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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明第15部分阅读

    爷爷也不得不将你们斩首,以平息外臣物议,躲在这里是不成的,你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出去受审!”

    刘成叫道:“这怎么成?那些大臣还不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朱由崧摇摇头说道:“放心吧,若是你们能够自己提出受审,一来可示己身坦荡,二来如此,你们也就成不了人犯,只是对质之人,再说了那是公审,他们不敢对你们用刑的!”

    庞保想了想说道:“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做?”

    朱由崧看了看庞保,这家伙此时倒还镇静,远比刘成这家伙好多了,朱由崧笑道:“庞保,你现在倒是还沉得住气啊!”

    庞保苦笑道:“殿下就别取笑我了,贵妃娘娘是个念旧的人,若是想把我们顶出去避祸,我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朱由崧笑道:“好吧,这次你们就把这件事情直说,就说你们是为太子从宫外找娈童的,这下子你懂了吧?”

    庞保刘成二人都不禁一呆,崔文升却不禁叫道:“殿下好计啊,在外面我们贵妃娘娘和福王殿下的名声算是被那些东林贼子给毁了,可是太子的名声,却是仁孝正直,若是在百姓注目之下,爆出太子找娈童的事情,无论真假,外面那些闲汉可不管,保准第二天,这些事情,都编成话本了!我看这样那些东林贼子还怎么敢审下去?”

    朱常洵不禁苦笑道:“此计虽好,不过,崧儿,这也太损了吧,你从哪里学得这中馊主意?”

    朱由崧笑道:“这可不是什么馊主意,在外面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们就是光脚的,太子外面还有一层漂亮的外衣,要是跟我们斗,我们的名声原本就不好,倒是没关系,不过太子这名声可就毁了,我看他们怎么审案!”

    “计是好计,只是感觉太过无赖啊!”郑贵妃心想,不过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就这样办吧!

    第五十二章 博弈之结局

    “哼,一年不上朝,这些大臣是这样,十年不上朝,还是这样,吵个没完没了,却无一个真正为国为民做点正事的人!”

    朝会过后,万历帝怒气冲冲地回到乾清宫,此时郑贵妃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将万历帝的腿包上毛毡和暖炉之后,郑贵妃突然跪在万历帝面前,万历帝连忙扶住郑贵妃,问道:“爱妃,何至于此啊?”

    郑贵妃一边哭泣,一边说道:“贱妾自进宫以来,受尽皇上宠爱,许下生则同衾死则同|岤的誓言,若是此事无法应对,必然被外臣视为‘妖后’,到时誓言必然无法践行,因此贱妾愿意让庞保接受审讯,贱妾相信清者自清,这件事情不是贱妾所为,有皇上在,他人也不敢在我身上泼脏水!”

    万历帝不禁苦笑,心想,此时外面已经把你当成妲己了,怎么不是妖后,还有比妲己更妖的妖后吗?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既然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有朕在,他们就不敢肆意妄为!”

    二人正温存之间,成敬突然端上几本奏章说道:“皇上,内阁有奏章送过来!”

    万历帝不禁有些不耐烦,常云升那家伙因为郑贵妃的意思,被他送去守陵了,成敬却不是什么机灵的人,让他做掌印太监还真是有些不称职。

    “那些一样的奏章不是说直接留中就可以了,不需要拿给朕看!”万历帝挥挥手,让他出去。

    成敬连忙说道:“这是为贵妃娘娘说话的奏章!”

    万历帝和郑贵妃都不禁有了兴趣,万历帝不禁奇道:“居然还有为爱妃说话的奏折,现在就算是方从哲他们也不敢如此正大光明吧?”

    东林党管理松散,相比之下齐楚浙党更是一盘散沙,方从哲虽然有三党首领的名头,实际上对齐楚浙党的控制力却是极为有限的,就像是现在梃击案之后,面对东林党对郑贵妃的攻击,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为郑贵妃辩驳。否则,以如今齐楚浙党在朝堂上的力量,郑贵妃也不至于被逼到如此地步。

    成敬说道:“是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为首,联名一批勋戚一同上奏,要求皇上不要冤枉了贵妃娘娘,南京的魏国公也具名上奏!”

    万历帝不禁哈哈笑道:“好,不愧是跟大明一起走过几百年的功勋家族!”

    万历帝接过奏折,翻阅几下,便扔在一边,说道:“这些人也是趁火打劫啊!”

    郑贵妃奇道:“皇上,为何这么说?”

    万历帝将奏折交给郑贵妃说道:“他们为你说话,却几次三番扯上福王,说是福王创建联合矿业公司,有功于社稷,他们的意思还不明白?他们就是怕你一旦有事,牵扯福王,到时候这个联合矿业公司就会落到东林党手中,他们这些人可就要连点残羹剩饭都吃不到了!”

    郑贵妃恍然,点点头说道:“皇上说的是,这大明朝若论有钱,还要看那些江南大户,盐商海商漕商,这些人手眼通天,牵扯朝中地方,哪个不是家产不是以百万两来算的。前些日子,成国公朱纯臣弄到几块上等貂皮,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做了件大氅,出去显摆的时候,被李家的人嘲笑说是乡巴佬,那李家人弄出一件孔雀绒毛做的披风,听说那件披风,金丝银线,东珠为袖,翡翠为领,五彩缤纷,华丽非常,见到这件披风,直接将成国公羞回家去了,这还不算完,第二天李家的小儿又穿出一件白狐裘来,那可都是真正的白狐腋下的皮毛做成的狐裘,这下成国公直接就被京城的人当成笑柄啊,人家江南海路通畅,辽东南洋稀奇之物都能通过海路得到,在加上李家家财百万贯,成国公跟人家斗富,还真是不自量力呢!成国公他们大概是在那些江南大族那里受了气,才想入股洵儿的联合矿业公司,来赚点钱!”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李家?李汝华吗?”

    郑贵妃笑道;“皇上,你忘了,李汝华他们家族虽然有钱,却远远比不上李三才家里,我说的就是李三才他们李家!”

    万历帝冷哼一声说道:“比阔斗富,还真把自己当成石崇王恺了,联合矿业公司原本就是有五成股份打算在民间集资的,若是英国公成国公,他们表现得好,便将这资格交给他们也无不可,反正谁的钱都一样!”

    这些勋戚家族虽然伴随大明两百年,不过基本上已经被排除出了大明权力中心之外,若想入仕,凭借祖荫的话,只能当个小官或是在五军都督府弄个闲职,想要有所发展,还是得苦读经书,认真做八股。

    这些勋戚子弟娇生惯养,哪个受得了十年寒窗的苦?因此他们也就跟大明朝的藩王一样,当个米虫罢了。

    这些人虽然不能起什么关键作用,不过此时福王和郑贵妃他们能够依靠的也没有别人了,只能同意他们入股联合矿业公司的事情,这些人虽然实力不够,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够摇旗助威。

    公审之日,朝中无数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此,内阁两位辅臣也不得不在旁边的茶馆酒楼里弄个了雅间,要求身边的家丁随时将公审的结果送过来。

    对于张差的审讯,并无新意,但是庞保刘成出来之后,王之寀胡士相他们经过审问,却得知,此庞保并非管张差酒肉,并且将其带到京城的那位“胖公公”,案子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如果不是庞保,那么郑贵妃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当然庞保当时在场,事后却逃窜,而且张差就是庞保带到慈庆宫的,这也是一个巨大的破绽,对此王之寀陆梦龙自然不能放过。

    王之寀喝道:“张差是你带到慈庆宫的,对此你可有辩驳?”

    “回禀几位大人,张差可不是我带到慈庆宫的,慈庆宫守备森严,我不是我能够随意进出的,还请几位大人明鉴!”庞保回答道。

    王之寀说道:“张差虽不是你带到慈庆宫的,但是当日刘成却以请客喝酒为名,将慈庆宫的守卫调集一空,这让张差能够顺利入宫,若非韩本出手,太子几遭不测,这只是凑巧不成?”

    庞保现在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顺着王之寀,说道:“这就是凑巧,谁都知道刘成跟慈庆宫的几位那是一起入宫的伙伴,贵妃娘娘隆恩,赏了他几个钱,找些伙伴一起喝酒难道还违了那条大明律不成?”

    王之寀怒道:“那你呢,张差虽然不是你带进来的,却是你接应的,你对此又作何解释?”

    庞保说道:“我不否认,不过刺杀太子的事情,我却从来都不知道,我也是被人骗了!”

    王之寀说道:“休得胡乱掩饰,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不太好说!”

    “说!说!说!”

    堂上的几个人仿佛找到了兴奋点一样,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带给了庞保巨大的精神压力,庞保在这种压力之下不得不说道:“几位大人,那我可真要说了?”

    庞保颇为为难,说道:“其实是有个人找到我,要为太子殿下找些乐子,于是我就拜托马三给太子招了个,这个……娈……童!”

    “住嘴,你还是别说了!”

    庞保说出那两个字之后,公堂当中的衙役都差点笑了出来,外面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更是笑破肚皮,张差那家伙居然是“娈童”,还真有人喜欢这调调?

    不过那些大臣心理却有些打鼓了,他们也知道太子的德行,好色,软弱,想要找个壮汉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是缺少“父爱”的嘛!

    公堂当中的事情,很快就有人转到了几个雅间的大佬那里,雅间当中李三才跟赵南星正在对弈,已然下到了残局,却仍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胜负,二人棋力相差无几,因此此时一子一地都是必争之棋,李三才是个不择手段争胜的人,而赵南星刚毅果决,去也不逊色与他。

    一个小厮在李三才耳边耳语了几句,李三才脸色一变,心中叹道:“居然还有比我更不择手段的人,郑贵妃和福王身边有高人啊!不按常理出牌,不顾皇家颜面,此人倒是个妙人!不过这局,也不过是个和局罢了!”

    结束之后,李三才居然棋差一招输了半子,赵南星也已经从小厮那里知道了公堂上发生的事情,叹道:“这次是白白输掉了这些好棋啊,王之寀陆梦龙都是一时俊杰,白白折损在这上面,实在是太过可惜了!已经没办法再审下去了,王之寀那个楞子就算是想要再审,胡士相他们也不可能在让他胡闹下去了,这件事情就如此结束吧!”

    实际上对于李三才这种颇为“卑鄙”的做法, 赵南星一开始就不怎么同意,此时白白折损人才,却劳而无功,赵南星自然不同意他继续下去了。

    李三才微微一笑,说道:“输赢乃是兵家常事,此局不到最终,谁也没办法说谁输谁赢!”

    赵南星冷笑道:“大明朝堂事关万千百姓,不是你的战场,道甫,你该收敛一点了!”

    第五十三章 倒霉的人

    正月十五上元节,天气还是冷得厉害,风吹到脸上,就像是刀割似的,不过上元节的灯会那是还要召开的,在今天北京城不用宵禁,很多孩子都要打算在城里玩个痛快。

    不过朱由崧刚刚傍晚,让李明博给他备好车马,新蕊不禁奇怪,她也知道自己这位殿下,平常自主性很强,有时候福王和郑贵妃都不太管他去哪里,反正以这位小殿下的功夫和智计,到哪里都吃不了亏,不过作为照顾朱由崧的人,她仍然要问个明白:“殿下,你这是去哪里?”

    朱由崧笑道:“我去看一个人,一个很倒霉的人,灯会结束之后,我会回来的,有人问我去哪里,就说我去灯会上玩去了!”

    “可是……”

    李明博笑道:“新蕊姐姐,不用担心,有我看着殿下呢!”

    还未等花新蕊在说些什么,朱由崧早已经让李明博赶车离开了。

    梃击案一波三折,峰回路转,让京城那些百姓在正月里看了个热闹,不过案情结束之后,却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涉案人员,张差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摆脱刺杀太子的罪名,不过在郑贵妃的要求之下,庞保刘成二人总算是被赶到皇陵跟常云升作伴去了,这种结局这二人就已经感恩戴德了,而那个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灭口的马三,此时仍然在逃,陈哥俩通缉犯。

    这一局也算是各有胜负,东林党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将郑贵妃和福藩在民间的名声给搞臭了,而东林党自己暴漏出来的势力以及胆大妄为,却令万历帝和齐楚浙党心惊不已,下一步他们自然要对东林下狠手了。

    胡士相、王之寀、陆梦龙这些主审官,现在已经是闲置在家,随时都可能荣归故里,这只是一个开始,日后会有更多的人被赶回家去,而这些人虽然仕途走到尽头,总归还是荣归故里,不过殃及池鱼的方世鸿可就惨了,狎妓之时,居然让那头牌姑娘坠马身亡,在别人的故意构陷之下,他老爹好不容易将他洗脱罪名,不过因“行为不检”着有司“除去功名,永不叙用”,这是他的最终结局。

    就算是他爸是首辅都没用,这个大明朝,草菅人命可以,但是你必须做得干净,若是弄得满城风雨就不行了,大明虽说是人治,不过官员们都还算是讲究操守名声,若是让自己名声成了“李刚”那样,别说是继续领导自己的党派,恐怕马上就得引咎上书乞骸骨。

    灯会上灯火通明,人流涌动,这次朝廷特地拿出了联合矿业公司的新产品“汽灯”,将灯会上照得如同白昼,周围的商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各个酒楼、点心铺都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赚上一笔。

    偶尔也有几个有怪癖的人,不愿意凑到人群当中享受那种嬉闹之乐,反而愿意在冷冷清清的酒楼里,看着下面的芸芸众生尽情欢乐,或许这能够给他们一种举世皆醉我独醒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朱由崧跟方世鸿就在聚星楼的雅间当中,聚星楼也算是除了皇城之外的,第一高层建筑了,在这里俯身望下去,整条灯火通明的街道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方世鸿面前已经放了七八个小空坛子,他喝的是绍兴花雕,性味温和,度数较低,再加上方世鸿久经欢场,酒量不凡,因此才能千杯不醉。

    见方世鸿再次将酒坛搬起,朱由崧却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坛打开,哗啦,酒坛碎了一地,醇香的花雕老酒洒了出来,满室酒气。

    “喝得差不多了,该说的都说出来的,喝闷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朱由崧的语气颇为轻松,甚至有些调侃的味道,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人,只听朱由崧继续说道:“好吧,说说,日后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直醉生梦死吗?我可不打算给你买酒!”

    方世鸿苦涩地笑道:“日后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小蝶那时候根本没死,只是昏厥过去了而已,那些人居然如此草菅人命,这大明朝的律法何在?”

    朱由崧笑道:“大明律自然是存在的,不过那是强者制定的规则,有时候强者也未必就会遵守,不过像你这样的弱者却一定要遵守,这个世界原本就是非常残酷的,难道你才发现吗?”

    方世鸿叹道:“我得了个‘永不叙用’,还能有什么‘日后’,书生意气,投笔从戎,现在看来还真是个笑话啊!”

    “你的确是个笑话,你以为投笔从戎,只要像你这样每天读读诗书、喝喝花酒就行了,班超当年经营西域之时,若是没有必死之心责任之心,他能够让大汉朝威震西域?你只是一个只会说空话的家伙,与班超相比,不,根本没有可比性啊!”朱由崧的话丝毫没有给方世鸿留面子。

    对于朱由崧的话,方世鸿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他所了解的投笔从戎不过是在史书当中的慷慨豪气,他所知道的边关,不过是在汉赋唐诗当中所描写的东西,对于真正的战争他并无了解。

    朱由崧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这种花雕酒,没有白酒的辛辣,也没有啤酒的苦涩,香醇可口,的确是不错,他说道:“为官为将,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负责,你看如今的官吏,上任之后养几个书契师爷、刑名师爷、钱谷师爷,把事情扔到一边,然后整天吟诗作对,游湖赏花,我看你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张居正此人如今虽然没有平反,但是无论从皇帝、大臣还是民间物议,都能知道此人的确是一个救时宰相,他为政一向是京官不如循吏,京官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