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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14部分阅读

    轩笑着摇了摇头,在色目人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朱焕如何是陛下的对手?你们色目人呐,只注重器,不注重道,却是只见树叶、不见森林了!”

    是的,李鹤轩说得对,朱焕这样背信弃义的统帅,由老淮军组成的新附军,这样一支士气低落无心作战的军队,让他们留守东宁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看着士兵们冲进城垣,楚风却笑不起来,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地图,思考伯颜的意图。

    他自言自语道:“留守东宁府的力量,绝对挡不住汉军一击,伯颜为什么要玩这么个空城计呢?难道京畿驻军和上都、应昌驻军,就抽不出两三个万人队了吗?”

    “很简单,伟大而睿智的陛下,您高估了您的对手,您把伯颜想象到和您一样睿智的程度了!”马可波罗睁着蓝色的眼珠,侃侃而谈:“我们西方人的圣经上,有一段故事,亚当和夏娃抵抗不了智慧果的诱惑,从伊甸园中堕落。正如人类始祖在诱惑面前无法克制,乃颜王爷无法克制擒杀伯颜丞相的诱惑,从而北上临湟中了埋伏;伯颜也无法克制诛杀乃颜、势都儿、哈丹的诱惑,事发突然无法从别处调兵增援东宁府,只得以全体蒙古军北上,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城池。他把全部指望寄托在辽东无人识破他诡计的基础上——显然,他错了。”

    率百万大军南下灭宋,北上破海都,转战万里,踏遍从杭爱山到江南的广大土地的伯颜丞相,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楚风摇了摇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马可波罗。

    无论如何,东宁府,这座楔入辽东和东蒙古之间的战略要塞,北元军队沿辽西走廊进入东北的重镇,真真切切的落到了大汉手中,以汉军火器威力和守城技术,北元再想把它夺回去,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走,李子、菠萝,咱们进城,去伯颜的丞相行营,看看能发现什么。”楚风将地图一摔,起身伸了个懒腰,跨上御辇向东宁府行去。

    李鹤轩和马可波罗无奈的对视一眼,来到苦寒的辽东,皇帝对水果似乎特别有兴趣,于是他们两位就有了非常“喜人”的别名。

    楚风并没有顺利进城,负责在东宁府北方阻截伯颜回援的张世杰,在卫兵簇拥下风驰电掣的奔来,截住了皇帝。

    “伯颜那老小子,刚见了咱们的游骑探马,就掉转身子向西去了,估计是穿越戈壁,去了应昌路,根本没和我们接触!”张世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在辽东的北风中冷凝成一阵阵的白雾。

    李鹤轩、马可波罗都感到奇怪,这位张将军,和伯颜仇深似海,自打替故宋权守鄂州期间,就和下江南的伯颜卯上了,这次没能和老对手干上一仗,他该愁眉苦脸才对,怎么反而乐得跟捡了银子似的?

    张世杰确实捡到宝了,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得像个老顽童,伸手一指身后:“陛下,您这次可得重重的谢我,看,那是谁?”

    远远的,一辆马车行来,技术高超的驭手,竭力保持着高速和平稳的结合,四匹骏马让马车在官道上奔驰如飞。

    近了,车帘子被一双洁白细腻,惟有骨节略显粗大的手挑开,帘子后面,是乌仁图娅苍白的脸。

    乃颜发现情况有变,在朝廷官军合围之前,命令自己的亲卫带着昏迷的女儿杀出条血路,冲破了包围圈,他们一行人南下,幸得辽东各地蒙古军撤得干干净净,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终于在东宁府北面遇到了准备阻截伯颜的张世杰。

    “夫君,救、救我的父亲!”乌仁图娅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疲惫至极,数日间来回奔波几千里地,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一位生长在王府温室的公主?

    直到晕去,她的手还紧紧抓着楚风,用力到了极点,这个一贯刚强的草原骄女,此时已软弱到了极点。幸好,楚风,这位当世惟一能挑战忽必烈的大英雄,是她的夫君,是她惟一的救命稻草。

    楚风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放心,我立刻命骑兵前往临湟。”

    乌仁图娅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紧紧抓着楚风的手指,也同时松开,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沉沉睡去了,安详无比。

    第402章 伯颜,即将南下!

    临湟战场上,北风萧索,残阳如血,遍地尸骸之中,乃颜的尸体被寻了出来,乌仁图娅没有哭,她只是用力的抓紧楚风的臂弯,现在,这个男人是她活在世上的惟一的亲人了。

    “对不起。”楚风蹲下身子,合上了乃颜圆睁的双眼。

    这个满脸虬须、因为信教而从不洗澡总带着一身臭味,说话像个大老粗,实际上却是只老狐狸的老朋友,老岳父,虽然是自行出击落入了伯颜的陷阱,但无论如何,他是作为大汉的盟友,和大汉的敌人作战时,光荣牺牲的勇士。

    尽管计算日程,汉军即使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北上援救,也无法在大战之前赶到临湟——也就是说,乃颜的命运在他决定北上临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无法挽救,楚风仍然向他表示了歉意,因为他作为丈夫、作为女婿,选择了东宁府而不是临湟。

    “不,你不必自责!”乌仁图娅擦干了泪水,扳着楚风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草原勇士最幸福的结局,不是老死在病床上,而是光荣的死在战场上。我又很庆幸,父亲不是死在小人从背后射来的暗箭,而是抵抗到了最后一刻,堂堂正正的自尽。”

    言罢,她幽幽的叹道:“不知是从匈奴,还是突厥传下的草原史诗中提到,草原上的男儿就像这数不清的野草,在草原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后也归于泥土,和草原成为一体。”

    不仅是乃颜,朝廷官军和势都儿、哈丹麾下,总共超过四万人永远倒在了临湟草原上,可以想象,明年开春,当北风消散,东南风把西太平洋上的暖湿气流吹到东蒙古的时候,临湟的这片草原上生长的青草,将会特别的茂盛。

    尘归尘,土归土。

    “那么,我们是否按期举行婚礼?”

    现在,婚礼早已不是两个人的私事,而是关系到辽东局势,关系到大汉战略的重要问题,楚风的提出,完全无关儿女私情。

    “当然。”乌仁图娅一点儿没犹豫,北方草原上,孕育了大辽萧太后、成吉思汗大妃孛儿帖这样刚强的女性,草原明珠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蒙古女子,可没有守孝的风俗,不仅婚礼如期举行,就在婚礼上,在我父汗的棺木前,我将宣布辽东诸部并入大汉,改土归流,接受直接管辖!我的夫君,父汗是为了把伯颜的人头送给你,才中伏遇害,我们只有尽早让华夏的光芒普照辽东,他的牺牲才有意义!”

    回到东宁府,留在此处的陆猛,向楚风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不仅东宁府北面乌仁图娅南下时经过地区的蒙古军撤了个一干二净,西面的广宁、豪州、望平都成了空城,游骑直抵锦州,才发现了大批元军!

    “形势已经很明显了,伯颜一早就准备放弃东宁府,此为一石三鸟之计!”陆猛指着地图分析:

    “其一,大宁、锦州锁住辽西走廊,咱们在辽东屯兵再多,也无法南下京畿。若绕道东蒙古,势都儿、哈丹已被杀,部族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距离太远受大汉影响相对较弱,我们鞭长莫及,无法收编各部的蒙古军,无法得到当地部族帮助,和应昌府、上都城的精锐蒙古军在漠北草原决战,并非我汉军所长。”

    李鹤轩闻言嘻嘻一笑,朝皇帝努努嘴道:“快派人去打听打听,势都儿、哈丹两位王爷,膝下有没有年轻貌美未出阁的公主?若有,事情就简单了。”

    这是报李子、菠萝的一箭之仇啊!楚风没好气的踢他一脚,言不由衷的道:“你当老婆娶多了就好?看看咱们侯德富侯部长,多好一孩子啊,自打娶了文天祥文部长的女儿,脾气也没了、见美女也不流哈喇子了,生生给糟蹋成什么样子!小李子要是羡慕啊,我宫里有个丫头,是赵筠贴身丫环叫红莺,老大不小再不嫁也成剩女了,干脆和你撮合撮合,将就成一对算了!”

    李鹤轩一张脸拉得比马还长,比苦瓜还苦,谁不知道那红莺尖牙利齿,一个人一张嘴赛过三只画眉四只八哥五只鹦鹉?和她凑合,掌管情报威风八面的李阎王,就得乖乖当妻管严了!

    老成稳重如张世杰、苏刘义,就呵呵笑着不说话,年轻跳脱的马可波罗、钱小毛等人,就开起了李鹤轩的玩笑,一时间,说得好像他和红莺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似的,陆猛想像着整天阴着块脸,手段酷辣赛过活阎王的李鹤轩,被红莺揪着耳朵喊饶命的场面,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

    大汉帝国朝廷的会议就是这样,枯燥严肃的议题中间,时不时的开点玩笑,既是对立双方的润滑剂,又是调剂神经舒缓心情的良药。

    待玩笑开过了,楚风示意陆猛继续,陆军司令才忍住笑,延续方才被打断的话题:“其二,锦州比东宁府更加靠近中书省辖地,京畿驻军和物资,可以方便的支援宁锦,在北方收缩防御,显然有助于缓解蒙元每况愈下的财政状况。”

    在场的人,同时面色一暗:蒙元在北方收缩防御,那么南方就要吃紧了。

    果然,陆猛的指挥杆,在地图上沿着古北口、通州、京杭大运河一直指到了江南,指到了荆湖闽广:“从这条路南下,有京杭大运河之利,伯颜可以很快把他的大军投入南方战场,而伪元提举常平大使卢世荣整肃江南,在那里打击豪强、搜捕贪官,获得的大批金银财宝,正好作为伯颜的军饷,江南鱼米之乡,军粮筹备也很容易,所以,大汉的压力将会空前严峻!”

    其他人都从军事、战略上开动脑筋急速分析,马可波罗则皱着眉头,似懂非懂的问道:“为什么,以前伯颜不能抽调大军南下,给我们大汉发展的机会,他现在却放弃了对京畿威胁较大的辽东,全力南下攻击呢?”

    第403章 毡房奏对

    “请看这里,”陆猛的指挥杆从玉龙杰赤、葱岭,到蒙古腹地斡难河不儿罕山一带,再从东蒙古拐到辽东:“过去,北方有海都、势都儿、哈丹、乃颜四位宗王,他们的地盘相连,从中亚一直到了辽东,从西北、北、东北三面把元朝控制地区的北方紧紧包围,不管是西面玉门关进长安,中路大同府取中原,还是辽西走廊进京畿,铁骑劲旅朝发夕至,蒙元不得不在北方囤积重兵抵挡。

    可现在呢?海都在杭爱山被伯颜打得伤了元气,这头中亚最凶恶的狼王,只能退回玉龙杰赤,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中路的势都儿、哈丹被击杀,草原部族从来是强人领袖一切,一旦宗王被杀,底下的兄弟子侄、那颜贵族必然争权夺利乱成一团——这样的历史从匈奴、柔然、鲜卑、突厥直到蒙古从没改变过,可以说他们现在基本上失去了威胁朝廷的能力;东路,刚才我们已经说了,辽东的部队被锦州锁住,那里放四个万人队,北有应昌、上都驻军,西南有京畿驻军,皆是天下第一等精锐蒙古军,咱们暂时打不过去的。”

    “噢,我明白了,伯颜击败了海都,杀死了势都儿和哈丹,还在锦州锁住了辽东部队,所以他可以全力南下,进攻大汉了!他主动放弃的东宁府,留在城里的两个新附军万人队,战力极低、和蒙古人不是一条心,是他故意扔下的包袱!”马可波罗恍然大悟,他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以前在汗八里,常常听到人们谈论这位长生天眷顾的伯颜丞相,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确实是一位战略大师!”

    话说出口,马可波罗又觉得有些儿不妥,欲盖弥彰的补充:“当然,他和大汉帝国英明睿智的皇帝相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楚风笑着挥了挥手:“菠萝,你不用死乞白赖的给我拍马屁,岂但伯颜,连阿剌罕、阿里海牙,甚至已被忽必烈迫令自尽的张弘范,都是能征惯战的当世名将,在他们率军席卷欧亚大陆的时候,我们是在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大汉朝的臣子们,蒙元崛起朔漠,伯颜、阿剌罕、阿里海牙威震天下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

    李鹤轩笑笑,手指自己心口:“徽州城中的失意文人,若无陛下垂拔,或许在范文虎帐下做幕宾,或者回徽州老家教授几个蒙童,做孩子王度日。”

    张世杰捋着花白的胡子,点点头道:“被朝廷猜疑的金国降将,职任权守鄂州,处处受贾似道贾老贼排挤,郁郁不得志。”

    “临安匠户,读书不成,随着父兄削木头做船板!”陆猛瓮声瓮气的道。

    钱小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连陆猛都不如,他是拿刨子推船板的,我连上船的资格都没有,只管用斧头锯子下大料!”

    “国营军转民厂的实习技术员,大学宅男!”楚风在心头默念,然后对着众人一摊手:“这不结了?名将从来是在战场上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不是在书本上念出来的——除了纸上谈兵的赵扩,他也是名将,有名的败将!”

    楚风的话,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待笑声平息,他继续道:“张弘范、伯颜、阿剌罕、阿里海牙这些北元的名臣宿将,手提大军征伐天下的时候,我们不是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就是临安船厂的工匠子弟,如张世杰张师长这样身为故宋将领,带兵驻守一城一地的,已是凤毛麟角了,怎么比得伯颜等人,已身经百战,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学习到了绝世名将应该学习的所有东西?”

    将领们在战略战术上的差距,短时间内无法弥补,只有更长时间经历战争的磨练,陆猛、钱小毛这样出身普通匠户的军官,才能跻身当世名将的行列。

    楚风给他们提供了超越时代的武器,超越时代的军队构建模式,但战略战术还需要他们自己在战争中不断的摸索、实践,或许三年,或许五年之后,再加上火器时代新军事理论的萌芽,大汉的将领们,才有和伯颜并肩的实力。

    众人神色有些黯然,连张世杰都喟然长叹,老将军想起了当年伯颜在鄂州城下和自己相持,战术上闹了个旗鼓相当,狡猾的元朝丞相却隐真示假大范围迂回临安,使鄂州失去了战略意义,从战略上看,他确实棋高一着。

    “论战略战术,我们不是伯颜的对手,但我们有华夏文明,有老祖宗传下的火药、印刷术、高炉炼铁和航海术,有皇帝发明的火枪火炮、晒盐法、钢筋水泥,而我们的对手,伯颜的祖父辈连铁锅都无法制造!”陆猛捏紧了拳头,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楚风点了点头:“是的,血腥的杀戮让蒙元将领学会了世上第一等的战略战术,但他们学不来华夏的文明——对于一个民族来说,这需要四千年的积淀。所以我们能在广州、鼓鸣山、同安等地,对李恒、张弘范、唆都等绝世名将战而胜之!”

    如果说北方草原上严酷的自然环境孕育了匈奴、突厥、蒙古等等一代代强悍的民族,战马和弓箭使凶悍的游牧民族如虎添翼,成为欧亚大陆上各古老文明的头号大敌,那么灿烂辉煌的文明和先进技术,就成为文明社会身体相对孱弱的职业农夫职业工匠,对付草原上职业强盗职业屠夫的投枪和匕首。

    造纸术、印刷术让知识迅速廉价的传播,战略战术,不管是《孙子兵法》还是《武经总要》,前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经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战略思想,从将领之间口口相传到大规模的普及,得以让每一个识字,甚至不识字而听帐房先生念书的将军掌握;

    冶铁技术的进步,使得蒙古人装备狼牙、狗牙、动物骨骼磨制的箭头的时候,大宋的官军能够使用锋锐无匹的铁叶三棱箭,坚不可摧的步人甲,此前更早的时候,卫青霍去病麾下挥舞环首刀的骑士,李靖徐世绩帐下身穿明光铠手握陌刀的唐军,都曾给北方草原上的敌人,带来无尽的梦魇;

    钢筋水泥构建的城堡,特别是定远堡这样没有射击死角的棱堡,配上射程远大于回回炮的锻压-镗造火炮,让没有装备火器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