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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31部分阅读

    舞。莘儒怜新弃旧,同廖氏行坐不离,廖氏也极意逢迎,连莘儒在签押房里,都安心陪着。莘儒总道他真心实意,不料早刮上了贴身跟班小四子。这小四子却系党人的心腹,因要探听督署的秘密消息,才叫他乔妆仆从来伺候莘儒。小四子仅十九,国文、英文,都有一点门径,有时外来的公事,莘儒看不懂,还叫小四子解说解说。莘儒将他带在身边,内室里并不回避。廖氏的丫环春燕,同小四子先有关系,春燕恐怕败露,把廖氏打入一窝。廖氏因他目秀眉清,比不得莘儒浓髭大眼。小四子踏进了这一步,常将党人声势,如何浩大,党人器械,如何利害,告诉廖氏。廖氏有什么见识?

    只吓得瑟瑟地抖。

    有一晚小四子携了一包物件,叫春燕私下放在房里桌上,春燕不知利害,遵命办理。次晨莘儒起来,认得是两个炸弹,暗想:“党人竟能飞檐走壁,进我卧房?便有利械精兵,恐还敌他不过。”

    从此加了一层害怕,再不料是小四子的计策。出去到了签押房,接着外务部密电,赂说革命党陆续来鄂,私运军火,并有陆军第三十标步兵作为内应,闻将于十五六日起事,宜速防范等语。这日是八月初十。莘儒便饬第八镇统制张彪,密布军队,内外巡查。小四子报告机关,党人因之停顿。

    莘儒无心过节,只与廖氏两人厮守。等到十六没有响动,十七却补赏中秋。吃到耳热酒酣,寥氏还唱支小曲,莘儒忽慨然道:“你们知道这样的快乐还有几时?现在党人四面包围,我也认不得谁非谁是?国家福运好,自然渐能解散;若竟一旦暴发,我却无法抵抗,只有一死报主。你们可归则归,不可归则留。党人是文明的,谅不至糟蹋我的家眷。”

    廖氏道:“老爷这话差了,老爷两省的首领,有兵有械,何必惧怕党人?万一猝起变端,总以保身为上。”

    莘儒也不多话,微微叹一口气。

    外面递进荆襄巡防队统领沈得龙电报,说在汉口英租界,拿获党人刘汝夔、邱和商解省。莘儒将原电发交营务处。

    十八这一日,张彪的电话,说在小朝街拿党人八名,内有女党人龙韵兰;又有勾通党人的陆军宪兵队什长彭楚藩,又有雄楚楼北桥高等小学间壁洋房内党人五名,以及印刷告示,缮写册子等件,一并搜获请办。关道齐耀珊的禀帖,说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内,捕到秦礼明、龚霞初二党人,并炸弹、手枪、旗帜、印信、札文、底册、信件等,还有千家街小杂货店内的黄土波。莘儒看得一起一起,不曾漏网,便有点心雄胆壮,想将党人痛惩一番。晚间又在署里查出炸药一箱,系是教练队二兵运入,先将他枭首示众,才审讯这一班党人。有几个直认不讳,有几个尚无确供,正法的正法,监禁的监禁。莘儒还想一劳永逸,将名册交与张彪,叫他密查新军举动。张彪大张旗鼓,派将弁逐营盘诘,早激动了大批新军,约定十九日九点钟后放火为号,都到火药局会齐,再攻总督衙门。莘儒哪里知道这种密议!倒是小四子说道:“风声不好,在衙门后面,开了一个大窟窿,预备出路。”

    这晚因连日搜捕党人,有点困倦,莘儒正踱出签押房,只见庭中发见红光,直冲霄汉,接着便是枪声炮声马蹄声,莘儒回问小四子是什么地方火起?小四子尚未回答,外面巡捕奔进来禀道:“工程第八营左队齐变,戕杀督队官阮荣发、右队官黄坤荣、排长张文澜,现已直扑火药局去了!”

    巡捕尚未退出,马队队长又报:“十五协兵士,混合工程营,来攻本署!”

    莘儒手足无措,说:“快传张彪!”

    道言未了,只听凤凰山、蛇山、楚望山,三面炮声隆隆,小四子赶忙出视,回称“马队已叛,头门已毁。张彪不知何往!”

    莘儒益发着急,早见春燕一路哭出来说:“姨太太请老爷。”

    莘儒跨进内室,廖氏已换了布衣粗服,对着莘儒道:“还不走吗?小四子快扶了老爷出城罢!城门一关,才不得了呢!”

    莘儒吓得魂灵出窍,任凭他们摆布,钻出了墙洞,沿着城根走去。只见星明月黯,扑面烟尘,男男女女的难民,抱子携妻,拥挤万状,夹杂些持枪的兵士,高呼口号。莘儒亏有小四子拥护,出得城来,迳往江边楚豫兵轮,暂时躲避。兵轮管带认得是制台大人,带着姨太太及仆婢,当然招待周到。小四子借着打听城内的事,一溜烟去复命了。

    这一计也是小四子使出来的,他知道莘儒满嘴殉难,对着党人。

    必要抗拒。虽则我众彼寡,若是援兵四集,未免有点棘手。只要将莘儒请出武昌,城内六国无主,便没人同党人为难。所以预先与廖氏商定,只等外面有警,便不由分说拥住了莘儒走。

    莘儒到了轮船,真是鱼游浅水,虎落平阳。定了定神,向廖氏道:“你们害我了,怎么弄到我这个所在来。你们要保全我的性命,如今我真死定了,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一来我是依然一个死,不但是国家的罪人,并且还是湖北的罪人呢!罢罢,我也不来怪你们,总是小四子误我!”

    回头喊小四子,说已进城了。便叫管带请了文案老夫子来,拟好电奏的稿,愿照失守城池律,请皇上从重治罪。另外两个私电,一个把庆王,一个把泽公,托他们向摄政王斡旋。差人到汉口电局拍发。莘儒乱哄哄闹到天明,总要等得北京复电,才好定局。又对着廖氏道:“我记得咸丰初年,发逆攻破武昌,那时巡抚青麟弃城出走,终被朝廷拿戮。后来两江总督何桂清,毕竟免不过一杀。昨晚若我在乱军里死了,少不得赠恤典,赐谥法,大局平定,还有荫子建祠的希望。到了此地,虽死已迟。你们妇人家,晓得什么?真是陷我不义!”

    兵轮管带在旁劝慰。城内报称藩司以下,走的走,降的降,只有提法使马吉樟,朝衣端坐,肆意漫骂,党人却不曾难为他。只把谘议局改了军政府。各营将弁兵士,已拥戴黎元洪做了都督,汤化龙出任民政。莘儒道:“不是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吗?不料他倒有这威望,有这才具,果然乱世出英雄了!”

    大众纷纷议论,北京覆电已到,将瑞澄、张彪,责备几句,叫他们戴罪立功。一面已派陆军大臣荫昌,随带陆军两镇,驰赴湖北;一面令海军部加派兵轮,饬萨镇冰督驶战地,并饬程允和率长江水师往援。在清廷总算设施周备,不道黎都督早派人袭汉阳,渡汉口,同各国领事,订立中立条件。这果然是黎都督的能耐。那八月十九夜间,内幕里是有人怂恿他出来的。正是:英名已备前驱壮,大局还资内助贤。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九十回 义起汉皋黎妻伸大义 忠沉汾水陆妇殉双忠

    上回说到黎元洪公推鄂军都督,便在武昌做了根据地。这黎都督号叫宋卿,湖北黄陂人氏,原是北洋水师学校毕业,在军舰里当着一名兵目。中日甲午这一战,丁汝昌全军覆没,他便痛愤投海。当时被人救起,从烟台奔到南京,张文襄异常刮目,问起履历,赏了他“智勇深沉”四大字。文襄调任湖广,带他同去,渐渐升到今职。他做人是和平温厚,深得军心。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平时同党人并没有什么接洽。这夜变起仓猝,总督既逃,统制又走,料想忙乱时候,一木支不住大厦,只是部勒军队,不许妄出。各路兵士,焚烧总督衙门以后,看看天已渐亮,同伙中却都是偏、裨将佐,没有一个镇得住武昌。俗语说的“蛇无头而不行”,若没有首领出来,终究不成体统。大众商议一回,一窝蜂赶到黎营里,要请元洪出任都督。

    元洪再三不允,总说资轻望浅,万难胜任。大众坚不肯退,说:“若见义不为,便是瑞、张余党。”

    正在难解的时候,走进一个女丈夫,戎装佩剑,对着大众道:“黎元洪是清国的二品大员,往时同诸位将军,并不曾通名道姓。将军等突然起义,知道将军的,是驱除异族,肇造共和;不知道将军的,不曰倒戈,即日背国。诸事未定,而欲以戎首加入,哪个肯承认呢?将军等如到谘议局,会同绅士商议,我必叫元洪列席。”

    大众一望,认得是黎元洪二夫人危氏。危夫人比较宋卿,来得刚明善断。

    诸兵士去寻议长汤化龙了。宋卿对着危夫人,还有点瑟瑟缩缩。

    危夫人道:“你如今只有三个字,是从、逃、死。逃是最犯不着,你看瑞澄、张彪,不要受万人唾骂吗?若说道死,却是臣子应该的,但比你官大的都逃了,你又何苦来?如此只有从,我看有汤议长出面,你决没有危险。你到谘议局去罢,若你果然辞不掉都督,须要同他们约定,一不得在城内放炮,二不得妄杀满人,其余如抢劫什物,j滛妇女,捣毁教堂,马蚤扰居民等事,统是有干法律,必须严禁。”

    宋卿遵嘱而去。到了谘议局,见了汤化龙,声声说国事为重,民意宜从。宋卿宣布了这几条,大众齐声遵令。便改湖北谘议局作鄂军都督府。从此宋卿己任都督了,汤化龙分理民政。会衔出示,叫居民照旧营业,各官概不更动。马吉樟愤气一过,也就离了湖北。黎都督叫统带林维新,夺了汉阳兵工厂,占了汉口镇。各国领事,并不阻止鄂军,只要照约保护。黎都督着着进行,步步得手,撰篇檄文,布告天下。

    清国的水陆各军,荫昌、萨镇冰、程允和,次第赶到。黎都督注重陆战,第一仗在刘家庙打败了河南军;第二仗在山上打坏了江元炮舰;第三仗夺得清营一座;第四仗夺得清军机关炮一尊;第五仗竟从头道桥、三道桥攻进滠口。接连五次胜仗,黄州府、沔阳州、宜昌府、沙市、新堤,次第响应。各兵士还唱着爱国歌道:地发杀机,中原大陆蛟龙起。好男儿濯手整乾坤,拔剑斫断胡天云。复我皇汉,完我咱由,家国两尊荣。乐利蒸蒸,世界大和平。中外禔福乐无垠,好男儿撑起双肩担此任。

    革命军兵威愈振,风靡全鄂。湖南巡抚余诚格,布政使郑孝胥,早吓跑了,死了个统领道员黄忠浩。此外陕西又落在管带张凤翽、张益谦手里。巡抚钱能训自己不死,倒死了将军文瑞。江西九江又落在标统马毓宝手里,道员保恒走了,倒死了巡抚冯汝騤清廷摄政王,同内阁总理庆王,协理徐世昌,一无计较。各省发来的奏折,不是说兵变,便是说官逃。摄政王起先不杀瑞澄,这时也不便再下严谕,同罪异罚。只是各省的官绅民众,听见“革命军”三字,都有点栗栗危惧。庆王逼得最后一着棋,才保举前任外务部尚书袁世凯。摄政王素来同他不睦,所以借着足疾,驱逐他回籍。现在事急求救,恐他乘势要挟,先下谕叫岑春煊督四川,魏光焘督湖广。春煊是在武昌南下,逍遥海上了;光焘解组已久,哪里还肯冒险,一概不曾遵旨。不得已起用世凯,补授湖广总督。世凯自然不受。摄政王又改授钦差大臣,所有赴援各军,长江水师,都归世凯节制,并命冯国璋总统第一军,段棋瑞总统第二军,也归世凯调遣。

    世凯还说足疾未愈。摄政王密电荫昌,命他到项城敦请。这个洹上老渔翁,才算丢下钓竿,重操兵柄。荫昌回到信阳州,算是胜了一仗,遮遮体面。赶将兵符印信,交给世凯。世凯想杀个下马威,叫冯国璋夺回汉口,又叫段棋瑞合击汉阳。等到汉口、汉阳尽行恢复,只剩了武昌孤城。世凯又电令冯、段停兵不进。摄政王不知道世凯是什么计划,偏是世凯想出改剿为抚,改战为和的法子,要奏请清廷开国会,改宪法,罢斥皇族内阁。

    摄政王狐疑满腹,便同庆王商量,庆王情愿让出总理,由世凯组织内阁。世凯尚未到京,忽报山西省宣布独立,公推阎锡山为都督;巡抚陆钟琦父子,同时殉难;提法使李盛铎,出任民政;布政使王庆平,辞职归里。摄政王垂泪道:“不意陆钟琦一门节烈,对得住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了。”

    便发出上谕道:山西巡抚陆钟琦,忠勤亮达,学问优长。由翰林简放道员,历任监司,洊膺疆寄,均能认真整顿,克称厥职。此次仓猝遇害,深堪悯恻,着加恩予谥。总督阵亡例从优赐恤,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应得恤典。该衙门查例具奏。灵柩回籍时,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并着绥远城将军堃岫,查明该员子嗣,暨遇害详细情形,迅速具奏,候朕施恩。

    钦此。

    到了十二月初二日,又下一谕道:已故山西巡抚陆钟琦,忠诚报国,临难捐躯,业经降旨优恤。伊妻唐氏,同时殉难。伊子陆光熙,救父被戕,忠孝节义,萃于一门。披览呈词,弥深悯恻。陆钟琦着再加恩赏给二等轻车都尉世职,一品命妇陆唐氏,着准与旌表。翰林院侍讲陆光熙,着追赠三品京堂,照二品京卿阵亡例从优赐恤,并着加恩予谥。陆钟琦之孙陆亨鼎,着以主事用。其同时死难之协统谭振德,着照协都统阵亡例从优赐恤。管带熊国斌,着照正参阵亡例从优赐恤。仆马八、牛万春、李升,均着照兵丁阵亡例从优恤赏,以慰忠魂。钦此。

    钟琦予谥文烈,光熙予谥文节,饰终的典礼,同端方兄弟,仿佛相似。连将弁从一律优恤,这也是摄政王激励人心的作用。

    钟琦号叫申甫,原籍系浙江萧山,他却改隶宛平,从翰林外放江苏粮道,开藩陈臬、洊抚山西。他为人嫉恶如仇,遇事不肯宽假一点。他也自知卞急召祸,却始终坚执不改。听见武汉变动,各省响应,他早不以为然。幸他儿子亮臣,随侍在旁,婉导微言,劝他从容布置,他才把新军两营,调防南路。新军有饷有械,突然哗噪,申甫闻警出堂,亮臣尾追在后。各军其势汹汹,环列阶下,要求巡抚独立。申甫哪肯答应?况且堂上血泊里,横陈一个仆尸,愈加怒不可遏。刚说一句“尔辈反耶”?下面已擎枪猝发。亮臣虽则是翰林官儿,却在日本陆军毕业,看见父身仆倒,便要拔出手枪还击。哪知各军劈劈拍拍的一阵,亮臣亦同时死难。大堂上枪声不断,已惊动了上房里的陆夫人,正抱着小孙子在那里玩耍,抬头见兵士拥入,料定事已至此,无可躲避。两个仆人马八、李升,还想救护主母,可怜纷纷铅弹,血肉横飞。幸亏王藩司李提法赶来,算救了阖署某客家丁的性命。这协统谭振德、管带熊国斌都是申甫心腹,自然容他不得。山西有了这样巨变,各省的督抚,大半弃城而走,谁愿学申甫的愚戆。

    两个月里,云南省是协统蔡锷做都督,总督李经义逃了。

    贵州省是杨荩诚做正都督,赵德全做副都督,巡抚沈瑜庆逃了。

    浙江省是汤寿潜做都督,巡抚增韫逃了。广东省是胡汉民做都督,总督张鸣岐又逃了。最识窍的是江苏巡抚程德全,广西巡抚沈秉堃,挂着一块独立的招牌,仍旧好保全禄位。程德全靠着张謇、应德闳几个人,依然做了都督。沈秉堃看得不是路,愿将都督印信让把藩司王芝祥、提督陆荣廷。独有福建这省,总督松寿、将军朴寿,先后殉难,已举了新军统制做都督。中国各行省到此,十去五六。文官里面死事的,有云南布政使世增,安徽提法使张毅,驻藏左参赞罗长崎诸人。武官里面死事的,有伊犁将军志锐,河南南阳镇总兵谢宝胜,广东潮州镇总兵赵国贤,江南缉捕营统领王有宏,云南陆军十九镇统制谭麟同诸人。江西都督是协统吴介璋,安徽都督是九江分府马毓宝,上海有沪军都督陈其美,镇江有镇军都督林述庆。到得南京城破,张勋兵退,述庆又升为南京临时大都督。至此,只剩了近畿的直隶、山东、河南几省。山东巡抚孙宝琦,又独立了。直隶总督陈夔龙,又请假了。京中只盼世凯继续内阁。世凯偏是迟迟吾行,不肯接任。庆王催而又催,才选出各部的人才:内务梁敦彦、民政赵秉钧、度支严修、学务唐景崇、陆军王士珍、海军萨镇冰、司法沈家本、农工商张謇、邮传杨士琦、理藩达寿。谁知上谕下来,各大臣都上疏辞职。世凯又派出各省宣慰使,更是涂饰耳目,有名无实。清廷对着死事的文武,还一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