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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66部分阅读

事也不会出头,佳木这一回不知道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哼,走着瞧吧。”

    “甭说了,时辰差不离了,我看,咱们还是收拾一下,去给定远侯观礼吧。”

    两人刚换了衣服出房门,只觉阳光刺眼,一阵热气蒸腾而来,还没言声儿,驿丞从墙角的树荫底下过来,远远一躬身,笑道:“两位大人出来了?适才交待了,两位不骑马了,换凉轿,下官早就叫轿班在外头伺候了,凉茶,毛巾什么的也预备好了,请大人们上轿就是了。”

    “嗯,”袁彬对驿丞很满意,笑道:“你差事办的不坏,回去之后,我会亲口和你们都督说,好生给你点赏赐。”

    “哎哟,”驿丞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连连躬身,笑道:“下官就是办的这种差事,份内的事。当不起大人的夸赞。”

    “别卖嘴了,”哈铭过来说道:“叫轿班进来,还有,有什么新闻没有?”

    “有。”驿丞一边吩咐人去打轿子,一边笑答道:“还是挺大的新闻呢。大同总兵官封侯,各地的官员来贺,您二位断想不到,代王殿下也从宫里出来,要去侯府上贺喜。”

    “是么?还真是挺大的新闻。”听新闻这词儿已经从京里流传到外头,锦衣卫里也是上有好下必从,大家都一窝蜂似的学上了。哈铭和袁彬也是习惯了,两人打一下眼色,彼此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在大明,除了皇帝就是亲王大,太祖封藩是为了护卫帝室,所以封藩之初就叫塞王,以诸子卫边,比起让重将来带兵自然更能叫他老人家放心。成祖皇帝当时是燕王,还有宁王、辽王、秦王、晋王、代王,都是手握重兵,其中以秦晋宁燕诸王护卫最多,实力最强。代王朱桂藩大同,亦有三护卫,实力强劲不说,这位爷的脾气也是不大好。因为被朱棣给限制夺权,三护卫也被剥夺了,堂堂亲王就耍无赖,经常青衣小帽出行,带着儿孙扮成小民百姓,然后突然冒起杀人,用锤子击杀百姓,以死为乐。

    要不然,就是纵骑于路,射杀过程行人,种种恶行,简直就是数不胜数。

    成祖曾赐玺书给他说:“闻弟纵戮取财,国人甚苦,告者数矣,且王独不记建文时耶?”又下令从今起王府不得擅役军民财物。但朱桂脾气真不大好,对成祖这样一位暴君也不买账,数召不至,最后勉强就道,也是骂骂咧咧,根本就不服气。

    后来朱老四也是怕了这个弟弟,想了一想,似乎不必自取难堪。削他王爵他也不怕,总不能宰了?他上位可是因为说建文削藩不对,自己再折腾亲弟弟,似乎也就高明不到哪儿去。

    有此顾忌,只好半路就把代王朱桂放回去,只是剥夺了他的三护卫了事。有此一事,朱桂在地方上更是横行无忌,地方官员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这位老爷爷一直折腾到正统十四年,算算辈份,当今皇上已经是代王的重孙辈了!

    还好老头子一闭眼总算去找太祖皇帝去了,王位由嫡孙继承,就是现今的代王。脾气也不算好,也是一位刺儿头,有祖有孙,倒是相得益彰。

    这位亲王,按理是礼绝百僚的,所有的官员见到亲王都需二跪六叩的行礼,不象唐朝亲王与开府仪同三司均礼,而在宋朝,宰相才是礼绝百僚,亲王也要拜宰相。在大明,亲王只在皇帝之下,现在这位脾气不大好的代王居然主动到石彪府上拜门,乍听之下是不敢相信,再一想,更觉得匪夷所思,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袁彬摇头一叹,语气深沉的道:“走吧,这一场热闹,还真是非瞧不可了!”

    第259章 代王

    从驿站里头出来。满街都是骑马的武官和坐轿的文官。大同这里规矩已经废驰,按道理来说,很多官员蛮不够坐轿子的资格,但也是堂而皇之的坐上了轿子。

    国初之时,大家都是骑马,了不起牛车马车,轿子只有少数人才有特权,后人说明朝风气由正统天顺年间为之一变,成化年间开始腐化至不可治者,大约也有其理。

    大同斯是时是不折不扣的北边重镇,驻军多,满街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军官,最近因为所谓的“大捷”,加上石彪有意邀买军心,赏赐极多,士兵和低级军官满街都是,买肉喝酒,醉熏熏的在街市上走,偶尔与民相斗,常惹动无数人围看,大同军兵多。连带着民风也很彪悍,没有点身板脾气的人,还真不敢在此行走。

    除了军民官兵,就是行商多。

    大明以开中法支持北边军镇的正常运作,商人们把粮食运到边境,然后从驻军长官手里领取盐引,有了盐引之后,才有合法经营官盐生意的凭据,凭着盐引才能大发其财。这在当时来说是一种良法,因为商人运粮,会考虑成本,省的是自己的钱,雇佣民夫也不能强拉拢民,从买粮到运输到边境,中间环节很多,可以促进各地的经济活跃,总之,是良法。

    大同这里,驻军极多,运粮的商人当然也是数不胜数。国初时候,商人再有钱也不能坐车,甚至不能骑马,只能骑骡子或驴,丝绸等衣物也不准穿,头巾等读书人的标志当然更不允许。但现在已经法纪废驰,不穿龙袍的话管你穿什么,所以满街都是着丝履戴头巾或是大帽的商人。天气热了,丝绸衣服虽不贴身,但胜在轻便,于是长袖当风,飘然若神仙中人的尽是运粮过来的商人。他们总要等盐引下发了之后,再于边境贩卖一些货物,赚到不少银子后,购买边境的出产,然后再回乡去,一来一去,利润很大。

    后世的清朝以厘金制度来贴补国用,厘金病商,所以商人最为吃亏,一县到邻县之间,能有几百个卡子收厘金,大明则不同,水陆卡子此时并不多,商税更是可以低到忽略不计,所以此时商人极富,身家百万白银以上的商人也已经出现,同陆运转而不依赖海贸就积聚如此丰富的身家。中国人的善于经商,绝不在西人之下。

    除了运粮的商人,便是茶商,当时以川茶为优,汉人自己喝茶,把这种习惯一传到草原,则游牧民族的需求比汉人还要急迫。

    原因则很简单,游牧民族的饮食习惯单一,以肉食和饮奶茶为主,青菜之类则很少见,甚至是绝无仅有。

    常年食肉有害健康,有了茶之后问题则是迎刃而解,所以西藏和草原乃至西域,各地异族对茶的需求都很大,有鉴于此,茶自然也是国家控制的重要资源,法子也是和盐一样,需要官府下发凭照,然后才有资格经营。也是从内地运粮至边境,然后换茶引,或是直接运茶过来贸易,而军镇自用有限,多半用于对北方草原的贸易。

    天顺年间,一般是七十斤茶换一匹中等战马,每年靠茶的贸易,大明军镇可以贸易数千匹军马,这些马或是军镇留用,或是送往京师或辽东等地,大明再以河套等地养马。所以终明二百余年,从未有缺乏战马之患,这一点,则是远超前宋了。

    “瞧瞧,老哈。”到了总兵官府邸前头,已经是挤的人山人海。大同官兵和百姓行商谁不知道石将爷要封侯?谁不来瞧瞧热闹,在官兵将佐来说,是表忠心,百姓们则是瞧着难得的热闹,府邸前头是挤的不行,要不然两个锦衣卫官摆起了仪仗,能不能挤进圈子里头去,还得两说。袁彬一下轿就是一头一脸的汗,刚刚在轿子里的凉意不翼而飞,他跺了跺脚,笑道:“这些人全无心肝,这种热闹是好瞧的么?”

    “慎言,”哈铭虽然深以为然,不过还是劝道:“人多眼杂,耳多眼多,咱们安心瞧热闹。瞧完了,反正行李也收拾好了,趁晚上天凉赶路。下一个铎站正五十里,下午夜赶到睡个好觉,如何?”

    “听你的就是。”袁彬无所谓的一笑,答道:“一天赶一个驿站,半个月内回到京师,老哈,这里乌烟瘴气的,我也实在是呆不得了。”

    两人苦笑摇头,好在他们不必和那些普通的大同驻军或是百姓挤,自有一个总兵府的听差上前,问明了职司官职以后。听差扬着脸道:“难为你们有心来看咱们侯爷受封的大典,一会完了事自有席面安排,到时候跟我走就是了。”

    一个没官没职的听差,对着三品大员都是如此的倨傲,袁彬暗中摊了一下手,哈铭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式,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大开的中门一路向里头去。

    大约是石彪故意要摆总兵官的谱,也是为了彰显自己是凭着战功封的侯爵,一路上仪卫甚多,边军精锐,远非京营或是锦衣卫可比,沿途的甲士都是悬刀持戟,杀气腾腾,尽管是喜事,进门之后,却只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传旨的是京城过来的三个锦衣卫官簇拥着一个六品服饰的中官,都是瞧着眼熟,但并不认识姓名。

    大明传旨,有用中官,也用锦衣卫官,也用文官,这一次是封爵,以锦衣卫官与中官一并带着恩旨前来,中堂之上,正在摆着香案等物,大票的大同文武官员都在一边等候。但石彪还没有出来,袁彬找着一个熟人打听,却是在里头换全套的侯爵袍服,所以要众人在外头等候,总得石将爷换完了衣服,出来之后才能宣旨。

    宫中的中官和锦衣卫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石彪是何等样人,大家都清楚的很,所以一群人脸上都很淡然,并没有受辱的表情。当然,回去之后怎么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人群最前,是穿着黄袍的代王殿下。年约三十左右,身体高大肥胖,站在班次之前,似乎还有点气喘。

    在代王之后,除了王府的佐属官外,几乎所有人都是窃窃私语。以亲王之尊,来参加侯爵的封拜大典已经是骇人听闻了,但代王居然还在这里站班等候,这一点就已经是屈辱到极点,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听说石彪在任大同游击,而代王尚为世孙之时,石彪就对这位亲王屡加折辱,至于用了什么手段,殊不可解,一位亲王被封地内的总兵官如此欺凌,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代王其实也很难自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礼绝百僚,要诸人叩拜行礼的亲王居然给一个总兵官站班,众人的眼神也教他难受的很,好不容易,瞧着内堂里身影一闪,代王瞧的眼都酸了,当然一下子就认出来是石彪过来了。

    “石侯,何来之迟也。”代王故意做出豁达潇洒的样子,笑着迎上前去,与石彪语笑寒暄,向其致意。

    但代王其实是阴沉人物,虽然故作大方,其实面色难看,双眼滴溜溜的转乱,脸上也是似笑非笑,看着也实在难看。

    “怎么?”石彪身形比代王高大,全身的彪悍劲厉之气,这会儿瞪眼向代王,怒道:“我封爵的大事,王爷等会儿就耐不得了?”

    “耐得,耐得。”代王简直要尴尬至死,但无论如何,他是不敢与石彪翻脸的。

    但石彪去不肯放过他,想了一想,向着代王道:“这回因为大捷的事,皇上特别给王爷增禄两千石,王爷,这是谁的功劳?”

    “当然是总兵官的功劳!”代王很爽快的答道:“孤也正要给皇上说,总兵官劳苦功高,着实是难得的勋臣,仅赐侯爵尚有不足,不妨依前武清侯现忠国公例,给总兵官加镇朔大将军印,如何?”

    石亨当年封侯之初,景泰皇帝曾经赐给他镇朔大将军印信,大同等诸多边镇俱受石亨的节制。那是因为国朝名将,以勇武和资历来说,石亨也确实是第一。当时也先锐劲正足,虽然被从北京城下击走,但还是屡屡犯边,除了石亨,朝廷也着实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人手来,所以石亨得在徐达等开国诸帅之后佩大将军印,也是实在难得的异数。

    现在石彪走的就是他叔父当年走的过的路,任总兵官,封侯,再加大将军印,最好再加枢密同知,左都督,这样的话,国朝将军,自然是以他为第一,叔为公,侄掌边军全部精锐,谋反不谋反的两说,走到了这个地步,敢和他石家为难的人,恐怕事先也要掂量一下吧?

    “王爷有心。”石彪好歹在脸上露出点笑容,他道:“这自然要请王爷为我说话,但王爷增禄,好歹也要谢我不是?”

    “是是,”代王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得先答应道:“自然要谢!”

    第260章 受辱

    “那,就请吧!”说话间。石彪下首已经有亲兵搬来一个红毡条,就手儿放在代王下首,然后默然后退。

    “这个似乎有些过了。”代王面色也是有点苍白,堂堂亲王,居然被人如此折辱,这个面子上是无论如何也下不来的。

    石彪倒是无所谓,笑了一笑,向着代王道:“随便王爷,总之,王爷要记得是我的功劳,大同没有本总兵在,王爷能如此安享尊荣富贵吗?做人,得有良心。”

    代王铁青着脸,只是犹豫,在一旁的宾客们却都是看的傻了。

    今儿过来的有山西的布政使司,左右参政、按察司、巡按御史、大同府的知府,各地的州县官员,在乡的官绅,有头脸的大行商,当然,多的还是全身束甲或是武官打扮的将佐。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瞧着石彪强迫亲王嗑头,一个个都晕了似的,根本没有反应,或者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是。

    亲王啊!

    石彪的话里头也不知道藏了什么骨头,总之,代王的小脸白了又黄,黄了又青,青了再白,一眨眼功夫就换了好些个颜色。但想了再想,这位堂堂的亲王殿下,当今皇帝的叔辈就居然真的在毡条上跪了下去,咚咚咚三个响头便也果真嗑了下去。

    “哈哈哈。”石彪大笑,不过他也不是蛮横到家,上前一步,把代王扶起,大笑道:“王爷,你是折杀末将了,末将就算封侯,亲王礼绝百僚,凡勋戚亲臣文武百官见之而拜,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规矩,王爷怎么能当真给末将嗑头,末将刚刚闹,只是说立了些微功,请王爷赏些酒喝就是了。”

    这么一打圆场,总算是把这件事揭了过去。代王脸上的颜色也好过了许多。

    但袁彬和哈铭摇头一叹,两人均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哈铭轻声道:“皇上要是知道了,准得气的浑身发抖。”

    “就看皇上是要知道,还是不要知道。”袁彬也是轻声回答,他的话自然也是一针见血,言简意赅。

    现在石彪风头正劲,保喇只是溃败,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杀回来。大同这里是前线,没有靠的住的将领,也是难。况且朝局微妙如斯,老石家可能还且得风光两年,谁能说的准?

    “唉!”石彪已经跪下接旨,他虽狂,接旨的仪式倒也不敢太敷衍了,调戏个亲王他敢,对皇权公然大不敬,那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瞧着这位总兵官接旨,接完了旨就是侯爷,大同附近的文武官员乃至镇守中官就对他再无办法,哈铭跺一跺脚,道:“走吧。看的心里气闷的很。”

    袁彬点头称是,两人静悄悄向外走,一边走,袁彬一边轻声道:“就刚刚代王殿下那一出,太祖高皇帝知道了,准得从孝陵里跳出来不可。”

    “就算是先代王那脾气,也准得气的在坟里发抖吧。”

    “说起这个,我倒觉得是报应,他爷孙在大同乱杀的人少了?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今儿这一出,真真是天道好还。”

    “嗯,说的是……不过,慎言,慎言。”

    “此地没有意思的很了,我们回京。”

    两个锦衣卫官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在他们身后,三个传旨的锦衣卫官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场闹剧,彼此眼神中都大有深意,再看到袁彬哈铭出门的时候,都是眼前一亮,互相略一点头,却又是把脸转了过去,只是看着正在谢恩的石彪不语。

    ……

    从大同到京师一共十三个驿站,里路不等,袁彬等人四月上旬动身,回到京师从德胜门进城的时候,可巧用了整半个月时间。

    胡乱到各衙门复了命,办了手续,然后到宫门请安。接着就是回家,自然是有亲戚好友家人奴才迎接请安,接着就是有同官好友接风洗尘,然后到处送出去带回来的土产什么的,闹了好些天,到了月底的时候才算真正消停下来。

    这一趟秋风打的还算不错,分润给从人之后,袁彬和哈铭总也落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