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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刑第121部分阅读

我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为他斟酒。从他的眼中,在他的梦里,没有我。

    “梦啊,你是一壶酒,让我痴醉,让我沉迷,宛如美人回眸,苦涩而方能醉三秋……”

    长大了,小孩子的脑袋也会跟着长大,就会被塞进小孩子不能承受的东西。于是我知道了,我不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上学的原因。只因我先天缺陷,灵魂比一般人弱,灵魂弱,所以体弱多病,所以注定不能成为修真者。娘抱着我哭泣,当她告诉我隐瞒的一切之后。她哭泣得像孩子,对我说,对不起。我安慰着她,带着凄楚的微笑,告诉她,没有关系,只要她遵守约定,回来,平安的,和父亲。

    后来我偷听到父母的谈话,知道了柔木大人和胡姬的爱情故事,胡姬是妖族的公主,柔木大人是二番队队长,人妖殊途,但我却默默地为他们祝福,只因我向往和羡慕。他们到底没有走到一起,遭到了宗主大人的逮捕,在私奔的路上。胡姬被宗主镇压,在镇妖塔下。

    战争爆发了,妖族为夺回胡姬,率领了大军前来。战火在整个火域蔓延,宗门遭遇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爹娘回来得更晚了,但我依然等候着,静静的,在黑暗里,月光透过窗口照在我的衣服上,尽管他们回来得更晚了。

    但是终于来临,噩梦,就像那晚的讣告,我跪坐在打开的门口,静静的,等候着,可是我终于没有等到,回来的只是几个举着火把的人,他们冷漠得就像看着尸体的眼睛,血腥味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布满整个房间。

    日复一日的,年复一年的,我再也没有等到,永远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两个人,我的至亲,我的爹娘,也像小时候见到的那些没有爹娘的孩子一样,永远留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等到。

    我从来不知道,母亲也没有告诉我,我体内藏着那样可怕的能量,是精神的能量,它像一头猛兽一直潜伏在我体内。它的苏醒,换来的是一座城池的生命。那个人尽管因为触怒了那头猛兽,而死,从他那里,我却知道了,被母亲埋葬的秘密,外婆是北舍家族的族长,七番队队长北舍天监。

    于是我开始恨这个女人,是她让我的爹娘蒙上了逃兵的罪名,让她死,让北舍家族消失,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我要变强。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脸上带着诡异的面具,背后的披风上,那两个如浓血般黑的字——刑天——像毒蛇的眼睛盯着我,让我记忆深刻。他告诉我,他能够让我变强,让我跟他走。我答应了他,毫不犹豫。我们约好了地点,可是在去的路上,我遇到了那个我憎恨的女人,她来阻拦我,要带我走,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实验,从她的话中,我却知道这个实验,母亲曾经被迫参与过,现在又要轮到我。可在关键的时候,柔木大人赶来救我。

    原来,从他那里,我才知道,父亲的过去,他是天才,来自火域,一个名叫“博”的家族。父亲与柔木大人以及屎壳郎大人是至交好友,可是父亲因为母亲和我,却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但是他的梦想,就由他的女儿我,去完成吧,在那一刻,我坚定地这样想。

    因为我的罪过,因为体内的那头猛兽暴走,杀死了那么多人,我自愿被柔木大人带去了“废墟”。听说一旦进去了那里,从来没有人能够出来过,但是那个我恨的女人还活着,我一定要走出来,即使因此万劫不复。

    在那里,废墟,我遇到了他们,我的伙伴们,他们是我的敌人,但却成了我的伙伴,我们相依为命。雷神的严肃,剑道的冷漠,火君的搞笑和活泼……伙伴的羁绊让我冰冷的心变得温暖。我们并肩作战,为了同一个目的。

    后来我们的师尊来到了废墟,他从天而降,我猜想上面的人就想把他这么摔死,可是即便砸碎了火君的饭碗,让火君愤怒,他也活了下来。那时候他还不是我们的师尊,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漂亮得像女孩子的男孩子。可是被流放到这里的,有几个普通人呢?

    他明明很小,可是眼神却充满沧桑,我知道,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的过去怎样?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是个浑身充满神秘、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他就像一个船长,带着我们,一路远航。他战败了统治废墟五百多年的将臣,让他归顺。他的心胸就像大海一样宽广,所以敌人能够成为朋友;他的智慧就像星空一样浩瀚,所以敌人才会成为水手。

    后来我们成了他的弟子,他成了我们的师傅。他虽是我们的师傅,但也是我们的伙伴和朋友。在他这位船长的引航下,我们到达了彼岸。

    一路上,我们战胜了一个个敌人,那些敌人带给我们的生离死别,那些我们并肩战胜敌人的艰辛和欢愉,合起来的回忆,就像一杯酒,也像一首歌。此酒只配我们喝,此歌只为我们唱。

    最终我跟着大家,追随于他的脚步,回到了这里,材桑宗。

    我知道现在的我,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所以我会隐忍,不会冲动。我不能冲动,因为我的身后,有师尊,有伙伴。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过去,我的仇恨,因为这个女人,我必须亲自手刃,当我有了这个实力之后。

    到现在,我的梦中,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小时候的我,她坐在孤独的房间里,每天等候着爹娘回来,在庭院里,那一树桃花,形单影只。那双冷漠的眼睛,就像闯进门的讣告,常常出现在梦里。我也梦到过爹娘回来了,然而满脸是血,血腥味铺满整个房间。在梦里,我常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以为醒来了,却还是梦。在梦中,我醒来,眼前坐着我的爹娘;在梦中,我醒来,眼前坐着我的伙伴们。但在现实中,我从梦中醒来,黑暗中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是谁?那一树桃花的孤影。

    “月蚕!”恍惚间,听见呼声,我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张张关切的脸,他们是我的伙伴,师尊、雷神、剑道、将臣、火君,他们都在。我……这是还在梦中吗?他们笑了起来。

    将臣说,你终于醒来了,你做了一个恶梦,但我们都在这里。是啊,我醒来了,这不是梦,我醒来了,身边有他们。但我读不懂将臣眼中,那丝温柔意味着什么。

    月蚕,快走啊,启程了!一个个伙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转过身来,看着我,火君无奈地催促,在他们的前方,太阳升了起来。太阳向我伸出手,我向他们追了上去。

    爹娘,如果你们在天上看着我,

    你的女儿,现在很幸福,

    或许前路并不平坦,但是一路上有我的伙伴。

    月蚕

    “爹娘,今天是你们的忌日,女儿的这封信,烧给你们,你们会看见。”

    “月蚕,快走啊,启程了!你这个臭丫头,别磨蹭了!”

    番?外 篇 ?剑道(上)

    更新时间:2013-03-02

    番外篇?剑道(上)

    在古老的废墟之中,流传着许多传说,而这些传说的主人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在许多传说中,有这么一个男人,他背上背着一把砍钝的剑,头发凌乱遮住脸,没有人见过他的长相,只记住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仿佛盯着的是一具具尸体。他专杀强者,无数强者死于他的剑下,堆砌起来的尸体仿佛一座座山,汇聚起来的血液就像一条江河。他就是“猎食者”剑道是也!

    夜,黑色的夜,昏暗残破的巷子,风吹卷残垣上的破布,地上的水洼黑得就像墨汁,墨汁倒映着血红色的月亮和灰色的苍穹。

    哗哗哗哗……一只只快速移动的脚踩过,墨汁四溅,血红的月亮碎了。

    一个人,孤独的影子在地上缓慢地移动,影子的主人,背着一把砍钝的剑,凌乱、肮脏的头发不知有多久没有梳洗,长长地遮下来,阴影淹没了脸,眼角闪烁着和月亮一样的血光。他像一匹行走在黑夜中的孤狼。

    哗哗哗哗……密集、迅猛的脚步声传来,在迅速靠近。但是他却像个聋子,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走着,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去何方。

    哗……脚步声整齐地停了下来,借着血红的月亮,看清楚了,这是上百个横肉满面、目露凶光的恶徒。

    “老大,白天就是他杀了虎都!还废了我一条手,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一个瘦骨嶙峋的喽啰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指着前面的那个人叫嚣道。

    “你是谁!敢闯入我的地盘,白天是你杀了我的小弟吧?杀了我的人,居然还有胆量留下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恶徒首领环眼一瞪,凶相毕露叫道。

    “他是诱饵,你们是猎物,我现在很饿呀!”披着血红色月光的男人抬起头,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恶徒首领,冷笑起来道。

    恶徒首领双目一眯,伸手把报信的这个瘦骨嶙峋的喽啰一把抓了过来,推出去,道:“你去,给我杀了他!”

    “老大,我……我的手断了啊!”喽啰大惊失色,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惊恐地叫道。

    “正因为你的手断了,成了废物,你才要证明给我看,你还有我留下的价值,快去!”恶徒首领喝道,说着,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喽啰面色惨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便拾起扔在地上的剑,惊恐地看向那个男人,忽然一咬牙,大叫一声,挥剑朝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铿锵!咔嚓!喽啰静止不动了,接着他的身体出现裂缝,血从裂缝中喷射出来,身体从中间裂开了,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露出那个男人孤独的身影,一双和血红的月光一样冰冷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除了恶徒首领,其余人都畏惧地退了半步。

    “你们怕什么!给我上!乱刀砍死他!”恶徒首领怒喝。他身后的喽啰们顿时挥起刀剑,快步朝他冲了过去。

    “用你们的血肉,喂饱我饥渴的肚皮吧!”面对冲杀而来的上百喽啰,男人冷声道,背后绳子一松,那把砍钝的剑顿时飞到前面,手猛然抓住,脚步踏前,身影一闪,剑光四射。

    铿锵!扑哧!咔嚓!啊!腥红的鲜血、手臂和折断的兵器抛洒,遮住了血红的月亮。男人那冰冷的孤独的身影,宛如一把夺命的剑,在血光中穿梭不息。

    当鲜血把巷子染红,寒风瑟瑟吹过,那个男人站在鲜血和尸体上,冰冷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恶徒首领,在恶徒首领周围,已经一个喽啰都没剩下,剩下的只有他。恐惧像黑暗笼罩了他,他怔怔地站在那里。

    吱!男人的脚动了,朝对面的恶徒首领缓慢地走去,踩着尸体和鲜血。

    吱!恶徒首领倒退了一步,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寒风的折磨,他崩溃了,哇哇大叫着,举剑朝那个男人冲去。

    哒哒哒哒……脚步声响起,铿锵!人影乍分,风吹开男人脸上的头发,男人收剑,绳子把剑重新拴在背上,走去。

    “你是……‘猎食者’剑道……”身后响起这样颤抖的声音,接着噗的一声,血像喷泉一样从恶徒首领身上喷洒而出,倒地。

    索索……从黑夜中,一个小黑影忽然闪将出来,剑光一闪,朝剑道的背心刺去。

    “啊!”冰冷的剑尖直直地贴着这个忽然闪出来的十五六的少年的脖子,少年怔怔地看着闪烁着寒光的剑尖,感到脖子上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刺骨的冰冷。在地上,他的剑斜斜地插着,嗡嗡地悲鸣。

    “哼!你还差远了。”剑道收起剑,板着脸训斥道。少年咧嘴一笑,把地上的剑拔了起来,笑道:“师尊,我这不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进步了没有啊,不过跟你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说到最后,少年语气有些沮丧。

    “哼,你才跟我学了四年,四年只是垫基础,你就想着超越我了,你这心态如果不收起来,永远都只能在原地踏步。”剑道冷哼道。

    “哦。”少年吐了吐舌头,接着熟练地从身上接下包袱,取出许多麻袋,做完这些后,接着用剑把周围的尸体的四肢斩了下来,装进一个个袋子里,用绳子系紧,拍了拍胀鼓鼓的袋子,看着面前十几个袋子,擦了擦汗,送了口气。

    在夕阳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少年拖着身后十几个胀鼓鼓的大麻袋,累得气喘吁吁,头顶大汗,看着面前悠闲地走着的剑道,顿时怒气冲冲地不平地叫了起来:“师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一个拖着麻袋,你怎么不拖啊?”

    “你怎么不当师尊呢?”剑道很没良心地说了一句。

    “我这徒弟就是为了干这个阿?你这叫虐待青少年!”少年悲愤地叫道。

    “鬼剑,回去给我跑三十圈。”

    “吓?”

    …………………………………………

    在靠近水边的废墟中,许多人住在这里,这些人个个瘦骨嶙峋,全是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壮丁。

    这时,在漫天的灰尘中,两个人走了出来,一个中年人,一个少年,中年人长发整齐地束于脑后,英俊的脸十分干净,看不出一点污垢,简直怀疑他不是这个废墟中的人。在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十分干净的少年,只是他满头大汗,背后拖着十几个大麻袋子。这两人正是出去猎食的剑道和鬼剑。没有人知道剑道每次出去猎食都会把自己弄得很脏,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却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干净的衣裳。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人见过他的脸。这样听起来似乎他怕别人认出他的脸,不错,他确实怕,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家——这群老弱妇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本身就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能够忍受自己有哪怕一点不干净呢?因为他的这个习惯,鬼剑可是没少抱怨过。不过抗议无效,谁叫他不是师尊呢?

    “啊!剑道大人回来了!是剑道大人他们回来了!”远远地看见剑道和鬼剑,住在这里的老弱妇孺们顿时都跑出来迎接。

    剑道原本冷冰冰的脸顿时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问候了大家几句,接着让鬼剑把食物都分发下去。在大家的簇拥下,剑道和鬼剑回到了家里,回到了这个在废墟中唯一充满温情的地方。

    “啊!——”剑道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师尊!你怎么了?”鬼剑听到声音,连忙从隔壁冲了过来,扶住剑道,紧张地问道。

    剑道看了他一眼,揉了揉头,皱着眉头道:“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梦见一群恶徒闯了进来,把这里的所有人,都被杀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却动不了……”

    “唉,师尊,你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师尊,你不用担心,那只是一个梦而已。”鬼剑安慰道。

    “是吗?幸好是个梦……”剑道松了口气地道。

    ………………………………………………

    “师尊,今天收获也不错呀,大伙今天晚上,又可以饱餐一顿了。”走在路上,鬼剑笑道,仿佛都已经看到被烤得流油的大腿和胳膊摆在了眼前,口水直流。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要多用点心在剑上,不然你以后就被人家吃了……”剑道看见徒弟这副没志气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鬼剑只能翻着白眼,连连称是,不过人却在剑道背后做着鬼脸。

    师徒两人就这么说说走在,终于站到了山坡上,这个山坡,已经无数次被他们的脚踏上过了,已经成了一个温馨的标志,脚踩在上面,就意味着回到家了,因为家就在山坡下。无数次,他们站在这里,看着残破的废墟里,欢声笑语的老人、相互嬉戏的孩子、做着女工的妇女,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这是他们心灵的港湾。

    可是这一刻,出现在他们眼中的却不再是感激和温暖,而是恐惧和愤怒。在他们的眼中,家成了血红色一片,就像那晚上的月亮,这一幕,剑道感到自己宛如置身在梦中,这一刻,梦和现实重叠在一切,梦变成了现实,还是现实只是梦,他分不清楚了,他的脑海在这一刻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