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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幽韵之听月第22部分阅读

    原谅自己当初卑劣的行径。她还在介意着不能与老十三在一起,她的心里终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朵儿对丹津多尔济嫣然一笑,“你可以带着塔娜一同回去,从今以后她便是你的了。二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塔娜,一定要给她幸福。”

    丹津多尔济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如果塔娜也走了,这里岂不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不行,我怎能放你一个人,还是让塔娜留下来陪你吧。”

    “二哥,塔娜已经不小了,你还要让她等你等到什么时候?虽然我也很舍不得她,可是我却不能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耽误了她的一生。而我能够给她的也就只剩下自由了。”

    胤俄有瞬间的失神,她的话仿佛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一根弦,有些事物似乎在不经意间浮出了水面,却又被他潜在的意识狠狠的按了下去。只是,这一浮一沉之间终究还是有些东西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二哥走了,塔娜也走了,朵儿还记得分别的时刻,二哥的不放心与塔娜的舍不得。从此真的就只剩下她一人了,原本不大的西厢竟变得越来越空旷起来,只不过即使再大的空间也容纳不下她的孤独与无助。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她得不到,她也希望塔娜能够得到。

    浴桶里的水温又热又舒服,几乎让她忘记了屋外的凛凛冬日。“福晋,您好美呀!”晓菁望着肌肤如雪,乌发如云,艳若桃李的朵儿啧啧称赞着,看得出小丫头是真心的倾羡。晓菁是她的新丫头,是胤俄在府中千挑万选折腾了好几天才挑出来服侍她的。小丫头十分乖巧机灵,即便看到胤俄每晚睡在软榻上,也从不会多嘴半句。朵儿转头对她微微笑了笑,可是笑容却有些苍白无力。新年又至,宫里的大宴小宴依旧纷至沓来,胤俄知道她不愿意进宫,因此只带着侧福晋们进宫去应酬,偌大的十阿哥府里只有她最悠闲,却也只有她最寂寞。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头没入水中,感觉着水中的宁静与温热,鼻腔里的屏息与压迫,巴望着水可以溢进心里挤走她排遣不掉的烦闷。不知老天是不是存心要与她作对,不知老天是不是容不得她有片刻的平静,明日是正月初九她的生辰,却也是胤祥纳嫡福晋的日子。她好恨,为何自己不是娴悦;她好恨,为何康熙要如此对她;她好恨,她与十三终是毫无缘分。

    “福晋,您还好吗?福晋。”头顶隐约传来晓菁焦急的声音,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水中呆得太久了,久到她几乎忘记了还需要呼吸,久到她几乎忘记了她还活着。

    第138章 莫道销魂(一)

    尚书府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红色的绸幔点缀着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色。

    娴悦的闺房里,老嬷嬷正在给她开脸梳头,福晋与霜儿陪伴在一旁。老嬷嬷一边为娴悦梳头,一边念念有词地说:“一梳梳到底,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

    霜儿在一边抿嘴笑着说:“小姐和十三阿哥一定会有很多孩子,而且个个都会长得很漂亮。”

    “霜儿,又胡说!”娴悦脸一红,害羞的瞪了霜儿一眼。

    福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眼中更多的却是不舍。她走到娴悦的身边,双手轻搭在她的肩上,看着镜子里娇美可人的女儿,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既喜且忧。“悦儿,”她缓缓的开口,忍住心中的不舍和眼中的泪水,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调,说:“嫁了人就是大人了,从今而后你的丈夫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今生的依靠。你要敬他、爱他、照顾他、顺从他,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知道吗?”

    “是,额娘。女儿记住了。您和阿玛一定要保重身体,切勿以女儿为念。”娴悦眼中氤氲着雾气,微笑着说。

    福晋欣慰的点了点头,眼底的清凉终是不堪重负,轻轻的滑过脸庞。

    烛光欢快的跳跃着,像是感受到了她此时的心情,摇曳得令人炫目,更明亮得令人陶醉。明日她就是十三阿哥的新娘了,明日她就是十三福晋了,望着镜子里明媚动人的自己,她甚至有些期待当他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远处的屋子里烛光映在窗棂上,显得格外神秘且美好,偶尔晃动的人影说明屋子里的主人还没有休息。墨黎负着手,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眼光一时一刻也离不开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光亮。

    婚礼极其隆重,甚至不亚于当年皇太子大婚时的盛况,兄弟们又羡又妒又不屑的神情,令胤祥十分厌烦。他知道这是皇阿玛在提醒他,暗示他,更是在警告他。私奔的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皇阿玛的法眼,将德妃身边的宫女赐给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和铃铛不同,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将人给了自己,而是直截了当的指婚,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能堂而皇之的成为他的侧福晋,这层深意他又岂会不知。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恩典”,而是一个颇具深意的“警告”,甚至是在他的卧房里安插了一双眼睛。

    胤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机械的配合着司礼太监的尖声唱和,麻木的完成着大婚的各个步骤。只是今日,他没有喝酒,一滴酒都未沾。他不想在酒醉中完成这个婚礼,他更不能容忍自己再因为酒醉而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只是掀开喜帕的那一瞬,他还是恍惚了片刻。荔凝新露润泽如玉,明眸善睐人比花娇,蝶睫微颤欲语还羞,朱唇微启惑人心魄。大红的嫁衣,雪白的围领,金黄的流苏,绚丽的雀翼,她美得令人不敢直视偏又令人移不开目光。想当初朵儿出嫁时,十哥也是如此的惊艳吧!这想法一旦进入他的心里,便如扎进了一根硬刺,狠了狠心他猛地抽身站起。

    娴悦一惊,事实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你们全都出去!”胤祥冷着声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喜娘莫名的一哆嗦,不明白十三阿哥对这么美的新娘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敢停留片刻她忙带着侍女们走了出去。霜儿不明所以的看向小姐,一时之间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你还等什么?”胤祥不耐烦的瞪向她,眉心仿佛拧成了结。

    霜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咽了咽口水,她喏喏的应了声“是”,退身出去,只是心里却替小姐捏了把汗。

    娴悦手足无措的坐在床上,手中的帕子几乎快被揉碎了,她不敢抬头看他,更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而惹他发脾气。她的心跳得杂乱无章,眼中的泪泫然欲泣。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掀开盖头后他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明明知道她不是朵儿,可他的目光却还是离不开她的身影。他在心里恨着自己、骂着自己,他是在对自己生气。他的怒火不过是在掩饰他的软弱和他的失落。他到底还是娶了她,娶了这个与朵儿有着相同容颜,却永远都不可能是朵儿的女人。“听月,你会恨我吧!”他的心一阵抽痛,看着床边一身红色嫁衣的人儿,他只觉得双眼刺痛得很。

    “从今儿起你就是十三福晋了,我会给你你应有的尊荣,但是我不希望你出现在宫里,更不希望你插手府中的事,你只要呆在你的屋子里就好。”

    他的话似是一道晴天霹雳,瞬时将她从云端劈入谷底,他的声音虽不狠绝却带着一丝厌恶,虽不严厉却带着一丝薄凉。她不解的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目光竟是那样的温柔且伤感。她被他矛盾的行径迷惑了,她明明看得到他眼中的迷恋,却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为什么?”她轻轻的问,并非抱怨只是不解。

    他的身子陡地一震,她无辜的眼神让他汗颜也让他抓狂,一样的容颜不一样的神态,这锥心刺骨的折磨令他悲愤恼怒,更令他心碎神伤。“因为你不是听月,因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丢下这句话,他毅然决然的走出了新房,既然皇阿玛要盯着他的卧房,那么他就表演给他看好了。大踏步的走向富察氏颜袖的屋子,他的眼底只剩下一片冻结的冰霜。

    原来……,娴悦颓然的瘫坐在喜床上,目光空洞的望着那滴泪的喜烛,原来老天让她开心了一次,并没有忘记让她再伤心一次,可悲的是,这短暂的开心或许要用她一生的伤心来交换。

    第139章 莫道销魂(二)

    晚风习习,一树的红梅正在风中凋落,皎洁的月光照得亭里亭外一片光明。一个人,一壶酒,朵儿独坐亭中自斟自饮。今日是她的生辰,可全部的热闹繁华却都在十三阿哥府里,即使隔着那么远她似也能听到鼓乐之声,似也能看到绚丽的烟火,似也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氛。

    他此刻在做什么?在入洞房吗?他看到了娴悦会不会想起自己?他认得出她与她不是同一个人吗?他分得清她与她的不同吗?她对自己无力的轻笑,对着虚空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轻轻的说了声:“恭喜你了,十三!”仰起头,将酒满满的倒进嘴里,却苦涩得无论如何都难以入喉。

    晓菁拿着一件披风急步走了过来,担忧地说:“福晋,晚上寒气重,您还是早点儿回房吧!”

    朵儿一手托着下颌,俏生生的望着她,脸上的红晕一圈圈的晕染开,白里透红得分外可爱。“这里好,这里有月亮。”她闭上了眼睛,侧耳聆听,“你听,月亮里面有好多声音,你听到了吗?有玉兔捣药的声音,有吴刚伐桂的声音,有嫦娥叹息的声音……”

    “福晋,您醉了。咱们回去早些安置吧!”晓菁将披风裹在朵儿的身上,有些无奈的说。

    “谁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我倒是想醉,可就是怎么都醉不了。”朵儿用力的挣开披风,唇边带着慵懒的笑容,眼中却是清冷的幽怨。

    “朵儿?怎么在这里?”

    耳边传来胤俄的声音,朵儿回眸灿然一笑,欢快的跑到他面前,“十哥你来得正好,快来陪我喝酒。”

    她颊边透着两抹娇俏的红云,清亮的眼波明媚如霞,微翘的嘴唇艳若红樱,笑靥盈人,美轮美奂。他的气息为之一窒,眼眸像是陷在了她的身上拔也拔不出。只是她呼吸间流转的淡淡酒气,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你是怎么了?平日不是滴酒不沾的吗?怎么今天竟喝起酒来,还在亭子里,小心着凉。”

    “因为今日是我的生辰呀!我高兴嘛!”她笑得格外灿烂,手心朝上伸到他面前,扬着下巴斜睨他,“拿来!”

    “什么?”他好笑的望着她,不解的问。

    “我的生辰礼物呀,难道你没有准备吗?”

    胤俄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一脸愧疚地说:“这几日太忙,我想着想着还是给忘了。朵儿,对不住啊,明日,明日我补给你可好?”

    朵儿一愣,随即嫣然一笑,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缺什么。那十哥还是陪我喝酒吧,就当作你送的礼物好了。”

    胤俄有些失望,本以为她会对自己生气或者撒娇,没想到她居然全不放在心上,是她太过洒脱,还是她对自己根本就不在意。心里虽失落万分,可还是拿出了怀里的短笛。“送给你的。”

    朵儿一声惊叹,借着月色仔细端详起来,笛身只有普通玉笛的一半大小,月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泽晶莹剔透,握在手中温润存热,光滑细腻。“好漂亮,这是笛子吗?怎么只有这般大小!”

    见朵儿爱不释手的样子,胤俄也不禁开怀起来,“这是短笛,比一般的玉笛要短小得多,乃是外国使节带进京的。你不是说想要个玉笛吗?这个短小精致最适宜随身带着。”

    “原来你刚刚是在骗我!”朵儿偏着头对胤俄皱了皱鼻子,“呵呵,不过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十哥谢谢你了。”她反手拉着胤俄走进亭子,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这杯我敬你!”

    “朵儿,你知道我已经把酒戒了。”他无奈的说,自从他酒醉失手打了她,他便再也没有碰过一滴酒。

    一仰头朵儿将杯中酒饮尽,惋惜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你瞧,”她走到亭边,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这里有清风、浊酒、明月和红梅,多么快意,多么美妙呀!”望着手中的玉笛,她朦胧的眼眸瞬间一亮,高声道:“除此之外,还应有笛音、剑舞。晓菁,去把爷的剑取来。”

    晓菁转头看向胤俄,见他也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将手中的披风递给胤俄,转身向书房走去。

    胤俄接过披风披在朵儿的身上,扶她坐回亭内的石桌旁,愧疚自责地道:“今日是你的寿辰却不成想……如此冷清,明年我一定给你好好做生日。”

    “十哥,”朵儿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胤俄的话,自顾自的说,“如果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站在你面前,你能认得出哪一个是我吗?”

    胤俄微怔,不经意的回答:“应该可以,即使长得再像,身量、胖瘦总不一样。”

    “如果身量、胖瘦都一样呢?”

    “脾气秉性总会不同。”

    “如果脾气、秉性也都一样呢?”她锲而不舍的追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仿佛他的答案对她十分重要。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胤俄的心不禁一沉,但还是回答着:“举止神态不会相同。”

    “万一也都相同呢?”

    “……”,他望着一脸急切又焦虑的朵儿,沉默了。

    朵儿沮丧的收回探过大半个桌面的身子,心里火烧似的灼痛, “一定是分不清的对不对?他一定是分不清的。”她喃喃自语着,伤心的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胤俄早已阴沉的脸色。倒满眼前的酒杯,她毫无意识的送到嘴边,刚要喝却被人一把攥住。“不要再喝了!”胤俄的声音里已有了几分怒气。

    第140章 莫道销魂(三)

    展颜一笑,朵儿眼光落在他的脸上,只是全无半分焦点。

    胤俄无奈的叹了口气,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不要喝了,天寒酒冷,很伤身的。”

    转头看到取剑而回的晓菁,朵儿忙将短笛塞给胤俄,自己则起身抄起了宝剑。

    “我以为是我舞剑,你吹笛。你会舞剑?”胤俄诧异的看着她。

    趁胤俄不注意朵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闪掉披风她嬉笑着提着宝剑跑到梅树下,朗声叫着:“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阿霸亥旗鼎鼎大名的朵格格,岂能不会舞剑!你吹笛,我舞剑,我们来凑齐清风、浊酒、明月、红梅、笛音和剑舞这人间‘六绝’如何?”

    “好!”胤俄豪气的应道,眼中漾着阳春般的温柔的笑意,将短笛附于唇下。

    红梅树下的朵儿衣袂随风飞舞,宛若月中嫦娥,绰约风华,绝代妖娆。他担心酒后的她会着凉受寒,却又不忍拂了她的心意,阻了她的快乐。更何况能够一睹她曼妙的身姿,对他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

    眼前寒光一闪,如夜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她的剑已然出鞘。笛声清亮高亢的流泻而出,震慑了夜的静默,搅乱了心的波澜。清风所到之处,满树的红梅花瓣纷纷坠落,在空中翻着花儿、打着转儿,跟随着她婀娜的身影,点缀着她凌厉的剑锋。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不知蕴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她清灵的嗓音在笛声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相得益彰,与笛声相映成趣。“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晓菁呆呆的痴望着红梅树下宛若仙子的朵儿,一直都知道福晋很美,只是平日里的她眉宇间总是有着化不开的浓愁,美则美矣却仿佛让人无法亲近。而此刻的福晋,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自信与洒脱,眼中是勃勃的生气,即使是冰冷的宝剑在她的手中也仿佛幻化成一条柔软的银带。月色旖旎,梅红如血,笛声婉转,人更多情。

    风吹得酒气上涌,朵儿只觉得一阵晕眩,只好收住剑招,以剑拄地稳住身形。太久不曾练剑,只不过舞了片刻便已气喘不止。酒意渐浓,朵儿的脸颊愈加艳红,眼光愈加迷蒙。胤俄只觉得一阵心旌摇曳,那灵动洒脱的身影,嫣然魅惑的笑靥,竟让他不能自持,无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