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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72部分阅读

盖碰一下地面并不困难,做这个动作又不会丢一个托斯卡纳里弗!

    在准备接见的间歇,楚风对陈淑桢笑道:“看见了吗?即使是阿拉伯一位小小的酋长,或者波斯的国王,在我用军队击败他们之前都不会甘心做出这样的牺牲,但热那亚的总督却愿意做。”

    陈淑桢有些不服气的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宝座,而且根据之前马可波罗提供的情况,得益的也是热那亚的寡头们!”

    楚风摇了摇头:“但是,假如热那亚的图谋得以成功,工场的订单会增加、商业会更加繁盛,无论工人和市民都会从中受益——而像罗慕洛这样的君主,即使丢掉小亚细亚东部行省全部百姓的性命,他也毫不犹豫的给他们套上‘圣战者’的死亡称号,即使把所有港口送给拜占庭、威尼斯和热那亚,他也绝不离开科尼亚的王座。”

    塞里木淖尔点点头,表示同意楚风的说法:“这倒是,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威尼斯或者热那亚,市民们早就把总督抛给大汉惩治,以平息大汉的怒火了。何至于像塞尔柱人这样,弄得国破家亡,全国百姓陪着罗慕洛走向一去不回的深渊?”

    塞里木淖尔说的并非没有漏洞,因为就算罗慕洛被交出来请罪,大汉帝国也一定不会放弃占据小亚细亚这个欧亚两大洲之间桥梁的好机会,但至少不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所有的海港城市都被送给威尼斯和热那亚,整个东部行省被基本上放弃,无数塞尔柱突厥居民面临十字军的严酷报复,一座座城市被劫掠、焚毁……

    总而言之,由于苏丹罗慕洛不愿意失去权位,不愿意自己受到大汉实质性的惩罚,就强逼着全体塞尔柱突厥人给他陪葬,现在他自己暂时还好好的待在科尼亚,可东部行省不少城市的居民,已经被大肆报复的十字军杀得血流成河了!

    一个人,给整个民族带来毁灭。

    “这样的事情,并不鲜见呐……”楚风话中有话的说着。

    陈淑桢登时毛骨悚然,因为她立刻想到了“何不食肉糜”的白痴晋惠帝,想到了认贼作父的石敬唐,还想到了害怕“迎还二圣”故而杀死岳武穆,令亲者痛仇者快,令整个民族失去复兴希望的宋高宗赵构……

    权位,为了一个人的权位,却要整个民族付出惨重的代价,晋惠帝、石敬唐、赵构,又何尝不是罗慕洛?

    热那亚人可以有混乱,可以选出市侩习气的总督,可以有总督为了利益而屈膝的耻辱,但他们至少不会被一个人的发疯而拖进地狱。

    大汉谏议院之设,便是为此!

    陈淑桢明亮的双目中异彩闪烁,看着走入官厅,怪腔怪调山呼舞蹈的奥拉罗总督,一时间若有所思:她决不是敬佩奥拉罗的人品,这位总督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她只是在想另外的一些东西,一些过去没有品味到的东西……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三人行,必有吾师”,国与国、民族与民族、文明与文明之间,何尝不是如此?赵武灵王可以胡服骑射,华夏本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怀,汲取全人类的文明成果并为自己所用,有何不可?

    楚风更是明白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道理,并不是我学了你的办法就得对你恭恭敬敬,相反,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把匈奴打得满地找牙,汉武帝学习了匈奴人的骑兵战术之后北逐匈奴三千里,宋人学了西夏神臂弓翻过来射西夏人满头包!

    同样的道理,楚风毫不介意在国内采用重商主义、谏议院制度,于此同时在地中海上和同样施行重商主义的威尼斯、热那亚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海上商战!

    的确,威尼斯和热那亚人没有错,地中海这个大洗澡盆容不下太多人同时沐浴,那么大汉作为新兴的东方征服者必须进入、掌握这片海域,你们这些老家伙,都给我乖乖腾地方吧!

    楚风嘴角有一丝冷笑。

    奥拉罗总督似乎还不习惯下跪,不过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既然前往梵蒂冈觐见那位“仁慈的父亲”必须下跪行礼,那么对得到“凯撒、奥古斯都,众王之王”和“基督之圣矛”称号的大汉皇帝行同样的礼节,绝对不是一种侮辱。

    只要有足够的金币,热那亚人把耶稣再出卖一次,所以奥拉罗的心态也非常平和,他不但跪下,还按照马可波罗说的最得皇帝欢喜的礼节,在木制甲板上磕了几个响头,碰得甲板砰砰响。

    爬起来站直了身子,奥拉罗瞧着楚风心头暗道:磕几个头而已,哼哼,几天之后当你发现图谋的一切都化为泡影,那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嘿嘿,我倒是很想看看呢!

    楚风和奥拉罗寒暄几句,双方尔虞我诈,都试图从对方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但都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奥拉罗固然是条j诈的利古里亚海鳗,楚风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几个来回的唇枪舌剑,到头来平分秋色。

    倒是李鹤轩公然指责道:“贵国原来是拜占庭和十字军的盟友,在教皇冕下的协调下,我们在对付伊斯兰势力上有过些须合作。现在大汉天朝出兵小亚细亚,对付基督世界长期的敌人塞尔柱突厥人,你们为什么要出兵干涉?”

    马可波罗更是祭出了基督耶稣这尊大神,打起了宗教牌:“亲爱的热那亚人,你们的名声可不像威尼斯一样诚实守信呢!难道对天父的虔诚,你们也及不上威尼斯的基督徒兄弟吗?竟然和异教徒结盟,这可是最大的罪恶,呵,天上仁慈的父呵,原谅罪人吧,他们还不知道已经面临破门绝罚的危险哩!”

    破门律,又名绝罚,乃是教廷用教权强压王权、对付贵族和国王的不二法门,一旦祭出这个大杀器,那倒霉蛋在一年之内不取得教皇的原谅,就会被开除教籍,成为异教徒和背德者,所有曾向他宣誓效忠的人都自动取消效忠誓言,令他成为孤家寡人。

    而对一个城市国家来说,被绝罚之后往往接踵而至的就是“圣战”,譬如数十年前的阿尔比圣战,十字军扫荡了法兰西、德意志和瑞士的边境,处于圣殿骑士老窝,与圣殿骑士有类似信仰的阿尔比派,从朗格多克屠杀到图卢兹。阿尔比派的温和主义态度并没有做出多少抵抗,而且当时的圣殿骑士团正值哈丁角大败后不是很久,无力回防自己的家乡。

    基督圣战,并不只限于对付伊斯兰异教徒,基督世界内部的分歧也包括在内,十字军运动的巨震中,天主教出现了许多分裂和分支,十字军也不再仅仅针对异教徒,天主教徒中也经常发动冲突和十字军。

    内战的十字军每攻克一地,就大肆屠杀,由于几个教派的天主教徒几乎无法分辨,对内的十字军就将当地天主教徒杀个精光,有位红衣主教甚至得意洋洋的说:“把他们(异端和非异端的基督徒)全杀光,上帝会分辨自己的子民”!

    可惜马可波罗离开欧洲很久了,他还记得阿尔比圣战,还记得教廷对内的屠杀,却不知道梵蒂冈堆积如山的金银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与热那亚商人进行商业合作的收获。

    奥拉罗一点儿也没有担心,反而大笑起来,准备反唇相讥。

    但一只鸽子的到来打断了宾主之间亲切友好的会谈。

    “陆猛在科尼亚替远征军将士们向我请功,”楚风淡淡的道,随手把纸卷扔到桌子上。

    奥拉罗只觉得心脏猛的一缩,两眼一黑……

    第769章 竹杠敲得梆梆响

    完了,全完了!

    奥拉罗总督内心深处有一个悲惨的声音不停的嚎叫。安塔利亚落入大汉皇帝手中,这一点或许还能得到热那亚市民的原谅,而整个罗姆苏丹国被大汉占据,那些寡头们绝对不会容忍如此尴尬的局面!

    千年沧桑,希腊和罗马的余晖早已远离这片土地,现在小亚细亚的主人是塞尔柱突厥人,罗姆苏丹罗慕洛是他们合法的统治者,科尼亚是他们的都城,大汉拿下科尼亚,就能名正言顺的宣告罗姆苏丹国的覆灭,他们或者控制罗慕洛,或者扶立新的苏丹,或者干脆设置总督统治这一地区,总之,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热那亚呢,冒着和大汉开战的风险,出动共和国海军舰队主力,消耗约值五十万金诺米斯马的军费,如此兴师动众,表面上占据了除安塔利亚之外其余的若干小亚细亚南部海港,可只要被大汉控制的罗慕洛抑或新苏丹从科尼亚发出命令。热那亚人还有什么理由霸占这些海港呢?

    奥拉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头不断的计算着此次行动导致的亏损,以及总督宝座面临的风险,还有为了保住权位必须向国内几个最大寡头付出的金币,或许还要减免上等行会的税收以换取市民支持……想到这些他就神情怅然若失,如同丢了魂魄。

    从自己腰包往外掏钱,肉疼呵!

    大汉皇帝脸上的笑容仍然和蔼可亲,但在奥拉罗眼中,已然从刚才的故作姿态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嘲讽。

    “难道我们就不能强行占据那几个海港城市吗?大汉帝国也是凭借武力达成的征服……”

    有人在身后小声嘀咕着,奥拉罗回头一看是位来自上等行会的议员,他苦笑着反驳这个意气用事的说法:

    “您把我当成凯撒、奥古斯都,或者现在这位大汉皇帝了吗?最专贵的热那亚,她是一个共和国而不是专制帝国,无论市民、贵族还是寡头们,都只喜欢金灿灿或者银亮亮的东西,对一场注定要亏本的战争,他们是绝不愿意付出鲜血,更不愿意付出军费的。”

    那位来自上等行会的议员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惟有摇头苦笑而已。

    奥拉罗总督不愧为热那亚最成功的商人,他对自己治下国民的性情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热那亚人并不畏惧战争,可他们总是要权衡战争的付出与收益,如果有利可图他们就是勇气百倍的狮子王,如果无利可图或者注定亏损,他们就成了最胆怯的懦夫。

    “每一个热那亚人都是优秀的商贩。”这是十二世纪枢机主教戈雷德的评价。

    所以,有时候热那亚人会做出非常短视也非常可笑,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很合情合理的决定

    ——譬如扶植米哈伊尔八世登上拜占庭皇位之后,热那亚接收了威尼斯在东罗马区域所有的特权。不甘心失败的威尼斯派海军舰队封锁了拜占庭,击沉、俘虏了不少跑君士坦丁堡航线的热那亚船,可面对如此严重的挑衅,十三世纪居于鼎盛时期的热那亚人竟然因为和威尼斯开战无利可图,就让自己庞大的舰队在军港里休息了整整七年,直到米哈伊尔同意威尼斯也享有同等特权才结束了这场可笑的“静坐战争”!

    和大汉帝国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进行全面战争,就算获胜也必然损失惨重,这是热那亚人决不可能接受的。

    来自下等行会的年轻议员眉头紧皱,低声建议:“那么,我们就在那些港口赖下去,我想大汉帝国也不会主动宣战吧?如果这位东方征服者像以往的那些大君一样,看重荣耀胜过实利的话,咱们不妨给他几枚勋章,呃……要是他同意我们占据那几处港口,我倒是不介意再多磕几个头的。”

    奥拉罗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占据的几处海港城市居民主要是塞尔柱突厥人,如果真要硬赖下去,非但要冒和大汉帝国全面开战的风险,就是那些海港城市的居民,也会尊奉他们苏丹的号令和热那亚人作对,令热那亚占领军站不住脚。

    倒是探探大汉皇帝的口气。看看他能否……

    奥拉罗满脸堆笑,活像个罗马街头兜售纪念品的小贩:“伟大的君王,至高无上的皇帝,热那亚共和国国民对您充满了敬仰的感情,作为教皇陛下赠号的‘凯撒、奥古斯都、众王之王’,和君士坦丁大牧首授予的‘基督之圣矛’,您的光辉事迹在热那亚广为传诵……”

    奥拉罗一大泡阿谀奉承之词狂喷而出,楚风早知道他们有这么无耻,倒也罢了,陈淑桢、李鹤轩等人立马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刚才还唇枪舌剑的交锋,转眼就谀辞如潮,这人的华丽转身简直比川剧变脸还给力呀!

    马可波罗酸不溜丢的啐了口:“哼,马屁精!”

    众皆绝倒:这厮分明贼喊捉贼。

    楚风笑着摸了摸鼻子,马屁虽然好听,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接下来就该提出要求了吧?不过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换来实利,却也太过轻巧。

    果然奥拉罗忽悠完了就开始卖拐:“请伟大的皇帝明鉴,咱们热那亚的商船开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了繁荣,东方的丝绸瓷器和香料,意大利的玻璃,法兰西的香槟酒,西西里的无花果,北非的咖啡和绒毯……都通过我们的商船在全世界流通。

    所以,为了您的国库能更加充盈,为了您的军官和士兵能方便的购买商品,请给把小亚细亚南部的几个小渔村借给我们做货栈吧,作为您的朋友。热那亚所求不多,相比广袤的整个小亚细亚,只是微不足道的几座小小渔村而已。”

    楚风差点儿没一口茶喷出去,几座商贸繁荣的海港被说成小渔村,还做货栈,你咋不学葡萄牙说“借地晾晒水浸货物”呢?咱把澳门也租给你嘛。

    他故作不懂,笑嘻嘻的道:“那几座‘小渔村’,现在是由罗慕洛掌管的吗?唔,待我到了科尼亚,问问他再说吧。”

    这可怎么回答?几个热那亚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饶是脸皮厚也觉得有些挂不住,实在尴尬到了极点,奥拉罗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塞里木淖尔忍不住捅了捅努尔嫚的腰:“没见过耍猴吧?”

    努尔嫚是个老实疙瘩,实打实的道:“没有呢,只在一千零一夜上读到过,好像巴格达、开罗这些大城市才有杂耍艺人,咱们沙漠里是没有的。”

    “那你现在就看到了。”塞里木淖尔坏笑着,深邃如雪山冰湖的眸子笑成了弯月亮。

    到底是奥拉罗总督脸皮最厚——不过也不奇怪,脸皮不厚也做不到总督位置。他嘿嘿干笑着掩饰尴尬,老着面皮道:

    “是罗慕洛请求热那亚前来调停您和他之间的争端,所以,这个。您知道的,我们的舰队就在他请求下进驻了那几个‘小渔村’,现在嘛,就在我们掌握之下。”

    亏这家伙说得出口,李鹤轩摇着头,只觉得魏征说的“夷狄之人,不知廉耻”实在信如此言。

    海上君王号舰长张德彪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这热那亚人如此卑鄙无耻,想来咱们皇帝不会答应他们吧?”

    “也未可知,”李鹤轩高深莫测的笑着,犹如一尊斯芬克斯。

    奥拉罗忽悠,楚风就跟着装傻装天真。故作懵懂的道:“原来贵国有此好意,可惜、可惜,若是早些天从中调停,也免得我汉军将士浴血苦战。可惜我现在才知道,唉~实在晚了点……怎么不早点来调停呢?小亚细亚生灵涂炭、万民倒悬、赤地千里,叫我甚是不忍呐,不忍呐……”

    楚风一脸的痛心疾首悲天悯人,就算是正在布道的罗马教皇,见了之后都要自愧弗如,大叫一声既生瑜何生亮,吐血三升直奔天堂。

    热那亚人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科尼亚被你攻下了,罗慕洛被你捉住了,整个小亚细亚都快被你吃到肚子里了,居然还假惺惺的抱怨我们调停来晚了!

    议员和侍从官们对楚风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本以为咱们总督奥拉罗大人就是全世界脸皮最厚的了,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一脸更有一脸厚,现在才知道大汉皇帝的脸皮实在是厚如哈德良墙、坚如罗马斗兽场!

    没奈何,奥拉罗太阳岤突突直跳,脸色开始发青的同时,还得忍住暴走的冲动,顺着楚风的话往下说:“一个共和国的总督有议会制约,所以做出决定所花费的时间总是比专制君主长的,没能及时调停皇帝陛下与苏丹的冲突,在下深为遗憾,为了补偿这种遗憾,为了对小亚细亚人民的苦难有所交待,我们愿意付出二十五万金诺米斯马,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