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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160部分阅读

起来:“他邓光荐辣块妈!老卵杀鸡的嚼蛆……”

    众人抬眼看去,这人一身商贾打扮,满嘴骂人的扬州土话,毫无疑问,是提早来到临安府,准备明前、雨前收购西湖龙井的扬州茶商。

    这扬州府在长江以北,要是按邓光荐的办法,不是割给蒙元鞑子了吗?称臣、纳贡、割江北,称臣是皇上家自己的事情,于临安百姓无关,纳贡,大宋朝过去几百年间纳贡也纳得习惯了,割江北,对一般临安百姓的生活而言,威胁似乎还没有迫在眉睫,所以他们还能心平气和的讨论——当然,他们已气愤难平,但和这扬州茶商比起来,足可算得“心平气和”了!

    听说要把家乡扬州府割给蒙元,那茶商一跳八尺高,把邓光荐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然,这样的骂声,随着商队和邮政驿站把报纸传递到河洛中原、燕云河北,早在九泉的邓光荐如果听见,只怕要被活活骂醒……

    临安新宋皇宫中,楚风听了情报司、保安司最近几天的舆情调查。

    “我们应该给邓光荐发一块特大号的华夏重光勋章,以表彰他的卓越贡献!”楚风笑嘻嘻的对李鹤轩、法华道。

    大汉起于琉球、鼎兴闽广,然后次第北伐,收复四川、江南、湖广,然后是淮扬、中原、燕云,南方瀛、琼二州,闽广之地,经营已久。设立政府、招工招兵、减租减息、海外拓殖等工作开展得相对深入,归附大汉的民心也比较稳固。

    长江以北的新光复地区,比如燕云,从辽朝算起已在胡虏铁蹄下三百多年,开封河洛自金兵南侵也有了百余年,比起深仁厚泽三百多年的故宋,大汉毕竟是一个新生政权,尽管施行了种种招揽民心的政策,但难免有部分群众心存疑虑。

    这下可好了,自打报纸上公开邓光荐要把江北割给蒙元,大汉帝国在北方的支持率嗖嗖的往上窜,那些存着个正朔之别、春秋之义的腐儒,还有各种心怀疑虑的人,原本对大汉的信心还不是那么坚定,一见了邓光荐的阴谋,顿时变成了大汉的死忠。

    毕竟,哪怕是白痴也不愿意回到蒙元铁蹄之下,去受二遍苦,遭二道罪。

    江浙总督文天祥的心情则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作为故宋、大汉两朝大臣,他很不希望宋室的名誉被败坏,不过得知详情之后,他还是去请老友陆秀夫写了事情经过说明登在报纸上——至少要说清楚,这些事情是邓光荐一手策划,而显皇帝早已成了个连汉语都听不懂的小喇嘛,完全是他们的傀儡,而杨太后、赵昺则是完完全全的牺牲品,在邓光荐的暗杀黑名单上,他们的位置紧接着楚风。

    这样,大宋还是保住了清名,宋,只是无能,败于蒙元铁蹄,守不住这江山,却不是要出卖燕云的儿皇帝石敬唐、卖身事敌的刘豫张邦昌。

    也许这是我替大宋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不负故宋不负汉,这是文天祥做人的准则,而楚风对宋室遗属的宽宏大量,显然没让他失望。

    “要不要,老臣和张世杰也各写一篇文字,刊在报纸上,以正视听?”文天祥试探着问。

    文天祥、张世杰和陆秀夫是世人公认的三大忠臣,这样做无疑能进一步更加说服力,但不像陆秀夫终身不出仕为官,文天祥和张世杰还在大汉朝中任职,难免被某些心胸狭隘的人认为是“诋毁故友(邓光荐)”、“阿谀事主”,于他们本人的清名却有些妨碍。

    楚风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从来不勉强臣下做违心的事,无疑,文天祥不惜自污,一则替故宋洗刷污名,说明赵昺、赵显以及所有宗室都没有参与此事,纯系邓光荐阴谋策划,二来也要摆明大汉得国之正、天命所归,连故宋大忠臣都做了大汉帝国的朝臣。

    不负故宋不负汉,好一个磊落风骨的文天祥!若是那些有了新皇,就把故主诋毁成臭狗屎的软骨头,我楚风才瞧他不起呢!

    不过,楚风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已有了更好的办法,完成民心的彻底转移。

    “李鹤轩,那位倒霉摧的吐蕃僧,可曾死了?他盗走的故宋历代皇帝遗骸和随葬宝物,追回来了吗?”

    此次破获大案,全满追回所有遗骸、宝物,李鹤轩高兴得心花儿都开了,但在楚风面前,这位令大汉所有敌人胆寒的煞神,从来都是谦逊到了极点:“赖皇上洪福,遗骸和宝物都追回来了,那吐蕃僧杨琏真珈嘛,已动过了二十三般大刑,不过皇上没叫他死,他怎么敢死呢?”

    楚风哈哈一笑,这马屁拍的,我又不是阎王爷,杨琏真珈死不死管我何事?

    殊不知李鹤轩已有了“活阎罗”的煞名,如此论起来,他的主人、大汉皇帝楚风,算作阎王爷还小了点,至少得是地藏王菩萨!

    “文大人,临安皇陵里埋着的南宋历代皇帝,虽然于我华夏没什么大功劳,也比不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过终归是我中华天朝的历任天子,他们陵墓被毁,也叫咱们这个民族脸上无光。既然这次寻回了故宋皇帝的骸骨,就得重新安葬才是,您公务繁忙,只怕抽不出什么时间,不如让陆秀夫负责整修宋皇陵墓,重新安葬骸骨,到时候让您主持落葬,让赵昺、赵显等故宋宗室前来观礼。”

    楚风说着就笑眯眯的问道:“陆秀夫声言不替我大汉出仕做官,可这整修故宋皇陵,他总不会推脱吧!”

    “不会,万万不会!”文天祥已是喜形于色,从故宋左丞相到大汉帝国的江浙总督,虽然是顺天应人,深受传统儒门熏陶的内心却总觉得有些儿亏负故宋,如今若是能令被杨琏真珈盗走的历代宋皇尸骨重新安葬,那就算对故主尽忠尽职,真的到“盖棺定论”啦!

    李鹤轩则和法华同时一竖大拇指,用刚刚能让楚风听见的声音,“小声”啧啧赞叹道:“皇上,英明啊!蒙元盗掘宋皇陵,我大汉皇帝却让被盗骸骨重新入土为安,这一正一反,天下人心还不尽归我大汉?”

    楚风又好气又好笑,啐了口道:“两个兔崽子,别拍马屁啦!文总督,我已通知了侯德富、赵筠、郑思肖他们,待会儿咱们好好商议一下,怎么处置西南各土司,吐蕃十三万户。”

    “处置两个字,好大的气魄,有宋一朝都施行羁縻制度,怀柔为主,皇上却觑得吐蕃十三万户如泥猪瓦犬!”文天祥内心赞叹着,然而不得不承认皇帝有这个资本,横扫天下如卷席的蒙古大军,在汉军的阵列前却如冰消雪化,无数名臣宿将成为汉军的刀下之鬼,一代雄主忽必烈不得不北逃塞外,那么区区吐蕃十三万户、西南各土司,又算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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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一月,乍暖还寒,河北燕云的第一军、第三军、骷髅军、震天军四个军共十六万部队组成了统帅部东面行营,在大都一带休整、备战,准备迎接开春之后的大战;中原大地的汉军以河洛地区的斩蛇军、断刃军、金刚军和驻四川第二军组成了统帅部西面行营,则过风陵渡、叩潼关,逐步将关中地区的敌人挤压、合围。

    不过,四川北部山区,崎岖的蜀道阻挡了外界消息的传入,和如火如荼的中原、商贸繁盛的东南沿海、积极备战的河北燕云,仿佛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广元府北面的一处山间平坝,张老爹正坐在田坎上喘着气,尽管山区的风还很冷,但看着平坝上开出来的肥沃田地,张老爹就感到心旷神怡,浑身都充满了干劲,热烘烘的。

    “爹,我歇歇哈,实在累得不行……”儿子张定远讪笑着,坐了半拉屁股到田坎上。

    张定远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脱下烂草鞋就要朝儿子头上打:“你个丧命败家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老子都在成都府开了几十亩水田,哪个还到这山里面来!还不去给我开田!”

    对了,他们都是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前几年一家人走过了千里万里来到四川,都过了钓鱼城了,谁知道张定远水土不服得了重病,只好留下来休养了小半年。

    这小半年不要紧,成都府附近的上好水田,竟然被陆续到达的移民占领完了,新设置的移民点就远在南充、射洪、遂宁这些地方——大汉帝国的规划是尽快把移民散开到各县,以便充实整个四川,尽快搭起地方政权的架子,所以成都府安排了部分移民之后,尽管还有不少土地,就开始把后来的移民往各县安排了。

    于是,张老爹一家就到了广元府,和另外十多家人一块在这里的山间平坝上开垦、生活,扎下了根。

    现在呢,也难怪张老爹着急,二儿子这么大了,还没有个女子招进门做媳妇,不多开田,多打粮食换钱,再起造了好房子,谁家闺女肯进门?更多的女子愿意留在成都府平原上嘛,湖广填四川过来的,愿意到这边山里来的不多。

    张定远倒是满不在乎的笑笑,如今大汉帝国给移民的补助是很高的,坐在家里种田,得到的收入不比沿海地区进工厂做工人的工资低,姑娘们不愿意嫁进来,是她们还不知道这里的山清水秀,呵呵,老爹不知道,山下面那村子的秀姑,已经送来我一个绣花荷包呢!

    轻轻按了按胸口,鼓鼓的荷包还在,张定远就有了信心,这里有山有水有田地,还有漂亮的姑娘,无论如何,都比在闽广老家种田好,要交六七成的田租不说,你能租到三十亩水田?

    “我的,是我的。是我先看到的,姐姐给我!”

    “不给,就不给,是我抓到的!”

    大哥大嫂的一双儿女闹闹嚷嚷着跑过来了,小弟弟满脸泪花花,指着姐姐手里的鸽子,向爷爷哭诉:“爷爷爷爷,姐姐欺负我,这鸽子是我先看到的!”

    “是我抓到的!”小姐姐像捡到了多么珍贵的宝贝,把一只雪白的鸽子紧紧捂在手里。

    “哈,有鸽子!”张老爹布满皱纹的脸都笑开了,哄着孙女,拿过了鸽子,肥肥壮壮的,看上去似乎很好吃呀。

    “好运气,听说鸽子炖汤大补啊!”

    小姐弟一听这话就傻了眼,同时哭起来:“爷爷不要吃鸽子,鸽子多乖呀,给我们玩呀!”

    张老爹把脸一虎,正要吓唬孩子,二儿子张定远从他手里把鸽子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道:“爹,只怕这鸽子咱不能吃咧!”

    张老爹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可没什么好脸色,顿时一张老脸就垮了下来:“不能吃,不吃供着当祖宗!”

    “您仔细看看,这鸽子脚上有环,怕不是那说的什么信鸽哩,大汉皇帝的鸽子,你老人家也要吃?”

    张老爹闻言接过鸽子,仔细一瞧,果然,脚上有一只不大不小的钢环套着,上面还有细如蚊足的字。

    “儿啊,你不是到镇上那啥夜校读了几天书嘛,这来瞧瞧,写的什么?”

    张定远不瞧也知道,笑道:“是国家信鸽、邮政传递,上交有赏、吞没必惩。镇上汉官说过,这都是驿站的鸽子,咱们可不能吃呀!”

    大汉的驿站,就是蒙古人搞的站赤,元代在全国交通线上都设置了“站赤”,以便“通达边情,布宣号令”。

    成吉思汗时仿效中原驿传制度,在其境内设立驿站。经过历代蒙古大汗建设,逐渐形成了严密的驿站系统,到忽必烈建立元朝以后,全国各地设置站赤,构成以大都为中心的稠密的交通网。站赤分陆站和水站。陆站又有马站、牛站、车站、轿站、步站之别,北方使用雪橇地区间有狗站;水站中又有海站。陆站间的距离,从五六十里至百数里不等。如果站程相距较长,中间又置有邀站以供使者暂息。每站当役的上户及所备马、牛、舟、车等交通工具的数目,视其繁忙程度而定,从两三千户到百余户不等。步站置有搬运夫,专司货物运送。管理站赤的中央机构,在世祖初年为中书省右三部,至元七年(1270)设立诸站都统领使司,后改名为通政院。

    大汉帝国击败蒙元之后,继承了它的这一站赤体系,并有所发展,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在七百里加急快马之外,又新设了信鸽传书。

    我国很早就开始使用信鸽,五代后周王仁裕在《开元天宝遗事》著作中辟有“传书鸽”章节,书中称:“张九龄少年时,家养群鸽,每与亲知书信往来,只以书系鸽足上,依所教之处,飞往投之,九龄目为飞奴,时人无不爱讶。”可见我国唐代已利用鸽子传递书信。

    张九龄是广东韶关人,从此以后,闽广各地广泛养殖信鸽,在各个港口的海商之间传递信息,只不过此时还是私人所有,发挥的作用有限,同时军中也设有“虫蚁师”负责驯养信鸽,陈淑桢的畲汉义军中,多有闽广山寨善于养鸽的人,所以她的军队很早就使用了信鸽,也就把这个方便的通讯技术传承给了后来的汉军。

    一个政府的统治力,决定于信息传递速度,楚风深明此理,但这个时代发明无线电报还是太过超前了,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同时,意图恢复汉唐疆域,试图把华夏的光辉遍洒南洋、高丽、东瀛、漠北、西南和中亚,大汉帝国空前广阔的疆域必须有一种能够比驿马更快的信息传递手段,于是,信鸽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大汉帝国接收元朝留下的站赤系统之后,在每一个驿站除了保留传统的驿马,以便在阴雨、雷电天气不耽误信件传递,同时添置了信鸽,用以在内陆紧急传递情况。

    显然,大汉帝国的信鸽不仅飞行速度比蒙元的七百里加急快报更加迅速,在天空飞行的鸽子,也比驿马更能适应西南山区的复杂地形,它们可以轻易的飞越山岭。

    各基层政权的官员,深入而又广泛的宣传了大汉帝国的信鸽制度,避免无知百姓偶然抓到信鸽,却把它拿来炖汤吃了。

    张家儿女捉到的这只鸽子,神情萎靡不振,咕咕咕的小声叫着,显然是在飞行途中得了什么病,才会被两个小孩轻易捉到。

    听到儿子说这是大汉帝国的信鸽,张老爹像是被火烙到了手,嗖的一下缩回了手——开玩笑,大汉国法无情,厚赏重罚,要是犯法了,罚款都教你害怕!

    “爹爹不须害怕,儿把这信鸽送到镇上去,说不定还有赏赐呢!”张定远心里却是在想,能顺道去看看秀姑了!

    第512章 土司

    广元府龙州县庙子垭镇衙门里。镇长许书平正伏在一张光板白木的桌子上写写画画,这座小小的衙门陈设极其简单,却无一不是有用的东西:

    正堂公案后面悬着“宪法钦定,依法办事”的条幅,提醒公座上的官员也提醒前来办事的百姓,大汉皇帝钦定的宪法至高无上,官吏若敢自恃权力而践踏法律,必将受到严惩。

    条幅底下的公案、公座用无漆白木制作,象征“天地神明不可欺(漆)”,而且并非像历朝历代的衙门那样设在高高的石阶上,而是与地面相平,进衙门办事的百姓,对官员们是平视而不是仰视。

    大堂两侧,破天荒的设立了两排座位,不管是司法审判时旁听的人员,还是到此办事、等候的百姓,都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除此之外,只有公座背后一部大书柜,装着用印刷术大量印制、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大汉帝国各种法律、各种政策文件,这些都可以供百姓自由查阅,官吏们的行为是否合乎法律和政策的规定。当时就一目了然。

    大堂之上,就是这么些东西,简单,有用为准则。

    大汉帝国史无前例的把政权机构延伸到了乡镇,发达的本土经济、海外殖民地的贵金属采掘和远达东非沿岸的海上丝绸之路,源源不断的税赋收入充实了国库,也供养了一个空前高效的行政体系,若论效率的高低,或许只有以严刑苛法闻名后世的秦朝堪可比拟,但在规模上也无法望大汉帝国之项背。

    当然,光有钱还不行,但楚风非常幸运的来到了宋末,故宋三百余年科举取士培养了庞大的士人群体,保守估计以百万人计,而北元以弓马取天下,数十年不开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