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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滛传第6部分阅读

    日,我们三人出城西行,到了太湖边上,找到一条渡船,船家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问我们道:“不知几位要去何处?”

    我脱口答道:“曼陀山庄。”

    哪知那船家听到“曼陀山庄”四字,脸色大变,说道:“客官这就请下船,那地方我不去!”

    我不觉一愣,正不知那船家因何不敢前去,旁边的秦红棉早已轻蔑地一笑,道:“假撇清!那女人定下的臭规矩,说是什么任何男子若是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腿!”

    这规矩当真不近人情至极,我尚未回过神来,秦红棉已经“铿锵”一声拔出修罗刀来,对那船家说道:“你只要把我们送到曼陀山庄的岸边,就许你离开,不然的话,现在就将你双腿砍了!”

    那汉子虽然还是胆战心惊,但是此时利刃加身,只得先顾了眼前再说,于是哭丧着脸,将船划了出去。

    太湖中千港百汊,船家将小船划入密密层层的菱叶丛中,外人当真是莫辨东西。秦红棉将刀架在那船家的脖子上,说道:“姑奶奶我可到过曼陀山庄,路怎么走我不理,若到的地方不是曼陀山庄,就小心你的脑袋!”

    那船家本想作怪,此刻听秦红棉的说法,只得回头让小船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条小滨。

    在太湖中穿行了许久,我平卧船底,仰望天上白云,除了桨声以及菱叶和船身相擦的沙沙轻声,四下里一片寂静,湖上清风,夹着淡淡的花香,当真是人间桃源。

    此时小船转过一排垂柳,远远看见水边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

    我“啊”的一声低呼,“曼陀山庄”果然正如其名,遍植茶花。山茶花本以云南所产者最为有名,世间称之为“滇茶”,我在大理已是多见,却不曾料想在江南也能见到如此多的茶花。

    那船家扳动木桨,小船直向山茶花树驶去,到得岸边,一眼望将出去,都是红白缤纷的茶花,不见房屋。我们三人飞身上了岸边,那船家船资都不敢收了,头也不回,撑着船飞也似的逃了。

    岸边满是茶花,却不见有人。秦红棉说道:“此处便是曼陀山庄了,那女人的住处便在茶林之中,我们须得万分小心。”

    我们三人凝神向前走去,眼见茶林中小路东一条、西一条,也不知那一条才是正路,我们绕了许久,非但不见人影,连房屋都不见一间。

    只听见秦红棉皱眉道:“奇怪!上次来时并非如此,进了茶林没多久,便可以看到庄门,难道那女人竟把庄子也给搬了?”

    正诧异间,只听见一个声影在林中响起:“哈哈哈哈,姓秦的臭脿子,上次让你逃了,想不到还敢到我门上送死!很好,很好,还找了两个人来陪你!”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银光点点,竟是无数的暗器向我们三人站身处飞袭过来!

    我忙拔出长剑,将眼前的两个铁蒺藜拨飞,说道:“敌暗我明,快躲!”

    这时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发动阵势!”我只见眼前的几株茶花一动,眼前景物突然变幻,秦、甘二女的声影一下便消失了!

    我大吃一惊,奇门八卦的威力,我早在见天池子时已经领教过了,此刻知道自己身处阵势之中,我哪里还敢大意,长剑扶住胸前,凝神向前搜寻,只求能够找到秦、甘二女,先逃到茶花林外再说。

    可是我不谙奇门阵术,急切间又如何能够找到出路?幸亏我熟读《易经》,又学会了“凌波微步”,马上脚下急奔,几步“凌波微步”走出,一时之间虽不能逃出,却也不至于陷落到死门之中。

    此时那声音“咦”了一声,似乎对我的步法极为惊讶。我开口喝道:“用这种鬼门道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出来和小爷一决雌雄!”话音落时,四周却全无回应。

    良久,我才听到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你刚才的步法,可是‘凌波微步’?你是从哪里偷学来的,快说!”

    我冷笑一声,“本少爷为何要告诉你?你先出来和本少爷过上两招,能赢了我自然就能知道我的”凌波微步“从何而来!”

    “好!”那声音说道,须臾之间只见眼前花树又是一移,只听得环佩叮咚,花树一对对的走出许多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映照花气,一直出来了九对女子。十八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船中走出一个女子。

    那为首的女子是个中年美妇,四十岁不到年纪,身穿鹅黄绸衫,脸上虽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但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竟然是个绝色,美貌更在秦红棉、甘宝宝之上。

    我正在惊叹那美妇的容貌,那女子向我斜睨一眼,冷冷的道:“这贼子如此无礼,呆会他若不说出他那‘凌波微步’的来历,便先斩去他的双足,再挖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

    后面的婢女躬身应道:“是!”

    我微微一笑,“夫人可是姓王?”

    那妇人冷然一笑,“就凭你还不够资格问我的姓氏,不过姓秦的那个贱人想必早已跟你提过,不错,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人。此刻你若不想就此丧命,就快点将‘凌波微步’的来历从实招来!”

    我又是一笑:“夫人好没记性,在下刚刚说过,若是夫人能够赢得了在下,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

    “那你是自己找死了!”王夫人脸色一变,杀机大盛,“我下手从不留情,小子,你准备去见阎王吧!”说话间广袖一舒,已经一招攻了过来!

    这一招当真是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我心神一紧,已然看出这变幻莫测的一招,其家数和我的逍遥派武功极为类似。这时师父天池子的话在我脑中响起:“记住,鱼之乐功不练到顶层,绝对不可让逍遥派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弟子!切记、切记!”

    莫非这个王夫人,竟然就是逍遥派的弟子?

    我吃惊之下,已经打定主意,千万不能露出天池子教我的逍遥派武功!于是长剑一挺,使出无量剑法,迎敌王夫人的来袭。

    王夫人一见我的剑法,脸上轻蔑之色更盛,长袖卷处,已经将我的长剑尽数缠住。

    我估不到王夫人武功如此厉害,无量剑法在她的眼中如同儿戏,竟然一举就将我长剑制住。我忙运足功力,长剑一抖,力图挣脱她的纠缠,只听见“波”的一声响起,王夫人的长袖,已然被我的剑锋割下了小小的一片来!

    王夫人脸色大变,“这是什么内力?快说,是谁教给你的武功!”

    我不由暗叫一声糟糕,原来我本身修习的无量剑派内力,早在天池子传功之时让他消得干干净净,方才情急之下,使出的便是天池子传给我的“鱼之乐功”功力。招数固然可以隐瞒,但内力却又如何作假?在王夫人这样的行家面前,更加是无所遁形!

    不过这一来,我更加坚信王夫人乃是“逍遥派”的弟子,于是脚下加劲,走出“凌波微步”的步法,避开她连环的几招杀招!

    第十三章 陷囹圄,充面首忍气吞声(上)

    王夫人见我的步法奇诡,正是她所欲求而不得的“淩波微步”,顿时心头大喜。一时间攻势如潮,漫天都是一片袖影,将我的身形紧紧笼罩其中!好在我的“淩波微步”实在是妙到毫厘,每次都能在王夫人堪堪就要击中我之时避开,这一来战况便变成了王夫人主攻,而我却一味游走闪躲,一时难分胜负。

    又战了一盏茶功夫,我渐渐已经摸清楚了王夫人武功的底细,王夫人武功招数繁多,简直到了极处,我对武林中各家各派的武功,虽然并不熟悉,但也看出王夫人的招数,忽有道家的“流云飞袖”一路功夫,忽然又有如同少林的“袈裟伏魔功”一路的功夫,战了这许久,竟然没有一招是同一门路的架势。

    好在相比而言,王夫人的内功功力却是不济,远非继承了天池子全身功力的我的对手。

    此刻,我已经有了致胜对手的把握,可是却苦于不敢使出威力无比“鱼之乐功”,生怕让王夫人识穿。只得继续游走,苦待良机。此时王夫人见我的“淩波微步”如此神妙无方,心中更是著急,招式间不由得便露出了破绽。

    我一看良机难得,身子一闪,手中长剑已经果敢出手,直奔王夫人腋下的破绽,只听见衣帛撕裂之声响起,王夫人身上的鹅黄绸衫,已经让我一剑割开好大一道口子。好在我出剑时未尽全力,而王夫人闪避也称得上极快,这才没有伤到她的身子。

    王夫人脸上大变,身形一退,大叫一声:“走!”,那十八个女子闻言,马上上前,将王夫人团团围在中央,然后我只见眼前的茶花树一乱,王夫人等人顿时全部不见了踪影。

    我大吃一惊,若是不能捉住王夫人,我定然会陷在这茶花林中。此时情急之下无暇多想,马上一个箭步冲前,扑入那片茶花林中,想要强行将王夫人留下。

    但是身子浦入林中,我便已感觉不妙。突然间脚下的土地一松,在我立足之处的一片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我虽惊不乱,忙强提一口真气,身子猛地向上一提,直扑旁边的一株大树之顶。回头望一眼方才的立身之地,那洞黑不隆冬,也不知有几许深浅。

    我暗叫一声侥幸,方要在那棵树上歇一口气,脚还未碰到树枝,便看到眼前白光闪动,竟是一把长剑向我飞袭而来。我凝神一看,周围竟有六把长剑,从不同方位向我袭来。我脚尖忙在树干上一点,淩空打了一个跟头,避开了这六剑的围攻。

    此刻我的身子淩空,一口真气已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好小子,果然武功不错,但如今你还不束手就擒?”正是王夫人的声音。

    我还未回过神来,只见一片白雾已经兜头罩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想再度避开,但那白雾一被吸入鼻中,我便感觉丹田中一片空空如也,再也无法提起真气。顿时“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到地上,一下便昏了过去。

    一盆冷水兜头便泼了下来,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入眼是一间石屋,四下里点著火把,眼前影影绰绰都是人影。我试著挣扎了一下身子,竟然丝毫不能动弹,我仔细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被双手反扣,紧紧地绑在一条石柱之上。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响起,我擡起头来,眼前却是王夫人,带著她那一帮少女随从,旁边还多了几个年老婆子。我四下里一看,果不其然,秦红棉、甘宝宝二女也让她们抓了来,都一样绑在石柱上,旁边还有几根柱子,上面同样绑著两个男子,却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

    “姓秦的贱人!”这时王夫人开口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三番两次地来行刺我!这次还带了个小白脸来,哼,好不要脸!”秦红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对王夫人毫不理会。

    王夫人大怒,叫道:“严婆婆,你去给我把这贱人的两腿砍了,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前来行刺。”

    我吃了一惊,眼见那严婆婆容貌丑陋,目光中尽是煞气,两根尖尖的犬齿露了出来,便似要咬人一口,登觉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这时见她拿了一把砍刀,走到秦红棉身边,伏下身子,当真便是要砍掉她双腿的架势,不由大急,脱口说道:“住手!你若伤了她们分毫,我宁死也不会将‘淩波微步’的来历说与你听。”

    “哈哈哈哈!”王夫人又是仰天一阵大笑,“看你这小子对这两个贱人如此关切,莫非竟是她们两人的姘头?”秦红棉、甘宝宝闻言,虽在危难之中,依然不免羞红了脸,低下头去。王夫人看在眼里,狠狠的“呸!”了一声,“姓秦的贱人平时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原来竟是这样的马蚤货。”

    骂完之后,王夫人回头又坐了下去,道:“先不忙炮制这几个贱人,小翠,先把那两个臭男人料理了再说。”

    旁边一个少女应声道“是”,便上前将旁边柱子上的两个男子放了下来,那两个男子此时皆是垂头丧气。我定睛一看,一人面目清秀,似是富贵子弟,另一个竟是我的素识,乃是无量剑派中东宗的一名弟子,名字叫作唐光雄。

    我心中大奇,“此人本在大理,怎地给王夫人擒到了江南来了?”

    只听王夫人向唐光雄道:“你明明是大理人,怎地抵赖不认?”

    唐光雄道:“我是云南人,我家乡在大宋境内,不属大理国。”

    王夫人道:“你家乡距大理国多远?”

    唐光雄道:“四百多里。”

    王夫人道:“不到五百里,也就算是大理国人。小翠,将他杀了埋在曼陀花下,当作肥料。”

    那唐光雄吓得大叫:“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你给说一个明白,否则我死不瞑目。”

    王夫人冷笑道:“只要是大理国的人,或者是姓段的,撞到了我便得杀了,你到苏州来干什么?既然来到苏州,怎地还是满嘴大理口音,在酒楼上大声嚷嚷的?你虽非大理国人,但与大理国邻近,那就一般办理。”

    说完将手一挥,旁边的小翠一见王夫人下令,“铿锵”一声拔出剑来,一剑便刺入了唐光雄心房。唐光雄的身子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登时不动了,已然就此断气。

    这时一名婢女过来,拉了唐光雄的尸身往外便走。我跟秦红棉、甘宝宝二女都是脸上变色,想不到这王夫人竟然如此狠毒,如今我们三人落在她的手中,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

    王夫人却不理我们,略略侧头,向那面目清秀的男子说道:“你怎么说?”

    那男子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哀求道:“家父在京中爲官,膝下唯有我一个独子,但求夫人饶命。夫人有什么吩咐,家父定必允可。”

    王夫人冷冷的道:“你父亲是朝中的大官,我不知道么?饶你性命,那也不难,你今日回去即刻将家中的结发妻子给杀了,明天娶了你外面私下结识的苗姑娘,须得三书六礼,一应俱全。成不成?”

    那公子道:“这个……要杀我妻子,实在下不了手。明媒正娶苗姑娘,家父家母也决计不能答允。这不是我……”

    王夫人道:“将他也杀了,埋在茶花下。”

    小翠又应道:“是!”提起剑来就要刺下。

    那公子吓得浑身乱颤,说道:“我……我答允就是。”

    王夫人道:“小翠,你押送他回苏州城里,亲眼瞧著他杀了自己妻子,和苗姑娘拜堂成亲,这才回来。”

    小翠应道:“是!”拉著那公子,走出了石屋。

    我见这位王夫人行事不近情理之极,不由得目瞪口呆,全然傻了,心中所想到的只是“岂有此理”四个字,不知不觉之间,便顺口说了出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夫人哼了一声,道:“天下更加岂有此理的事儿,还多著呢。”

    (以上数段系直接引用金庸原著第十二回《从此醉》,极言王夫人之不近人情及心狠手辣,笔者稍作改动。)

    说完之后,王夫人的眼光再度扫到我的身上。冷冷说道:“现在轮到你了,若是你不将‘淩波微步’的来历说出来,前面的人就是你的榜样。”

    我心念电转,此时已经确定无疑,王夫人乃是“逍遥派”的弟子,但却不知爲何她对这“淩波微步”的来历如此著急?想一想在茶林中我使出“淩波微步”

    时,她便对我无可奈何的情形,我猛然想起:“莫非王夫人虽是逍遥派门下,却不会那‘淩波微步’?”

    一念及此,我决定试上王夫人一试,便说道:“夫人对这‘淩波微步’如此关心,无非是想要习得其中的奥妙。既然如此,又何必对它的来历如此在意?”

    王夫人果然上当,说道:“不错!只要你将‘淩波微步’的图谱抄录下来,我可以不追究你是从何处习得这套步法的。”

    我微微一笑,“夫人也未免将我姓龙的当作三岁小孩了,我若是将图谱抄了出来,还会有命在么?到时曼陀山庄的茶花之下,只怕徒然多了几个‘肥料’而已。”

    王夫人大怒,叫道:“严婆婆,给我先好好地抽那两个臭脿子一顿鞭子。”

    严婆婆阴森森应了声:“是!老奴的鞭子好久没有动过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