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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33部分阅读

    侠,不过那是曾经,大侠最怕的就是“曾经”。

    狂傲也好,潇洒也罢,靠的是高强的武艺。假如没了一身修为,他和寻常老头子也没什么两样。只能每天看着时间渐渐流逝,养养小鸟,逗逗儿孙,困在大院里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曾经越是辉煌的人,就越受不了这种落差折磨,他们绝对容忍不了他人怜悯嘲笑的目光。

    雷长胜尤甚。

    五年,差不多到了他忍耐的极限。所以,就算会有思想斗争,就算代价是自己孙子的未来,雷长胜也绝对会找出千百个借口来说服自己去心安理得地拿解药。

    像陈榭这种不习武的文商,或商青络这种没有足够阅历的嫩草,只看得到所谓“大侠风骨”,而不能看透本质还可以理解。

    可是,一个年方不过二十,其貌不扬的黄毛丫头又怎么能想得如此深远,将人性玩弄在鼓掌之间,为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

    思至此处,商进宏不由得想起远在南诏的某个“故人”,一向冷漠如冰霜的俊容竟不经意间扯开淡淡的笑意。

    这样毫不留情的行事作风,狡诈诡秘的心思计谋,还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她……

    数日后,又是一番“详谈”,具体内容不被外人所知。

    官方的说法是涵阳答应替二雷解毒,但是雷霆镖局不能再追究。雷三夫妇和二雷兄弟自然不赞同,也不理解,但当家的老爷子话已经说死,再嗷嗷叫也无济于事。

    算好空绝作周期,涵阳掐准时间装模作样地替雷子英和雷子俊施针,第二天两人就恢复了功力,曾经下论断说二雷再不能习武的大夫犹如被当场扇了一记耳光,这事就此成为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污点。

    于是,一场“闹剧”轰轰烈烈地开始,却平平淡淡地结束。

    不少人回忆起来仍然想不明白,这个无权无势的破相姑娘,究竟是怎么整了这么一出,最后却还能安然无事。

    既然无事,雷长胜便代表众人向商进宏请辞。

    “商堡主,这些日子那两个不肖孙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老夫真是过意不去呀。”

    “雷总镖头这话实在客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确实,真要论辈分商进宏还得喊雷长胜一句岳父,雷子英雷子俊也算是他的侄子。只不过江湖上不拘小节,很多事情还是平辈讨论方便,才不在称呼上多做讲究。

    两人又寒碜几句,雷长胜言语中颇多试探。商进宏早有准备,一字一句全堵得滴水不漏,雷长胜遂心中安定。

    看来,那丫头挺讲信用,确实没把事情走漏。

    雷霆镖局一行人走至商家堡大门外,翻身上马。雷长胜临行前不由得回头看了站在商青络身旁,依旧不遮掩容貌的涵阳一眼。

    平静下藏着一丝怨毒,怨毒中有隐约有无可奈何。

    “……开出条件来。”

    “我要木琉璃的下落。”

    “木琉璃?这是世间至宝,它的下落老夫怎么可能知道。”

    “雷老爷子,我希望这次的交易双方都能坦诚。我早已查出木琉璃八年前已经被送往南诏,而那次护送的人,就是你雷霆镖局,由您雷老爷子亲自押镖。”

    “……”

    “我的要求不算过分吧,空绝的解药,难道还买不到这一条消息?既然如此……”

    “在南诏皇宫。”

    “方位?”

    “这个老夫当真不知。木琉璃放在樊盒呈上后,就被呈上去由女皇亲自封缄,至于放在什么地方,估计现在只有南诏的太上皇知道了。”

    ……

    “还有,虽然有些冒昧,不过还是提醒一下,在没有找到第二个能解空绝的人之前,雷老爷子您还是不要想些杀人灭口的问题。除非,您真的不把两位少爷的前程放在心上了。毕竟,我若是有时间有功夫心情好,还是很可能再配上一付解药的。”

    雷长胜毕竟不是冷血动物,这件事上他已经愧对两个孙子,现在怎么也不可能再为一己私欲来把二雷兄弟的最后一丝希望泯灭。

    不够狠,他已经输掉一招。

    “驾!”

    领着雷霆镖局众人策马离去,雷长胜心中寒凉,那少女无心江湖则已,若她有意插足武林中,真不知日后会掀起几多风雨……

    此事既罢,商青络觉得脑中乱糟糟一片,竟比当初刚开始管理东辜堂口时更纠结。

    商进宏对雷霆镖局的态度一如既往,她自然看得出来。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更加不解,既不敢冒然询问,自己想又不着边际,计较下不免忧心忡忡,连饭菜入口都觉得食不知味。

    涵阳看在眼里,只不动声色。

    其实商进宏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轻忽这个女儿,要真的不关心,大可以彻底抛之脑后,何必给她出人头地的机会。东辜虽然偏远,但是胜在“干净”,最方便商青络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商进宏,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用人不分亲疏嫡庶,对事不凭喜怒哀乐,难怪商家堡在他手中扩张了不止三倍。这种人是能不惹就不惹,不过……

    纤细的指头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颚,眨着蝶翼般的长睫毛。

    不过因为这次的事情,似乎已经在老虎背上狠狠揪着一把毛了。那种闷马蚤的男人,应该最恨别人威胁他吧,偏偏还是这么一种不留后路的方式。

    算了,反正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胸口一震,血液猛地剧烈鼓动,仿佛全朝心脏奔腾而去。掀起衣袖,洁白的右边手腕上一条血线清晰可见,缓缓朝上游动。

    商青络见涵阳脸色忽变,正想开口询问。

    “咚!咚!咚!”

    余毋山脚下隐约传来警示钟声,说明有人强行闯山!

    不一会,钟声已经追至商家堡正门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婆婆上山

    明天还要回医院里面去,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医生说可能还要再住院治疗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样子,今天回来收拾点东西,顺便把手机码的章偷偷整理上来,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得憋屈了,这章先更五千五,等病完全好了,偶就能恢复正常更新速度了~=

    麻溜儿既不姓麻,也不名溜。因为生得虎头虎脑,一张嘴巴捧哏利索,说起奉承话来一向麻溜,才落下这么个诨号。

    老爹早死,祖宗留下来的几亩薄田也被富豪乡绅贪去了七八,除开一径破落锅碗也剩不下什么了。幸好麻溜儿有个刺绣手艺顶好的娘亲,靠着帮衬大小户的夫人小姐做点女红,终于把他给拉扯长大。

    其中有一家女主人心性善良,见母子二人生活得辛苦,麻溜娘年岁又渐渐大了,生怕两人将来无依无靠,遂好意卖个人情搭了条线,介绍麻溜儿到余毋山给闻名天下的商家堡当小徒工。

    虽然说进的是商家堡,但始终只能在山脚底下转悠。三年下来,居然连正门的模样都没见过。

    麻溜儿固然有些散漫脾气,但却是极孝顺,也极念恩情的。纵使只是个替“看门人”端茶倒水的小徒工,每月拿个一两碎银,够他和娘亲吃饱穿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加上这几年里偶尔几次碰到那些人心情不错,还能学到几手花拳绣腿,如此一想,平时的苦处也就淡去许多。

    看山脚的活计,既没前途,也很无趣。

    天底下最难赚的是名气。

    有名气,意味着要有很多很多的银子,或有很硬很硬的拳头。

    老天爷归根结底是不公平,既有麻溜儿这些个三无人员,又有商家堡这种名利满盆的。贫富差距,不论何时何地都依然顽强地存在。

    所以,敢闯余毋山的人一向不多。

    这天云很厚。阴沉沉地让人觉得不大舒服。例行被折腾几番。“娱乐”了一干“看门”弟子以后。麻溜儿忍着被打肿地腿。迈着步子掂儿掂地往屋里走。脚踝上不停传来地痛楚。他连揉揉地时间都没。只能一瘸一拐地去端茶倒水。

    一出来。有些懵了。

    几个弟子围成圆。嘴里不停吐出刻毒尖辣侮辱人地话。还算不错地面容被讥讽嘲弄地表情给扭曲得有些恶心。手里拿着地长剑没有出鞘。一掂一掂地。很有规律。

    麻溜儿觉得自己地腿似乎又疼了。毕竟刚才那些连鞘长剑没少往他地腿脚上招呼。

    中间那人坐在轮椅上。身形佝偻。脊柱显然已经弯曲到了一个很恐怖地角度。骨骼瘦小。似乎是个女子。

    全身都是纯粹地黑色。就连头上也戴着厚重地幕笠。遮住了脸。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就算不看脸。也跟个怪物差不离了。

    麻溜儿目光痴痴地盯着某处,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趁机叫骂。倒不是他心地多好多纯良,说起来只是因为幼年养成的一个古怪而龌龊的习惯罢了。

    先前说了,麻溜娘使得一手很棒的绣功,麻溜儿真真是被他娘的那双手给养大的。小时候他娘出外做活计时,牙子年纪还小,不放心一个人丢着就给带在身边,结果这小混子日日看他娘绣花,竟慢慢生出喜欢看女人双手的癣好来。

    不论是富家千金,还是村姑老妇,麻溜儿看的第一眼既不是脸蛋也不是身材,而是手。若碰到一双美手,哪怕那人脸上长满子,或是身材硕大如熊,他都会多几分敬意。

    那搭在轮椅把柄上的手,竟是宛如美玉一般。

    骨骼均匀,纤长柔美,肤滑若牛||乳|,指尖红蔻生,好一双手,真真似那羊脂美玉雕琢而成。哪怕是当初在街上偶然见到的御史夫人的双手,也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麻溜儿心神微晃,没注意到这人其余部位长得多么怪异。带了几分惶恐,几分渴望,不自觉地嚅喏:“夫……夫人……”

    声音不大不小,旁边的一名弟子诧异地刚想转过身,问问这小子到底是脑子犯浑了,还是眼睛瞎了。

    悦耳的风音响起,带来破空的尖啸。

    一枚枚小巧翠绿的嫩叶,离开枝头,纷纷没入那些弟子脆弱的颈项,切断了生命的烛火。麻溜儿惊恐地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身旁那人的动脉被割开,然后喷出一股一股鲜红的血液。

    他本来可以死得好看一些,舒服一些,可惜刚好转身,才让嫩叶错了位置。死还是要死,但是多活了一息光景。

    “噗!”

    虽然不济,可终归是商家堡的门徒,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开随身携带的响箭出警示。

    “咚!咚!咚!”

    这种沉闷的鼓声很久没有出现了,一层接着一层往山顶涌动。

    “嘿嘿,小子,看在你刚才对婆婆礼貌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条小命,现在立刻带婆婆我去找商进宏那个老混蛋!”

    商家堡很大,屋舍层叠,重重如影,是一个石头筑成的堡垒。

    沉闷的鼓声像催魂的亡音,平时空旷威武的大门突然多了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大多数是护卫,也有几个血气正盛的少爷小姐。

    鼓声骤然停罢,众人各自握紧自家武器。掌心微微出汗,黏糊糊地粘在铁器上。夏日正午的太阳挺毒,干燥的石头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热量,时不时会爆出一点点细微的嗡叫。

    车轱辘碾压落叶的声音虽然清脆,却不明显

    再小的声音在这空前静谧的环境里都会显得不甚协调

    众人脸色变。

    “锵!”

    “锵!”

    雪亮的长剑被齐齐拔出,正对着拐角。

    一个既瘦小又貌不惊人,全身抖如筛笠的少年,双腿打着摆子,一边走一边小意害怕地回头看。

    跟着的是一辆轮椅,轮椅上是个全身黑色装扮的奇怪妇人。

    “停吧。”

    声音粗嘎得可怕,手却是极美的。

    只见那双手一抚,笨重的轮椅顿时飘起,落在商青亭面前不足三尺处,却是没留下半点反应时间。

    “小子,看在你爹的份上,你若乖乖依言行事,婆婆自然不会多做为难。若是你们不识好歹……嘿嘿,”

    阴森冷酷的感觉,就算隔着厚重的幕笠,众人也不由得脊椎寒凉:“那就与山下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人们去做伴吧!”

    商青霆大骇,眉眼间天生的一丝自恃褪去,扭腕提气。余光一撇,见摊在旁边的麻溜儿袖口几道干涸的暗红,似是明白了什么。

    只怕山下那几个弟子,早就已经……

    气闷浮于心中,正是双目疵疵欲裂。凭借所谓正气,布履往后一顿,已经准备好随时暴起力。

    “慢着!”三公子商青霆守势不动,冷喝道:“再往前就休怪某不客气了!”

    众人也纷纷着握紧佩剑,怒目相视,将两人紧紧围在中间。

    轮椅的轱辘转了几下,当真停住不动。

    “余毋山乃私人地界,你擅闯入内究竟为何!”

    黑幕动了动,只见轮椅上那人说道:“其一、立刻让商进宏出来见我;其二、把小丫头交出来!”

    商青霆怒极反笑,气憋得紧了,竟把一张俊脸给涨得通红。心想这人好大的口气,直呼爹爹名字不说,显然是不把商家堡给放在眼里。嘴里说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莫非是成心来找茬?

    旁边一个姑娘脾气暴躁,登时跳将出来把手中白刃正对着那怪人狠狠一挥,停下,距离黑色幕笠不足三寸长短。

    剑风让黑纱轻摆,那人却毫无惧意。

    “你这人好狂妄的口气!商家堡在江湖中何其显赫,对三少爷不敬倒罢,居然连堡主都敢呼来喝去,我倒瞧不出你有什么本事!”

    众人纷纷上前半步,逼迫的意味更加浓烈,显然不认为这等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老怪物能够一抵过数十。

    其实,暴躁姑娘真该庆幸她没有像山脚下那几个弟子一般胡乱喊叫,否则只怕她话音未落,命息已尽。

    商青络的小院子离正大门挺远,不过比主房要近上一些。

    两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刀剑跋扈的场面,人头层层叠叠,都瞧不清楚,只勉强看到商青霆挺拔的背影。

    突然眉端一挑,稍微侧脸说道:“快走,否则再过片刻你就有得忙了。”

    忙着,替外面那些人收尸。

    “婆婆!”

    这声音既清澈且明亮,将一触即的紧张气氛给打破了。早被吓到脚软的麻溜儿顺势一滑,瘫倒在地上,和众人一起将视线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及腰青丝,碎纹底裙,秀眉鹅脸,脂肤润鼻,最醒目的当属右颊那道丑陋可怕的疤痕。不正是九小姐从外头胡乱带回来,连带惹出一箩筐祸事的丑八怪么?

    只见她罔顾四周剑光寒寒,径直走到那黑衣老妖怪面前,小嘴儿轻轻咧开,两个酒窝很是可爱,笑得有些羞涩。

    “哼,你这丫头,还认得婆婆?”

    “当然呐,忘谁也不敢忘记婆婆嘛。”

    ……

    怪婆婆嘴上骂得是狠,但语气中分明有几分宠溺浮动,甚至藏了几偻安心。

    同样在无人烟的山崖底下呆了一年多了两个人,说没有半点感情,那是假话。婆婆固然脾气古怪,喜怒不定,但不等于说没有感情,何况涵阳的性格本来就很对她胃口。

    起初,涵阳的绝然离去让怪婆婆气得咬牙切齿。几年后,平息下来转念一想,又猜出一些因为所以,怒气不再,反倒生出两分担忧,只不过嘴上自然是万万不肯承认罢了。

    别看她在山崖底下把人往极限里欺负,却是个护短的性情。自己怎么折腾都行,别人若敢碰上以碰,那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有蛊虫作引,但这邪物终究不是万能。怪婆婆只有靠不停地驱动蛊虫,才能一点点辨认出涵阳所在地的准确位置。

    蛊虫嗜血,所以每次怪婆婆这边趋势蛊虫,涵阳那边就痛不欲生。知道人在余毋山后,怪婆婆已经能把某人的心思猜出成,带着“被迫”留在身边的小雪逻虎直追而来。

    一入山林,小老虎就四处蹦跶,窜进密林中不见踪影。怪婆婆也不担心,雪逻虎是天成灵兽,不存在走失的问题。它若玩够了,就会自己找回来。

    十几年没有来的地方,难免有些陌生,又有些莫名地缅怀。

    不想正当怪婆婆踌躇之际,偏引起商家堡那几个弟子的注意,非常态的外表又勾来一串极为无礼的攻讦。

    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