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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81部分阅读

得没脾气了,今儿换换口味,杀几个西夏奴开开荤!”光头警察叫骂着,崩掉了一名鹞子大半个肩膀,那人怪叫着翻身落马,脚却卡在了马蹬上,被飞驰的骏马在地上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肠肠肚肚稀里哗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迹。

    “我呸,西夏人、占城人,都他妈一个德性——欠操!”旁边一个警察抬手一枪,却打空了,嘿然一笑道:“狗日的,在马上跑这么块,不容易打中啊。 ”言毕装好了子弹,又是一枪,把个百户官的锁子甲打得粉粉碎,子弹从前胸进去是个丁点大的小孔,从后背钻出来,就是碗大个血窟窿,那百户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头栽地上,被后面奔驰的骏马,踏成了肉酱。

    原来这伙警察是从占城战俘营调来的,平时以种种凶悍手段对付占人,比正规军更加勇猛嗜血;警部鼓励警察勤练枪法,这些家伙就在占城的森林里打野羊山鸡兔子,一个个练出手神枪绝技。 若是排了阵列面对面拼刺刀,或者操弄大炮、骑马冲锋,他们是铁定不如正规军;但站在城墙上对射,真比正规军还要强上几分呢!

    城下,李恒的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一块,开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很快就弄明白了一件事:在这样的对射中,探马赤军的党项武士,并没有半分优势,甚至可以说,射术不逊于蒙古精骑的党项儿郎,被不到十分之一的敌人,死死的压制住了!

    城墙,盔甲,为汉军提供了绝妙的防御,只有箭矢直接命中面门、咽喉才能造成致命伤害;党项武士的锁子甲、铁盔和战马的黑漆皮甲,不但不能对高速飞行的弹丸起到丝毫阻挡作用,反而影响了骑兵的速度,影响了射箭的准头和力道。

    在没有对城头取得压制之前,投入兵力蚁附登城,纯粹是拿人命去填——而且有很大可能会失败。 这两万武士,已经是被蒙元杀了八九成之后,党项族剩下的精华了,他不愿、也不敢拿人命填这座小小的揭阳城。

    不行,必须改变这种趋势!李恒下令:“费听捷利,去告诉回回营,轮到他们上了!”

    嗖—,伴随着尖利刺耳的激波啸音,一枝三弓弩发射的踏撅箭从堞垛缺口处飞来,就在乔慕岳眼前,像小刀切豆腐一样贯穿了营部卫兵小李高大的身体,把他狠狠的钉在城墙上。

    仅仅五尺远!这个士兵几乎是和乔慕岳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正巧在元军三弓弩的弹道直线上!

    大个子姓李,昨天,乔慕岳还和他一块儿喝了点劣质烧酒,这个家伙是个淳朴的农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想懂,清醒的时候唯唯诺诺,喝了酒就把上下统属全忘了,咧着一张大嘴,拍着乔慕岳的肩膀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打跑了鞑子,再回乡下安安心心的种田,娶上一房媳妇,生下一窝子虎头虎脑的小崽儿……他还呵呵笑着告诉乔慕岳,他有个表妹很漂亮,等仗打完了,就要请假去相亲……

    可是,这些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李大个子不敢相信的低下头,看了看插在胸前那截酒杯粗的箭杆,和不断扩大的一片殷红,他抬起头,看见营长难过的神色,于是一咧嘴,做出个非常奇怪的表情,然后头就慢慢的垂下去了。

    只有乔慕岳知道,那个奇怪的表情是一个安慰的笑——直到死,李大个子还在宽别人的心。

    一群金发碧眼的回回人,操纵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机械,把踏撅箭、石弹、裹着狼粪的火球,发射到城头。

    自从八年前的襄阳之战开始,阿老瓦丁就和师傅亦思马因在大汗的军中服役,他们用回回炮,用到中原后新学的各式战争机械,把死亡带给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以换取大汗手中叮当响的金币。 亦思马因早已去世,阿老瓦丁作为炮手军千户,跟随李恒行动。

    “放!”回回人按照古罗马遗法制造的弩炮,把石弹砸到城头,打得砖石崩裂。

    第295章 色目人

    经过师尊,回回大贤者亦思马因的计算,当世再无武器能把箭矢和石弹抛射到这么远的距离,因此在五百步外设立的射击阵地,是安全可靠,又能对城头实施打击的好地方。

    至于那些轰隆作响的东西嘛~~阿老瓦丁认为,那根本就是吓唬人的小玩具,所谓千步之外的射程,根本不可能!东方汉人发明的火药,只能做点烟花爆竹,绝对无法和伟大的罗马帝国的发明,弩炮相提并论,更何况师尊最新的研究成果,所向无敌的回回炮!

    几年前,就是这种威力无穷的武器,敲开了襄阳城,也敲响了南宋王朝的丧钟,让几千万汉人做了大汗的奴隶,也让阿老瓦丁的腰包里,装满了大汗赐予的金币。 因此,他认为这次将一如既往的胜利,而根据战前的协议,揭阳城中的财富,将有十分之一揣进他的腰包!

    阿老瓦丁被即将获得的财富刺激得两眼通红,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不停的给手下打气:“虔诚的兄弟们,加把劲儿啊!对面的南蛮子,就是他们,残忍的杀害了亲爱的教友蒲寿庚先生,我要让他们知道,先知穆罕默德举起了带火的剑,正义的惩罚即将来临!”

    “惩罚异教徒!”伊儿汗国来的雇佣兵们狂呼乱叫,只奇怪的是,他们所要惩罚的“异教徒”,从来没有踏足伊儿汗国的土地,从来没有抢劫他们地财富。 倒是他们效忠的大汗,把安拉的代言人,末代哈里发穆斯台尔妥姆裹在毡毯里放马踩成了肉泥。

    效忠仇人,杀害无辜者,这是什么逻辑?没人能明白。

    “兹——”罗马弩炮发射的标枪,拖着瘆人的啸音飞射而来,乔慕岳抱着马发一个翻滚。 迅速躲到女儿墙后。

    “夺”,标枪如同锋利的凿子。 狠狠的钉进夯土城墙。

    还没站直身子,又是一个圆溜溜地黑影从天而降,回回炮发射的百斤石弹砸到城墙正面两三丈高地地方,轰的一声巨震,正上方的士兵们像喝醉了酒,东倒西歪的晃了几晃。

    震得头发晕,乔慕岳揉了揉鼓鼓胀胀的太阳岤。 冲着炮排大喊:“怎么搞的?上开花弹,先把狗日的回回炮给我敲掉!”

    三个连,各有两门三斤炮,营属炮排有三门,总共九门炮,就是揭阳城地全部炮兵力量了。

    各连的炮,随本连部队摆在东、南、北三面城墙上防守,炮排的三门。 随营部守正对敌人的西面,正因为炮少,乔慕岳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是把敌人放近了再开炮,用霰弹横扫。

    但现在必须得变一变战术了。

    三门三斤炮换上了开花弹,向回回炮发射。 三颗炮弹划着低平的抛物线,一头扎向地面。

    这、这是什么东西?阿老瓦丁的炮手军相对独立,没有参加上次的闽西会战,他完全不明白那几个拳头大地黑色铁球是什么玩意。

    如果火炮发射的,就是这样小小的铁球,可怜的汉人,指望它来替代伟大的回回炮么?我们大贤者的精微设计,岂是你们这些愚昧地异教徒所能超越?

    这是阿老瓦丁意识海里最后一个念头,他的思想、他的肉体、他的发财梦,到此刻宣告终结。

    三颗炮弹几乎同时爆炸了。 细碎的弹片像烧热的小刀切黄油。 轻而易举的切断了阿老瓦丁的皮肤、脂肪层、肌肉和血管。 因为正巧站在三枚炮弹的中心,可怜的家伙。 浑身上下命中地弹片之多,简直和当年楚风做实验用地猪差不多,基本上看不出人形了。

    爆炸,还击毁了一部罗马弩炮,但高达巍峨的回回炮,是用粗大地木杠子制成,三斤炮的开花弹威力和手榴弹相等,还不能对它造成毁灭性打击。

    “好!”乔慕岳高兴得差点拿起腰刀跳下城,发起冲锋了:开花弹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从望远镜里看去,不少碧眼回回围着一具尸体,捶胸顿足、批脸颊扯衣服,发了羊癫风似的。 显然,炸死了一位大人物。

    曾经的海里怪,现在的乔营长还不知道,他已经替襄阳军民报了一箭之仇,当初用回回炮击垮襄樊城防的阿老瓦丁,死在了汉军的炮火之下。

    “炮排继续压制,不许敌人的床弩、回回炮发射!步兵以班为单位排枪攒射,务求一击必中!”乔慕岳指挥若定,俨然是一位沙场宿将。 在大汉军事学院一年时间的学习,让他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现在除了说话粗豪还略略带着点山大王的风采,谁能知道,仅仅一年半之前,他连火药长什么样儿,琉球甲是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呢?

    想当初,新加入汉军,按制度不让他马上带兵,而是到军事学院学习,海里怪还老大不情愿,认为是汉军信不过自己,削了兵权呢!及至到了军校,发现手下败将、新附军千户李世贵居然成了同班同学,就更不自在了;其后的学习中,他一个大老粗,处处及不上人家读过书的,成绩被李世贵远远甩在后面,那时候真是想哭、想揍人、想悄悄离开的心都有了。

    可原来带的兄弟,大半在汉军当兵;过江龙、雷老虎这两个前世的债主,也在隔壁班上进修;啥事都能说出个道道,当作老师时时请教的小诸葛齐靖远齐军师也是汉军的人,想走,又舍不得走啊!

    说不得,那次喝醉了酒,这点子心思被齐军师给三言两语套了出来,“海里怪,齐某人以前看你是个爷们,谁知道你是个孬种、胆小鬼!”

    海里怪立刻撑起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提着脑袋杀鞑子,哪个龟孙才是胆小鬼!”

    “既然死都不怕,那为啥怕学写字、看地图?写字能比掉脑袋难受?”齐靖远一句话,噎得海里怪再也反驳不来。

    这次谈话的结果,是海里怪正式请齐靖远取了官名,乔慕岳,就是仰慕的岳飞岳武穆,要学他老人家精忠报国的事迹。

    从此,拿惯了狼牙棒的粗手,捻起了铅笔头,干惯了打打杀杀的心思,静下来用在了课堂里头……仅仅八个月,海里怪变成了乔慕岳,汉军一位合格的营长。

    “潮阳的过江龙,海阳的雷老虎,两位哥子,老乔替你们把党项奴挡在揭阳,回惠州,你们得请老乔吃土匪鸡!”乔慕岳嘿嘿笑着,往枪里装上子弹,当的一枪没打中敌人却打在匹马儿肚子上,那马发疯般一跳,连人带马滚进了护城河。

    李恒已然抓狂了,上次在蕉岭关,八万大军被一两千南蛮子挡了半个月,一步也不能前进,眼睁睁的看着张弘范兵败、唆都战死;这一次,要是还打不下潮州,那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就全落空了吗?

    恨恨的看了看城头,若是平地交战,西夏奴有十二万分的把握,让儿郎们用狼牙棒将这一两千汉军的天灵盖统统砸碎,可据城死守,他们盔甲坚固枪炮犀利,不面对面的厮杀就发挥不了党项武士人多、格斗强的优势,困在这小城之下,就像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

    云梯、冲车、尖头木驴,昨晚上阿老瓦丁伐木做回回炮时,就制作完毕了,全放在阵后,等着冲击城墙,但不能压制城头的枪炮,这些攻城的器械就迟迟不能推上去,只急得李恒心如油煎。

    “为何炮手军停止了射击?难道阿老瓦丁战死,就没人会放大秦弩炮、回回炮了?”李恒的目光中带着噬人的寒意。

    阿老瓦丁的副手赛义德上前道:“禀、禀参政大人,罗马、哦不、大秦弩炮被炸坏了!”

    “哦?”李恒皱了皱眉头:“大秦弩炮被炸坏,回回炮也被炸坏了吗?费听捷利,你带军法队过去看看……”

    “不、不,没有坏!”赛义德吓得浑身哆嗦,他可没有亦思马因大贤者和阿老瓦丁师徒闻达于忽必烈汗的声名,李恒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脑袋,此刻被问起,满脑袋流汗,脸色苍白的道:“请等等,我们、我们马上就发射。 ”

    话音刚落,就有色目士兵惊道:“您疯了吗?敌人的炮火射程比我们远、精度比我们高、落地还会爆炸,这是送命!您无权命令我们抛弃生命!”

    铮的一声响,说话者的人头飞上了半空,无头的颈腔里喷出几尺高的血泉,费听捷利狞笑着将弯刀插回鞘中:“违抗军令者,斩!”

    色目士兵顿时傻了眼,炮手军是缺乏攻城手段的元军的宠儿,从来没有让炮手白白牺牲的道理,他们不明白,李恒是哪根筋搭错了,发出这样“惨无人道”的命令。

    在弯刀逼迫之下,赛义德带着色目士兵,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回回炮下,徒劳的转动绞盘,把配重缓缓的提升,不出所料,刚刚升到一半,城头上又传来三声几乎混在一起的炮响,然后是炮弹呼啸着划过长空。

    赛义德完全绝望,深陷的眼窝里,灰黄铯的眼睛紧紧闭上。

    第296章 鏖兵

    “野利长胜还没从惠州回来?”到达揭阳城下的第三天清晨,费听捷利已记不清这是少主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两万平夏铁鹞子长途奔袭,本以为揭阳不会有防备,哪知城头已经严阵以待,天色也近黄昏,于是干脆休息了一夜,整治回回炮、云梯等攻城器械;第二天的战斗,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和城头的对射损失了三百多名党项儿郎,对两万人的主力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但色目炮手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正副千户阿老瓦丁和赛义德战死,罗马弩炮被炸坏,高耸入云的回回炮虽然完好,却再没有人敢站到它下面——碧眼回回们耍起了赖皮,宁愿死在督战队的刀下,也不愿意被开花弹炸得尸骨无存。

    第三天,是继续用箭雨和城头对射,用五名党项鹞子的生命去交换一名普普通通的汉人,还是干脆发动强攻,蚁附登城对面肉搏,把胜负和党项鹞子的死亡数字交给上天来决定?李恒犹豫了。

    拼消耗,就算是五比一,探马赤军也有绝对的优势:城中守军不到两千,而进攻方多达两万,无论如何,党项人都会笑到最后。

    但是,用五名宝贵的、经过十年以上骑射格斗训练的党项鹞子去交换一名刚刚放下锄头的汉人农夫,这划算吗?如果马背民族要这么拼消耗,恐怕汉人的旗帜,早就插到了祈连山麓、斡难河畔!

    五十年前,蒙古人攻占了兴庆府,把和他们同样勇武的党项人整族整族的杀掉,身上流淌着皇室血液的高级武士,更是一个不留!所以李恒手上的两个万人队,已是当年威名赫赫的平夏铁鹞子,在世上的仅存后裔!

    这是他保命的根本、起家的基础,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愿意让自己的老本受损。

    可现在,情况似乎已经不在掌握了。

    费听捷利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犹豫着说:“野利这小子,下河做鳖上山射虎,是我们军中数一数二的鹞子,照说,昨晚上就该回来了,难道路上有阻隔?或者刘深留他吃酒?”

    野利派去联系刘深,并把惠州的战报及时传回大队,他在大军开拔后才入城通知,时间上晚了一天多,那么就应该在昨晚到达,事实上单人行动总是比大队快,昨天傍晚他就应该到的。

    “不,野利这家伙嘴很臭,说话不中听,刘深和吕师夔前后夹击楚陈二贼,若是一举成擒,将来官职说不定还在我之上,断无可能对野利折节下交。”李恒浓黑错乱的双眉纠结在一块,手指或徐或急的敲击着桌子,话音越来越肯定:“何况野利不大瞧得起汉人,平素向来守我军法,就是刘深留他,也必定不会冒着犯我军令的危险,去和他不喜欢的汉人喝酒!糟糕,费听,咱们有几天没收到广州过来的平安信了?”

    费听捷利的一张黑脸,刷的一下变成了灰色。

    南方水网密布山丘起伏,在蒙古高原、华北平原,万人队的哨探斥候,最远能放出百里开外,在南方,放个二十里,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不管是蒙古军还是探马赤军,活动、作战和战场控制的范围,都大大的下降。

    李恒铁骑出广州,留下了一座没有城防、只有八千士气低落的新附军驻守的城市,虽然他对这座屡经洗劫的城市根本没放在心上,但起码的面子工作是要做的,否则失了广州,大都城那位皇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