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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3部分阅读

了。

    楚风使个眼色,王大海一边喊“别打了,都别打了!”,一边朝人群中靠过去,他身材魁梧雄壮,两膀子力气是船场和大海上练出来的,士子们在他手下就像群小鸡似的,只需轻轻一拨就要连退几步。

    王大海几下子分开人群,把挨打的那人扶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土,把方巾扶正,朝着楚风唱个大喏:“多谢官人援手,在下曲海镜有礼了!”

    士子们正打得高兴,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把他们推得东倒西歪,心头的火气都朝着楚风、王大海来了:“哪儿来的野人,在我书院门前撒野?”“圣人讲道之所,岂容邪魔外道猖狂!”

    邪魔外道?楚风仔细看了看曲海镜,苍白的脸上略微有几根胡须,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着打扮也是大宋朝的标准子民,一点儿都不像那些留大胡子的恐怖分子嘛。

    朝众人作个揖,楚风笑道:“敢问各位兄弟,邪魔外道是怎么个说法?”

    领头的士子把他上下一打量,见他穿着短衣,显然非富非贵,就拿眼睛望着天,从鼻子里哼出句:“你算什么东西,非我儒林中人,焉敢妄称兄弟?”

    楚风正要反唇相讥,曲海镜抢着说道:“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是《论语》上的话,士子们大眼瞪小眼,没法反驳。就见书院门口,一位长身玉立、风姿不凡的儒生一边摇折扇,一边微笑着走上前,向楚风作揖:“在下泉州士子孙孝祖,草字明贤,朋友送一号曰不违。敢问兄台上下?”

    楚风也学着回了一揖:“哦,我姓楚名风,没有字号,刚从西洋大海上回国。”

    孙孝祖一怔,他见楚风虽然衣饰简陋,但说话不亢不卑,颇有点气度雍容的感觉,而且一个手下点头哈腰的像个管家,另一个手下魁梧雄壮多半是个武士,就怀疑是哪家的王孙公子微服出游。结果一问之下连字号都没有,那肯定是个目不识丁的商人了。

    孙孝祖顿觉自己刚才的谦恭姿态是做给狗看了,不过戏已经演到这份上,就继续做下去吧,他悄悄瞄了眼门边站着的丽人,一振袍袖,慷慨激昂的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昔孔子诛少正卯,今曲某倡邪说,诸生将他打出书院,有何不可?”

    本来朱熹认为孔子诛少正卯是后人附会,但孙孝祖为了加强说服力把这事也抬出来了,反正君子有经权之变嘛,想必朱文公复起于地下,也不会指责他这个徒孙的。

    楚风眉头一皱,想起这个时代还没有言论自由,就问道:“他究竟说了什么,值得喊打喊杀的?”

    诸生气愤愤的说:“他竟然说大地是圆的,岂不可笑?”“苍天如穹庐,大地如棋盘,除此之外,皆是邪说!”

    孙孝祖更是义正词严:“朱文公曰,君子之道外圆内方,合天圆地方之大道。曲某说什么地圆,正是诋毁圣人、侮辱名教!”

    第十章 玉清郡主

    哦,我说为个地圆地方争得面红耳赤呢,原来是和朱熹的天人感应学说起了冲突。朱老先儿说天圆地方,故而君子外圆内方;如果被曲海镜改作天圆地圆,那君子们岂不内外都要圆溜溜的了?

    不过到底还是中国人文明,搞日心说的布鲁诺被教皇烧死在鲜花广场上,地圆说的曲海镜只是被打了一顿。

    楚风暗笑,他没想到宋代就有人能认识到地球是圆的,好奇地问曲海镜:“请问你为什么说大地是圆的呢?”

    曲海镜答道:“我从杭州浮海西来,每每在大洋之上观望海天之际,隐隐作圆弧形,心中已然起疑;后又见远方的船只,总是先看见帆尖儿,靠近了再看见整张帆,最后才看见船身,这不是证明了海面远处低、近处高吗?”

    “然则水往低处流,若别处海面低,为何此处海水不流过去呢?”曲海镜问到这里,小山丛竹的一干士子们纷纷哑口无言,若光说海天线为弧形,他们还可以反驳是眼睛看错,但海船自远方来,先见帆影后见船身,这是海边所有人的常识。

    曲海镜的话掷地有声:“只除非,大地本是个圆球!”

    “一派胡言!”孙孝祖叱道,“若大地为圆球,那球上部的海水,不是全流到下部去了吗?”

    曲海镜四下一瞄,从树上摘下个青橘子,在池塘中沾沾水,高高的举起来:“诸君试看这橘子上的水,不是没有流下去么?”

    他沾的水不多,一层水刚好把橘子打湿,但又不至于往下流。楚风见了大为佩服:地圆说自然是正确的,但在没有发现万有引力的情况下,曲海镜能利用水的附着力解释海水不流到地球下边的问题,实在是思维敏捷!

    士子们都看的呆了,孙孝祖兀要强辩:“你这橘子上只沾着薄薄一层水,那汪洋大海之水,岂能全沾在球上?”

    “孙君,这位曲先生所言有理,若是大地如球,当不知其有几许大。如此大的地球,海水虽多,附在其上不也只是薄薄一层么?”伴随着黄莺出谷的娇声,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书院门内走出,和孙孝祖并肩而立,笑盈盈的看着楚风。

    天呐,这还是人么?

    简直是女神啊!

    楚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都往脑门上冲,这个男装丽人实在是、实在是太漂亮了,清丽绝俗、风雅若仙,曾经在荧屏和网上见过的那么多美女明星,和她一比,都落了下乘。

    说什么女扮男装,除非那女人和李宇春长成一个样子,别人才认不出她是女的。否则就算再怎么乔妆改扮,都不可能掩盖自己的女性特征。

    就是现在吧,看那美丽动人的脸庞、高耸的胸脯、轻盈的腰身和随风传来的淡淡幽香,都暴露了这位男装丽人的性别。

    只不过,神仙姐姐现在正和孙孝祖站在一起,一个姿容绝世、一个形貌儒雅,怎么看都像一对儿。

    楚风心里暗暗祈祷:佛祖爷爷观音姐姐关圣帝君阎罗老子基督耶稣真主安拉,你们哪位行行好打个雷劈死姓孙的小白脸,楚某今后逢年过节四时祭祀猪头三牲……对了,最后那位不吃猪肉的,我给你换成牛肉。

    天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打雷的迹象。

    楚风对着贼老天伸根中指:我靠!

    男装丽人被楚风的怪动作逗得扑哧一笑,孙孝祖心头窝火,眼珠一转,故意大声说:“这位是秦王讳德芳之后,秀王讳与檡的嫡亲女儿,当今封为玉清郡主。”

    平民见公主,应该下跪。

    孙孝祖和玉清并肩站在一起,如果楚风向郡主下跪行礼,便如同向他下跪一般。

    刘喜跪下了,王大海跪下了,懵懵懂懂的曲海镜也跪下了,只有楚风大剌剌的站着,他的原则是“我不喜欢给别人下跪,尤其是会成为我老婆的美女!”

    本来是微服出游,虽然士子们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可以假作不知,这下全曝光了。玉清微愠,轻声说:“孙君,小妹是瞒着女官,私下溜出来的。”

    这个青梅竹马的郡主表妹,以前对自己都是千依百顺,孙孝祖常以此在士子中吹嘘,今天玉清的话里却隐隐有了指责的味道,让他十分的不爽。再看看楚风一幅毫不遮掩的花痴相,心头就更是来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楚兄,曲兄,今日正逢初十的诗会,两位远来,何不与众同乐?”

    其实孙孝祖平日里温文尔雅,即使对贩夫走卒,也颇有“君子温润如玉”的古风,再加上儒雅的相貌、朱文公一脉嫡传的师承,玉清才以郡主之尊对他青眼有加。但今天这事,确实着了行迹,邀请一个海客参加小山丛竹的诗会,几乎有点贻笑士林的味道了。

    待要提醒他两句,又怕表哥生气,玉清只得出言点醒楚风:“楚公子,今日是书院士子们的诗会,你会做诗么?”

    她故意强调了“士子”“诗会”,想让楚风知难而退,哪知这家伙根本不害怕,后世的诗词文章海了去,随便抄抄不比你牛逼?怕个屁呀!

    孙孝祖生怕郡主表妹阻拦,楚风一表态,他就满面春风的把一干人等迎进了书院。

    众人落座,孙孝祖等士子一个个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才做了华彩斐然的诗篇,楚风却满不在乎,除了瞧瞧郡主,就是低头喝茶,和王大海谈天说地。

    玉清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自己身份高贵,来书院找表哥也有几次,但这些士子们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态度也都很恭敬,哪儿有像这个姓楚的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未出阁的女子看?玉清眼观鼻鼻观心,臻首低垂,躲避着楚风的目光。

    哪知这番女儿家的羞态,在孙孝祖心中却有另一番波澜:自己这位郡主表妹,行事一向洒脱磊落有男儿气,霁月光风的人物,怎会显出小儿女态?

    也许是爱情冲昏了头脑,也许是太过在意而害怕失去,孙孝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火气这么大,看见楚风这副色眯眯的样子,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扇他一个耳光。

    好在,终于轮到这家伙出丑了!

    孙孝祖得意的笑道:“楚兄,我们都做过诗了,还请您不吝赐教。”

    “哦,作诗是吧,没问题!”楚风站到大书案前,双腿一分,沉腰坐马,面色端严气度雍容,但见他一振袍袖,左手托腕右手握笔,转动之际笔走龙蛇,刷刷刷在纸面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真有如李太白醉草吓蛮书、又好比王右军雅集兰亭序,五言诗顷刻间一气呵成。

    小山丛竹的士子们见状大惊,楚风刚才和王大海曲海镜二人谈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刚刚才回过神来,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了诗?莫非此人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高才?

    玉清忍不住好奇心,走到案前将纸卷拿起,只见上面墨迹淋漓,几行字七歪八扭不成形状,只得皱着眉头轻声念道: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没打着,

    打着小松鼠。”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如同天籁之音,可士子们都像见了活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静,连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的安静。

    玉清终于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只不过,她看着楚风的眼神,全是鄙视。

    众人看楚风的目光,就像看港口上天竺人耍猴似的,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第十一章 徽商

    楚风写下打油诗,一则是抗议在国破家亡之际,这些士子还有闲情吟风弄月;二则是故意搞怪,希望能博美人一笑。

    只是没想到,宋朝人不愿意欣赏他这个无厘派的开山怪,女神鄙视的目光,更是深深的伤害了楚同学自诩“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日哦,这些人太没幽默感了吧?今天这面子丢大了,妈妈滴,下次老子把主席诗词、唐伯虎郑板桥的都抄一遍,搞毛了连《正气歌》我都敢抄,反正文天祥还得五年后才动笔写这首诗。

    直到踏上琉球的海岸,楚风才想过味儿,琉球这片土地,有敏儿,有三千匠户,有我的事业,有我的军队!

    他们都需要我!

    不再是那个和朋友打打闹闹、遇到美女吹口哨、看见恐龙要怪叫的大学生了,唉……

    “琉球风光,果然与中原迥异。嗯,草木葱茏,梅花鹿往来其间,见人而不惧,真个世外桃源!”

    曲海镜憨厚的笑脸从旁边冒出来,把楚风吓了一跳:“我靠,这家伙怎么跟着来了?”

    王大海郁闷的摸摸脑袋:“从泉州他就一直跟着我们,说要见见琉球风物,是你同意带他一起来的嘛。”

    “我同意了吗?”楚风摸摸脑袋,大概是神志不清的时候顺口说的吧。“好了好了,既然到我的地盘上了,你好歹自我介绍一下吧,到现在我都只知道你的名字呢。”

    曲海镜一拱手:“我是封龙山门徒,家师李冶……”

    “李冶,写《测圆海镜》的李冶?”楚风一把抓住曲海镜,生怕他突然跑了。

    这位楚兄,在听说大地是圆球的时候都能保持淡然,怎么现在突然这么激动?曲海镜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因为倾慕家师的巨著,故而改名为‘海镜’的。”

    天呐,李冶,《测圆海镜》!楚风从小对数学很感兴趣,还参加过奥数班,他知道李冶的价值,更知道这本书的价值。

    李冶,金末元初大科学家,对文学、医学、天文、地理颇有研究,但他最成功的还是数学,他的《测圆海镜》总结前人的天元术,提出高次方程求数值解的方法,比欧洲同类著作早了三百多年,乃是数学史上不朽的名著。

    曲海镜对楚风的热情还是有点奇怪:“家师封龙山讲学,声名远播,不过《测圆海镜》一书虽然写出来二十多年,却没有钱付印,南方没人知道,楚兄又是从何处得知?”

    什么?这样一本对全人类都有重要意义的巨著,都写出二十多年还没钱去印?楚风大声说:“不要急,最多两三年,等我把印刷厂办起来,咱们印它一万本、不,十万本,让全世界都知道天元术是中国的骄傲!”

    一万册,十万册!以前在封龙山求学,从来不知道银钱何用,直到恩师到了垂垂暮年,却没有银钱将一生心血去印成书,曲海镜才知道世事艰难。没想到,从封龙山一路南下,经开封、襄阳到临安,两浙路出海到福州,又辗转到泉州,却有这番际遇!

    “若真能将家师心血付印成书,曲某愿为楚大人驱策!”

    楚风一行人从泉州回到琉球,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临安朝廷已经投降,谢太皇太后、皇帝赵显和全太后被押送大都;好消息是张世杰、陈宜中、陆秀夫等人在福州拥立益王赵昰为帝,建立朝廷,改元景炎。

    尽管琉球孤悬海外,这群宋朝遗民仍然是以大宋为正朔,听得有了坚持抵抗的新朝,自然人人振奋。

    只有王敏儿例外。

    她坐在海边一块光滑的礁石上,白嫩的小脚丫子在海水中踢踏,溅起腥咸的水花,两只嫩姜般的手掌,撑在膝盖上,托起肉嘟嘟的鹅蛋脸儿,埋着脑袋想心事。

    楚哥哥自打泉州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板着一张脸,往常总挂着的坏笑都没了,而且,再也不见面就拍拍自己的小脑瓜,揪揪自己的小脸蛋了。

    以前吧,大坏蛋总是动手动脚的,还觉得他挺讨厌的;可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见了就叫人心里瘆得慌,倒是以前那样还好些。

    听爹爹说,他这是害了相思病,唉,不知道泉州府的那位姐姐该有多漂亮,把我楚哥哥的魂都勾走了。

    敏儿一时气恼,小脚丫扑扑直甩,把海水踢得飞溅。

    “小妹妹,请问楚大官人府上在哪儿?我们是泉州府来的商客,有事要见他。”敏儿没注意,旁边简易码头上停了一艘客舟,几个人下船来,其中一个年轻公子正笑盈盈的向自己问路呢。

    呀,刚才玩水,把人家衣服都弄湿了,敏儿不好意思的说:“楚哥哥就住在我家里,我带你们去吧。”

    看着蹦蹦跳跳在前引路的漂亮小姑娘,祝季奢觉得自己上了金泳的当。他说这个姓楚的大海商每月煮海盐以十万斤计,自己才忍着风浪颠簸从泉州赶来,现在却听说这么一个“大海商”,就住在村姑家里,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走进匠户们聚居的村落,没有想像中黑烟滚滚的场面,只有村边一些整洁漂亮的菜地,村民们有的纺线有的喂鸡,生活得颇为悠闲,祝季奢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哪个大盐商手下不是成千上万的灶户,日夜不停的熬盐?金泳说这楚氏月能产盐十万斤,以三千人、七百户记,所有人都要放下一切农业手工业,全力熬盐才能达到这个产量。

    他几乎要转身回船,扯上帆回泉州了。

    这时候楚风已经从竹楼中出来,祝季奢无奈,只得上前见礼。

    楚风正发愁呢!在泉州没找到海盐的买家,现在盐场里,白花花的盐巴堆成了山。另一方面,自己几个工场,陆续招收两百工人,还有五十名士兵、好几个管理人员,再加军队的伙食,每一天就要消耗七百多斤白米,曾经的米山,现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摊在地上,

    要是再找不到买家,楚风就只能把工钱改为月结,或者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