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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58部分阅读


    义军陷入了苦战,士兵们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但攻入营寨的敌人越来越多,我方的损失越来越大,战局变得极端不利。

    王天来使出了汉人中极其少见的连射技,将羽箭夹在手指缝中连珠射出,护指早就失去了作用,手指关节处被弓弦割得鲜血淋漓,十指连心,似乎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弓弦在指尖割出一朵朵微小的血花,然后羽箭带着主人的鲜血射进敌人的眼眶,绽开一朵更大的血花。

    敌人倒下了一队,第二队接着上,第三队第四队似乎永无停歇,苍茫的夜幕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地狱君王,将无穷无尽的恶魔从地底投入人间。

    呜~~呜~~,沉闷而压抑的牛角号响起,探马赤军的人潮即将淹没这小小的军寨。

    义军士兵们接连倒在了血泊中,他们往往和敌人交缠着同归于尽,王天来已动用了手头最后一分力量,义军的数量在急剧下降,但敌人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烈。

    不仅探马赤军源源不绝,借着月光,王天来发现山下无数新附军人头攒动,蜂拥蚁聚!

    无论如何训练,以农夫和强盗对拼,以吃粮食长大的体力和吃肉长大的体力对抗,义军决不可能是探马赤军的对手,尽管有地形优势和盔甲武器犀利,义军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完全丢失了寨墙后的阵地,只能且战且退,到了军寨中央,还能坚持战斗的士兵,已经不足三百名……

    “陈大帅,王某在此尽忠了!”王天来抛下弓箭,拔出腰间的战刀,势如疯虎的与敌人搏杀。

    “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呐喊和爆炸,越来越近,嘹亮的军号穿透了黑沉沉的夜幕,给王天来、给幸存的义军战士带来胜利的希望。

    第213章 新的长城

    汉军各级号令,班用口令、排用哨子、连用铁皮鼓,营以上才使用旗帜和铜号,那么,至少来了一个营,甚至可能是一个团!

    “弟兄们,陈大帅来救咱们啦,杀鞑子!”王天来狂喜着挥动战刀,斜刺里一个黄须敌兵举着钉头锤砸下,左面,穿着鱼鳞甲的党项人弯刀横扫。

    两面夹击避无可避,王天来战刀往右一挑,割断了黄须敌兵的喉咙,至于左面那柄弯刀,就只有靠身上的盔甲来硬接了。

    没有预料中令人牙酸的金属磨擦声,因为爆豆子般的枪声响成了一片,和王天来缠斗的党项人胸口开了老大一个血洞,像条死狗一样翻着白眼倒下。

    王天来身后,数不清的汉军士兵全装盔甲,手端火枪源源不断的从暗夜中涌出,其中一位从十米外向那党项人开了一枪,见浴血奋战的义军将领回头看自己,他咧开嘴笑了笑,从腰上拿出子弹,咬开纸弹壳,抖了一点到引火药池,剩下的全倒进枪管,然后将整颗子弹塞了进去,用通条压实,最后扳开燧石击锤。 飞快的完成这一系列让王天来眼花缭乱的动作,他又端起枪,随着大队向前冲击。

    探马赤军第二、三队士兵手中举着火把,为冲进军寨的前锋照明,此时却正好成为了火枪射击的活靶子,一个个胸前、脑门上绽开血洞倒下。

    “妖术,妖术!”琉球火炮的威力都有耳闻。 但人手一根铁管子,喷吐死亡火焰,任何铠甲都无法抵挡,最勇敢地战士一瞬间失去生命,偏偏敌人手中的铁管子似乎能永远无休无止,炸响的枪声像过年放鞭炮一样密集——慌了神的探马赤军并没有注意到,汉军的冲击是交替进行。 一部分人射击的同时,另一部分在忙着装填弹药。

    如此诡异的战斗场面。 探马赤军还是闻所未闻,这不是妖术还能是什么?对未知地强大力量的恐惧,让最坚强地战士瑟瑟发抖,此时,一长一短,收兵的牛角号音让他们摆脱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山下,李恒脸色十分平静。 本部三万兵马。 加上吕师夔的新附军,九万大军的绝对优势,他不需要冒险,那种爆豆子般的响声从来没有听过,己方前线的混乱也非常明显,他决定等待天明再战。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山顶军寨,探马赤军如潮水般退去。 正如进攻时如海啸般涌来,在一波手榴弹地打击下,后队又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军寨中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残肢断臂和浓稠的鲜血提醒人们,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寂静的夜空中。 偶尔传来一两声濒危伤员弥留之际的叹气声,除此之外,伤员们哪怕伤势再重,也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金刚团副团长兼第一营营长仇灭虏,率领援军及时赶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蕉岭关。

    虽然聚在他身边的士兵并不多,但关后山道上人影绰绰,火把连成了长龙。 王天来战刀杵地,激烈搏杀后。 肺中似有火在烧。 声音也变得嘶哑:“仇团长,一个团全来了?我这儿还有两百个活着的。 就全交给你了!”

    在漳州总督府的军事会议上,两位原籍泉州地将军一见如故,此时交情已如多年老友了。 仇灭虏摘下腰间薄钢片压制的水壶,给他灌了半壶清水下肚,“老子手上就一个连,加上营部!刚才两千义军还在半山腰上,我就带着一个连上来,三个排轮番放枪,把兔崽子们吓了回去,哈哈哈,原来探马赤军也不是三头六臂!”

    一个营?还只有一个连的兵力?王天来忽然觉得口中甘甜的清水变得苦涩,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汉军一个整营加上义军的两千兵,就是西北战线最后的援军了!刘深攻梅州,玩围三缺一地把戏,老子正好派两个连趁天黑,从山路摸进城去;这边就剩下营部和一个连,还有陈大帅给的两千精兵。 ”仇灭虏诚挚的看着王天来的眼睛,“山下是刘深的一万蒙古军、两万探马赤军,吕师夔的六万新附军,陛下的命令,是让我们在这儿坚守十天。 王老哥,咱们加起来刚好两千五百人,能不能守住?”

    王天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差点儿没提着仇灭虏的脖领子喊:你问守不守得住,我们两千人在这里拖了吕师夔半个月,十个人只剩下一个也没丢了蕉岭关,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血战余生的两百位勇士,哪怕是身受重伤靠在土墙上喘气地,也把胸脯挺得高高地,我们只有两千多人,山下是九万大军,但我们是顶天立地的战士,山下地敌人,不过是群一二三四等的奴隶!

    汀州城下,攻势如潮,震天的呐喊声中,没人听到骑在大宛马上的蒙古上万户,低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见惯了漠北草原风刀霜剑,柔软的江南烟雨曾经让也迭迷失陶醉期间,懦弱的宋人,无能的宋将,伯颜丞相南征时,往往一个蒙古兵可以打十个宋兵,一小队蒙古兵便能追着上万宋军跑上几十里,直到跑得两腿发软,跑到江河湖海中淹死,也没有谁鼓起勇气转过身子,用武器和少得多的蒙古勇士拼命。

    但现在,面对十倍的兵力,大元朝最精锐的蒙古勇士,宋人们竟然守在城中半个月,没有一点动摇!

    蒙古勇士们箭如雨下,城上射下的箭矢,速度和准确与草原雄鹰相比,自然望尘莫及,但弓手们就是死战不退,借着堞垛的掩护。 持续不断地和你对射。

    陷阵队、先登营挺着锋利的弯刀爬上城头,宋人不仅不逃走,还敢于拿着武器和粗壮的勇士对砍,也迭迷失从土坡上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名先登营百户的翎根甲上扎满了羽箭,倒地之前,挣扎着把弯刀砍入了面前敌兵的肩膀;受伤的义军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翻滚,突然。 他捡起一支箭,把锋锐地箭矢插进了百户的咽喉。

    旁边身穿罗圈甲地牌子头狂吼着一刀劈下,义军士兵的人头盘旋飞下了城墙,血水从脖子断裂处喷飞三尺高。 两个义军弓手射完了手中的箭矢,他们一起扑上来,一人用手抓住牌子头手上的弯刀,武士大力想抽回弯刀。 刀锋一旋,抓着刀的手指就和主人分离,正当他要顺势劈下的时候,第二名弓手已拔出腰间的匕首,刺进了他地心窝。

    不少明显是新招募的民军,手上拿着的长矛杆子还带着淡淡的青绿色,他们居然毫不畏惧的和蒙古武士们以命搏命,两个、三个甚至四五个人。 和敌人同归于尽……

    如火如荼的攻势渐渐疲软,终于难以为继,登上城头的小股元军被一一肃清,战场慢慢回复了平静。

    钝兵于城下半月,从城墙下退回来的蒙古勇士地眼睛里,也没有了过去那种不可一世的骄横。 草原民族尊敬勇士。 汀州遇到的对手,值得尊敬。

    这样的对手,横扫天下的蒙古精兵很少遇到,扬州李庭芝、鄂州张世杰,还有那永不屈服的合川钓鱼城,值得蒙古勇士尊敬地对手,已经不多了。

    没想到,在汀州还能遇到一位硬骨头,也迭迷失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眯起了眼睛。 现在他不得不同意使者入城劝降了。

    身为塔出大帅的爱将。 他为了大帅战无不胜的名誉考虑,以正在攻城为理由。 将张弘范派出的劝降使者阻拦了两个时辰,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汀州城仍旧屹立在南下闽广的通路上,像一把铁锁牢牢的锁住了十万大军。

    使者是守将陈子才的好友,他如愿见到了这位多年故交。

    “大元崛起朔方,握乾符而起朔土,以神武而膺帝图,四震天声,大恢土宇,舆图之广,历古所无。 夫汉者,琉球一隅之地,篡夺故宋之贼,欲与大元争天下,诚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仆为将军计,携蒙汉都元帅张大人书信来,请将军为蒲田陈氏、为麾下将士着想,及早归降大元,吾皇千古雄才,必不惜裂土分茅,以高侯相待。 ”

    陈子才剑眉一挑:“哦,书信何在?”

    使者心头一喜,忙不迭的将信双手呈上,谁知陈子才接过后看也不看,撕得粉碎,仰天大笑道:“我蒲田陈家有西湖岳王庙尽节的状元,有守城不降身被车裂地通判,却没有屈膝事敌地汀州知府!”

    使者恼羞成怒,厉声逼问道:“大元天兵一旦破城,军民人等玉石俱焚,将军就不为城中百姓乞活,为麾下将士乞命吗?”

    陈子才没有回答,而是问守城的士兵和民夫:“告诉他,你们想苟且偷生吗?”

    一名胡子拉碴地老兵,张口就是扬州土话:“标下是淮南人,蒙大元天恩高厚,全家都入了土,现而今标下只想早点下去陪爹妈,倒有点嫌命长了!”

    几名年轻士兵不屑看了看使者,一言不发。 他们的老家在赣州,如今的赣南,已被蒙元屠刀变成了巨大的坟场。

    “使者大人还是回去吧,咱们粗人,不懂得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兴化人挡了唆都七天,全城被屠三万多,只剩下二十七个人。 咱汀州人,未必比兴化脓包。 ”民夫们喊着号子,抬石头加固城防。

    使者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瞳孔一下子缩紧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绝对无法完成:西南角被回回炮轰塌的城墙,已经修的完好,甚至比垮塌之前更为结实。

    因为堆砌砖石的糯米灰浆中,凝结着战死英烈的鲜血!

    用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

    第214章 合围

    唆都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作为一名札剌儿氏的宿将,他从忽必烈的宿卫做起,自斡难河畔一直打到云贵高原的大理国,平山东李璮,攻襄阳下建康取临安克处州,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锻炼出他野狼一样的凶残、野狼一样的灵敏嗅觉。

    往北,平缓的山丘间似乎隐藏着重重杀机,放出的侦骑探马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从最初的三十里到十天前的二十里,再到现在的不足十里,许多大元帝国的勇士,从军营出发之后就再没能回来。 侥幸逃回的侦骑报告,灌木丛中砰的一声响,火光一闪同伴就摔下马去,不是胸口开海碗大个血洞,就是脑袋成了个烂西瓜。

    究竟是怎么回事?唆都组织了一场猎杀行动,然而设好的陷阱不但没能引出敌人,骑在马背上的骑兵反而成为敌人的靶子,八十丈外的山丘上接连闪动火光、响起那可怕的砰砰声,骑兵无法越过灌木丛冲锋,一个个被打下马来,轻箭的抛射漫无目的,鬼才知道敌人有没有被命中。

    此战唯一的收获,就是唆都从死去的士兵体内找到了一枚变了形的铅弹。 他用手心托着铅弹,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力量,把小小的铅弹加速到能把人体打得稀烂?

    感受到危险,他并没有退兵,而是向同安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范文虎的二十万大军就在北面漳平一带,不管沿西面地九龙江下长泰。 还是东面西溪过安溪城,都可以和自己互为犄角之势;同安到泉州大路一直掌握在手中,万一有变,可以随时从大路退回泉州,背靠福州王积翁和南剑州的范文虎,这两个家伙虽然脓包,但加起来几十万兵马。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那汉人婆娘的几万兵淹死了。

    哼,听说那婆娘美貌非凡。 要是落到我手上,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敢害我孩儿百家奴,必让你痛不欲生!

    唆都呲牙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中万户周贵正巧回头向大帅报以谄媚的笑容,被他残酷的目光扫中,心头激零零打个寒噤。

    “这些该死的汉人。 竟然挡了本帅十五天,却是难得、难得地勇士啊!”唆都看着城墙慨然长叹。

    该死的汉人,我们这些新附军,不也为了大元朝流血吗?看着城墙下累日车轮战,留下弟兄们地累累尸骸,周贵嘴里有点发苦。

    见部下表情尴尬,唆都方才悟得自己话中不妥,便笑着鼓励:“周将军打得不错。 本帅都看在眼里。 好好干,进城后永不封刀,让儿郎们好好乐一乐,本帅不取分毫!”说罢,居然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曾几何时,头等蒙古主子对底下的四等奴才和颜悦色过?周贵本应受宠若惊。 但他此刻的心情五味陈杂,主子对自己的态度好转,却是拜同安城同属一个民族的敌人所赐,这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

    “进攻,弟兄们打进城,最好地姑娘随你们挑,金银珠宝随你们拿啊!”上万户王安见周贵似乎得了大帅的赏识,顿时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故意高呼指挥。 吸引大帅的注意。

    新附军老兵们忿忿的吐一口唾沫。 ,姓王的不是人。 拿自己兄弟的命来填城,蒙古老爷们倒舒舒服服待一边乘凉!哼,什么姑娘、财宝,都是嘴巴吹地、纸上画的,要你拼命的时候喊一喊,等破了城,还不是蒙古大爷先拿,能让你捡点残汤剩水就差不多了!

    唆都指挥着新附军,继续在同安城下打着消耗战,汀州城外蒙汉都元帅张弘范的大帐中,却是风雨欲来。

    张弘范皱着眉头,调试着朱漆弓的弓弦:“唆都的军报,有几天没过来了?”

    张珪略一思忖,不解地道:“禀父亲,有五六天了。 可范文虎的二十万大军就在他北面,唆都元帅的麾下又是百战老兵,应该不会……”

    “报——”站赤急报拖着尾声,策马直奔入中军,“两浙大都督范文虎来文。 ”

    张弘范拆开书信,手一抖,八百里加急战报,从指缝中无力地飘落了下来,盘旋着,落在大帐铺着的羊毛毡毯上。

    “两浙空虚,琉球海匪肆虐,两浙亡宋遗族造反、魔教设坛烧香起事,为保住北运大都的粮食,不得不紧急抽调大兵十二万北上,否则北运粮食出了问题,伯颜丞相对抗海都、乃颜的战事必定难以为继……”

    “唆都危险了。 ”张弘范长叹一声。

    张珪正要上前解劝,却见父亲刚刚有些颓丧的眼中精光闪烁,手握御赐金刀下令:“命刘深、李恒、吕师夔三日内打到上杭、威胁龙岩;塔出右丞留在汀州,也迭迷失、张弘正随我领精骑一万,潜过莲城以南,沿九龙江下漳州!”

    大汉三年四月二十,楚风遣黄金彪率一团兵力海运至同安以东,扼守自同安退回泉州的安平桥;陈淑桢率义军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