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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大学第18部分阅读

    ,在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我摔了碗筷就想离开饭桌。但我才把筷子摔到地上的时候,父亲就抄起了藏在床下的一根竹棍,我忌讳这个,因为他没少拿这个竹棍打我,因此,在竹棍还没有落下来之前我就跑出了屋,当时我就已经失去理智了,我这次跑出去后并没有向大门外边跑,而是去菜板上抄起了菜刀,然后野兽似的咆哮着又向回跑。父亲肯定是以为我又跑到外边去了,因此,他也向门外追了出来,但他没想到我会又跑回来,并且还抄起了菜刀。

    我们两个就在内屋门边对峙着,父亲显然是蒙了,他肯定没有想到我竟感对他动刀,当时的神情近乎痴呆。

    “你不是想打我吗?我看你还打啊?咱们看谁打谁!”当时就是这样,我举着菜刀对着父亲咆哮着。人失去理智之后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做的事与所说的话往往都是因大脑一片空白。

    “我看你打,有种你就砍,冲这砍,你砍死你老子!”父亲虽然在口头上还是不饶人,但我抵着他的手已经明显感到他在颤抖了,他也害怕,但我觉得他多半是因为激动与气愤。

    “小明,你可千万别砍啊,他可是你爸啊!”母亲在我们两个之间拉扯着、劝解着、哭泣着,但她的话在此时一点作用都不能起。

    “我别以为我不敢砍,我操你妈的,凭什么你打我就是天经地义?你打我就不需要任何道理?而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今天还就是不服这个道理,我受够了,今天你打我就是不行,以前的债我们今天都算清楚!”我话是这么说,但我那举着刀的右手却一直都没有向下移动半点,虽然失去理智,但我还是不敢砍,毕竟他是我父亲。可我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刀我没有下是千真万确的,但随着这些话的说出口,我的左手给了我父亲一拳,紧接着又用左腿膝盖磕了我父亲一下。就这两下,就是这两下,铸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错,这是我用一生都难以弥补的过。这一刻,失落成了永恒!

    儿子打老子。我下手之后,父亲的精神就瘫痪了,身体也开始筛糠似的抖动,但我不是他,我不知道此时他的心情,或许,此时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可言,头脑中只是一阵空白。在母亲的劝解下,我被推出了家门,把菜刀放在我二叔家后我就又跑了。而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真理:所有非理性行为都是在失去理智时不经意却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发生的。

    后来,听母亲说我跑了好久之后父亲才回过神来,然后抄起一根扁担就跑出了家门,最后她发现他跪在井台边抱头痛哭。说到此事,母亲就会提起在我出生那刻父亲因为我的降临而高兴得跳起来的情景,并且还会提到父亲那未实现的诺言也是父亲未达成的心愿:就算累死也要为儿子盖上两层楼,拼了命也要让儿子过上好日子!

    那以后,我和父亲就如同仇人一样,再没有说过话。虽然我们两个都明白,我们再也不会打架了,并且都希望我们的关系还能恢复到事情发生前那样,但是,我们俩谁都不愿先捅开心里的隔膜,谁都不愿先打破这个僵硬的局面。

    我是很歉疚的,一直都想向父亲认个错,但是就是从没开过口,使得家里的气愤一直不对劲。过了将近一个月,由于我们家要卖车而缺少司机,并且还有最后一趟货没有拉,因此,久未碰车的父亲又重操旧业,自己当了回司机为别人送货去了。就这样,我一直没来得及向父亲道歉。

    再次与父亲见面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就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据说父亲的尸体是被别人用铁锨从高速公路上铲下来的。但父亲死时我们却谁也不知道。人都死了将近一天了,山东临沂兰山交警大队那边才用我父亲的手机卡给我们家打来电话,告诉了我们家的车出事的消息,而等我们到临沂的时候却是事发后的第三天晚上了。也就是说我父亲死了都三天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才到,唉,真是悲哀啊,现代的通信水平可真是够可以的。

    不过他们用了我父亲的手机卡却没有用手机,当我们询问手机的下落的时候,警方竟说手机被车轧碎了,仅剩这个手机卡。对这件事我一直持怀疑态度,因为我父亲装手机一向是装在裤子口袋的,并且据事实证明事发当时他并没有穿上衣,如果手机碎了,那么我父亲就肯定是要装着的,可这我就搞不懂了,父亲的尸体虽然是被他们用铁锨铲起来的,但是父亲的双腿却奇迹般得保存完好,如果手机被轧碎了,那么父亲的腿不可能不受一点伤害,我就不信哪个司机撞人撞得这么技术,能有把贴身装在口袋里的手机轧碎了而并不碰到人的身体的工夫,如果这个观点不成立,那么,警方的话就有问题了!

    到了临沂,我们几乎没有休息就去了临沂仪傧场,去见我那一个月前还和我闹不和并且被我打了两下身死异乡近几个月我也没和他正经说过几句话死得没有个全尸世界上死的最惨最冤最不值的可怜父亲。我平生见过的死的最惨的人就是我父亲了。

    父亲死的太早,也死得太晚了。太早,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该死,才四十岁,人生正当年啊,怎么说也不该死啊;太晚,是因为他为什么就不在我打了他两下之前就死去啊?那样对儿子来说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就不用背上这个打爹的罪名了。

    唉,可怜的父亲,一生劳苦,到头来没有得到什么回报,却享受了许多不该享受的祸!为什么?为什么儿子打老子这种天理不容的事要让他赶上?为什么父亲让儿子见到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惨景?这是对我的惩罚啊,不过老天对你也太不公了!

    父亲会宽恕我吗?——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不过以父亲的性格和他的为人来说,他一定会宽恕我,可我,我的良心又怎么能原谅我自己呢?——儿子打老子,那是一生也不可弥补的错啊,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让这人世间公认的大逆不道的行为发生在我的身上?为什么老天如此不长眼?让这天理也不容的丑事去让我爸容?

    一切忏悔一切悲痛一切泪水都已无法挽回,我欠了我父亲一生都不可还清的债!

    第六十章 祭父二周年(大结局)

    一路随想,我几乎都是处于沉思中的。

    人活感三恩,——天地盖载之恩、皇灵恩惠之恩、父母养育之恩。对父亲,我没来得及报答他的养育之恩,相反,我却让他承受了无尽的苦楚。我无法弥补我的错与我的不孝,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取在父亲膝下的一跪来报答父亲的养育恩以及求他原谅我的不孝和我犯下的错。

    我到临沂时是晚上七点多钟,夜中看到的这个城市也不知是否美丽。但从商店的气派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推断,此城一定很繁华,而且也很狂热,因为我看见了许多打扮得和妖精一样的女人。不过城市再美丽又怎样呢?我又不是来看风景的,恰恰相反,此城越是美就越是增添了我对它的厌恶,此城越是繁华就越是增添了我对它的憎恨。如此美丽的城市竟会有这么无耻的罪恶,这难免让人讨厌。我对此城的厌恶就像钱钟书对上海的描述——“上海这个地方可以把人变成畜生!”而这个城市根本就是个牧圈!

    到了,到了!——兰山交警大队!我坐了n个小时的车抱着一线希望要见到父亲的地方终于到了。不过在这我并没有看见预想中病床上的父亲,而是看见了早已哭成泪人的母亲,我什么都明白了!可这警方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人死了你就直说死了得了吧,干吗还拐弯抹角得玩委婉?装什么深沉?这是蒙蔽群众啊!好歹你们也是国家机关啊?你们这种做法让人怎么想?如果打电话的时候直接就说我父亲他们已经死了,那么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这可倒好,在车上吐了又吐被晕车折腾够了之后到这里又来个大悲!我母亲本来就体弱多病,却又给她这么一个惊悲,以后这个泪人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他们要去见尸了,我当然要去,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能见自己那还为报恩的父亲最后一面吗?哪怕是个死人,哪怕是具尸体,也要见上最后一面啊,也许这也算是行行孝道。可他们不想让我去,因为据说我父亲已经不成样子了!那我更得去,我挣脱开他们几个人的阻拦,毅然创了出去,到外边去等,我现在也不能顾及母亲了,因为如果我不去停尸房的话,那么我这一生就又多了一个难以弥补的错。结果我随他们一起到了兰山市仪傧馆。

    我们没有立刻就见到我父亲,虽然我们的心情都很急切,尤其是我,我现在的心情最激动,以至于当时我见那几个工作人员忸忸怩怩不原给开门时我就想去和他们拼命。当然,心情急切可以理解,可人家仪傧馆有规定也不能硬违,——他们仪傧馆规定晚七点就关门“打烊”。其实国家的规定根本就不是规定。最起码可以说是不能约束人的规定。只要有钱,只要有权,什么规定不规定什么允许不允许,对你来说都不再是约束了!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金钱力量的伟大,尽管我讨厌金钱,尽管我看不惯一些人为了钱而干出的所有的奇怪的丑恶的社会现象。

    二叔是个高人,他对此也许是深有所悟。当我正在忍受心头怒火的燃烧时,二叔塞了几张钞票给那看尸房的老头。拿了钞票,那老头立即就像是吸了口大麻似的来了力气,也不再忸怩,高兴着,几乎是蹦蹦跳跳得打开了停尸房的门。我真不懂!都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这么贪财,你眼看就进棺材的人了,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难道还真想全带到棺材里去啊?这老家伙真是财迷了心窍了。唉,只一个钱字就又阻隔了我们父子足有十来分钟。

    进了门,一个一人高、十来米长的白皮铁柜迎面闯入我眼帘,这铁柜让人见了毛骨悚然。因为它就像是口棺材!也像是一块被切成许多小块但未分开的豆腐。这铁柜上有新蹭上去的血,血迹染在十二、十三两个标记所属的小门上,以至我断定父亲和姑夫就装在这两个箱子里了。所以我目不转睛得盯着它们,脑中联想着父亲与姑夫所处的样子。

    突然,不知从何方飘来了一股冷气,这冷气使我浑身发抖,但我并未因冷而动一动伟大身躯,此时我却想到了父亲和姑夫这两天时间都躺在那冷箱子里该有多么得难熬以及事发时到第二天早上那十个多小时暴尸高速公路上那又冷又难以让人目睹的惨状。

    二叔伸过来的手打断了我的思绪,使我不能再向下想去,但我还是盯着那两个带血的小铁箱。也许二叔正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才用手推了推我,然后对我说,“小明,那个才是你爸。”怪!怪!他竟用手指向我的身后,我立即想到了去看他所指的地方。

    唉,上天没有眼睛啊!顺着二叔的手指,我看到了自己脚下横放有一具用禅单蒙着的尸体,与我成“l”型。哈,老爸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脚下!我竟没有发现,而且还一相情愿得盯着别处足有一分钟之久。我恨自己没长眼,我怎么就没发现着具离铁柜只有一米远,紧挨门角的尸体呢?

    在我转身蹲下时,我发现在墙上还沾有大量血迹,这血与十二十三号小铁箱上的血相同。可以肯定那箱子和这墙上的血都是父亲的。而且我还可以肯定,父亲的尸体曾被人视为挡道的东西而被拖来拖去,这一点,地上的尘土痕迹足可以看出,而且父亲的尸体根本就不曾被放进冷箱中被冷冻。也是正转身时我才发现,刚才那股冷气是从一个被抽开的铁抽屉里发出的,而那铁抽屉里放着的正是我姑夫的尸体!这时,我老姑和她那哥哥已经开始哭泣了,因为那禅单已经被揭开。

    我也要揭开盖在我父亲身上那块黄锦布,可我刚要伸手就被二叔制止了。二叔说:“别揭上边,揭下边看看你爸的腿就行了。”因此,我不情愿得缩回了手,就真没有去揭盖在我父亲上半身那禅单,只用手摸着禅单下父亲的双腿,一脸的默然,满脑的空白。我不想只见父亲的腿,我只想看父亲最后的一面,只想在头脑中留下父亲最后的印象。然而,从二叔惊慌的神色看,我父亲的上半身肯定已经不是个样子了。就这么踌躇着,那禅单我既想揭开又不想揭开。唉,这禅单啊,他阻隔着我与父亲,也是阻隔着生与死的界限。我揭开了他肯定会是一个震惊,而不揭却会是一个遗憾。然而,我始终不敢承认这个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那个满脸笑容为人和蔼的父亲。其实,揭开禅单我只是想得到个证明,因为我的泪还没有流出来,甚至眼里还是干燥的,但父亲头部所对的墙角下的一堆被剪碎了的衣物却让我流下了酸辛的泪。

    那件毛衣我是最认识不过的了,因为那是我曾穿过的。就在去年我还曾穿着它,可由于今年身体猛长了一大截,不得已要把它换掉,可父亲见这毛衣还和自己的身,而且自己的身上那件穿了n年的毛衣已早经不成样子了,就把这件我换下来的毛衣穿在了他的身上,尽管这件毛衣已经被整容师剪破。因为那天中午我那落在这件毛衣上的一拳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

    还有那双鞋面上有三条被黑线缝上的口子的条绒棉鞋,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说出来也许你们不信,不信在当今社会竟还会有一个穿这这样的破棉鞋走过三个冬天的人,但这确实是事实。而且父亲就有这么一个怪癖,该省的不知道省,不该省的他却歪打正着得省下来。看到这双鞋,我紧接着就想到了我脚上踏着的“3515”军用皮棉鞋,到今年这个冬天,它也有四年的历史了。

    四年前,父亲和二叔两人各买了一双这鞋,也同一天穿在了脚上。毕竟这鞋价不低,二百三十五块!确实,二百多块钱的鞋价值不扉算不上,可是在父亲心里二百多块买一双鞋就已经算是奢侈了。父亲赶上过生产队干活,他吃过苦,知道生活的滋味,知道怎样生活才能得到甜美。是以他对这双鞋倍加珍惜,一天要打好几次鞋油。第二年冬天,也就是三年前的冬天,我上初三,那天中午我被狗咬了脚,幸亏我那双棉鞋厚才没受伤,但那个为我牺牲的棉鞋却吐出了舌头。可父亲却说要我补上再继续穿,我就是想不通,这么一双七块钱的棉鞋坏了还要补上再穿?我可嫌那样寒碜,死活不依,嚷嚷着要扔掉买新的,父亲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