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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16部分阅读

圣驾即至,尔等慎勿哭泣,致干上怒,以取鞭扑。”

    诸女闻语,都是惶懅战栗,面无人色。

    就中恼了一个女子,说道:“我辈离父母,抛骨肉,以入宫禁。

    如果当选,即要幽闭终身,无异囚奴一般。父母鞠育的恩谊,从此不能图报,生离死别,只在须臾。人孰无情?哪能漠然不动呢?我死且不怕,还怕什么鞭扑?近年粤民起自田陇,不到几载,已经尽据长江。今更僣位金陵,天下去其大半。皇上不趁这时善选将帅,以谋战守,藉固大业,反欲纵情声色,猎取娱乐,强攫良家女子,幽囚禁宫,使终身不见天日,徇一己的嗜欲,贻宗社的危害,明主恐未必如此!我死且不怕,还怕什么鞭扑?“

    侍卫正待法责,咸丰却已驾到,便问为何喧嚷?侍卫将该女说话,直奏一遍,便拥着该女上前请罪。该女辞气不屈,立而不跪。咸丰问她这番说话真否?他说真的。问她是那一旗人?他说镶蓝旗。问她父亲何职?他说骁骑校。问他家中几人?他说父亲、母亲、两弟、两妹,是臣妾最长。问他父亲钱粮够家用吗?他说母亲刺绣荷包,臣妾女红有暇,聚集几个邻童,叫他读书识字,勉强度日。咸丰道:“我只听得京中的谚语,说什么鸡不啼,狗不咬,十八岁大姑娘满街跑。原来我们家里,也有你这贞静通达的好女子。好好,你不怕死,我放你回去好吗?”

    那女子才跪下道:“皇上有此大高地厚的恩典,臣妾虽粉身碎骨,无可言报。”

    叩了一个头,便从班里退下。那班应选的旗女,总道该女直言犯上,雷霆不测,不独罪在自身,且要累及家属。后来见那天颜颇霁,缓缓款款问他家世,居然连声称赞,准他回家,莫不替他喜出望外。便这呼幺喝六的侍卫,觉得咸丰并不发怒,料定尚有恩旨。只听太监宣着上谕道:“应选旗女听者,诸旗女愿选者跪,不愿选者听。”这谕发出,固然没有答应的,究竟没有跪着的。咸丰朝下一望,说诸女既然不愿,我亦何必勉强?叫侍卫一律放归。咸丰也从容上辇。有人说此女批鳞一语,遽回天听,咸丰也非凡主。

    记得《清宫词》中又有一首道:女伴三旗结队偕,绣襦锦襆映宫槐。

    祃牙已命南征将,选秀仍闻搭绿牌。

    次早咸丰视朝召见镶蓝旗满洲都统,要查取骁骑校职名。

    那女子这日辍选归去,自然告诉父母。骁骑校这个微秩,吓得手足无措。同旗的几个僚友,说道:“主子虽不计较,我们上司,怕要查究呢!”

    果然都统指名传唤,便对女儿道:“不是祸事到了吗?将我这前程丢了,阖家都要饿死了。”

    那女子再三开导,骁骑校总不相信,只是愁叹。他妻子还要哭泣。那女子道:“有祸我当罢,要杀要剐,尽由我去领受。我想皇上不把我下狱,都统何必与父亲为难呢!父亲去见都统,女儿情愿同去。”

    骁骑校道:“也好,你替我写个履历带去罢。”

    那女子便写了一行道:骁骑校萨图哩,年四十一岁,满洲镶蓝旗双福佐领下人。

    汉字缮毕,一面又翻了清书。那女子随了父亲到都统衙门报到。都统的阍人,替骁骑校递了手本,还叫女子门房候着。

    骁骑校进见都统,都统下座来扶,说:“你高升了,还要行这大礼?”

    骁骑校说:“女儿明玉犯圣,特带来请罪。”

    都统道:“你女儿呢?”

    骁骑校说尚在门外。都统道:“快开正门,请夫人出来迎接。”

    骁骑校跪下道:“这要折死女儿了。”

    都统道:“你不知道有个缘故,早间皇上召见,对我说:”你旗下有个骁骑校,他女儿颇明大义,我已指婚肃亲王做继室,你去将他父女职名查来。但是骁骑校有什么钱?你要帮助他点奁资,我另外还要加恩呢!‘你女儿是福晋了,不应该开大门迎接吗?“

    骁骑校回答不出,暗想满洲入关二百年,从没有亲王娶骁骑校女儿的,这真是咄咄怪事了!

    正在心中盘算,外面早鼓吹开门,看见女儿穿着青布长袜禰,后面跟了珠光宝气的都统夫人,婢媪簇拥着进内去了。都统对骁骑校道:“你且坐了,我同你说,皇上叫我帮助,自然一力由我备办。只是你官阶小,衙门小,王府里的长史,瞧不起你,便要瞧不起福晋。我如今同你商量,你的女儿我便认为义女,叫我夫人替你们遣嫁,不要你们俩费一点心力,你为然否?”

    骁骑校又跪下道:“主子的恩典,大人的栽培,萨图哩无不遵命。”

    都统送了骁骑校出去,回身将认做义女的事,告诉夫人。夫人也乐得答应,只弄得明玉又感激,又惭愧。夫人叫婢媪带了小姐到房中换妆。这时进盥的,理发的,献衣的,奉履的,挤满一屋。明玉荆钗裙布,忽变做象服笄珈,益觉得容光焕发。堂上点着香烛,堂下铺着氍毹,明玉拜过义父义母。

    还扰了盛席,受了觌仪,宝马香车,送她回去。那肃王的下聘迎娶,从此都在都统衙门里了。都统复奏上去,萨图哩升了本旗候补佐领,先换顶戴。这算是咸丰的仁政,也算是咸丰的义举。咸丰为着洪、杨的厉害,料得绿营兵力,全不足恃,便起用在藉丁忧侍郎曾国藩,叫他编练团勇,墨绖视师。侍郎义不容辞,在湖南罗致一班人材,同那几个兄弟,出来同洪、杨宣战。毕竟曾侍郎战得过洪、杨否?正是:乱在万方先罪朕,国留一柱为擎天。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四十六回 锦衾角枕洪宣娇会无遮 钿合金钗傅善祥盟夙好

    上回说到曾侍郎在湖南办团,陆师以外,还兼办了一军水师,是叫彭玉麟、杨载福带着。这陆军里面,有那江氏兄弟,李氏兄弟,罗泽南、蒋益澧一班人,同着兄弟贞干国荃等,誓死拼杀。这面洪、杨部下,什么石达开、陈玉成、李秀成,倒也不弱。洪秀全到此地位,却已志得意满,反是杨秀清想要统一中原。秀全听命秀清,不敢违拗。还有那御妹洪宣娇,亦是秀清心腹。这宣娇本是西王萧朝贵的妻子,雉冠锦袄,白马银枪,算得一员女将。朝贵战死湖南,她便改嫁秀清。但宣娇偶然遇见秀全,总说秀清情疏恩薄,秀全教她权且忍耐。谁知宣娇早结识了承宣官陈宗扬,朝去暮来,异常矜宠。宗扬出入帷薄,连王娘贞人,都愿屈身俯就。约莫一二月后,秀清早有点消息,借着他事,将宗扬斩讫,更将王娘贞人赶入女馆,对着宣娇不瞅不睬。宣娇长门永巷,分外凄凉,便暗中通信昌辉,叫他设法拯救。昌辉原不满意秀清,此番所杀的宗扬,又是昌辉妻弟,因之恨上加恨,仇上加仇,一口气从江西赶回。秀清料定不怀好意,不准昌辉部众入郭。昌辉带着十余从骑,进见秀全。秀全叫他向秀清请罪,昌辉已经会意,一径驰赴东府。

    秀清设筵款待,只说今岁八月生日,将称万岁。昌辉同从人伏地拜贺,秀清便洋洋自得,略不为备。昌辉见秀清微醉,便起立道:“天王有命,杨秀清谋逆不轨,着即加诛。”

    秀清闻言欲逃,昌辉从人,已一阵短刀,将秀清醢为肉酱。秀清部下拥入救护,昌辉宣言天王只杀秀清,他人不问。一面排闼入宫,寻见洪宣娇,互相垂泪。到得秀全得知,木已成舟,无可再说,只得糊涂过去。不道秀清余党,乘乱来攻天王府第,昌辉召入部众,同他对垒。早有翼王石达开、燕王秦日纲,率师前来靖难,无奈昌辉自恃功大,定要殄灭东党。燕、翼均不为然,昌辉竟将燕、翼两府家属洗尽,只逃出达开一人。秀全责备昌辉,昌辉又反戈相向。幸亏秀全两弟仁发、仁达,密赦东党,约戮昌辉,总算将昌辉妻拿杀却,取了昌辉首级,献与秀全。那宣桥与昌辉为欢几何?这玉骨花容,不知是刀锋所伤,不知是马蹄所践,却被天父天兄召去了。后人为着宣娇的事,却有几首诗道:锦衣花帽话当时,侗傥风流想见之。豆蔻稍头春二月,心情只有阿兄知。

    谁教夫婿觅封侯,无定河边骨未收。为爱韦皋人第一,故催鸾凤下妆楼。

    不须飞遍野鸳鸯,一样温柔老是乡。多少黄尘驰骤遍,青骢无奈系垂杨。

    往年食宿判东西,桥上鹃声已预啼。黄土美人同祸水,愿翻十戒问摩醯。

    宣娇既死,秀全也无可归罪。有人问起东府里的傅善祥,却早不知去向了。善样自从秀清续娶宣娇,料定绝无善果,乘着昌辉来到,偷偷的出了南京。他是太平天国的女状元,自然是十分机警,十分漂亮。论到善祥的家世,父亲也是江宁县饱学秀才。只因科第误人,文章憎命,不免动了种族思想。又看了这烧不尽的《天盖楼集》、《南山孑遗集》,益发牢马蚤满腹,作诗讽刺。这时清廷方忧外患,无暇再兴文字狱,所以不曾发觉。善祥耳濡目染,克承父志,听得秀全建都取士。深惜乃父归泉太早,不能身逢盛世。幸亏秀全男科以外,别有女科,善祥不兔跃跃欲试。贡院里面,先试了一班男子,取池州人程文相做状元,玉带紫袍,银鞍锦辔,到天王府里谢恩,真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善祥自信高才,又兼美貌,就试的时候,伊然以女状元自命。到了进得试场,发出题目,第一个是“北征檄”三字,他檄中有几句道:问汉官仪何在?燕云十六州之父老,已呜咽百年。执左单于来庭,辽卫百八载之鞑胡,当放归九甸。今也天心悔祸,汉道方隆,直扫北庭。痛饮黄龙之酒,雪仇南渡,并摧黑羯之巢。

    那应制诗上,又有两句道:圣德应呈花蕊句,太平万岁字当中。

    试官击节称赏,恭呈御览。秀全竟点了状元。一切服饰仪注,都与男子相同。秀全想选入宫中,备位嫔御。善祥奏道:“臣妾泰登首选,为古来科名创格。若许文学侍从,诚不敢辞。

    否则雌伏深宫,仍以颜色事主,臣妾不愿领旨。“

    旁边秀清亦奏道:“傅善祥身虽巾帼,才冠群伦,允宜异等除官,藉为女范。熙朝人瑞,旷古所无。断不可没入掖庭,致累圣德。”

    秀全只好准奏。善祥率领女进士退出府门,早有五色龙驹,前来迎迓。善祥首包乌帽,足踹蛮靴,披着红锦宫袍,扬鞭自得。

    前面导着绣旗彩仗,迤逦从大街行来。两旁的人,知道是女状元游街,无不啧啧称羡。

    这日日暮归第,忽然接到东王府文书,封他为东府女学士,专司丞犊,善祥究竟是个女子,入了秀清的圈套,哪里还想钻得出。不过秀清不许秀全收纳,自己也只好做个外室。善祥在东府办事,却另有三间精舍,与幕僚一概隔绝。这精舍外面,是两扇垂花小门,庭中种着几株蕉叶,阶下凤仙鸡冠,红叶相间。篱边长了参参差差的菊苗,疏帘轻幔,正是新凉天气。室内靠东系善祥卧室,靠西便是书房。万卷牙签,鳞排翅接。下面一张长案,笔尖纸角,朱墨烂然。善祥赋性幽闭,却不曾与幕僚款曲。所以在这精舍里,独怜芳草,细数落花。秀清挨过黄昏,划袜提鞋,来与善祥一樽相对。孤男单女,又是酒后微醺,这也无须代讳了。善祥既然委身相事,总想地久天长。秀清亦黾勉同心,不忍移情他处。这夜正是七夕,秀清携了金钗钿盒,仿那唐宫长生殿的事,山盟海誓,下拜盈盈。善样受了这样隆情,应该鞠躬尽瘁。接连几日幕僚剧贺,善祥总托病不赴。秀清有点觉察,还想极意温存。善祥偏送副喜联道:隋堤春满尘飞树尧水秋深浪涨篙善祥到此,已是天空海阔,不受尘羁。看到国事日非军威日蹙,有点等待不下去了,便来寻这军师钱东平先生。那东平原是善祥点状元时候的老师,从前在秀全面前,却也言听计从,连秀清都让他一着。自从北征议阻,东平早有了去志。趁着善样往谒,他却剀切劝导,叫善祥见机而作,并将自己出城的计划,告诉善祥。善祥力求东平挈带,东平叫他混杂在家眷里面,发出军师令箭,大胆由仪凤门而去。东平也改装易服,一溜烟不知所之了。有人说善祥不见,有人又说东平不见,还有人说东平带了善祥,仿着那范蠡、西施,泛舟五湖呢!秀全无暇顾及,只听得各路军报,都不得利。那湖广总督,已经换一官文,湖北巡抚,已经换了胡林翼;长江上游,曾国藩部下的水师,四面严兜密布。湖北地方,是官文筹饷,林翼治军,彼此有利共商,有害共御,连国藩也靠着他们两人呢!究竟官、胡二人,为什么有这样水|乳|,正是:水栗陆詟全局定,文经武纬两心同。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四十七回 进名笺北鄂快飞觞 驰羽檄西江悲倚剑

    上回说到官、胡交欢,保障湖北。这胡巡抚用一小小的权术,把官总督弄得服服帖帖,从此胡巡抚没人掣肘了。

    这胡巡抚本由词林外用道员,率兵征讨太平军。湖北三次沦陷后,才署巡抚。地方糜烂,善后为难。正在经纬万端,那有余力去趋奉朝贵?偏是廷臣奏劾,咸丰便遣钱宝青查办。宝青总料有点沾润,谁知见了胡巡抚,胡只说道:“就地筹饷,就地练兵,不费国库一文,不调经制一卒,请星使确查便是。”宝青受了抢白,暗想中伤胡巡抚,诬他莫须有的冤狱。虽则宝青未奏而死,他心中总有点怏怏。到得官文从荆州将军,调做总督,他看这旗人的同僚,又不知兵,又不解事,还带着大学士头衔,这明明朝廷的耳目,将帅的监督。胡巡抚不肯谄媚他。却又不能不联络他。

    官总督却是阘茸无用的人,他夫人留在京里,任上却只带了几个姨太太。内中有个姨太太,是王府里的侍婢出身,见广识大,靠着福晋的宠爱,连夫人面前,不过照例尽礼,谁也不在她眼里。官总督积威生惧,没一呼话敢违拗的。这年却是三旬大庆,趁着夫人不在鄂北,想大大的显辉一番。官总督推诿不来,只好伪托夫人的名,告诉僚属。省外的道府州县,你也寿屏,我也寿幢,还有亲自上省拜寿的。本城抚、藩、臬应该领衔,以下实缺的,署事的,候补的,同那驻防的将军,带兵的提督,遇着总督夫人的帨旦,早间便陆续齐到。总督衙门鼓吹灯彩,排场非常阔绰。属员递了手本,司阍才说道不是夫人,是二夫人。就中触怒了藩司,声声是要索还手本。道府诸员,随口附和。的正左右为难,报说巡抚已到。听得一片喧嚷,急问原委。藩司道:“夫人寿辰,我辈庆祝,这是尽礼。如今这样的变故,我辈是朝廷大员,岂可屈膝贱妾呢?终究索了手本出去。”

    胡巡抚道:“好藩司,好藩司!”

    这个消息,传到里面,官总督正是蟒袍补褂,在那里陪客,料想藩司如此,巡抚更不肯屈尊,酒也没人吃,戏也没人看,姨太太必定要呕气。

    这事又不能传请,又不能调停,深海从前孟浪,不应说是太太,或者我说是姨太太,他们还赏我个光呢!官总督想不出斡旋的法子,只见司阍的晃呀晃呀,传进一张名帖。官总督迎面一看,写的是:年家眷晚生,胡林翼顿首拜。

    官总督道:“好了,救星到了。他不但肯来拜寿,还肯认是我的夫人!”

    慌忙迎了出去。后面那来省拜寿的道府州县,也跟出来站班。胡巡抚到寿堂前行礼,司阍又捧着一叠手本进来。那索还手本的藩司,领着群僚,纷纷道贺。官总督由失而得,知道全是胡巡抚的大力。寿堂上挤满了红蓝黄白的顶子,映着那猩幢猊屏,格外来的显焕。戏台上鸣钲伐鼓,预备开场。

    这堂上的众宾,已经列坐飞觞,点了几出《忠孝图》、《满床笏》。

    后面帘子里隐隐约约,露出那脂痕粉渍,剑影钗光,连胡巡抚的夫人,居然翠茀朱轒,替官姨太太酬应。

    到得晚间客散,官总督将日间的经过,告诉姨太太,还说:“若非巡抚,真弄得求荣反辱,你想可怕不可怕吗?”

    姨太大道:“你是总督,他是巡抚,属员为什么听他的话呢?他的尊重我,便是尊重你,所以夫人都来赴宴。这班属员,这样看我不起,我们当姨娘的,嫁不着主子丢脸罢了,你有什么面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