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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79部分阅读

    场风平浪静,谁不知道你牛兄弟是本营里第一条好汉,哪儿在乎他个狗屁倒灶的破百户?杀他跟杀条狗似的,大都督要罚,最多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只亏了兄弟家里爹娘老子,还等着你回去孝敬哩……”

    小兵的呼吸渐渐平复,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呸,什么玩意,若不是牌头相劝,小弟一定杀了这厮!”

    吕师夔就在十多丈外,一言不发的看完了这一幕。

    骑着雄健的大宛马,打着江东江西大都督的节旗,腰间配着大元朝的金虎符,麾下六万健儿听从调遣,吕师夔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绝非因为士卒之间争点闲气,老实说,比这闹得大的,什么请饷、哗变、插箭游营,都见得多了,哪儿差这里一点儿?六万人的大军,也不在乎点小节,什么滛辱个把民间女子啊,抢劫点百姓财物啊,都不算什么。

    但必须让这六万人掌握在自己手心!这是伯父吕文焕一辈子的经验啊!当年不是有点兵在手上,襄阳城投降之后,还不被攻打六年之久的蒙古人杀了炖肉?

    这一次,李恒这个西夏奴,发火签要自己从韶州出兵援救惠州,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差不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反正一句话,这家伙没安好心!

    然而又不能不救,不能不疾驰去救!二等西夏奴的江西参政,比自己这个四等蛮子的大都督,可值钱多了,要是刘深有什么闪失,大元皇帝的板子,一定会打到自己屁股上!

    狗日的李恒……

    第286章 李恒的计划

    “末将江东江西大都督吕敬复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李:闻惠州急报、匪势猖獗,大人火签急报,末将遂领本部精兵六万出韶州,步骑已至英德府,将南下佛冈、从化、增城,五日后兵到惠州。 ”

    李恒将军报掷下,哈哈大笑,他能够想象得到,吕师夔那个脓包软蛋,接到让他出兵救援惠州的命令,脸上的表情,想必非常精彩吧?

    广州离惠州近,韶州较远,李恒的部下是探马赤军铁骑,日行两百里,吕师夔手下是新附军步骑,日行五十里,傻子都该知道,谁来援救惠州更合理。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要江东江西大都督出兵,名正言顺,吕师夔不得不日夜兼程赶往惠州战场。

    李恒长笑着,把军报递给了费听捷利,上万户瞄了瞄,虬须纠缠的厚嘴唇,一下子笑得咧开了:“这信是飞骑送来的,算时间,大概吕师夔已经过了佛冈,在到从化的路上。 少主,咱们是不是?”

    “南蛮子炮舰厉害,静康、大宁、归德、黄田、东莞这些盐场,都在海岸边,咱们守也守不住;广州没了城墙,也是座废城,三次易手,城里能抢的东西,差不多都抢了个精光。 这些破地方,老子让给南蛮子!让他们放心抄老子的后路!”李恒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手指从增城、博罗慢慢移向惠州。 就在惠州城北二十里、东江北岸,忽然改向正东,一直划向了七百里外的揭阳。 “他打我地盐场,老子开了他的潮州三阳,钻到他肚子里去,把金银财帛都掏个干净!”

    党项上万户也笑得很高兴:“少主妙算。 派去惠州的铁鹞子回来了,南蛮子炮火虽然厉害。 惠州城墙高厚,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进去。 吕师夔三日后到惠州。 刘深的八万脓包兵,至少能撑到那个时候,嘿嘿,惠州城下,十四万新附军和两万多叛贼,南蛮子杀南蛮子,咱们却早进了潮州!”

    李恒拍了拍费听捷利的肩膀。 “费听,你带兵前队先行,我在半个时辰后出发,往惠州城外、东江北岸露个脸,就随后来赶你。 ”

    “少主放心,我在揭阳城楼上等你!”费听捷利桀桀的滛笑起来:“城中最漂亮的,我一定会留给你地。 ”

    罗浮山西南,增城县。 两万探马赤军杀气腾腾的向东而去,潮州三阳,揭阳、潮阳、海阳,俱是富庶地海贸之地,近年南蛮子汉国统治之下,好生兴旺发达。 毛皮、呢绒、布匹、玻璃、铁器……许许多多的宝贝都由商队从那边运来广州,要是能打进潮州,恐怕这辈子的吃穿都不用愁了吧?两万西夏人怀着发财梦,快马加鞭倍道兼程。

    惠州城北,东江南岸的密林中,阳光从茂密的树冠间投射到地面,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 人踏过枯叶的声音传来,樵夫张三头顶斗笠,身穿蓑衣,腰上围着棕绳。 手中钢斧锃亮。

    惠州被反贼。 不,汉军围了。 古往今来。 都说兵过如洗,老百姓逃兵灾比逃土匪还厉害,村里人都准备跑进山上,忽然来了位秀才公子——这是博罗县城洪家大公子,当年有名地风流才子,乡民虽然不认识,几位地保、乡绅却是相熟的很。

    “汉军护民,决不害民,乡亲们决不需要逃走。 本人往漳州应试,已做了汉军的军法官,若有人强取民间一物,只管告来,本官一定严惩不贷!”

    乡里有去过潮州的商人,都说汉军纪律森严,还有人拿出了白纸黑字的报纸,担保汉军决不凌虐百姓,于是终有些胆大的人,和一些不愿离家的老人留在了村里。

    等汉军过来,村里人才知道逃跑有多么的愚蠢:这支军队地到来,不仅不是灾难,反而是一场天大的福音!在张三看来,他们不是四处抢劫的匪军,而是大把撒钱的散财童子、花花大少!

    每个兵,都穿着紧身窄袖的灰色军服,胸前一排亮闪闪的铜扣子,腰间系着不知道什么皮做地皮带,身上带着子弹、火枪、刺刀、水壶,背着个硕大的背包,当时,村人都在猜测,这个大包里,是不是装着干粮米面?

    到了吃饭的时候,那才叫个热闹,原来他们不吃干粮,而是每百十个人,就有十个专管做饭,从两匹马拉的大车上,取下锅儿铲儿,咸肉腌鱼和米面,煎炒炸煮,不一会儿,油汪汪的肉,白花花的饭就出了锅,还怕你噎着似的,煮了香喷喷的鱼汤。 饭煮好了,煮饭的兵敲响铁皮鼓,士兵就从背包里取出饭盒、勺子,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到煮饭地手上领自己那份。

    没人争,没人抢,没人嫌多嫌少,这让当年被抓了壮丁,修建营盘地时候看惯了大宋民军义军朝廷官军地方厢兵、大元蒙古军探马赤军新附军各式各样军队,到开饭时争先恐后赛如沙场搏命的场面地百姓们,感到简直不可思议,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当兵不争嘴的!

    吃过饭,这些兵洗了手上的餐具,把它们放回背包,又从里面拿出根长毛的小棍子,一个小铁盒子,蹲江边呼噜呼噜的一阵,才知道他们居然还要刷牙!刷牙,那是城里书生们才干的事情,怎么丘八也这么讲究?

    没想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支部队,不征用民夫,他们有专门的兵队,拿着铁锨铁铲丁字镐手摇钻,很快的修建了临时的营盘;他们不喝生水,而是支起一口口大锅,烧开了灌进每个士兵的铁水壶里;他们不抢占民房,而是从马车上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帐篷,用铁杆子、绳索支起来,就是一排排的帐房……最神奇的是,他们居然还洗澡!

    到了黄昏,有士兵从马车上取下大铁皮桶,挂在树枝上,把烧热的水灌进去,那铁皮桶下面有个水嘴儿,一拧开,哗哗的热水就流了出来,士兵们脱得精光,站底下冲洗——看到这一幕,山坡上好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红着脸,跑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士兵们从背包里拿出毯子,一块铺在身下,一块盖在身上,进入了梦乡,村人有到惠州城里见过市面的,当即惊叫起来:那毯子是厚厚的呢绒,每张价值十贯铜钱呢!这些兵,竟然拿来垫在土地上,真真不晓得他们是当兵的,还是哪家出来的大少爷!

    而整个军营点起了不晓得多少盏油灯,照得灯火通明,一队队背着枪的士兵来回巡逻,直到天明。 这又让乡民们惊讶不已:这么多油灯,一晚上费的油,拿顾家染坊的大水缸来装,怕都要装他七八缸!

    当然,最终取得老百姓好感的,不是这支军队的“奢侈生活”、讲究卫生、不扰民不抢劫,而是他们的慷慨大方。

    第二天清晨,还沉浸在大军到来引起的兴奋中的村民们,发现有十多个士兵赶着几辆空车进村,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虽说洪家公子做了啥军法官,说当兵的一律不能强拿强要,可有些事情,是能做不能说,另外的事情,是能说不能做;有些事情可以摆在台面上,有些事情,就得在私底下解决,兵荒马乱这么些年,村人早就想通了:有些话,听听就行,可别当了真,真要认死理,吃亏的一定不是这些肩膀上扛着乌沉沉的火枪,腰带上挂着明晃晃的刺刀的大兵们。

    若不是那话儿找上门了,何必赶这么几辆空荡荡的大车?这世上,谁比谁傻啊?

    巍巍颤颤的老村长,杵着拐棍迎了上去:“老总,俺们村向来穷得很,去年天时不好,遭了旱灾,前年蒙古人打过来,遭了兵灾,大前年上,陈家五虎老大带兵过境,遭了匪灾……”他一边说,一边在盘算,这次该拿多少东西出来“劳军”,老总们才能高抬贵手。

    还没等老村长声泪俱下的把本村百年苦难史讲完,为首的军官笑着摇手道:“老人家,你误会了,咱们不是来抢劫,而是来买东西的!”

    买东西,当兵的拿啥东西,还用买吗?刀枪就是他们的买卖!村里人冷笑着,没有应声。

    军官也不恼,吩咐一声,两个兵从车里取惟一的货物,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军官取出刺刀,哗的一声给挑开了。

    白花花、银闪闪的东西,那是一整袋银钱!

    “乡亲们,我们要新鲜的鸡鸭鱼肉、牛羊牲畜和水果蔬菜!”

    于是,刚刚把村里的惨状说得天花乱坠的老村长,郁闷的看见村民们从菜地里摘来了一筐筐的青菜,从地窖里提出了一篮篮的林檎、柑橘,从牲畜圈里赶出一头头的猪羊,换取那些闪着迷人光泽的金属块。

    汉军给出的价格,比市场价高了两三成,淳朴的村人发了财,还不忘把这个好消息通知邻村,让他们也来分一杯羹。

    但村人很快发现,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有被称为“军需官”的冤大头,在疯狂的收购物资。

    第287章 堵截

    张三家里的猪羊蔬菜,都换了银钱,他堆放在院子里的上千斤干柴,也卖了个好价钱,所以他希望这支军队,千万不要失败,最好能打下惠州,把那经常下乡抢劫、天杀遭瘟的刘深揍扁!

    可这些吃得好、穿得好、还时不时洗个澡,跟大少爷似的兵,能打败刘深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匪兵吗?

    第二天中午的战斗场面,让张三再无怀疑。 士兵们从背包中取出两片锃光瓦亮的钢片,合拢就是整副钢甲,还有头戴的钢盔——可以想见,这些东西和呢绒毛毯装在一块,行军时可以避免互相摩擦。

    整齐严密的军阵,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书先生讲得岳爷爷当年摆阵,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盔甲耀日、刀枪如林,两万多人的军阵,除了指挥官的旗鼓号令,竟然鸦雀无声!对面惠州城里的新附军虽多,见了这阵势,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乌沉沉的粗黑管子,从里面喷出炽烈的火焰,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巨响,惠州城的城墙上,就被打得个千疮百孔,跟村里癞痢头阿六的脑袋差不多了。 砖头泥土普拉拉往下掉,城上站着的人,跟着往下栽,有运气不好的,就被炸得缺胳膊断腿没了脑袋,六月天雷公爷爷放天雷,还没这威势哩!

    张三立刻决定抓紧时间再到山里打柴,嘿,以今天的架势。 汉军恐怕是不会走了!

    连续干了三天,又积存了八百多斤干柴,张三决定再砍上百十斤,凑足一千斤就去找那位军需官。

    他进到树林,把斧头往树上一砍,咔嚓,枯枝应手而断。 哈哈,这汉国出产地钢斧。 比以前用的铁斧,可顺手多啦!

    张三正要弯腰把枯枝捆起,忽然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小声交谈,仔细一看,却闻声不见人。

    “谁,谁在那儿?”张三害怕起来,这片密林。 传言有恶鬼出没,自己一向不信,可刚才的声音,分明是人在说话!

    “何贵儿,万德才,陈立,谁在那边?”他叫着村里最喜欢开玩笑的几个年青人的名字,紧紧握着钢斧。 走上前去,到发出声音的地方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自己耳朵听拐了?

    张三又回到刚才那里,心上心下地砍断了根枯枝,正当此时。 那种飘飘忽忽的人说话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白日里见鬼了!张三身上出了老大一场白毛汗,枯枝、棕绳都不要了,紧握着斧头,一路怪叫着跑出树林,他决定换一个地方砍柴,特别是要靠近大路,人来人往地地方。

    密林中,一棵参天大树的横枝上,一堆树叶里动了动。 传来人声:“杜元华。 你太缺德了,把人家给吓成那样!”

    “俺的齐大参谋长也。 不把他吓走,迟早得被发现,咱们的侦察任务,不就得暴露了?啊哈~~”

    随着一个呵欠,那人伸了个懒腰,这时候才能发现,那堆树枝间坐着个士兵!他的身上,穿着深绿、浅绿、黄绿各色混杂,斑斓驳杂的衣服,看上去就和一堆树叶没得差别,怪不得常年在树林中活动的樵夫,也没能发现他地行迹。

    “你这小子!老子揍你皮痒的!”第一师参谋长齐靖远笑着一巴掌拍到他背上。

    “唉呀,姐夫打小舅子,我找姐姐告你!”杜元华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他是总督卫队长杜鹃的亲弟弟,齐靖远的正牌小舅子。

    齐靖远闻言,干脆一腿踢了过去,“叫你告去,老子还怕你个小兔崽子!回去叫你姐收拾你!”

    狭窄的树枝上,根本无法腾挪,瘦猴似的杜元华,被这一脚踢中屁股,身子嗖的一下凌空往外荡去。

    下面足有五丈多高!饶是齐靖远知道这位小舅子地本事,也给吓出了满背冷汗。

    却见杜元华两条腿勾住树枝,跟荡秋千似的晃晃荡荡,“不好,姐夫要谋杀小舅子!”话音刚落,哭笑不得的齐靖远又朝他屁股踢了一脚,杜元华嘻嘻一笑,腰腹一用力,借着一脚之里往上一荡,又坐回了树枝上。

    齐靖远只好无奈的笑笑。 每个侦察兵,都是从闽西粤东大山海滨间,精挑细选的奇才异能之士,有人能在水里浮上三天三夜,有人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有人目力能看清翱翔天际老鹰有几根尾羽……这样的兵,能不有点子傲气吗?

    杜元华能进到这支部队,可没靠姐姐、姐夫地关系!

    “姐夫,看,对岸有敌人!”杜元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缩回了树枝间,十丈以外,绝对发现不了这里隐藏着两名战士。

    齐靖远可没他那么大本事,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树叶里,闻言立刻端起望远镜,对岸官道上,从天际线腾起灰尘,等了小半个时辰,打着大幅“李”字战旗的敌军逶迤而来,出现在视野当中。 通过望远镜,甚至能看到西夏人狰狞的面孔,和腾腾的杀气!

    李恒来了!齐靖远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他会不会渡江,会不会出现在攻击惠州城的汉军的背后?

    杜元华将一根开着花的树枝放倒,三里外地山顶上,同样地树枝随之放倒,然后是更远处的树枝……消息传回了惠州城外地汉军大营。

    营门外,老百姓络绎不绝,提着水果鸡蛋,挑着青菜萝卜,赶着鸡鸭猪羊,到这里和各部队的军需官们交易。

    自从汉军高价收购农副生鲜的消息传开,军需官们就再也不用到各村收购物资了,自有小贩、商户、农夫,把这些东西送到军营来,以致形成了一个生意兴旺的农贸市场。

    楚风、陈淑桢、陆猛、陈吊眼、法本等人,正好巡视到这里,随军创作剧目的关汉卿,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么几句话:“大汉四年夏,天兵击惠州,以顺讨逆,以正征邪,以至仁伐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