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右手依旧牢牢地握着鬼月刀柄。
“如果从人类这个种族来看，你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黑影淡淡地说：“可是在真正力量面前，你连蚂蚁都不算。就像是一只困在枯井里的青蛙，从来没有体验过苍穹的浩荡……”
“你们了解苍穹吗？”叶铭涯咧咧嘴，居然笑了：“我以为你会尝试着说服我。”
黑影沉默了，显然叶铭涯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拥有人类的身体，同样修炼着元素族的体系，承认我们，就是承认你掌握的力量；承认你羸弱的人类身体，你可以得到什么？”黑影问。“在那个时刻降临的时候，所有物质将被古神的无上预言之力化为元素，然后元素苏醒，化身智慧生命，开启新的时代！如果你愿意，我们……将共同成为那个时代的领导者！”
“不用了！”叶铭涯随意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在这片土地生长，你们的光荣之日，将是我族被奴役的开始。”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从黑袍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臂一招，插于男人“腐朽”之地的村雨刀一颤，随即乌光闪动，跃入黑衣神使的手中：“我可以把这理解为是你可笑的个人英雄主义在作祟吗？在无上的力量面前，你不过是一只强大一点的蝼蚁罢了，难道你妄图去阻挡天命之轮的进程？”
“在你看来人类是微贱的物种对不对？没有能力，脆弱，愚蠢，好斗……”叶铭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那又怎么样，算上湮没的四大文明，我族在这片土地繁衍了千万年，可是你们呢？……”
黑影当然能听出叶铭涯言语中的讥讽，不过他没有说话，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的事实……
“人类的力量，你们不会明白……”叶铭涯猛地跃起，澎湃的刀气肆虐，刀鞘被切割得四散粉碎，闪烁着妖异乌光的黑暗神器——鬼月刀跳动着，跃入叶铭涯的手掌之中……
“鬼月刀？看来克莱门斯已经遇难了……”神使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一截风干的枯骨，已经在黑暗中矗立了多年……
“你不伤心吗？他应该算是你的同伴吧？”
“是！我的同伴，不过这就是神弃之族的命运。无数年，我们在轮回里辗转，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同伴死亡，他们的脸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血，环绕着我，都是我认识的人……他们的肢体破碎，然后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睡千万年，然后苏醒，再度被送上那个战场，这么多年，我习惯了，我们这个种族已经习惯了……”神使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一丝忧伤：“我会继承他的遗愿，将所有阻碍我族复兴的障碍，统统送入地狱！”
“很不幸的种族，那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属于人的力量吧！”叶铭涯眼中的金色仿佛破碎了，狰狞的光剑四射，被神使压迫的精神领域再度扩张……
“二度精神裂变？”神使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与凝重：“你现在这种状态已经有资格成为我的敌人了，不过不知道你可以维持多久？”
“一个小时，不过足够了！”叶铭涯声音冷漠：“真言，风之妖灵！”
下一刻，这个区域的空气突兀地消失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命令被下达，这个区域的空气开始收缩，凝聚，塌缩，形成无数个小型的风洞。然后这些风洞陡然破裂，无数透明的影子浮现，带着旋转的风涡，飓风呼啸声，仿佛千万柄透明刀刃在切割空气……
这个时候的叶铭涯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肉正在消失——精神，光，水，风，地，火，雷七大元素开始汇聚，填补进细胞的空当之中……叶铭涯的心理忽然浮现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种现象，绝对是第一次出现，但不知为何，他的潜意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如果在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叶铭涯在心中低喝。
这个时候，叶铭涯手中的鬼月刀忽然一颤，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刃口冰纹、松针、流云、火焰被一层乌光包裹，一缕空蒙的黑暗从刀柄进入叶铭涯的身体，汇聚到七大元素异变的地方……下一刻，沉闷的声音从叶铭涯体内传来，八大元素汇聚，形成了无数扭曲的字符，隐隐透露着一股源自洪荒的气息，最后，字符尽数湮没，化为一枚彩色的图腾，形状类似东方的“八卦”，不知为何，叶铭涯在那一刻，竟然感受到那个八卦之中一缕类似小世界的气息……不过很快，那一缕气息消逝，彩色八卦沉寂下来。
站立在叶铭涯对面的神使面色大变，从惊诧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杀气凛凛，几乎在转瞬之内，他已经完成了这样的变化：“该死，你居然凝聚出了那个东西？今天不能再留你了，就算是拼着修为尽废，在黑暗中沉睡千年，本尊也要将你击杀当场！”
“沉睡多年，再度醒来，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你们了。我们的命运，唯有我们自己做主，连古神都无法主宰……”叶铭涯的声音消逝在空气中，他本人已经隐没于黑暗之中，就像是一只跃入大海的游鱼，无影无踪，无迹可寻。那是克莱门斯的招牌技能——黑暗真言，冥域……
“神谕，黑暗三千界！”古奥的咒文同样被压缩到极致，神使缓缓吟诵出这七个字，下一刻，黑暗的领域开始扩大，宛若化身浩淼的海洋，一波波黑色的浪潮冲击着叶铭涯金色的精神领域……叶铭涯面色一变，在那个黑色的浪潮中，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不是这些细密的浪潮，而是一个古奥的意志，正在复苏，那个意志霸绝天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阻隔生生撕裂，那种破灭一切的杀意和深深的绝望让叶铭涯后背转瞬浮现出一丝细密的汗珠……
“这就是我族生存的地方。”神使的披风破裂，青铜面具后一双漆黑的瞳孔浮现出深重的哀伤：“区分蝼蚁和神灵的，是力量。你以为你窃取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挑战神座的存在吗？还差得很远，很远很远……远的就像是大地与苍穹的距离一样！”
神使发出凄厉的怒吼，身周的黑暗像水波一样流淌着，化身无数黑色的镰刀，迎击空气中透明的风之妖灵……四面八方传来的庞大压力让叶铭涯震撼，他原以为跨越了那一步之后，进入那个属于神座的范畴就可以阻挡这个自诩神使的老人，但是事实嘲讽了他：现在他感受到压力，无以伦比，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就像是一座高山崩塌，土石滚滚，偏偏那个人被捆着，放置在山道上的无力感……
“不对！”蓦然，叶铭涯脸色一变，他掌握着代表神座神王的精神元素，在力量上也不输于老人，怎么可能会被逼到这个地步：“难道是……幻术？”暗之空蒙，象征着第七元素——黑暗，代表着无尽的恐惧与噩梦。
…………………………
“幻境吗？”叶铭涯冷哼一声：“真言，雷动九天！”
第十三章 神使的可怕
“轰隆隆！”仿佛太古雷神被惊醒了亘古的沉眠，原本晴朗的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十数道闪电宛若吞吐雷霆的怒龙从天际轰然而下，无匹的巨力，携带着神祗般的赫赫威严……
空间如同玻璃般片片破碎，叶铭涯一个激灵，像是经历了一场难言的噩梦，眼前依旧是那片天，依旧是那个戴着面具的老人，唯一不同的是那浩荡到令人绝望的同一时刻，一黑色海洋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一道巨大的电柱从九重天上轰击而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吞没了默立于叶铭涯眼前的老人！那一瞬间， 整个天地，满天神佛，仿佛在一同吟唱，哀悼那个殉道者……
风停止了呼啸，乌云散去，光芒消失……
“就这么结束了吗？”叶铭涯的作战服早已破裂，露出精赤的上身，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把太古神兵——鬼月。
“你知道为什么我族在永恒的噩梦中轮回千万载，依旧能存活下来吗？”低沉的声音传来，来自那片光芒照射不到的区域：“按你们的话说，我们将成为新世纪的……开创者！我们等待这个时刻已逾万年……”
叶铭涯身在半空，并未感到诧异，来自那个世界的使者岂会这么容易挂掉？
他无声地笑了，带着不知是同情还是嘲讽的复杂神色！
忽然，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似乎连天边未散的雷云都在为那复苏的神力颤抖……那曾在轮回的战场上血战千万载的干瘦老人，自黑暗中浮现，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的声音，在此刻悄然响起，为了心中的信仰，轻声而颂：“来自于黑暗的，终究毁灭于黑暗……圣域的主宰啊！子民愿以血去开启那份力量的禁忌，来同化眼前的光明……”
他站在狂烈风中，泛着熠熠血光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叶铭涯：“人类，你理解吗？我讨厌黑暗，因为站在黑暗里，看不清眼前，会觉得被隔开，被和整个世界隔开，孤零零地，只有自己……这种感觉，我很讨厌！”
叶铭涯微愣，他想不到眼前的老人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一个弥留的灵魂在向亲人倾述未完的夙愿一般！那片天地再次暗了下来，变得深邃，仿佛从大千世界中被隔离……
东方传说中，这世间本是黑暗的，其后四万八千年，有巨神盘古，开天地，化山川；又过四万八千年，乃有女娲造人。传说中，天地间第一束的光，却是生于最黑暗处。最黑暗，在叶铭涯这种理科男看来，无外乎是先民观想吞噬一切的黑洞而创造的辩证概念，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正在体会这种最黑暗的意境——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没，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无力，绝望的感觉。即使此时他二度灵魂裂变，拥有神一般的伟力，依旧觉得全身好冷，寒入骨髓，那样的一种寒冷，仿佛不止是身体，就连心也冷了，就要死了的感觉。
“仪式——腐朽？”叶铭涯双瞳之中闪耀着金属般的流光华彩，喃喃自语。
“如果面前是山，我们就将其轰碎；如果面前是海，我们就将其填平；如果面前是阻挡天命进程的异教徒，我们就将其送入地狱……”声音嘶哑，却依旧昂然不屈：“我们就像一无所有的赌徒，所以不需要防御，也没必要防御！”
黑色的幽光从最黑暗的尽头绽放，华美的就像盛世庆典的烟花，空间塌缩，黑色汇聚，一个人形的影子出现在叶铭涯面前——禁术腐朽，肉身破碎，灵魂不朽！
叶铭涯冷冷一笑，精神领域再这一笑中崩溃，收回，灿金色的光华消逝。“真言，诸神陨灭之洛基之舞！”下一刻，无比璀璨的火光在虚空中点燃，悬浮着，燃烧着，完全违背科学理论地存在着……火焰，仿佛在这一刻化身为无数精灵，与透明的风之妖灵纠缠，它们嘶吼着，咆哮着，声音凄厉而又决然，像赴死的勇士，最后一次唱起军歌！
它们缓缓上升，逐渐融合，开始凝聚……当上升到极高处时，融合到极致的风妖，火灵崩溃了，无数的碎片，每一枚都是肃杀的精灵，从高处向着四面八方俯冲，向着那些诡异的黑色镰刀撞击过去。看不见的血花在虚空中四溅，青红色的精灵用血肉之躯阻挡了神使黑暗领域的推进，后续的精灵并没有因为同类的死亡而退缩，它们咆哮着，冲入黑色的领域，在那片空间里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火神洛基古奥的意志仿佛从那册铭记神灵之名的神话里复活了，那个神话中本该由锁神之链禁锢在炼狱底层的神祗，火焰能量的主宰，挟带着滔天的愤怒与不甘，重临大地……
……………………………………
叶铭涯在苦战，他突然明白了一点，他小瞧了黑暗，真正的黑暗，足以隐匿一切！尽管此时他拥有了与神使对等的力量，但是说到对于星力的操控和应用，他还差得很远……青红色的风火之灵前仆后继地撞向黑色的死神镰刀，但是始终不能发现黑暗中那个枯瘦的影子！神使领域里无穷的黑暗笼罩了整个黑龙会总部，他的本体隐匿其中。
成千上万的“灵”在叶铭涯的领域里觉醒，升腾，在空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意。“灵魂裂变”带来的力量让他战栗而惊喜，仿佛连身体都成为了天地元素的一部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祗一样的意志让他的精神格外振作，那是一种覆灭一切，所向无敌的杀意。
在叶铭涯狂霸的攻击之下，神使的黑暗领域开始颤抖，开始破裂，无穷的镰刀生成，湮灭……逐渐形成了一个缺口。叶铭涯无声地笑了，右手中的鬼月刀在空中搅动，划出一个诡异的符文。刀锋前指，佛教真言“卍”浮现：“大梵天！”
随着叶铭涯的冷喝，“卍”字金印轰击而出，像是离开枪膛的子弹，咆哮着，飞入那个缺口中……
叶铭涯神色一缓，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下一刻，他的面色又是一变：在他的感知中，大梵天“卍”字佛印突兀地消失了。没有受力感，仿佛是被一道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抹杀，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叶铭涯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神使的圈套，黑暗镰刀被风火之灵撞破后没有彻底湮灭，而是再次汇聚重生，而破碎的风火之灵却是迅速被黑暗领域所同化，此消彼长，此时他和神使的力量已经变得极端不对等……
轻微的烈风声从眼前传来，黑暗汇聚成|人形，血光熠熠的双眸注视着叶铭涯，像是在欣赏前者的痛苦：“弱者始终不能战胜强者，这就是你们的宿命，无法反抗，无法拒绝！”
叶铭涯喘息着，双瞳的金色光华开始熄灭，眼神逐渐迷离，却笑了：“我死了，我的族人还在，你以为你们一定能赢？”他此时感觉很不好，灵魂裂变的时间到了，他的精神开始萎缩，强烈的疲劳感像海潮般侵袭着他的神经。
神使微笑，黑色的面孔上带着少有的虔诚：“至少我相信！所以我在黑暗中默默等待了千万年！”
叶铭涯神色冷漠，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色的血液。冰冷的感觉，再度充盈了全身，不知为何，此时手中的鬼月刀仿佛特别兴奋，冰冷邪异的气流游走叶铭涯全身，使他的意识再度清醒。他突然体会到了姐姐铭颜在那弥留一刻的绝望，亡命之徒的感觉不就是这样的吗？全力以赴，无路可退。
叶铭涯像是触电般地弹射而起，手中的鬼月刀劈斩而下，神使目光遥远而又虚无，带着淡淡的嘲讽，手臂同样抬起，放大版的黑色镰刀从下往上上撩。他已经很接近终点了，所以他不需要再躲避了，没有了那个东西，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天命的进程。他幻想，在若干年后，另一个盛世的成立，会铭记他的名字与功绩……
……………………
在他的预计里，这一击，他伤，叶铭涯死……
第十四章 曾经的约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遥远的天边突兀地出现了一束光，凄美，耀眼！眨眼间，那束光芒就到了叶铭涯身前，轰击向神使的眉心，神使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挡下疾驰的子弹！那一瞬间，他的右手迅速结了一层薄冰，原本极速推进的镰刀不禁一顿，叶铭涯微怔，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神色，鬼月刀刀式不变，直接切进神使虚无的身体，发出类似砍刀切肉的声音！
在那光暗交界的尽头，沐浴在苍白光辉中的女子现身，一身血红色作战服，白色丝带束起发髻，双手两柄精致的“银星”手枪，站在一地碎片中央，凌厉如刀剑，漂亮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温度——韩雪！
“你还好吗？”韩雪飞掠到叶铭涯身前，将前者护在身后，轻声问。叶铭涯缓缓的调整呼吸，再度站起，拿着手中的鬼月刀，立身在韩雪身边，一如既往……
一片沉默，三个人都没说话，神使和叶铭涯在竭力恢复体力，韩雪则是在提防神使的偷袭。“上次……谢谢你！”韩雪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酡红，令人神醉。叶铭涯略一点头，算作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叶铭涯道：“阿雪，你怎么来了？”
“大长老知道教皇失手后，很担心你，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则是通过家族的私人直升机赶过来了，还好我来得及时！”韩雪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