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要去做实行委员的工作,帮忙善后吧。本来善后工作应该是在明天的补假日进行,但是也有些工作似乎非得在今天内做完不可。
「那我们至少拍张纪念照吧。」
三枝知道大家马上就要离开之后,举起拍立得说道。
「好啊!那就到我们队上的背景图那边拍吧。」
九重手指红队的学生席。刈谷小声说:「得冠军的是我们队耶。」接着三枝进言:「我会帮所有人都拍一张合照,所以用各自队伍的背景图当背景照相吧。」很难得看到他说话会这么积极。
「话说回来,你不用数位相机吗?怎么会这种时候了还在用拍立得?」
幸宏一边移动,一边对三枝问道。九重拿出手机说:「可以用手机拍啊──」可是三枝却摇摇头回答:
「用拍立得就可以当场把照片交给大家啊,而且还可以在照片上写字。」说完拿出一枝萤光笔,九重发出赞叹的声音。
「我帮你在照片上涂鸦吧!我充满艺术造诣的涂鸦可不是盖的喔,我画遍了世界伟人哩。」
「你把课本当什么啊?」
刈谷开口吐槽,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出来。
接着阶梯社就和留在场上的学生一起召开摄影会。幸宏还被不知从哪出现的健美猛男包围强迫合照,此外还有不少学生拿着手机摄影。直到日落为止,操场还是有不少人。最后中村过来赶人,但还是费了半小时的功夫,所有学生才开始离校。题外话,其实中村也被拉去拍了几张照片。
「那等会儿见啦──」
「小遥,你要记得来喔。」
见城遥向篮球社员挥手告别,转身离去。她快步前往操场找人,还有不少学生留在那儿。他正和同伴道别,准备走向校舍。见城的心中有苦涩的感觉。
『这种大形活动的时候最适合告白了啦,你就大胆表态嘛。』
大概在半个月前的开学典礼当天,见城打电话给千秋。见城除了向她致谢集训后也多次来指导练习之外,还向她请益自己毕业后的打算。同时,希望千秋可以倾听她关于恋爱的烦恼。
『歹势啦──我这个人对恋爱一窃不通喔。』
千秋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但这反而让见城觉得千秋是可以委以心腹的人。她告诉千秋,自己虽有暗恋的对象,却不知该如何向对方示好。结果千秋就突然叫她在运动会当天向对方告白,让她大受震惊,不小心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可是,或许也因此让她有所觉悟。她在这之后又跟千秋讨论多次,然后做出决定。
说出一切吧。
就在今天鼓起勇气告白吧。
不需要在意旁人的闲言闲语。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宅男」、「怪人」,但是他对自己却很温柔,而且还是自己的「恩人」啊。
见城与千秋谈过之后,变成就算和他碰面,也无法冷静交谈。她会非常紧张,害怕过度矫情饰貌的自己,会使对方反感。
今天我要坦率地说出来。
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你。」
见城再一次下定决心。当她往前走时,他正在离自己数步的地方,正要穿过「外圈」的铺装道路。见城想要叫住他,却又突然踌躇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换好衣服,也拿好行李了,但是他还穿着运动服,必须要先回教室换衣服才行。现在叫住他的话,是不是会造成困扰呢?
啊,不行,不能犹豫。
如果一直给自己找藉口,机会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流失掉。
「三枝同学。」
三枝转过身子。这时夕阳已经西落,余晖默默地残留在山峰棱线上。他离街灯有点距离,昏暗中见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眼镜框有些许反光。
「那、那个……你现在有空吗?」
「喔,有事吗?」
「嗯,我想……」
即使这里很少人经过,但毕竟也还是校舍与操场间的必经之路,很有可能会被看到。见城察觉这点,不敢告白。她希望可以换个地点,到隐密的地方。
「我赶时间。」
可是,三枝的口气听起来很不耐烦。看来是没有办法顾及地点。见城深呼吸一口气,正视三枝说道:
「那、那个……恭喜你们得到冠军!我们还是最后一名耶,真差。」
见城先随便找了个话题攀谈。她假装出笑容,可是三枝的态度却全无改变,脸色似乎也毫无变化。
「说完了吗?那我要走啰。」
三枝转过身。见城慌忙叫道:
「等一下!」
三枝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见城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三枝同学,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稍嫌冰冷的晚风吹过。见城紧张得动弹不得,在不知不觉中握起双手祈祷。
「见城。」
三枝头也不回地说道。见城的心脏激动的跳了一下,向前踏出一步。这时──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别再来找我好吗?」
冰冷的刀锋刺进她的胸口,见城无法反应过来,惶惶地看着三枝的背影、头发,以及他的肩膀曲线。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之物。那物品看起来非常单薄──好像是一张照片。他低头看着照片,喃喃说道:
「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重复确认这件事。
「你是说什么?是什么事结束了?」
见城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尽力尝试走进三枝的心房。
可是,她的心意还是无法传达给三枝。
三枝轻轻地、微微转过身说道:
「见城,可不可以请你以后别再自以为亲切的跑来跟我说话?我觉得你很碍眼。老实说,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种麻烦。」
世界瞬间崩溃。
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三枝离去。
见城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三枝的身影消失在校舍的队影为止。当他的身影从视界里消失后,见城双膝颤抖……
蹲下来哭泣。
她强忍着不出声,用手臂遮掩不断溢出的泪水,伤心地啜泣。
小学六年级──四月二十八日(星期五)
从明天开始就是黄金周假期,母亲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虽然她是用发问的形式在跟我说话,但是只要我一回答她不满意的答案,她就会说:「你确定吗?要慎重考虑喔。」真是烦死人了。
明天补习班就要开课了,但是我不去。母亲问我:「你打算去吗?」所以我回答:「我不去。」然后她又一如往常的问我:「你确定吗?」我回答:「确定。」因为我知道她话还没说完,所以当她问我:「那你放假期间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告诉她:「我要休息,适当的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我家的母亲当然没有那么干脆,她再说:「你应该不会白白浪费时间吧?」我就单纯回答:「当然。」说到这里,母亲已经似乎有点不高兴,她又接着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同样回答她:「我要休息。」于是她说:「那你做个计划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渡过假期。」我答应之后就走回房间。当然,我是不会去做计划表的。
同样的事情去年跟前年也发生过,但是我家母亲就是不懂得记取经验,我在去年跟前年也被她烦到受不了。前年在假期中途因为觉得太麻烦,所以最后干脆跑去补习。去年虽然作了计划表给她看,可是她就是不首肯。对母亲来说,发问不单纯只是发问而已。在直到我说出她想听的答案之前,她绝对不会跟我妥协。所以我认为跟她沟通根本就是白费力气,所有事情她都会无视我的意见擅自决定。
同──五月七日(星期天)
我可能要稍微对父亲重新评价。在黄金周假期中,因为我根本不听话,所以母亲很不高兴。父亲似乎顾虑到这件事,因此在原本宣称要工作的假期中带我去闹区,买了电脑给我,我刚刚把电脑组好了。虽然还有些申办网路的手续要处理,不过我已经从父亲的电脑拉了网路线过来,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母亲的心情还是很差,她现在八成在和父亲说我的不是,可是我懒得理她。我现在终于了解,为什么我经常会觉得无所适从,还有我为什么有时会莫名想发怒的理由。我已经不会再听母亲的话了,像她那种不尊重他人意见,我行我素的人,我要彻底无视。
同──八月十三日(星期天)
盂兰盆节期间果然是到处人山人海。或许趁这时刻意远离网路一段时间也不错吧,反正我也已经脱离了『』。那种有政治诉求的骇客团队跟我个性不合,我想要照我的做法来玩。
母亲的亲戚好像在伦敦定居,后天要去探亲,我早就把行李准备好了。最近我对母亲先发制人,以免她啰嗦。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说什么,所以在昨天跟今天晚上就先把行李整理好,接着她今天还没开口叫我做旅行准备之前,我就把旅行包放在客厅沙发给她看。她虽然目瞪口呆,但是因为没有对我啰嗦,因此我想我做得是对的。毕竟我还需要靠父母抚养好一阵子,所以在这方面我也应该跟她妥协吧。
话说回来,我该考虑一下参加ira邀请我加入的团队。据说那个团队内有人可以用超级电脑等级的配备(注:超越目前一般电脑等级配备的划时代电脑),一次跑十个演算程式,应该可以让我学到不少。
同──十月八日(星期天)
干下社会上那起入侵orpg事件的人好像是boo。主办单位虽然宣称要立刻抓到犯人,但是boo还是很正常的寄电子邮件给我,看来他没事。的确,我也觉得他做得太过分了。我也曾经入侵主机非法收集游戏中的珍贵道具,但是那跟boo擅自修改系统资料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幸好我跑得快。我决定今后再也不跟他们联系。
ira跟我说他新组了一套网路窃听工具。我觉得他寻找系统漏洞的本事真的是高人一等,而且判断通讯协定的速度又快。他那「网路的事网路解决」的态度很不错,和gon的社交主义截然不同,果然从骇客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个人的品味差异。
最近经常听到有人藉由搜寻引挚进行入侵,难道那样做就可以介入root权限吗?我也有点想跟着试试。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盗取他人的ip当代理伺服器使用,也可以轻易得知别人的卡号,要盗取人头资料也会方便许多。
第三阶 崩坏
异变发生在星期二。
放学后,幸宏一如往常来到第一体育馆屋顶。他看到小夏很稀奇地第一个抵达而且跪坐在地,便好奇地移动到地势较低处;小夏看到幸宏后默默示意要他一同跪坐。幸宏虽不明就理,但还是走到小夏的对面位置,跪坐在水泥地砖上。他觉得膝盖很痛,毕竟水泥地砖很硬,而且他又不习惯跪坐。时间还不到一分钟,身体四处就开始叫苦连天。
「小夏老师,请问……」
「咦?你们在干什么啊?」
当幸宏正要开口询问跪坐的意义时,井筒来了。他也在幸宏的身旁跪坐下来。
「怎么啦?你闯了什么祸吗?」
井筒小声问道,幸宏用力摇头回应。他询问小夏原因,但是小夏却不发一语,两人只好继续默默和跪坐的痛苦奋战。
然后天崎也加入跪坐行列。当幸宏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
「哇!你们在干什么啊?瓶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九重与刈谷出现,凪原站在他们后面一步的位置。
「……小夏老师,难道你是要说三枝的事吗?」
刈谷一边跪坐,一边开口对小夏询问。接着九重因为觉得有趣,所以就自己在水泥地砖上跪坐。但是不到一会儿就开始哀嚎。凪原也同样慌张地把手上正在摄影的摄影机放下,靠到左侧角落跪坐,还畏首畏尾地对井筒投以羞怯的视线。
「这个。」
除了三枝以外的阶梯社五人与凪原都跪坐之后,小夏从西装暗袋内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大家面前。
信封上写着「退社申请书」。
「这是谁写的?」
幸宏惊讶地环顾左右问道。井筒、天崎,还有九重都与他做出相同反应,五人之中仅有刈谷静静地注视着信封。
「夏夏老师!这封信怎么回事!?是谁开这种恶劣玩笑啊,真是太没品了!」
九重举起手臂叫道。虽然幸宏很想吐槽:「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但现在不是那种场合,他看向不发一语看着刈谷的小夏。
「那封信八成是三枝写的,而且应该也不是开玩笑或恶作剧。」
幸宏等人追随小夏的视线朝刈谷看去,他面色凝重的说道。众人在惊讶的同时,也觉得不是那么意外。因为当下连凪原都来了,三枝却不在现场。
「老师,你是几时收到信的?」
刈谷面对小夏问道。听到小夏只回了一句「午休」之后,不禁咋舌。
「看来他今天是已经回家了……」
「他似乎明天会来听我们的答覆。」
「也就是说,他要我们在今天内作出决策吧。」
刈谷说完后小夏点头称是。
「你们──!」
突然,九重用身体冲撞刈谷。
「不要尽说些只有你们两个人听得懂的对话啦──!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啊!」
「嗯,我现在就跟你们解释。」
刈谷推开任性女孩,接过信封。他在询问可否拆信,并得到小夏首肯后抽出信纸。
信的内容非常简短。
『我会守约定,请让我退出社团。』
整齐写在信纸上的,只有短短数字。
「这里的约定是什么意思?」
井筒第一个发难。幸宏心中也有相同的疑问,所以他静静等刈谷回答,一旁的天崎和九重也看着刈谷。
「那家伙……三枝他在入社的时候,有跟我做过一个约定。内容是『在胜过我之前绝对不离开社团。』他所谓的遵守约定,大概就是在宣告要准备战胜我了吧。」
「你的意思是……」
「等一下!这件事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耶。那么,因为社长根本不知情,所以这个约定不算──数!我绝不承──认!」
九重「哼」地把头甩到一边,可是刈谷的面色却更加凝重的说: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如果我们这么做,他也不一定会接受。社长,难道你想让三枝变成幽灵社员吗?」
「不──准!不准不准不──准!我绝对不──准!小三三是我们阶梯社的社员!这没得谈啦──!」
九重在水泥地砖上翻来覆去。幸宏一边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一边举手发问:
「那个,为什么学长会跟他约定呢?难道三枝学长不是因为喜欢阶梯社才入社的吗?」
「当然是因为喜欢才加入的啊!」
九重猛力撞到大腿的瞬间,幸宏突然觉得有股电流直冲上脑。他的腿已经麻痹到没了知觉,只能一边呻吟,一边急忙把腿伸直。
「……详细经过我就不说了,但是我跟他初次见面是在去年的九月底,不然就是十月初左右。社长和小泉应该还有印象吧?当时我们想要校内的3d地图,所以去拜托电研会的朋友制作时,遇上了三枝。」
「喔喔,我记得、我记得,他那时跑输健吾了吧──!然后小三三就因此察觉到我们社团的美好,进而入社啦。我们又没有强迫他。」
九重似乎记得此事,但是她一脸不满的反驳健吾。
「我印象中,三枝是说『我要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奔跑阶梯这种事连小鬼都不屑做』,然后一口咬定就算现在立刻比赛,他也不会输。」
天崎冷静且详细地解释当时情况,刈谷也点头回答:
「因为他乱找麻烦,所以我就跟他比了一场。那场比赛你们也有看到吧?」
刈谷看向九重与天崎说道。
「所以我就说那个约定无效啦──!健吾,为什么你要答应那种约定啊?这都是健吾的责任啊。」
九重不高兴的鼓起腮帮子说道,并且朝刈谷滚去。
「你说的对,这都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希望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全权处理。」
刈谷抓住滚过来的九重,环顾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