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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粟第14部分阅读

把从太安带来的卤菜摆上桌,加上章信东准备的,很丰盛。

    不一会,岗上的几个兵进屋来了,何班长仍不肯进屋。云虎亲自到门外叫进来说:“这是我的家,我到了这里,是安全的,现在你们几个大胆的吃,这还有一瓶酒,喝了去好好睡一觉,明早出发。”“团长,我们任务在身,不能喝酒!”“那吃饭吧。”云虎叫人添上饭来,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柱子拿几个酒杯,要给几个士兵喝一杯,何班长站起来,“啪!”一个军礼。“老乡,我们有任务,不能喝酒,请你理解。”柱子说:“你们团长和我是兄弟,到了这,他的安全我负责。来,喝一杯,只一杯!”何班长喊:“张二牛!”叫张二牛的站起来,“到!”“你代表我们几个敬老乡一杯酒!”“是!”张二牛代表几个和柱子喝了一杯。柱子也不好再劝,干了之后回到自己的坐位上。云秋一行近距离感受红军,都感叹,这么训练有素!

    云秋给哥掰了一条鸡腿:“哥,你也吃点,看,你都瘦了。”云虎接过鸡腿说:“好,谢谢,我的好妹妹。”

    等几个兵吃好,章信东带他们到客房休息。云秋、云虎等人没有睡意,围坐在火盆四周。章信东回来对云虎说:“何班长还不肯睡,他把几个兵排了轮子,轮流执勤。你的那些兵啦,还真像些兵,尤其是那个何班长,安全意识特别浓。”云虎笑了笑说:“比王班长如何?”他抬头玩笑似的看着王元庆。王元庆说:“莫腌臜我嘛,我当年是中了美人计。”他拿眼扫了一下陈云秋。云秋说:“啥美人计,你那叫识时务,弃暗投明。”大家哧哧的笑了起来。

    云秋扭头对哥说:“哥,刚才那人叫你团长,你是团长了?”云虎点了点头。云秋说:“哥,你呀,啥子主义啊,信仰啊,枪林弹雨的,九死一生!值吗?你看你这两个战友,一个个儿女成行,多幸福哇,这回呀,我不让你走!”云虎说:“妹妹的好意我明白,你不许我走,我还有八百多兄弟呢。”云秋说:“没关系,你那些兄弟我安置”。云虎说:“我妹妹财大气粗,你打算啷个安置他们呢?”“愿走的,给他路费,不愿走的,给他房子给他地。”云虎说:“要是那样,蒋介石要发勋章给你哟”。云秋说:“啷个的吔?”云虎说:“我这支久经沙场,险恶环境中都打不垮、追不散的红军队伍,你陈云秋给瓦解了,蒋介石还不感谢你呀!”两兄妹的对话惹得大家好笑,云秋没了话说。

    云虎拍拍妹妹的肩膀,又用目光扫视了全场,他晓得,有云秋一样想法的人不止她一个。他说:“你们看我胡子巴拉的,有些蹉跎,但我是最幸福的人!幸福种种,各有不同。我们这些人,你们无法理解,枪林弹雨,倒下了战友,更坚定了信念。别看我们现在处于劣势,但我们信念不灭,

    精神不垮,红旗不倒,队伍不散!在这当口,我会抛下我八百多亲如兄弟的战友当逃兵吗?”

    云虎继续说:“你们对红军不了解,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其实不然,红军中有留学法国的政治精英;有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高材战将;还有像我这种黄埔军校的土包子!战场上,我们打仗不需要大洋、烟土去激励,靠的是精神力量。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奋勇当先!在国民党的部队里这种精神的影子都没有。我们俘虏了蒋介石的人马,要走的,我们给路费,愿留的,我们欢迎,显示了博大的胸怀和宽容。而国民党抓住了我们的红军战士,拷打、折磨、枪杀、活埋。对红军家属,也是残酷迫害,无情打击。我不写信,怕的是你们受到牵连。从民国十六年起,国民党对我党实行血腥镇压,‘宁可错杀三千,不让一人漏网’!数十万党员和革命群众倒在了蒋校长的屠刀之下!你们想,我们的同志啷个不拿起武器抗争嘛!”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让一人漏网!”前世今生,蒋委员长和共党人士结了啥血海深仇?好恶毒的命令哦,比过去皇帝诛九族还厉害得多!我杀个人,只要说他是共党,杀错了,也没啥责任。这种做法,啷个要得!政治斗争,就这么残酷?覃先生想。他给云虎说:“云虎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在报上看到‘赤匪’,人人生恨,以为就是我们身边无恶不作的那种匪吔,听你这么一说,要是我身临其境,我也会成为赤匪”。大家笑了起来。

    “是啊,我党是被逼上梁山的。两党原本都有强国梦想,都是些热血儿郎,在一张桌上办公,在一口锅里舀饭,只因主张、理念不同,强者大打出手!导致日月无光,血流成河。你们说,谁是匪?国民党说我党是‘赤匪’,我们骂国民党是‘蒋匪’、‘白匪’!国民党是执政党,利用报纸、电台歪曲事实,抹杀真相,国人只知一面之词。”

    哦,原来如此。云虎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心里拨云见日,明亮了许多。

    陈云虎继续说:“现在,日寇抢占东北,对华北又虎视眈眈,全国上下不愿做亡国奴的人,要求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各地军阀为保存实力,明争暗斗,和蒋介石也同床异梦。你们身边匪患日重,民不聊生,政府形同虚设。要是有人站出来,联络各路英雄,振臂一呼,那县政府就可能垮台!国民党政府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

    “我党几年前就通电全国,愿联合各种政治、军事力量,包括双手沾满我党鲜血的蒋校长,动员全国民众,抵御外辱,共赴国难。但国民党自恃军力强大,围剿红军,兼并异己。内战连年,已引起广大爱国民众的强烈不满!我们相信总有一天,他的错误政策会遭到全国民众,甚至军人的反对。”

    “哥,你那点人,你那点枪,和国民党干,人家可是武装到牙齿,那还不是鸡蛋碰石头?”云秋说。

    云虎说:“我们是受了些损失,部队的人数也减少了些,但我们的精气神还在,战斗力还在!杂牌武装和我们一碰,稀里哗啦垮了!一般的民团更不用说。我们剿获他们的物资,武装我们自己,我们越打越强。广大的山区是我们活动的天然屏障,我夜行百里,在敌人眼皮底下控制一个山村,许进不许出,猫倒,休整天,等敌人晓得,我又在百里之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能奈我何?我们走一路,还播一路火种,用缴获的枪支武装一些民众。我们走了,还有人拿起枪和国民党干!我们根据地的主席毛泽东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全国革命成燎原之势,蒋校长就有点盲人按疙蚤——瞎抓,顾不到哪头。”

    一行人对云虎的话闻所未闻,覃先生的,反复的品味这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箴言名句啊!

    云虎继续说:“比较国共两党,国民党的兵靠拉,靠派。我党的兵靠自愿,战斗力自然不可相比。对待俘虏,国民党从肉体上消灭。我党攻心、改造为上,即使你曾经为敌,只要你站到革命阵营,你都会得到宽恕。治理国家,国民党依靠官僚资本,实行恐怖政策,用特务手段维系统治。我党依靠民众,着力改善大众民生,很得民心。依我看,未来的中国,早晚都是我们的。”

    云秋专心至致地听着哥的演讲,品味着他的每一句话,军校的历练、战争的硝烟让哥更加坚毅、自信和成熟。云秋不无欣赏地说:“哥,你把我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我们能为你干点啥?”

    云虎说:“你们,生活在国统区,敌强我弱,蛰伏,不要轻易展示自己的政治观点,多做些对老百姓有利的好事,以待天时。当然,你们身边也有我们的人——地下党,要是他们有人蒙难,你们可巧施援手,但最好不要惹火烧身,讲策略,讲智慧。国统区,生存是第一位的。等我们发展壮大了,你们再出手,可建奇功。我想在我住的地方组建一个民兵小队,你们给训练训练,有事相互支援。我们奉命北上,不得久留,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那要得,保证完成任务!”云秋玩皮的给哥敬了一个军礼。大家笑了起来。

    不便插话的耿东说:“排长,吔,团长,我还是来给你当兵啰,我跟你走。”“你想当我的兵,光提要求还不行,我们还得进行审查,合格后才能录用。你小子,舍得你那温柔乡啊?还是安心的给云秋当兵吧。”云虎笑着说。

    向福贤问:“老排长,前段时间到处修碉筑堡的,想必是防范你们的哟。”

    云虎说:“是,其实老百姓不懂,你那点屏障能防得住军队吗?老百姓要想得到平安,得等天下大治,靠法律保障他们的安全。跟倒一哄而上,修啥碉楼,防不了土匪,更防不了正规军。”

    云秋问:“哥,我实在不想让你走,但看样子我留不住你,需要点啥?我给你准备准备。”

    “啥都不要,我的部队,走一路,敲一路的民团,枪支弹药,银钱粮饷有的是,多的,就地武装群众。行军打仗,轻装简从,事事方便,带多了,反到累赘。”云虎说。

    ……

    他们一直谈到东方发白,云秋悄悄的把几百大洋和两根金条放进哥的行囊,并给何班长和几个随行卫兵说:“何班长,几个兄弟,我哥就拜托大家啦。”何班长说:“大姐放心,陈团长是我们的主心骨,他的安全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

    章信东把大米、采购的几头鲜猪肉驮在马上,叫人先往尚榆进发。

    云虎和大家依依惜别。望着云虎远去的背影,云秋无奈的靠在王元庆的肩上呜咽,覃先生双眼有些湿润,嘴里喃喃:“路漫漫其修远兮……”柱子等看着虎哥义无反顾,初次感受到红军和革命党人的那分悲壮和执着。

    第三十四章 民兵心悦诚服投司令 官匪贼心不死抢临江

    与二哥分手没几天,云桂镇传来消息,受陈团长引荐,有人求见陈司令,为了不暴露大本营,云秋把会面地点安排在沙河场。自己也一身男装前往。

    在沙河场的客栈里,云秋与来访的两个人见了面。看样子两人没出多少门,面对陈司令,紧里紧张的,手都没处放。加之日子过得有些窘迫,出门也没得像样的衣衫,补丁重补丁的。两人见到司令,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由年长的开了腔。虽然紧张,但条理还算清楚:“我叫夏永发,尚榆村民兵队队长,他叫黄三江,副队长。前几天,陈团长到了我们村,把我们村的年轻人组织起来,组建了一支民兵队。陈团长带着部队走得匆忙,只教会了我们打枪,临走时,他特地嘱咐我们来找司令,一要听从你们的指挥,二要接受你们的训练。我们想,这段时间农闲,早点拜见司令,听从调遣。”

    云秋问:“你们有好多人?陈团长给你们留下了些啥东西?”

    夏永发说:“我们有十九个人,现在有十六支步枪,一挺机枪,五箱子弹,三箱手榴弹。”

    云秋想,老哥还大方呢。她对两人点了头说:“这事陈团长给我说过,你们有一支民兵武装,很好。训练的事,我们来安排。”她扭头问王元庆:“下次集训在啥时候?”王元庆说:“应该是二月十一,还有九天,向福贤负责的二支队。”

    “嗯,好,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和我们的队员一道参加训练。一支队伍,光有枪不行,得进行严格的训练。尤其是刚组建的队伍,人心不齐,一盘散沙,信心不足,面临很多问题。我们的士兵定期接受训练,还约法三章,纪律严明。这样,二月初几的,你们派人到仁桂接人,我派教官到你们那去,一来和民兵们见见面,安排训练事宜,二来整顿军纪,协调些事务。”

    陈云秋把向福贤、王元庆介绍给两人:“他们是我的军事教官。稳重、踏实、高效。”两人起身给教官鞠了躬。王元庆等给两人点头致意。

    不一会,午餐上来,向福贤说:“这野山羊是两位客人背来的,恁个远。”夏永发对云秋说:“不瞒司令,我们那些人都穷,听说来见司令,拿点啥子礼物好呢,想去想来,都没得伸得出手的东西,几个人商量,最后想起上山打点野味,让司令笑话了。”

    云秋说:“啥子话哟,这么珍贵的礼物,还笑话。以后来见我,别考虑啥礼物不礼物,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高兴。”

    两人又给司令道了谢,鞠了个躬。事情如此顺畅,夏永发二人非常高兴,其实他们一进门,两人看见陈云秋一行,规范森严,清一色的盒子枪,举手投足都显得训练有素,心里既叹服,又自卑。自己乡巴佬一个,何德何能劳动司令大驾为我们做事!没想到,司令如此谦和,满口应承。这司令和陈团长是啥子关系?

    几天后,王元庆和向福贤一行四人,带了三百大洋和一些布匹到尚榆看望民兵。山里人家,朴实憨厚。他们一到,全村的老百姓像看西洋镜一样来到夏永发家的院坝。孩子们怯生生的,又羡慕又有些害怕,站成一道没有约定的弧线,后面的冷不丁把站在前面的往前一推,前面的遭推出队列,赶紧回身入列,嘴上大声骂着,意思这不怪我。妇女、姑娘们站得远远的,嘴里啧啧的评价着几匹高头大马,几个人鲜亮的军装和笔挺的军姿。民兵们前前后后的忙碌着,湾里唯一的官员——甲长和夏永发、黄三江陪着教官们说话。

    村里过节也没有这么热闹。

    开中午饭了,妇女们散了去,孩子们不肯走。夏永发说:“回家去拿碗、筷,到这儿来其(吃)饭。”就等这句话,孩子们“嚯”的一声散去,像赛跑一样去拿其(吃)饭的家伙。不一会,叮叮铛铛的先后跑回来,夏永发安排他们坐在一桌,还算丰盛,野山羊炖萝卜,还有腊肉炒豆尖。大人们在一旁看着,孩子们风卷残云般的扫荡了饭桌上的食品。

    其实这顿饭倾了所有民兵的智慧和财力。湾里人们都穷,一色的茅草房。大山里,广种薄收,过了年每家每户都没了多少存粮和肉食,加之红军住了三天,有限的食品几乎消耗殆尽。夏永发、黄三江从沙河场回来后,召集民兵开会商议,大家都说,勒紧裤带,也要把教官们接待好。民兵们凑份子。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凑拢的钱不多,拿到街上买粮、买酒、买茶。肉也不多,只好派人上山打猎,还好,筹备两天,还基本像样。晚上,准备叫大姑娘、小媳妇把干净点的、像样点的床、被子让一晚,莫让教官不习惯。

    甲长和民兵们真情实意地给几位教官敬着酒。王元庆、向福贤从这些村民的穿着,也能感受这些百姓生活的不易。他们和民兵们草草的喝了两杯,就自觉的打住。饭后把民兵们招拢,开会布置训练事宜。

    王元庆代表司令宣读了军纪和一些保密条令。

    向福贤说:“陈团长组建了你们这支民兵队,是想你们在乱世之秋能保卫自身的安全。刚组建的队伍,啥想法的都有。兄弟们,加入了民兵,就该像个军人,学会服从,学会用手里的枪做正事。加入了民兵,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任务来了,再晚也得起来,再苦也得参与,不能当潎火药。还有自身安全,武器安全,防匪防盗,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前些年,我们一个兵,就是手里有了枪,被人杀害,枪支被抢!有时还得提防官方发难。官方‘剿匪’,对有枪之人,逮到就枪毙,玉石俱焚。还有最关键的,你们是红军组建的队伍,吃水不忘挖井人,但要守口如瓶,并且要告诉你们的家人,不得到处乱说。现在国民党对涉红的人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让一人漏网’!形势非常严峻,我们之所以穿一身军装前来,就是让周围的人感觉你们姓国不姓共。当然,这些问题我们在训练中会教你们慢慢解决。”

    王元庆接着说:“你们这地方老百姓都穷,为了接待我们,你们动了脑筋,其实用不着,我们几个过去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们能吃苦。我们来,司令叫我们向大家问好,并要我们替她转送一点礼品作为慰问,每人十块大洋,一匹布。等会由两个队长分配。明天夏队长把你们带上甄子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