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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1部分阅读


    “哎唷~”一阵呻唤把雪瑶从遐思中叫了回来,老婆婆轻声道:“姑娘,我这背上又酸又涨。 ”

    雪瑶温言道:“感觉到酸涨就有效了。 ”

    金风玉露在旁边观摩:“小姐。 这个岤位治腰疼吗?”

    “对,这个岤位叫三焦俞,属足太阳膀胱经,外散三焦腑之热。 若有腰部疼痛病患,针入四分,先捻动,病人感觉酸涨后。 再这般轻轻振动,到病人感觉发麻为止……”

    女子为名医的。 汉代义妁、晋朝鲍姑,本朝出了个张小娘子更是大大有名,一部《痈疽异方》风行天下,谁说女子不能行医?我偏要做个悬壶济世地女神医,还要教这两个丫环医术,叫楚呆子看看,我可不是只会鼓琴舞蹈以娱声色的乐伎!更不会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哎唷唷~麻得很!”老婆婆大声叫了起来。

    雪瑶收了针。 “老人家且起来走走,看看腰还疼不?”

    老婆婆走动几步,惊喜的叫道:“好多了好多了,虽然还是腰疼,但比原来轻快多了。 ”

    “腰疼要长期治疗才能缓解,多来几次就好了。 ”

    “这闺女真是神了,医术又好,长得又俊……”老婆婆点着头。 慢慢走出草棚。

    金风掀开门帘:“下一个。 ”

    这是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捂着脑袋喊疼,眼睛却直往雪瑶身上溜,“神医姑娘,小的脑瓜子疼,请你帮忙治治。 ”

    “哦。 脑袋疼,那是焦虑过重,肺气三攻心包经,肝木虚、心火旺,须得下银针治疗。 ”雪瑶说着转身去拿针盒,娇媚的脸上却浮现出贼贼的“j笑”。

    金风玉露无奈地对视一眼:唉,又有人要倒霉了。

    “这里疼吗?”雪瑶纤纤玉指按在头顶,男子只觉全身酥麻,一叠声的说:“是,是那儿。 ”

    哎唷我地妈妈呀!忽然一股难以忍耐的刺痛从头顶传来。 男子全身一震。

    “别动。 你头顶百会岤疼痛,是病入膏肓之相。 须得细细诊治。 ”雪瑶一边说,一边运指如飞,只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头顶上被插了长长短短几十根银针,看上去既像个仙人球,又活像个长毛豪猪。

    玉露背转身,捂着肚子全身发抖,金风掩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只见小姐又轻轻拨动那些银针,“病人”就疼得呲牙咧嘴做怪相。

    男子浑身冒虚汗,头上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赛过衙门里大刑侍候,“神医,神医大人,我一点都不疼了,您能把针取了吗?”

    “不行不行,怎么能讳疾忌医呢?”雪瑶又拨弄几下,见“病人”快要晕倒了,才轻轻一拂,五指如幻影般划过,行云流水的将针全拔了出来,还柔声叮嘱:“若是没痊愈,下次还来啊,头风发了不是玩的。 ”

    “好了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男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抱着头夺门而出,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雪瑶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心口一阵大笑,金风玉露崇拜的看着她:雪瑶姐姐,真是太厉害啦!

    “咦,你也生病了?”看见进来的是那天给自己磕头地于小四,雪瑶有点奇怪。

    “不不,我、我这个、这个蜂蜜是我在山脚采到的,送给你!”于小四脸红红的,放下个瓦罐,飞快的逃走了。

    原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雪瑶的眼眶有点发红,脸上的笑容绽放如花。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闯进来三个赳赳武夫,当先一个大汉身穿“好个美貌地小娘子!却在此装神弄鬼行什么医?不如跟了本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呐!”

    宋末潮汕一带有海寇陈家五兄弟,分别名为懿、义、昱、勇、忠,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号称陈家五虎。

    宋元双方在两广、江浙连番大战,文天祥麾下十万义军漫山遍野,张世杰数千兵船遮天蔽海,蒙元方面唆都、董文炳、阿剌罕、阿里海牙等四路铁骑往来纵横,又在杭州重整水师。 这下海寇们根本没了生存空间,要么受宋招安,摇身一变成官兵,要么投降鞑子做汉j,若是还想做天不管地不收的逍遥山大王,宋元任何一方伸伸手指头就叫你灰飞烟灭。

    以形势而论,陈家兄弟本想投靠蒙元,无奈地处广东潮汕,文天祥志图恢复江西,正在赣、闽、粤交界一带厉兵秣马,堵住了陆上通道;张世杰海上行朝水军从泉州到潮汕,充塞海面,挡住了海路。 没得法,卖国无门的陈家五虎只得暂时投靠宋朝,至于将来形势变化后怎么办,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如今国家残破,只要义军来投,陈宜中都授予官职,陈家五虎便华丽转身当了朝廷命官,最小的陈忠,也做了正六品的忠义前军指挥使、昭武校尉——想当年岳爷爷初战告捷擒获两名贼首,才授官从九品的承信郎呢,陈忠刚从军就是昭武校尉,比岳爷爷都高出一大截儿。 王朝末世,国家名爵不值钱了。

    唯一让他不高兴地是,朝廷派自己带着百十人来守这鸟不拉屎的澎湖岛。 澎湖远离大陆海岸,此时不管商船海盗还是朝廷水师,向例是沿岸航行,只有打渔船偶尔到澎湖歇歇脚,直把陈忠憋得嘴里淡出鸟来。

    听说琉球繁华,想来瞧瞧,偏偏朝廷发下公文:琉球乃大宋海东屏藩,各军不得上岸马蚤扰,违者定斩不饶!

    陈忠又熬了几个月,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他是海寇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想我到琉球走一遭,难道朝廷真会把我头砍了?便趁着风和日丽海面浪低,乘上海船,不到三个时辰便走了一百里海路,来到琉球。

    亏得他有点小狡猾,防着被朝廷知道,待远远看见琉球,便把船在一个偏僻港湾里泊下,只带着两个随从上了岸。

    呵,这里真是个神仙福地!虽然城市不大,买卖却很兴旺,酒楼饭馆茶社一应俱全,在酒楼里喝了个半醉,陈忠又走到街上四处乱逛,发现一个草棚子门前排着一大群老百姓,人人都说什么女神医。

    女神医?倒要瞧瞧她是美是丑。 仗着酒劲,陈忠撞进草棚,一见雪瑶的娇媚面容、婀娜身段,他顿时酥了半边,出言调戏。

    雪瑶在行朝丞相元帅见得多了,哪儿在乎这个小小六品武官?只奇怪琉球从无朝廷官员,这人从何处冒出来的?

    陈忠看着雪瑶,越看越喜欢,只觉得这个美人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挠人心魄,他嘿嘿一笑,就要上前来抱雪瑶。

    这大汉如此蛮横!雪瑶花容失色,往后退去,金风玉露两个小丫头奋不顾身的挡在前面,大声喝道:“什么狗东西,到我们小姐面前撒野!”

    “哟呵,还有两个小美人,都和本将军一块快活去吧!”陈忠哈哈一笑,伸手来抓两个粉妆玉砌的小丫头。

    “住手!”门外维持秩序的两名警察,终于推开陈忠随从的阻拦,冲进棚中,他们身后,又来了好几个警察。

    门外,刘喜也带着几名警察赶来,听说琉球出现身穿朝廷官服的人,警察们都留了意,一些人去通知刘喜,另有好几个人跟着过来了。

    几个庄稼把式,穿身红皮唬得住谁?陈忠和两名随从都是经年累月厮杀拼出来地,哪儿在乎这几个警察,几家伙把他们拨得东倒西歪,一双魔手朝雪瑶胸前抓去。

    眼见雪瑶就要受辱,马尚义急了,从地上挣扎起来,合身扑过去。 他是分派在这里执勤地警察,亲眼看到雪瑶医好了无数百姓,又兼花容月貌、待人和气,在他心中,简直就是高贵的女神。

    怎肯让女神在自己面前受辱?!马尚义扑过去地同时,大喝一声“停手免死”,从腰间拔出腰刀,朝陈忠后脑劈去!

    第八十五章 毁尸灭迹

    陈忠酒后脑袋还有点晕,听背后有人叫、接着是砍刀破空声,便回转头。

    马尚义这一刀并不是要人命的,手上留了力,见对方停下手,就收了力,刀锋停在陈忠脖子上:“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与我往法科走一遭!”

    哼哼,竟然敢拿刀指我!陈忠眼睛里凶光一闪即逝,忽然脚下一滑,向旁边倒下,脖子离开了对方的刀锋。

    琉球的警察,只是招募的平民,经过一些粗浅训练,用以维持治安还行,但都没见过血,没有临机反应的能力,马尚义见对手突然跌倒,心下一愣,握刀的手僵在空中。

    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陈忠手搭着刀背一抹一旋,就从马尚义手上抢下了腰刀,脚下连环抢上,刀锋贴在肘上一记反割,抹到了陈忠的脖子上!

    鲜血如泉涌,溅射到草棚内各处,也溅上了雪瑶洁白的衣裙。 马尚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敌人,身子软软的朝地上倒去。

    他至死也不明白,区区一个调戏妇女的纠纷,竟然会有人为此杀人害命!他已经习惯了琉球相对安定的秩序,但他还不明白,如今人命贱如草的乱世中,很多自恃强大的人都不服这个秩序,想挑战这个秩序。

    陈忠作为杀人如麻的海寇,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刚投降朝廷就得到正六品官职,他目空一切。 他觉得自己的强大超越一切,至少远远超越琉球,杀个把人,便如杀只鸡,有什么大不了地?投降朝廷前,我杀的人还少了?

    雪瑶扑到马尚义身边,想为他捂住喷溅鲜血的伤处。 但颈动脉的伤口怎么也捂不住,鲜血如泉水般噗噗流出。 伤者的瞳孔变得散大……

    另一名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只呆了一瞬息,右手立刻将腰刀拔出,左手将挂在胸前的铜哨子塞进口中,“滴——”拖着颤音地哨声凄厉而绵长。

    这是紧急情况的信号!刚刚赶到草棚外地刘喜,和另外五六个警察,纷纷抽刀出鞘。 涌了进去。

    附近听到哨声的警察,都是一愣:这是琉球规定的最紧急状况的信号!按照规定,他们马上往哨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同时吹响了自己的铜哨。

    如接力赛一般,哨音越传越远,凄厉的哨声响彻整个琉球城,不仅警察,一小队负责城市执勤地士兵。 也全副武装朝这个方向前进!

    陈忠和两名随从,想往外冲,被六七把出鞘的长刀逼住,却正好挡在了刘喜等人和雪瑶主仆之间。

    金风玉露两个躲到桌子下面,雪瑶悄悄移动脚步,向门口的警察们挪去。

    外面来援的警察越来越多。 甚至有一队身穿钢甲、手执长矛的精锐士兵!陈忠突然退后一步,右手掐住雪瑶的脖子,左手将刀横到她柔弱的颈上。

    “放开条路让我走,否则杀了这雌儿!”

    刘喜犹豫了。 血泊中的马尚义,显然不活了,放这贼徒走,怎么和楚总督交待,怎么对得起死去地兄弟?不让他走,害了雪瑶姑娘的性命,雪瑶可是琉球人的神医、救命活菩萨啊!

    左右为难。 持刀的手不再坚定。

    陈忠见状大笑:“还不让老爷走。 这雌儿的命就要没了!都起开,让老爷走路!”

    雪瑶右手往头上轻轻一拂。 将青丝略微拢拢,娇柔妖媚的神态让陈忠为之一醉,忽见银光略闪,持刀地手从臂弯到指尖麻得像不再属于自己,“当啷”一声刀落到地下,雪瑶如游鱼般滑到了警察群中。

    两三支长矛、五六柄腰刀团团逼上,陈忠还想拼个鱼死网破,人群中一道明艳的剑光灿若朝霞,后发先至,比刀、矛都快上许多,陈忠还没来得及用另一只手捡起刀,那剑光幻出一道光圈将他圈入,一闪,再闪,霍地一下又消失不见。

    法华傲然而立,剑已回到鞘中。

    不知怎的,陈忠手脚不听使唤,魁梧的身子轰然倒地。 刘喜等人大惑不解,良久才看见陈忠肩井、手腕、膝盖冒出细细的血痕,才知道法华一剑,已将敌人六处关节刺破!

    两个随从相顾赫然,漫说法华的剑术,就是刘喜等人一大堆长枪利刃,也不可能打得过啊!只好束手就擒。

    刘喜拿着麻绳上前捆绑,这才看见陈忠左手肘底斜斜的插着一枚锋利的银钗,原来,雪瑶突然拔出头上银钗,刺入陈忠肘底曲池岤,将手臂麻筋刺破,自然麻疼难当。

    怪不得陈忠突然拿不住刀呢,原来如此!刘喜将银钗双手奉上

    直到被捆成大粽子,陈忠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脚软筋全被挑断,今后已是废人了!从来都是自己杀人如割草,现在更身为大宋朝的六品武官,琉球人竟然下此辣手?!他简直不敢置信,惊骇地大叫起来:“我是潮汕陈家地人,我是大宋朝的忠义前军指挥使、昭武校尉,你们杀官造反……”

    暴虐者最懦弱,他们妄图用暴力掩盖内心地虚弱,但当失去力量之后,便暴露出了卑怯的本质。

    警察们将陈忠如拖死狗似的拖到了法科,一路上拳打脚踢是不消说了,琉球汉民们见一个身穿大宋朝六品武官服色的人,被警察捆绑了在街上拖着走,人人惊诧莫名:在以前,兵荒马乱中六品武官就算杀了个把低贱的匠户,官府也多是装聋作哑,如今却是犯了什么事,惹得警察们大动肝火?

    便有人上前询问,警察们人人悲戚。 说了详情,一传十十传百,霎时传遍了琉球城。

    人人心头都有一杆秤,当此时不由得上下掂量:楚总督的琉球自治政府,以保境安民为要,视百姓生命为第一要务,为了一个郑发子可以飞兵六十里灭土人一族;大宋朝廷官员。 忠臣义士虽然不少,更多地却是“文官爱钱。 武官怕死”,平时残虐小民,战时投降鞑虏,于百姓全无益处。

    琉球数次出外征战都无人死亡,现在却被大宋的朝廷命官杀人害命,如此看来,大宋朝廷和琉球政府。 哪个更好?

    法科长张广甫左右为难,杀伤人命,按律当斩,这是不需废话的,若是个土人,就算是琉球汉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作出处斩的裁决;但这毕竟是朝廷的六品武官,在临安时小民要给他磕头下跪的呀!

    张广甫。 说到底在一年多前还是临安船场地帐房师爷,从帐房师爷到琉球政府的法科长,思维方式上地转变,最多完成了一半,他还不敢独立承担处斩朝廷命官的责任。

    捆在地上的陈忠瞧见公堂上黑衣法官的犹豫,更加嚣张了:“我是朝廷命官。 我是张世杰张枢密麾下指挥使,害了我,四位哥哥定要替我报仇,踏平你们琉球!”

    警察们持刀围住他,眼睛里喷出火来,若不是琉球法令严格,他们早一刀劈了这混帐王八蛋。

    幸好,楚风、王大海、侯德富,琉球的副科长以上官员陆续赶到了,张广甫松了一口气。 将他们迎入后堂。

    这是琉球第一起杀人案件。 还涉及了朝廷命官,自然要开会讨论。

    李鹤轩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激动。 他明确意识到:机会来了。

    到琉球,本以为能大展拳脚,结果给了个民政科副科长,专管登记户口册页,手上没有半分权利,而且琉球官员自成体系,全是当初临安船场的什么把头、师爷,对他这个外来人自然有着排斥心理,想要搞点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趁机抓权地手段,也没得丝毫机会,真是闷煞人也!

    为什么总督大人拒绝将雪瑶赐予我,又说什么“她若是自愿嫁给你,我不阻拦”?做正妻不比连妾都不如的侍女好?李鹤轩相信雪瑶只是在总督大人面前故做姿态,免得惹怒大人,但她心头定是千肯万肯的,只消自己加把劲儿,抱得美人归貌似并非什么难事。

    果然,楚大人居然将美人儿放出府搞什么医馆,开玩笑,女子行医抛头露面干什么?不是给李某人创造机会么?楚大人这般作为是何用意?

    是了!不用我,怕错过了贤能;用我,又对外来户不放心。 便拿个有职无权的民政科副科长来搪塞,又用雪瑶若即若离的吊着我,待考察一段时间后再作定夺!

    好个楚风楚大人,使的美人计,玩的帝王心术,真真是外表忠厚、内怀机诈!

    自以为想明白了,李鹤轩对楚风的“高明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不敢耍什么花招,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