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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粟第12部分阅读

一落千丈。有一天,王二毛挖干田,老婆煮好饭,喊儿子给他老汉送饭去,一喊不动,二喊不动,孩子妈急了,抓起扫帚疙瘩就要打。儿子嘟起嘴巴,边跑边说:‘他那号人,各人屋的人都要日,还要给他送饭去!’”

    众人一阵捧腹大笑。

    覃先生指着这些人说:“你们这些家伙,一天不摆点荤龙门阵,就不得过日子!不过,这些龙门阵还是有些道理,中国人,张口就是日别个屋的人,看到他老汉干他妈,受不了了,才有这种经典趣事。外国人不同,说有个英国黄毛到中国来,路过一个小村庄,放牛娃骂他‘我日死你的妈哟’。黄毛听不懂,要翻译给他翻,翻译难为情,不便译,黄毛再三催促,翻译只好译过去:‘他想和你妈过性生活,并以此导致你妈的死亡。’你们看,译过去多复杂。黄毛听了哈哈大笑,他并不以为受到了伤害,反而觉得乡村牧童对他妈都有爱的渴望,是他妈感到欣慰的事。”一群人又笑了起来。

    覃先生接着说:“男人生活上有很多误区,搞到一个女人,像成功人士踌躇满志,殊不知,男人生来就是为女人服务的,性生活好比手指掏耳朵,最终耳朵舒服而不是手指舒服。自己付出了青春,奉献了精华,起来后偏偏倒倒,打撇打脚的,还以为实现了占有。古人戏言:‘老僧常来往,归后醉无力’,说的就是男人的无奈。现在国外时兴体育,其中的两个项目:一个举重,另一个是跳高,性生活中的男人,跟参加这两个项目的人差不多,不管过程多么辉煌,最终在惋惜声中结束。”

    大家又嘻嘻的笑了起来。都觉得精辟,覃先生这种资深男人活出了门道,算悟得透彻的男人了。但又有好多人能跳出这些生活的框框?又有谁不希望得到漂亮女人的眷顾?

    ……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春秋,这些日子里,覃先生迎娶了一个比云秋大三岁的死了丈夫的少妇颜树丽,王元庆的两个兄弟也成家有了归属。柱子、耿东、向福贤等挑走了云秋身边的几个女卫兵,“祥云斋”四周的光棍们建起了名副其实的家,几家都添了一、两个小宝宝。云秋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王禹童、王禹辰相继出生,这对喜欢孩子的云秋来说,身边多了些啼哭欢笑,她更感到充实,也容易取代心中常有的不安,加上收养的五个大孩子,算是一个大家了,若大的房子,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寂寞。

    幼小的生命群体,带来了很多乐趣,新街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二十七章 覃牧春初涉官场 地头蛇覆手新政

    陈云虎寄回家的信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军旅繁忙,也许是战事吃紧,也许…… 陈云秋不敢往下想的也许。

    军阀们攻城掠地,两败俱伤,回过身来才发现当年被蒋总司令杀得血流成河的共党残余跑到江西、湖南、福建、川北的大山深处攻城拔寨,建立政权,已成气候。

    军阀们又联手对付“共匪”了。

    江西前线的仗越打越大。偶尔听说中央军又吃了败仗,整师整师的被“赤匪”吃掉。能吃掉中央军整师的匪!那是何等的匪!报上说,红眉赤面,狞牙咧齿。名叫朱毛。名字也有些怪怪的,让人联想饮血茹毛的妖魔。覃先生有些想不通,既然这些人面容如此可憎,当初又啷个与之合作,共同北伐?

    云秋的心悬得更高了,有时梦中看见二哥受了伤,鲜血淋漓。醒来时一身冷汗。她不敢往坏处想,她希望二哥完完整整的回到她的身边,她也后悔,当初就没有下决心留住他,两兄妹生死在一块,总不至于天天为他提心吊胆。看向福贤、耿东这些人,儿女成行,生活有多幸福!

    牧春中学毕业了,桂水县在桂水中学的毕业生中选几个科员,他被选中,分到财政科上班。云秋和覃先生去牧春的顶头上司那里使了几个钱,

    不到半年,牧春就当上了专管拨款事务的科员。全县若干部门的拨款事务,除了财政科正、副科长,就得找牧春,官场上称之为“肥缺”。

    民国时期,县上从不编制财政计划,也无审计督查,财政收支较为混乱,财政专员们权力较大,牧春当上财政拨款的专任科员后,左右逢缘,政界里不论是科班还是乡党,都不敢得罪他。牧春人年轻,为人谦和,平日里谨记父亲教诲,低调为人,埋头做事,忌讳擅权。对申请的拨款事宜,样样呈报上司,只是在呈文中用轻重缓急的差异去体现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实质上,拨款的成败大多看他的刀笔了。当然,牧春少了些老科员的霸气和滑头,深得上司的认可。

    位置特殊,上任半年,牧春和全县各部门、区场镇负责人都混得烂熟。在人前人后听说了很多官场上的轶闻趣事。民国时期,国弱民穷,财税枯竭,官员们大多清贫,想得到升迁,只有想方设法讨好握有生杀大权的官员,或用金钱,或用女色。普通官员本来就囊中羞涩,哪有多的钱财贿赂,只有想法用美色交易,或漂亮的小姨子,或年轻的干妹妹,甚至有几分姿色的爱妻都在所不惜。

    地方小,没有不透风的墙,做得不高明的,几天就满城风雨,小小县城,丑闻不断,有的赔了夫人求不到官位,奉上美女得不到肥差。很多人置身染缸,见怪不怪,似乎不看重这分颜面,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习以为常,卫道士们不时的哀叹,世风日下,颜面何存!

    城市虽小,但政坛风云变幻还是颇为激烈。乡党与科班,水火不溶。权力角逐,最后往往是权力的再分配,你一席,我一席,难分伯仲。有钱人,反正有钱,两边送礼,两边讨好,钱到位了,很快就可捞到一席之地。黎雨乔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仗着祖传的银子,当上了桂水县第九区的区长。

    羊毛出在羊身上,黎雨乔当上区长后,原本胆子超过常人的他肆无忌惮了,上级的各种指标,在他手里一摆弄,就会出效益。诸如壮丁,上面下十个指标,他说是三百,不想当兵就出钱,这让男丁多的家庭年年缴钱,以求免征。对大户,更是多管齐下,设无事席,礼礼节节下请帖,来的人送少了,他眼睛一楞:“不收他的!”吓得小财主们打抖,赶紧加送礼金。对不到席的,隔十天半月,他的手下,乔装改扮,明火执仗行抢,最终钱还是进了他的腰包。他用敛来的钱招兵买马,凑起了五十多人的团练大队。

    黎雨乔为人霸气十足,又颇有心计,羽翼丰满后,更是顺者昌,逆者亡,在他的地盘上,事事都是他的意志,他与同僚见面总是打哈哈,看起和蔼可亲,情同手足。背地里,对不从着,顶撞者,由他的四大金刚出马,轻的让他蒙羞苟且,重则让他半夜暴毙。几年官场生涯,他在他的地盘上一呼百应,同僚们小心谨慎,惟命是从。他吩咐的事无一人敢懈怠,每年,他的政绩在全县都名列前茅。

    黎雨乔明白,在桂水这地盘上,要立足,除了要有自己的实力,还得有自己稳定的靠山。他每年都往城里好几趟,请客送礼,对平级的重要部门的官员请吃请喝,联络感情;对有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投其所好,爱钱的送钱,有钱的则揣摩其心思,喜欢字画的送字画,喜欢古董的送古董,差二房的送女人,也算是煞费苦心。

    刘敬之,桂水的乡党头领,县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其父刘贤是前清贡生,官拜六品知府,看满清气数已尽,便主动与革命党人联络,辛亥革命成功,两父子便以革命党人自居,刘贤继续留任至退休,算是两朝元老。县、乡各级大小官员,大多出自刘门。刘敬之,在其父的庇护下,当上县党部书记,商会会长,掌握有“三青团”和“商团中队”,把持着桂水的政务和商务。

    县知事走马灯似的更替。新知事上任,大多雄心勃勃,想干出一番事业。但稍久就晓得,在桂水这地盘上,想成就事业,没有他刘敬之的支持,将一事无成。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枪没枪,就凭你空口白牙的说教,谁会信?

    新学新政,让一些年轻人走上政治舞台,这些人也不知天高地厚,按时尚的话说,有一缕阳光,就要灿烂一番。跃跃欲试的,要实行民主政治,选举啥子参事、议事,由参事会、议事会集体决议县里的事务。选嘛,刘敬之的人遍布全县的各个角落,再加上他和县里“袍哥”、“青帮”过从甚密,自然有人帮他张罗走门子,拉关系,选举时他的人荷枪实弹,武力胁迫,甚至集中填写选票,一番折腾,刘敬之高票当选,成了议长,顺理成章当上了省候补参议员。让那些年轻的“科班们”恨得痒痒的,无可奈何!

    桂水的天不会变!

    第二十八章 官匪血洗丰驿场 弱女委身刘敬之

    欧阳云霞,丰驿场上欧家独生女,自幼聪慧,貌美如花,几年私塾锤炼,写得一手好字,媒婆踏破门坎,怎奈她心气高,就是不嫁。“宁为英雄妾,不做离人凄”。她期待有一天,英雄会出现在她的身边。殊不知,那是古代马蚤人墨客,舞文弄墨的渴望,凭借几句歪诗,以英雄自居,希望得到年轻美女眷顾的遐想。

    这,不知误导了多少青春少女!

    这天,天气不错,云霞心情也好,用过早餐,她找来纸笔,想练练字。突然大街像炸了营,人喊马嘶,“棒老二劫场了!”紧接着就是“啪,啪,啪”的枪声!街上又静得出奇。老父亲赶紧关上房门。人转身还没走几步,门“框嘡”一声被踢开,四五个蒙面歹徒闯了进来。

    老爸抓住歹徒的手说:“老总,我们家四壁皆空的,哪样都没得。”歹徒们甩开他的手,径直闯进云霞的闺房,云霞还没回过神,嘴里塞进一团烂棉花,手被反剪,一个麻袋从上罩下。她没来得及反抗,一声尖叫都没有,就进入了黑暗之中。看女儿遭抢,老父亲歇斯底里:“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入室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我跟你们拼了!”老俩口拼命的往上扑,歹徒们才不跟你纠缠,“嚓、嚓”两刀,一刀一个,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云霞耳边没有了亲人的声息,晓得两位老人已遭毒手,她心如刀铰,悲愤不已!但无可奈何,她感到被人拖抬着,到了街上,一阵脚步声后,好像被绑到马背上。紧接着,“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她实在太难受,在麻袋里用力挣扎摆动,好歹吐掉了嘴里的烂棉花,不晓得走了有多远,更不晓得往哪里去,可怜金枝玉叶,在马背上颠了个半死,喰的早餐全吐了出来,滞留麻袋里,一阵抖动,脸上,头发林全是污秽,酸酸的,发着恶臭,差点让她窒息。

    马队在山路上继续前行,突然一阵枪响,身边也有枪声,似乎在还击,有人说:“老子们人少,乘不起了,跑哦!”另一个说:“跑,大爷的东西呢?”“你他妈耗子日猫坯,不要老命了呀,等会命都没俅得了,还东西!跑!”好像一伙人跑开了,又一伙人跑了过来。跑来的人拍拍她的屁股,又伸手摸捏她的ru房说:“硬还是个大美人呢,只是臭熹熹的。不安逸。”但愿遇上了好人,云霞尽力大喊:“放开我!”没有人理他。

    又是“嘀嗒,嘀嗒……”的马蹄声。

    当云霞被解救出麻袋,已是黄昏。蓬头垢面的她像个野鬼,哪还有让人倾慕的姑娘的影子,酸臭夹杂尿臭!几个女人捂着鼻子,把她弄进屋,给她洗了澡,弄了一身衣服换上,她在被窝里又昏睡过去……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让室内洒满了雾罩一样的光。云霞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不晓得这是啥子地方,一个人痴痴的,脑子似乎一片空白,是梦?不,一切都那么真切,她努力回想昨天,老父老母的惨叫,土匪的枪声……

    云霞不由自主的双眼垂泪,心口一阵疼痛。

    老妈子看她醒来,给他打来洗脸水,又端来早餐,云霞吃了两口,吃不下,来到镜子面前,人若黄花,目光涣散,憔悴不堪。没想到,老父老母和她遭此横祸,鼻子一酸,不由得又掉下了泪来。她问:“这是哪点啊?”老妈子说:“这是仙鹤镇,黎区长家。”“仙鹤镇?”她晓得仙鹤镇离她们丰驿场好几十里。“黎区长!”云霞暗想,区长是政府官员,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老妈子劝慰了一番,要云霞还吃点东西,云霞实在没有胃口,她只好收拾着退了出去。

    “嘭,嘭嘭”。有人敲门。不待云霞开门,黎雨乔推门跨了进来。屋里多了个美女,亮堂了许多,黎雨桥审视着远近闻名的美人。欧阳云霞,十九岁,高挑的个,一双大眼睛,白净的皮肤,瓜子脸上两个小酒窝,身段柔美、丰腴、匀称。突遭大难,眼神忧伤,动作有些迟缓。许久,她才抬起头,似乎在问:“你是谁?”

    不待云霞出声,黎雨乔先开了口:“来,认识一下,我叫黎雨乔,桂水县第九区区长。”边说边拉把椅子坐下。云霞怯生生的坐在床边,猜出他就是区长,三十五、六岁,看起很干练。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道个万福,嘴上说:“感谢区长救命之恩。”黎雨乔说:“哎,不必客气,救民于水火,是我们应该做的,昨天丰驿场遭土匪袭击,你家遭了大难,两位老人被杀,我已托当地乡亲安葬,我们半路上把你救了下来,使你免遭土匪毒手。你呀,要挺住,身体要紧。”

    从区长嘴里得知,家人都离她而去,云霞悲痛欲绝,她扑通一声跪在黎雨乔面前:“黎区长,救命恩人,给我报仇吧,叫我干啥都行。”黎雨乔伸手扶起欧阳云霞,触肤之间,他触摸到美的天姿。他真想把这美人留在身边,自己享用。可他不能。

    便宜了那老家伙!

    黎雨乔嘴里吹嘘着:“这股土匪昨天被我们打死了几个,可这些人势力也大,我这点人枪奈何不了他,得找县里的大员,那些人才算英雄,跺跺脚,桂水也要抖三抖!”

    就这样,天姿聪慧,清高不已的欧阳云霞,成了已有四十七、八岁的刘敬之的小老婆,是黎雨乔最廉价的也是最有效的贿赂品。

    第二十九章 杨科长太安陨命 刘参议县城弄权

    杨文东去“集惠女中”,再也没有见到如花似玉的陈云秋了。他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也为她不声不响的离开感到庆幸,要是她当时怒告到知事那里,他的一切都完了,他将猪狗不如的遭人唾弃,啥子身份、地位、金钱、事业荡然无存,想起来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后来听说她家遭土匪袭击,死了很多人,恰好那一天她赶回家,十有八九已经遇难。杨文东有时又凭添一种怜悯和思念,要是当时留住她,要是没有他的非分之举,也许她还能逃过土匪的魔爪。

    杨文东不时的追忆令他荡气回肠的笑声和美不胜收的容姿。

    覃牧春当上了财政科拨款科员,杨文东以老师自居,套近乎,不时邀请喝茶,聊天。他想利用政府的钱,扩大他的事业。在知府的议事会上,大谈教育“功在当代,利在百姓,中国落后,乃教育落后,要振兴中华,必先振兴教育。”振振有词的大声疾呼。你莫说,还有些用,县财政那么紧张,公办学堂还是相继在各地多了起来。

    这天,杨文东又邀牧春喝茶,见面时一番师生情谊的客套话后,杨文东说:“牧春啊,你家在第七区太安哈,有些偏,那一带公立教育是个空白,听说你家老爷子还办得有学堂,给我们中学送来了很多优秀学生,我想在那里办所公立学校,我们教育科聘你家老爷子当校长,让他管理那所学校,你看怎么样?”

    牧春说:“杨科,你为我家乡父老着想,我敢不效命?”他晓得杨科的用意。

    “嗯,只要你支持,我心里就有底了,我去考察一下,作个测算,回来给你们写个报告,力争今秋招生。”杨文东回答。

    “杨科,你好久去?”牧春问。杨文东说:“我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出发。”牧春说:“不巧,我这几天有点事,走不开,不能陪你同往了”。杨文东说:“我是去打前站,你用不着陪我,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