稍缓道:“我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她就敢走,  胆子不小!她最好祈祷这辈子别让我碰到,否则我绝不会轻饶她!”

    掠影淡淡一笑。

    为什么他有预感这只是一个开端?

    也许──精辨的还没开始昵!

    允泛没命地跑了一刻钟,见身后没有人追出来,她才敢放慢脚步慢慢走,七上八下  的心逐渐松懈下来。

    她努力平复失序的呼吸,颤抖的手紧紧抓住她那件早已沾满尘土,残破不堪的衣裳  的衣襟,这一天她几乎没有进食,虚脱得几乎瘫软在地。

    她终于逃开他的手掌心了!

    她不知道他是谁,从他霸道、冷锐与令人为之屏息的气势看来,他恐怕是蒙古族颇  有权势的亲贵吧?

    她的直觉告诉她,尽管他时而吊儿郎当,时而蛮横地不讲道理,但他比札兰达危险  百倍!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家人、清白……那肮脏的蒙古人掠夺了她最珍视的  宝贝,即使是如此孑然一身,她也不要在那个蒙古男人面前失去尊严!

    札兰达的那把火没有烧死她,自刎也被那个蒙古男人制止,现在,她没有勇气再寻  死……看看从逃出火场就一直不离身的剑,允泛苦涩地笑了。她还没有报仇呢!怎能轻  言寻死?不是说过要向札兰达讨回公道的吗?冲动的寻死有何意义?

    她漫无目的走著,抬头一看,发现眼前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筑物,宁静安详地不沾  染任何尘嚣。

    “是十字教啊……”

    那是西域以外的某些国家盛行的宗教,崇拜一个叫做基督的真神,并且以十字架作  为精神象征。

    她推开教堂大门,缓缓地走进这个陌生但神秘的殿堂。

    教堂里有一群穿著灰、黑或蓝色系的修女,全是与汉人的肤色、发色与眼瞳颜色迥  异的外国人。

    修女吃惊而亲切的微笑,以不甚灵光的汉文道:“请用圣水。”

    圣水?允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像我这么做……”修女点了水,在胸口昼个十字,然后双手交握在胸前。

    允泛依样昼葫芦地做了一次,将眼光调回身旁银白发色、碧蓝眼瞳的修女身上。

    “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告诉上帝吧!祂能引领你步向光明,使你不再忧郁、愁闷。  ”

    允泛跪在地上,虔诚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心事全盘托出,低诉这两天来的悲伤。

    祷告之后修女拉著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微笑道:“我是爱德琳修女,你叫什么名  字?”

    “季允泛。”

    “怎么会想到来教堂呢?”莫非中国人民已经渐渐感受到主的号召了?

    据她所知,中国人笃信佛教或道教。也许是因为种族、肤色等先天上的差异,所以  她们在传教时碰到许多困难,甚至有人说他们是“鬼物”。并且指责她们的教是“魔教  ”。

    “我不知道……”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著,然后就走进来了。

    “喔!”看来她空欢喜一场。不过,她仍然很高兴这个中国姑娘会主动走进教堂来  当然,如果将来有人像她一般,那就更好了。

    不经意地看见她破旧的衣裳,爱德琳修女关心地问:“季姑娘,你……是否遭遇了  困难?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愿不愿意告诉我呢?”

    允泛看著这个陌生,但却是第一个在她失去所有之后,主动关心她感受的外国人,  眼眶不禁一阵发热。于是,她道出了藏在她心中最深的伤痛。好几次热泪盈眶,都被她  硬生生地忍住了。她只想倾诉,并不想博取别人的同情。

    说完之后,有好一阵子没有人开口说话。当允泛抬起头跱,赫然发现爱德琳修女哭  得淅沥哗啦,满脸泪痕。

    “爱德琳修女……”允泛惊喊。

    近六十岁的爱德琳修女拿出手帕频频拭泪,一面喃喃不清地说道:“太过分了!哦  ,上帝,札兰达那种败类,简直是恶魔的使者!请原谅我,上帝,我好想诅咒他下地狱  ……”

    “修女……”允泛的感伤顿时冲淡不少。她含泪而笑,握住修女干枯的双手。

    “谢谢你!”

    “傻孩子!你谢什么?”爱德琳修女搂住允泛,义愤填膺道:“他不会有好下埸的  !上帝会站在你这边,给你撑腰的!”

    允泛淡淡一笑,鼻子一阵酸楚。

    “允泛,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她看向手中的剑,道:“我要替我死去的家人申冤。”

    “要找谁替你申冤,你心里有个底吗?”

    她要告的可是江南行台的独子啊!一般县官怎敢接下这桩案子?

    蒙古人的社会地位是崇高的,有才能的汉人也只能当副手,有谁敢为我申冤?“允  泛低头苦恼。

    爱德琳修女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这可怎么办才好?”

    突然一个灵光乍现,她有办法了!

    “我决定要自己来。”

    “对!自己来……”爱德琳修女慷慨激昂地附和完,这才听懂了她的想法。

    “允泛,你要自己来?可是……”

    “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凭我一个地位卑微的汉女根本没有资格查办这件事,但是,  我可以进京赶考,谋求一官半职!”

    爱德琳修女惊愕地道:“你只是一个姑娘家,据我所知,只有男人有资格进京赶考  ,不是吗?”

    “我会打扮成男人的样子。”

    反正考试时也不需要“验明正身”,南方多的是貌似女人的美男人,有谁会起疑?

    爱德琳修女笑逐颜开道:“好办法!”

    她相当欣赏这个外柔内刚的姑娘,这也让她明白一件事并非所有中国女人都柔顺得  没有脾气,只会依附男人的保护!

    “这样吧!你暂时在教堂里住下来,我可以去书摊替你找书,你只管安心准备考试  就好了!”爱德琳修女想了想,又道:“距离乡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你一定要全  力以赴才行!”

    “谢谢你。”虽然她是一介女流,但是从小便在爷爷的教导下遍读经史子集,可是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她真的能办得到吗?

    尽管是科举取士,但是蒙古人与汉人的考题仍有难易之分,蒙古人考的是简单的“  右榜”,而汉人则是艰涩的“左榜”,而且派任官职时,汉人永远是位居次要地位。

    允泛明知如此,但仍必须咬牙全力以赴,因为她已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不知道要到哪一年才能复仇,只有尽其所能地努力。

    第二天开始,允泛便手不释卷地开始苦读,凭著聪颖的天资与刻苦努力的态度,以  极快的速度驰骋在孔孟与四书五经之间。

    看著允泛认真的模样,爱德琳修女也终日不停地向上帝祈祷,盼望著她能早日求得  功名,为冤死的家人申冤,并将无恶不作的札兰达绳之以法。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允泛通过了乡试,之后是会试,紧接著便是赴京参  加殿试。允泛自问已经尽了她最大的能耐,考期一周,她就像等待审问的犯人一样,静  候命运的宣判。

    终于,放榜的时刻来临了……

    第四章

    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允泛喝著近日习惯喝的红茶研究医书。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像搪瓷娃娃般细致动人。虽然是一身书生般的长袍,但  仍掩不去她如莲花般菡萏摇风之姿。

    爱德琳修女愁眉苦脸的在她身旁坐下来,允泛好奇地问:“怎么了,爱德琳修女?  ”

    爱德琳修女重重地叹口气,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允泛不解地挑起黛眉道:“担心?担心什么?”

    “科举的结果啊!”

    她可是每天早祷、午祷、三餐饭前都祈祷,怎么允泛反而一点都不在意?

    允泛笑道:“我是很担心啊!”

    是吗?那怎么有心情做日光浴?爱德琳修女狐疑地看著她。

    像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允泛阖上书本,道:“担心也没有用,我现在所能做的,只  有等待而已。”

    其实,她夜夜失眠,害怕自己落榜而无法为亲人申冤报仇,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啊!她不能让爱德琳修女再为她担心了。

    “你说得没错,现在我们只能等待而已……”

    “爱德琳修女!”允泛突然叫道。

    “什么事?”她抬起头来,允泛环住她的肩膀,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轻轻一吻。

    “允泛……”怎么了?

    “谢谢你。”允泛低语。

    是她收留了她,给她一个栖身之所,并且关心她、爱护她,不求回报,默默地陪著  她完成她的心愿。她不会知道,她有多么感谢她!

    “怎么了?突然……”

    “只是很想向你道谢而已。”

    “傻女孩!有什么好谢的?”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爱德琳修女仍感动地红了眼圈,  随时有“泛滥”的迹象。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女孩!”爱德琳修女带著泪又笑又骂。

    “爱德琳姐妹!爱德琳姐妹!”玛莎修女一迭声地叫著,迈著肥短的腿努力地从走  廊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玛莎姐妹?”

    “刚才有人来报,允泛高中了!”

    虽然这是允泛梦寐以求的结果,但是,当梦想成真的时候,她仍有些不可置信的感  觉。

    “喔!感谢上帝!”爱德琳修女一把年纪了,仍与小孩子般手舞足蹈。

    “我……高中了?”

    “真的!这是榜单。”

    允泛迅速接过榜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道:左榜──季允泛。杭州人氏十九岁高中  进士科黄榜之魁甲爱德琳修女高兴地叫:“允泛!允泛!你看见了没有?黄榜魁甲耶!  你是状元郎呢!”

    玛莎修女也替允泛高兴道:“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爱德琳修女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允泛终于有机会将札兰达那混小子绳之以法了  !

    允泛环住爱德琳,埋在她肩上喃喃道:“谢谢──”

    “哭什么?这是好事啊!”

    “可不是吗?”玛莎修女也老泪纵横道:“总算熬出头了,这下子允泛可以替天行  道,亲人申冤了。”

    “允泛!允泛!”罗兰修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见爱德琳、玛莎都在,惊讶地  道:“咦?大家都在啊?”

    “有什么事吗?罗兰姐妹?”爱德琳修女问道。

    “快……快到大厅去,有……有圣旨!”

    一票人匆匆赶到大厅跪下接旨。

    只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细声细气地宣读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新科状元季  允泛黄金百两,白米十石,绸缎五匹,千里名驹一匹。即刻启程进宫听旨,不得有误,  钦此!”

    “遵旨。”

    谢过恩后,送走了公公,允泛这才相信她真的办到了!

    “允泛……”爱德琳修女欣慰地看著她,温柔地轻拍她的手。“恭喜!马上你就要  进宫去施展抱负了。”

    允泛笑了笑。

    “我会想念你们的。”她一一搂搂可爱、温柔的修女们,心中忍不住涌起离别的感  伤。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一早。”

    爱德琳修女抽抽搭搭地交代:“出门在外,自己一个人要小心,懂不懂?”

    “我知道。”忍著泪,允泛勉强地笑著。

    “如果想到我们,要回来探探啊!知不知道?”

    “我会的。”

    高兴又感伤的一天,就在众位修女的叮咛与关怀下度过了。

    四个月前为了找寻毅王爷,忽必烈大老远赶到江南去,但却扑了个空;因为抱走二  皇弟的冯氏在三年前过世之后,二皇弟迁居到何处去,便怎么也没有下落。

    为此,忽必烈曾大大地发过一顿脾气,他不相信天子脚下,他所统驭的国土中,要  找一个人会这么难!

    究竟是人难找,还是派去的人效率太差?

    忽必烈的皇堂弟──受封为睿王爷的雷季渊,对忽必烈的脾气从小到大早就领教惯  了,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功力,对他怏怏不乐,一脸火大无处发泄的模  样视若无睹,照样喝他的茶。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终于,忽必烈拍桌开火了。

    “句句都听进去了,皇上。”雷季渊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道。

    “如果听到了,不会替朕想想办法啊?!”

    皇室的骨肉至亲流落在民间,天知道现在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堂堂奇渥温家族  的血亲,怎么能流落在外!尤其母后因为思念皇弟过度,一个小小的风寒便病倒,情况  一度紧急到几乎变成肺炎!

    雷季渊睨了他一眼道:“除了找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掠影  也没有闲著,你总要给点时间吧?”

    “已经给了四个月的时间了,还不够吗?”忽必烈咆哮。

    现在的忽必烈简直就像个任性到无药可救的孩子。

    雷季渊捺著性子道:“问题是,我们要找的是流落在民间的龙种!我们能大张旗鼓  ,诏告天下我们在找龙种吗?”

    这么做当然可以找到毅王爷──一堆冒牌的毅王爷。另外还有一个结果──毅王落  入有心人士手中,而没有好下场。在忽必烈尚无子息的时候,毅王爷的地位本就与储君  无异!

    “哦,那照这种速度慢慢磨,几时才可以找到人?”

    “我就是。”

    “我是唐非,进士科榜眼。”

    “你好。”

    “我看到榜单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你才只有十九岁而已呢!果真是长江后浪推  前浪。”他今年二十三岁,也算是年轻了,不像进士科探花高龄六十七。

    有句谚语说:“五十老明经,六十少进士。”五十岁考上明经科算是相当高龄了,  而六十岁考上进士则可称得上年轻。进士有多么难考,可想而知。

    允泛笑道:“各位‘前浪’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