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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第3部分阅读

可取代的;  孕育下一代王家嫡子。所以,太忽略她确实不好。

    王子齐并不认为昨天黄昏时看到的画面可以表示什么,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对孙家小姐也是。

    孙家小姐的性情他是有些了解的,就算天生善于观察人的他在少少几次见面里做出了离谱的误判,他家族的调查单位可是没有出错可能的。在王家决定和孙家缔结为亲家之前,早已经对孙湉湉做出了全面的调查,从她出生的第一天,到二十四岁的现在,所经历过的事情都编成厚厚的一册档案,在大老手中传阅个遍。孙湉湉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孙微涟,与王子齐同年纪,却没有被当成王氏媳妇的候选人之一。这其中自然有许多考虑,在那些许多考虑里,最大的一个因素是:孙微涟在国外读大学时谈过一场为期三年的热恋,闹得轰轰烈烈,简直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附身,直到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尖锐的浮现,男方退却,才结束了这段狗血情节的苦情剧。

    孙家大小姐的这桩绯闻,由于发生在国外,所以并没有宣扬开来,知情的人并不多,但世家之间,却都是心底有数的。

    身为古老世族,有些规矩是体面,就算以生命去捍卫也要维持住;反之,有些龌龊是可以容忍的,但必须藏于阴暗里。最大的禁忌是把龌龊放在台面上昭告天下,狠狠羞辱了世家数百年来以各种荣光辛苦经营而来的体面。

    孙微涟的这段轰轰烈烈恋情,是以与某世家少爷交往为掩护,若是没有那个寒门书生出现,那么孙微涟毫无疑问的在国外求学完后,会与那位世家少爷回国结婚。不管她的爱情多么伟大,门户之见也并非那么牢不可破,但孙微涟在做法上出了大问题。她利用了那位世家少爷,脚踏两条船;  即使那条少爷船只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用的。

    德行有瑕,让家族蒙羞,又害得家族因此得罪世交友好的家族,几百年的交情毁于一旦。不管时代怎么改变,世家千金若想得到好姻缘、若想一生都被尊重,她的闺誉就不得有损。倘若孙微涟最后嫁给寒门书生也就算了,还可能有一段佳话可说,但结局并非如此。日后孙微涟若想得到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却是不可能了。各世家已经将她剔除在媳妇名单里,她的婚姻只能往平民百姓家寻去。

    在婚前有几次感情经历,在一般人眼中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在世家就是不行!愈是身分高贵的小姐,愈是被要求婚前的纯洁无瑕。就算日后想养几个小白脸在身边取乐,也得等结完婚、生完孩子、尽完义务之后再说。这种龌龊事,只要夫妻之间有共识,做得安全隐晦,别人就算听到风声,也不会加以宣扬批评。这就是时代进步、两性平等的“好处”了,所谓世家,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啊。

    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世家子弟将可以不再介意娶进来的女性是否为c女、甚至是否为再婚。但这一点在王家很难得到响应,尤其嫡长媳这个身分,永远不可能。所以王家、以及王子齐才会选择孙湉湉,下手精准而快速,只因认定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自然要抢在别人之前将她订下来。

    孙湉湉的性情简单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平和稳重。

    这样的女性,不会轻易做出冒险的事情来危害她自己。她没有她姐姐的才华洋溢、光芒万丈,自然也就不会将“自我”养得过分膨胀,就算遭遇了什么令她冲动的事,至少会先将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考虑,而不是一味逞自己的快意。这是个让人很放心的女人,他知道。但昨天看到的画面给他提了个醒,他这位未婚妻对他还没有产生太多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在生完孩子之前,最好让她的心放在他身上。他可不想在跟自己妻子欢好时,妻子心中想着别个男人。

    他或许不介意当她四十岁之后、当他已经对她没有欲望之后,她自个儿去找个男人藏在国外过日子,但现在,还不行。他一点机会都不会给!“老板,已经八点三十分了。”一旁计时的助理低声报告着。

    王子齐点头,关掉跑步机,接过毛巾擦满头满脸的汗,往淋浴间走去,边交代道:“我去冲个一澡,十五分钟后出发。”

    “是。”

    “早安。”替她打开车门,将她送进后座。

    “早安。”她客气回应,优雅上车。他力度适中的关好车门,从另一边上车。司机在他示意下驶进车道里,往东边的方向行进。而她的两名助理,则开着另一辆休旅车跟随在后。

    他与她除了必要的见面问候外,都没有硬找垃圾语言来填充沉默的习惯,任由周遭气氛沉凝也能安之若素。相处在封闭的小空间里,她会客气的对他微笑,或者平视着前方,或者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风景从眼前滑过,安于这样近似于凝结的空间,不感到局促,即使正被他打量着。

    很娴静的坐在那儿,像是本来就被安置在那里的摆设,理所当然的存在着,也不企图引起人注意。而一个人安静时,往往会忍不住发呆,可是她没有,她的目光很清透,并不会因为太无聊了而不由自主的发呆起来;分了三分心思看窗外,也分了三分心思留意他的动向,随时可以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回来应对他可能随时会发起的任何话题。

    这是王子齐此刻的观察所得。

    他很擅长于观察,每一个和他有切身相关的人,他都会把握每一次见面的机会,不断加深对对方的了解。曾经,他以为对她的了解已经够了,

    无须再加深更多,但他想,也许这是个误判。他最好对她了解得再深一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第一次见面时,王子齐一眼就认定孙湉湉的气质正是王家主母所需要的,也是他希望未来的妻子身上具备的。虽然也见过不少优雅女士,但都太出色了,那种人群里一眼即见的脱颖而出,不符合他的需要……说实话,若真成了他的妻子,也太浪费了些。她们该有自己挥洒的舞台,受万众瞩目,才不负一身光华。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持家的家庭主妇,安定平和、不爱抛头露面是第一选择,若是太过才华洋溢的话,他还真不敢要。

    所以,孙湉湉不是他见过最好的女士,但却是他认为最适合娶来当妻子的。

    几个死党曾经说过他的性格太强势,对女性的看法太沙猪,他从未对此否认。就算是只沙猪吧,至少也是只很有自知之明的沙猪。他可不会随便去招惹那些心比天高的大才女,对那些成日讲女权、喊解放的女士更是敬而远之。他对女人没有变态的征服欲,不认为愈难追到手的女人愈有挑战性,非要招惹不可;他的人生很忙碌,没时间做这样的挥霍。

    “昨天临时对你做出邀约,有些太仓促了,没有造成你的困扰吧?”

    早上经由立荣的提醒,王子齐倒是想起该对她表达一下歉意。虽然结果不会改变,但问一下总是应该,总不好在她心中就此对他烙下无礼的观戚。

    孙湉湉侧坐身子面向他,在王子齐以为她会客套的说些虚应的客气话时,她却是这样道:“如果我说确实造成一些困扰的话,那么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时,您或许愿意提早三天通知?”

    王子齐因为这意外的回答而发怔的思绪,只顿住了零点五秒便恢复正常运行。

    “确实,有点绅士风度的人都应该做到提早三天对淑女提出邀请。不过,我想你可以体谅我因为太过渴望见到你,一刻也不想等,于是显得鲁莽的行为吧?”他说话的同时,伸出手,轻轻拉过她一只手掌,眼中很是带着点情意的道。

    “当然。”她也回以温柔里带点甜蜜的笑。“您对我的珍视之意,我已经从您积极的行动里深深体会到了。”

    “身为你的未婚夫,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的荣幸。”他执起她手背,轻轻吻了下。

    “那么,我是否能期待下次会面时,可以有多一些从容的准备时间?毕竟我同样希望能以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你眼前。”

    “啊,很抱歉我不能保证这一点。因为每次想到你,我总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恨不得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见到你。亲爱的,请你务必体谅,也别对我如此见外。请相信我,在我眼中,你无时不刻都是最完美的。”

    “您的迫不及待与您的溢美之辞,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孙湉湉定定的望着他,脸上笑得淡淡的,没有因为他太过热情的用字而露出羞怯或恼怒的神情。

    他的情话无疑是肉麻的,在两人其实还很陌生的情况下,以这种语句对谈完全不合常理。不过,他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承载多少热情,却是将情话的效果弄成了一种半从容半严肃的谈判感。

    当然,这确实是谈判没有错;但用情话绵绵的方式针锋相对,实在也太诡异了点。孙湉湉不擅此道,也从他的拒绝里知道再谈下去除了得到气恼,不会有其它的收获,所以也就不再说了。

    一番小小的交锋下来,孙湉湉深刻的认知到:这是一个很强势的男人,任谁都别想轻易动摇他想做的事。若是有什么事需要跟他商量,希望

    他有所妥协的话,直接向他提出似乎不可行……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会愿意听进别人的话呢?还有,他坚拒她这小小的提议的道理在哪?这其实只是小事,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不是吗?她不认为他会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即使习惯于强势。这种强势的大男人,是一心想做大事业的,又怎么会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刁难人?她对他还不够了解,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掉了,又刚好犯了他的忌,于是才会在此刻莫名被刁难。

    也好,就趁这三天的相处机会,好好把握机会了解他吧。

    以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从他手掌中将自己的手抽出,他也没有多做留难,显然对于方才甜蜜蜜的对话也使用到极限了,没有打算再接再厉,

    反正他是胜利的一方,再纠缠下去就太没有风度了,也没有必要。

    不过,他还是出乎预料的在还给她安静前,做了个突兀的动作,俊脸凑近她,出其不意在她双唇夺取一记轻吻。

    一记很轻很轻的吻,碰触不到一秒就离开,完全没有破坏掉她完美的唇彩,他的唇也干干净净的。

    轻轻地,就像是三级有感地震,微微的摇动,似有若无,恍惚一下,也就结束了。

    他笑了笑,缓缓退开。虽然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露出疑惑的情绪,但他似乎心情颇为愉悦,解释道:“早安吻。方才见面时竟然忘了,现在补上。”他是真的心情很好。

    孙湉湉发现此刻的他很真实,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竟遭到他如此盛情以待。在真实的恶劣与虚伪的温和之间,她其实比较欣赏后者。

    她没有以气急败坏的恼怒情绪来回绩他的期待。先且不管她是真的不感到愤怒,就算她心底被惹得有些生气吧,也不会在此刻顺应他的撩拨,

    让他知道自己可以用这种方式掌控她情绪起伏。这样一来,她何异于束手就擒?从此还有什么对等的立场去与他协调谈判?她是他的妻子,不愿沦为下属般的存在。

    她不介意策略性的示弱。  毕竟对手是一个如此强势的男人,所谓的以柔克刚,并不能真正攻克一个心如坚铁的男人,但用于短暂软化而言,

    还是有点效果的。可是甫交手之初,若是轻易败北,对未来很不利呢……

    在他亲吻她过后的几秒之间,她脑中思索着几种应对方式,也很快做出决定,对他微笑,然后低头从手袋里抽出一条绣帕,体贴的往他唇上轻轻拭去,彷佛他唇上真的沾染上颜色似的。带着点微嗔意味地道:“瞧,这可不就是鲁莽的后果。要是你能好心些提早让我知道家族里有早安吻的规矩的话,我就不会点上胝脂了。你一个大男人沾上女人家的脂粉,让外人知道了笑话你,就是我的罪过了。”她在猜,他会继续进攻,还是到此为止?

    当然,要他顺着她含蓄的要求应声好是别妄想了,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她没有作白日梦的习惯。如果继续进攻,他会胜利,

    口舌上的胜利。表示他这个人更偏好于无时不刻的占上风,强过对主题目标的达成。若是这种二世祖习性,不算难缠。

    如果他就此为止……那就比较麻烦。这种商人的狡脍,她不太能应付。表示他将修正对待她的方式,将她的难度升级。以后再有类似的交锋,她会应对得更艰难。

    而他,笑笑的,安静了。

    她也只好笑笑地,收回手帕。

    安静的车厢里,各做各的事。她低头看着捏在右手心的绣帕,再看看拎在左手的手袋,突然兴起一个荒谬的冲动,不想将帕子放回手袋里,

    唯一想做的是打开窗户,将帕子狠狠丢出去,让它飞得愈远愈好。

    当然,光是想想就已吓到自己,自是不可能真去做了。

    她想叹气,但叹气没有用,唯一能做的是努力转动自己不特别精明的脑袋,去想她要怎么努力,才可以得到理想中的平静婚姻生活吧。

    第四章

    “你终于对你的未婚妻感兴趣了吗?”早上接到表弟的共同度假邀请时,周盛威还没有这个感觉;但在晚餐之后,他很敏感的从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里察觉到不同,于是直接问道。

    “我一直对她很感兴趣,所以她成了我的未婚妻。”

    “少来。那是身为王家未来族长对未来夫人的兴趣,而不是来自你王子齐本人对女人的兴趣,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这个人,不涉身分地位。”

    王子齐只是笑笑,没有说些什么。月光偶尔投向客厅那边,孙湉湉正坐在那里,陪着祖母和一群伴妇们聊家常。也不见她有多么热络的投入贵妇聊天群里,似乎很轻易就被接纳了,不时有人会找她聊个一两句话,她都会微笑响应,却不主导话题,不说些引人注月的话,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以三言两语打发别人对她的热情或好奇。

    她会是一个很懂得让来客感到宾至如归的称职女主人。

    “你的夫人似乎太安静了。”周盛威跟王子齐一样靠在阳台的扶手上,远远看着屋里女人堆的热闹,好一会后,说出观察所得。好奇问道:“她怕生吗?”

    “不,她大概认为让别人畅所欲言,好过自己长袖善舞吃力不讨好。”

    “哦?不怕被人掩了身为主母该有的万丈光芒?”

    “我一直很清醒的知道我未来的夫人是位淑女,而非电灯泡。莫非你一直对此有相反的理解?”

    “意思是,你们两人已经针对这方面讨论过了?你要求她低调?”

    王子齐扬了扬眉,没回话。这种事需要夫妻两人特地讨论吗?她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受过最严谨闺训的人,待人处世自有其度,还用他来指手画脚?他可不是幼儿园老师,她也不是三岁小娃。这种问题实在不值得回答,所以也就不答了。眼光仍然投向自己的未婚妻,很称职的表现出一个未婚夫应有的关怀。

    周盛威很了解自家表弟的说话风格,对于没有必要回的话、还没有定论的、或者心中尚有疑惑的,任谁跟他问了,也只有被随口打发的下场,

    再怎么追问也没用。显然此刻他发出的好奇即是其中一种。没得到响应,也就无须追问,只要继续表达自己的看法就可以了。

    他道:“你知道的,有些当家主母生怕自己在家族里表现得太退却,会给夫婿丢脸、会显得上不了台面,有失大家风范。相信你也清楚,安静有时候只是因为掌握不了局面,又不知道如何力挽,只好被压制着了,是怯场的表现。”他扬扬下巴。“你不觉得有几位女士望向令夫人的目光带着些轻蔑吗?”

    “是吗?”丈夫的脸面是来自妻子在女人堆里的闲话维持的吗?真是有趣的论调。男人何时沦落至如此不堪的境地?王子齐好笑地想着。

    “如果你适时的英雄救美一下,那么这次的度假之行,也就不算白白浪费时间了。”

    “你今天精神如此不济,以至于眼力判断力低落,莫非是睡眠不足造成?”王子齐关怀的看了他一眼。

    “我一点问题也没有,睡眠很足。你七点半打电话过来时,我早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