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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1部分阅读

的,不知道供的大梵天还是释迦牟尼。很多墙壁都开裂了,石柱倾颓,楚风怀疑若不是那些树藤把它紧紧缠绕,这个神庙早就坍塌了。

    土人们却神色十分恭谨,一个个跪下,磕着头向神庙爬去。楚风一行人好奇的跟着他们,从神庙门口拾级而上,踏进了这座破败的建筑。

    天哪,刚进门,眼睛适应了这里阴暗的光线后,人们发现四壁、地面、祭坛上、神龛内,全都堆着黄灿灿金晃晃的物事!晃得人眼花,晃得人们说不出话,只听见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好多、好多的狗头金!大的像茄子,小的如板栗,四下胡乱堆放着,惟有正中神像下面那块最大,圆溜溜的像个西瓜,估计重量超过一百公斤。

    汉军士兵们,眼睛里只有这些黄金了,哐啷、哐啷,不断有人手中的兵器掉到地上,只要有一个人带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真没出息,跟着楚大人,做楚大人的兵,这点金子算什么?”侯德富哈哈大笑着,拿鞭子把每一名士兵的头盔,敲得砰砰直响,“李旺,把长矛捡起来,周小四,把口水擦干净!瞧你那德性,回琉球千万别说出去,否则连你爹妈都要笑晕!快点快点,拿好武器,排好队!”

    不得不说侯德富的处置妙到巅毫。黄金蒙人眼,横财迷心窍,当此时,一味喝骂反而如同往火药库里溅火星;如平时扯家常开玩笑般嬉笑斥骂,却能消去人心底的逆反心理。而且这番话一则暗中提示是楚大人带领,方能找到黄金,黄金属于楚大人,不属于你们;二则提醒士兵捡起武器,履行军队的职责和纪律;三则隐晦的点醒他们,父母亲人都在琉球,自己也是要回琉球的,千万别一时犯傻,连累父老妻儿。

    很多年后,有人问李旺:“当时,就没有想过,自己偷拿或者干脆抢一块金子?”

    李旺不好意思的摸摸已经秃掉的头顶,“没想过呢。虽然后来打进过好多王爷、酋长、皇帝的宫殿,里面的金银财宝比那次多得多,但是在吕宋那次,确实最险,差一点把持不住,想扑上去了,你想想啊,那么多金子,金灿灿的晃得人眼花,以前做梦都没梦见过呀!”

    “但要是说就存心想抢,也不对。实际上、这个怎么说呢,就是看着大堆金子,什么都不晓得了,也没想抢也没想偷,魔怔住了,就觉得太阳岤突突的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时候别人说什么我们都会照着做,不管好的坏的都照着做。只要有一个人乱来,大家全得跟着发疯,多亏了侯德富,几句话把我们点醒了……”

    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李旺说的,大家默默的拿起武器,在满室黄金的神庙里站成整整齐齐的几排,有人踩到了狗头金,土豆大的金块在脚下滚来滚去,没人看它一眼,滚到谁脚下,谁就把它踢到墙根去。

    见到满屋金子,楚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士兵们的反应实在让人捏把汗,幸好,侯德富处置得当,随着象征军队秩序的队列排好,大家的神智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通过翻译,比比划划讲了好一阵子,楚风才搞明白这个神庙是怎么回事。

    按照麻那巫的说法,他们的祖先,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乘着巴郎盖飘洋过海来到这里。祖先们的本事大得很,建房子、打铁器、造巴郎盖,这座神庙也是祖先们建造的,还留有颂神的经卷。

    后人们则一代不如一代,冶炼铁器的方法、巴郎盖的造法,全失传了,就连颂神的经卷也已朽坏,连供奉的神明到底是哪一位都不知道,只能称作“大神”,对了,麻那巫从上代人嘴里听说个神名“帝释天”。也许这是印度教的庙宇吧。

    在楚风看来,这显然是一个小团体脱离了文明母体后,因为缺乏交流和无法从母体得到营养,文化技术水平逐渐下降的典型案例。

    土人们渴望黄金,并非懂得黄金的交易价值,而是为了供奉大神的需要。故老相传,只要把金块献给神,就能得到神的庇佑,而且是谁的金块,由谁独自拿去敬献,不得有他人同行,没有金块的人,不能到神庙来,以免引来神的愤怒。

    这里的狗头金虽多,是全部落人上百年、甚至数百年来积累的,毕竟狗头金也不是那么容易捡到,若是平摊到每一年,最多不过两三个人到过神庙,所以这里才如此破败。

    楚风非常直白:“我们要这些黄金,需要拿什么来交换?”

    麻那巫的小眼珠转动起来,经卷朽坏、神庙倾颓,大神威力还剩下多少?大神的庇佑,汉人的宝刀,究竟哪样更有用?

    楚风在他内心的天平上再加了些重量:“如果交易成功,我承诺为你们建设更高大恢宏的神庙,并为大神重塑金身。”

    哈,这下连大神也会非常满意的!麻那巫在心中反复掂量,再考虑了汉人对这种黄铯金属块的重视程度,他犹豫着伸出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要这多么人的武器盔甲。”

    楚风正待点头,狡猾的达图却觉得后悔了,又急着把大拇指和食指也伸直,楚风微哂:“不和你计较,五套就五套。但你另外的一只手,请千万不要再伸出来了!”

    侯德富奇怪的看看楚风,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才指挥五名身材最矮小的士兵,心不甘情不愿的脱下装备——土人的身材,穿最小号的都有点勉强。

    麻那巫已觉得占了很大的便宜,毕竟在他心目中,以往所谓天神的庇佑,无非是多打到几网鱼,多猎到几头兽,男人不生病、女人多生娃,这些和汉人光灿灿的武器、盔甲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有了这些盔甲武器,他就不再是一个小小的、没有威望的达图,而是整个部落真正的主人,生杀予夺的主人,说不定,还能成为马迪亚斯的罗阇!

    麻那巫宣布前后总共六套盔甲武器,除他留一套自用外,其余五套都将分与族中的勇士。土人们欣喜若狂之余,看着达图麻那巫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畏惧:分给谁,不分给谁,全在达图掌握,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土人战士毫不犹豫的帮助这些“慷慨的汉人们”,把敬神的宝贝全搬走,还把汉人们带到了找到宝贝的地方。

    这是一条小小的河流,源头在西面大山的溶洞里,大大小小狗头金,是运气好的土人在河床上捡到的。

    铜铁银等金属化学性活跃,在自然界中常以氧化物、硫化物等化合态存在;而黄金的化学性质非常稳定,在空气中从常温到高温一般均不氧化,不溶于单一的盐酸、硝酸、硫酸等强酸,所以在自然界中常以单质存在,比如狗头金、砂金,熔炼技术也很简单,四大文明古国在远古时代就开始利用这种色泽绚丽的金属。

    此地的河床上,沉积了大量金灿灿的沙粒,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让整条河流变成金河。

    抓起一把河底的泥沙,捧到阳光下仔细观察,淤泥细沙间点点闪亮的东西,全是细细的砂金!土人们只捡走了狗头金,没办法熔炼砂金,于是让这笔宝贵的财富,千百年来静静的躺在河底,被流水冲刷走杂质,而进一步的富集。

    河道的上游,一定有一座巨大的金矿。

    楚风克制住把整条河床搬上船运走的冲动,只带走了狗头金,他告诉麻那巫:我还会回来的。

    第四十四章 冒贡

    回琉球的海路上,侯德富转着手中的茶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为什么不直接抢了那些土人?我认为汉军不会有任何损失。千万别告诉我下令屠杀整个山越部落的总督大人,突然变成了一位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尽管六副装备的代价很小,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楚风斜倚着船舷栏杆头也不回,盯着海面说道:“因为我要建立秩序。”

    “秩序?”

    “对,一种全新的秩序,不同于对内压榨农民对外撒银子换个四夷来朝虚名的皇权体系,更不同于谁力气大就能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游牧掠夺,而是一种全新的工商业贸易为主体的秩序。”

    “对内,没有什么要做事先做人、枪打出头鸟、出头椽子先烂这些屁话,更没有什么帝王心术什么杯酒释兵权,我这人心很直,只相信能做好事就是好人!农夫耕地、商人做生意、工人做工,只要勤劳肯干就能过上好日子。官府是为老百姓办事,而不是欺负老百姓!”

    “对外,谁遵守这个秩序和我们通商,我们就和他公平交易,至少不会抢夺或者强迫交易,阿泰、麻那巫,他们给我们提供金矿铁矿等原材料和低级的人力资源,我们则把武器盔甲盐巴布帛等等工商产品卖给他们,相互之间是心甘情愿的做生意。”

    侯德富不得不承认:“非常好,但是如果别人不遵守这个秩序呢?比如蒙古鞑子,他们习惯了抢,而不是做生意。”

    楚风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副领军:“那种时候,就要依靠陆猛、你和全体汉军士兵。汉军之设立,绝非为了我个人权位和安全,而是为了用武力维护这个秩序。你、我,琉球的所有人,都在这个秩序的保护下,会自觉不自觉的维护这个秩序,而且将来它还会扩大到更广阔的范围,将更多人纳入它的体系。”

    一支军队的成立,居然不是为了维护它的缔造者的权位和生命!从古到今,侯德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军队,但仔细思量,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楚风拥有巨大的财富,还有最快最好的海船,真有鞑子入寇琉球,他大可扬帆远去,天竺、大食、大秦,都是蒙元鞭长莫及的地方,自在逍遥何处去不得,何苦建立军队,和琉球人同生共死?

    若是楚风在半年前说这番话,侯德富一定会嗤之以鼻,认定是胡话梦呓;现在,盐场、钢铁厂、剪式船、对阿泰等土人的收服、在吕宋得到黄金,都证明了楚风口中“秩序”的可行性。

    他还有最后的犹豫:“但是您说的这种秩序,以前从来没有人实现过……”

    “一统天下,秦以前没有实现过;北逐匈奴三千里,汉以前没有实现过;灭突厥、薛延陀、高勾丽等大小二十余国,唐以前也没实现过。我知道,令尊是为大宋、为了汉人江山而死的,但我的愿望,绝不仅仅是恢复汉人江山!皇帝谁来做,我不管;我只要全天下都如今日琉球的安乐!”

    “大人……标下明白了,从今往后,愿为大人效死!”侯德富第一次以标下自称,右手握拳紧紧贴在胸口,行了个汉军的礼节,海风劲吹,他的眼眶微微潮红。

    满载而归的敏号剪式船,在琉球码头并没有遇到想像中的盛大欢迎场面,相反,琉球政府的官员们忧心忡忡,见到那些黄金之后眉头稍微展开点,就又纠结在一块了。

    王大海是炮筒子脾气,急吼吼的说:“朝廷派兵到澎湖,兵船在海上往来巡哨!”

    楚风大惊:“蒙古人来的这么快?”澎湖是琉球门户,以往虽有渔民搭建鱼寨,但未曾驻兵守护。从澎湖到琉球西岸的此地,三、四十海里,兵船朝发夕至,实在危险。

    陆猛面带不满的补充道:“是大宋朝廷!虽然未曾近前搭话,但远远看见衣甲旗帜,确是朝廷官军。”

    哦,那没什么了,同文同种,总要好说话些,至少不会像鞑子那样滥杀无辜。

    “东翁想岔了,以学生拙见,朝廷甚至比鞑子更要命!”总督府里,张广甫一着急又把“东翁”“学生”搬出来了,“伯颜丞相令,凡江南之地,开城纳土请降的不杀,为首者封官,就是真鞑子来了我们也可周旋一阵。”

    陆猛急了眼,正要反驳,张广甫对他摇摇手:“我只是说说罢了,且不提鞑子,大宋行朝有战兵十万,若是将我们目为海贼,那就不堪设想了!”

    众人默然,不给朝廷缴税,没有朝廷设官,一群宋人跑到岛上,有两艘快船,还私造了兵器甲胄——朝廷律令:私藏兵器甲胄军马者,以谋反论。

    朝廷已驻兵澎湖,双方虽然没有接触,但在海上远远看见过的,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沿着海岸寻找,发现琉球匠户村并不难。

    良久,陆猛忽的一下站起来,慷慨激昂的说:“总督、各位大人,上次去泉州,我闻得清源军许汉青、畲人陈吊眼、潮阳海贼陈氏兄弟,都已高举义旗襄助朝廷。如今国家危难,正是男儿报国之际,不如我们投了朝廷,受招安吧!”

    曲海镜瞪着两只眼睛东看西看,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研究晒盐、剪式船和新式炼铁法,对楚风的奇思妙想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跟大宋朝廷可没什么感情,看看楚风的脸色,顺口说:“投降朝廷有什么好?说不定被鞑子一锅烩了。”

    “我大宋男儿自当报效朝廷,血染疆场又有何惧?只有懦弱小人,才去做辱没祖宗的汉j!”陆猛瞪着曲海镜,眼里冒出火来。

    “不妥、不妥!”张广甫把陆猛按下,摇着花白的胡子,“做汉j遗臭万年,固然不可取;投朝廷做民军也不是条好路。我闻得张世杰张枢密当权,此公英勇无敌、为国柱石,但气量偏于狭小,连文丞相和秀王都容不下,岂能容得下我们?到时候让你百来个人去顶万万千千的鞑子,倒是去也不去?不去还是落下个汉j的名声,去就难逃一死,琉球的孤儿寡母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文丞相一颗赤胆忠心,大宋无人不知,朝廷却容不得他在行朝供职,只与他五千新招附的民军,教他去守南剑州;秀王赵与檡身为宗王,素有贤名,朝廷派他招抚浙东,却不发一兵一卒,秀王只带着王府五百亲卫奔赴处州。

    文丞相与秀王,一为朝廷重臣,一为宗室亲贵,尚且如此,在朝中没有任何跟脚的琉球,招安后的结果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招安不妥,投鞑子不愿,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曲海镜更是满不在乎的说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静观其变”,反正他孤身一人在这里,真有事坐上船跑了就是。

    楚风苦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就是琉球政府的成员,意志软弱,遇事逃避,没有政治野心,小富即安……静观其变,真能观下去吗?福建到琉球,十成路程,到澎湖就有了八成,官军走了八成的路,还怕剩下的两成吗?

    再等下去,说不定就得和方腊、钟相、杨幺、晏头陀、陈三枪一干反王们走上同一条路了!朝廷兵马打鞑子固然力有不逮,打琉球弹丸之地,伸个小指头就能摁死。

    议论来议论去,大家都疲了,忽然听得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侯德富,轻轻吐出两个字:“冒贡。”

    面面相觑。

    “好!”张广甫欣喜的一捋胡子,“琉球有救了!”

    第四十五章 忠j

    福建外海洋面上,一艘艘艨艟巨舰成片排开,旗帜散乱、兵丁惶急的在船上奔走。此时此地的大宋海上行朝,已有几分穷途末路的景象。

    时间回到两个月前,楚风领着人顶着烈日在钢铁厂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时候,华北平原的汗八里(蒙语:大都城)已有深秋的凉意。

    秋天,金色的秋天,阳光照在大明殿的琉璃瓦顶上,反射出道道眩目的金光,按照马可波罗的说法,整座大明殿变成了黄金砌就的神殿,仿佛只有神明才配居于其中。

    当然,在马可波罗眼中,大元皇帝勃儿支斤忽必烈,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在这个东方国度的投影。他拥有无尽的财富,天竺的宝石、呼罗珊的黄金、朝鲜的人参东珠、江南的华美丝绸,都汇聚到他的库房;他拥有无上的权力,数十万人组成的“站赤”驿站,飞马将他的命令传递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人敢于违抗;他拥有强大的军队,那支军队被欧洲人惊恐的称作“上帝之鞭”,所有已知世界的任何武力,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这样一个天神般的君主,他的眉头为何紧锁?

    忽必烈高踞皇座,他左耳戴着金环,头发编着十数条小辫子拖在脑后,身穿绡金织就的质孙服。他的身后,怯薛亲卫按刀侍立,他的面前,蒙汉色目群臣匍匐。

    他治下帝国的疆域,超越了史上的一切伟大帝国,埃及、赫梯、波斯、马其顿、罗马,都无法与它比肩。一万五千名怯薛军昼夜守护着他,三万名宫女、内监如奴仆般侍候着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