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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的宠妃第1部分阅读

    《藩王的宠妃》

    001 沉睡的大漠

    手指的指腹覆在腰间的青玄战剑之端,风沙肆虐,身后如绸的青丝张扬狂舞,修长清瘦的墨青色身影高高立于残缺的城楼之上,冷冽的风夹杂着血腥的气息,吹得她衣袂翻飞。

    女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骨的寒气,孤傲中带着不可一世的清冽,城,攻破了。

    视线所及之处是满目的疮痍,嗜血的瞳仁倒映着满地的尸体,那是一张清冷得摄人心魂的面容,隐藏在那张令人震撼的容颜之下的,却是一个比铁还硬的残忍灵魂。

    “孟将军,南图蛮族已尽数剿杀,我军将士等待将军下令。”青灰色铠甲的大秦将士大步向前,曲膝下跪,厚重的铠甲相互摩擦碰撞发出低沉的声音。

    “传令,回。”女子覆手而立,被血染红的双眸泛起一股慢慢蔓延开的轻慵,衣裳上溅到的血迹已经发黑了,连剑鞘上都缠绵着数不清的死魂,这个冷酷狠辣的大秦第一女将军,枉费了这张人人称羡的好皮囊。

    “是!”军旗展开,浩浩荡荡的大秦军队整装待发,昂扬的气势仿佛要直冲云霄,令人震撼得心底都在隐隐颤抖,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誓要震碎天地:“孟将军!孟将军!”

    这百万大军在向一个女人俯首称臣!

    孟轻尘淡红色的唇畔缓缓勾出了一道弧度,冷酷的眉眼间弥漫出睥睨天下的傲慢,清冷的眸微微眯起,眯出了一道道凛冽的寒光。

    ……

    “孟将军的剑才刚一出鞘!”说书人惊堂木重重一怕,堂下人人屏息以待,嘎嘣一声,是有人太过紧张捏碎了手里的花生,说书人满意了,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顿时天降红光,哀鸿遍野,那帮蛮子一瞬间通通碎成了沫儿!”

    “呼!”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响起,忙着给客人添热水的伙计也忘了继续倒水,吓得一动不敢动。

    “孟将军率着我大秦精锐回朝的那天,秦皇都亲自在咸阳城上相迎!那天啊……”

    “听说了吗,孟将军要嫁人了,诏书都颁了,秦皇亲自颁的!”窃窃私语的议论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没人再继续关注说书人要说什么。

    “不会吧!孟将军乃我大秦第一猛将,唯有天神可与孟将军般配,这世间还有谁有那本事娶孟将军回家?哪家的王公贵族?莫非是秦皇膝下的哪位公子?”

    “不是天神,也不是哪家王公贵族,是…是匈奴人!秦皇下旨,要将孟将军和亲给匈奴头曼单于,头曼单于虽是大漠的王,可是都……”

    都一把年纪了!且不说孟轻尘生得天下无人不垂涎的姿容,可孟将军这么年轻的女子,还是一个被称为传奇的女子,怎么能嫁给年过半百的头曼单于!

    “那孟将军同意了?”

    “哎……”

    一片叹息,结局不言而喻。

    “小二,酒钱。”忽然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慌慌张张地把铜板往桌上一扔,急急忙忙地追着那道藏青色长袍的清朗背影而去,那背影英气逼人,人们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只能捕捉到一片衣摆罢了,还未来得及去探究那般贵人气质的男子是何许人也,那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酒肆门口了。

    绿芜喘着气终于追上了孟轻尘,大呼自家孟将军真是健步如飞啊,险些没把她的半条命给喘没了。

    “我的好将军,您真的要遵从秦皇旨意?”绿芜心里十分不快:“我家将军立了军功不说,他怎么还把您往火坑里推!好将军,您是统帅百万大军的将军,您说一句不,就是皇上也不敢勉强的……”

    自家将军那是一个喘气都能威风得全天下都跟着喘一喘,藩外哪能比得上中原,那种地方,怎么能让她家孟将军去!

    孟轻尘挑唇轻笑,转身踏进了将军府,两侧的随从无一不停下自己手里的活低头站好,直到孟轻尘从面前走过了复才又动起来继续刚才的事。

    绿芜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戎,绿芜亦男儿衣袍加身随军伴她左右,个性也不免有些像她,自负惯了,除了服她孟轻尘一人,就是秦皇也不曾放在眼里。

    孟轻尘不曾隐瞒绿芜,这一回也没有隐瞒的打算,褪下了身上的衣袍,任绿芜服饰她沐浴,头轻轻地靠在浴桶边沿,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水气拍湿了她的脸,精致又英气的面容之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平时不曾流露的倦意,嘴里轻描淡写地说道:“头曼是一个有手段的人,他的众多儿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点到即止,绿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秦皇忌惮匈奴,赐婚是虚,让他们强悍的将军去当细作才是真!

    十日后。

    车马浩荡,红色的幔子飞舞着,和亲队伍很壮观,壮观到让人以为大秦又要出兵攻打谁了,厚重的金银珠宝装了无数车,强壮的马儿匹匹都是在战场上踩过无数回的战马!夹道的百姓难以数清,就连秦皇也亲自送到了咸阳城门口!

    当人们看到那个身穿红嫁衣的女子慢慢踱步出那座最为壮观的马车,岂止是人啊,连马都跟着倒抽了口气,真美,美得让人呼吸都停滞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那个人还是他们大秦的将军啊,古往今来,恐怕唯此一人了!

    “孟爱卿,珍重。”秦皇赐予孟轻尘一杯酒,他率先一饮而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爱卿,朕就送到这了。”

    孟轻尘唇角一翘,接过御酒饮尽:“臣谢皇上御驾亲送,告辞。”

    那女子衣袂一挥,红衣翩翩,随着那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慢慢离了咸阳城,往大漠深处而去,明明是大婚的颜色,却红得更像血,怎么会给人那么悲壮的感觉?

    孟轻尘唇畔的弧度慢慢地敛去,眼里的温度亦渐渐冷了下来,长期带军打战留下厚茧的手指轻轻地覆上了仍佩戴在腰间的那柄玄青剑,喃喃自语:“爹,轻尘一生不曾负圣恩,此去生死两茫茫,若是有幸回到大秦,孩儿自当在您坟前将我孟轻尘终将匈奴彻底绝迹的消息告诉您。若不幸就此永别,孩儿黄泉路上再向您叩首,告诉您,我孟家衷心耿耿,不负所托!”

    胸口一阵翻滚,孟轻尘狭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清冷的眼底竟然闪过一丝震惊,那股震惊慢慢地变成了恼怒,杀气、震怒与疲倦,纷繁复杂的情绪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在她的眼底走了一遍,直到浓黑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漫出,连发动内劲去压制都来不及。

    那杯酒……

    孟轻尘只觉得浑身的热量在慢慢地褪去,从开始发作到现在,仅片刻之间,来得太快了,这毒,还真是下得煞费苦心,下得她措手不及,为了对付她孟轻尘,这样的毒,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若是不花上几年的功夫,怎么可能做到能够在她孟轻尘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呢?

    原来秦皇忌惮的,不是匈奴,是她,孟轻尘!

    一生传奇的女将军竟然是栽在了自己最忠心臣服的主子手里,是她孟轻尘大意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就算她孟家衷心耿耿,但那个多疑的秦皇啊,怎么会不忌惮她呢,哪怕她只是一个女儿身,他也忌惮她孟轻尘功高盖主!

    ……

    男子被覆在一顶斗篷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那身影很高大,浑身带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与冷硬,他从马上下来,接过同样异族穿着戴着斗篷的从仆送上来的水囊,他们说的不是中原话,一行人都显得风尘仆仆,他们所骑的马也露出了疲态。

    大漠里到了晚上是会出奇的冷的,男子把马交给了从仆,另有其他人都训练有素地开始生火,找水,替换着巡视附近的状况。

    忽然一声嘹亮的苍鹰之鸣划破了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个负责巡视的从仆迅速跑上前来到男子的面前,单膝下跪,一只手按住心口朝男子行了一个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虽然这一行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那样一个庄重的礼节很明显地暗示着,那个男子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

    男子拉下了斗篷的帽子,寒星一样的眸光凌厉幽深得让人畏惧,那瞳仁并非是纯粹的黑,而是被一种迷离的淡绿所笼罩,他的五官很深邃,唇很薄,薄得让人以为他的唇角是在隐隐向上翘起的,即便如此,却又让人无法断定他是否在笑,因为他整个人都被一种令人震撼的冷冽气场所包围着,即便没有从仆那毕恭毕敬的行径做佐证,人们也可以第一眼就猜出此人的身份该何其尊贵。

    男子开口了,男性的嗓音低沉又磁性,暗含着与身俱来的威严,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些随从立即各个单膝下跪行礼,男子淡漠的眼睛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径直朝刚才那个从仆报告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从仆无一敢怠慢,所有人立即起身跟随在男子身后,大漠的风掀起他们的斗篷,斗篷之下露出了一点冰冷的银色,原来每一个人都身上都佩着刀。

    002 幽暗的星眸

    男子停了下来,他神色冷峻,深邃的眉宇间拧起一抹肃杀的寒寂,出现在他前方几丈之遥的,是沙漠里的苍狼,它们瘦骨嶙峋,皮毛生硬,吐着舌头,晦涩的眼睛泛着饥饿的幽光,像是捍卫领地一样圈出了外来者不可靠近的势力范围,被它们围住的,是一个孩子,那孩子被一块色彩缤纷的毛毯裹在里面,睡得很安逸,浑然不知周遭的危险。

    他冷厉的寒眸一敛,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陷入危机之中的孩子,丝毫没有一点要出手救下那个孩子的意思,男子原本想要掉头离开,脚步却忽然停滞了下来,瞳仁里蓦地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俊眉忽然一展,原本就淡薄的唇玩味地向上勾起了一道莫测的弧度。

    那些饥饿的苍狼似乎在畏惧什么,以至于它们既不舍得离开,又不敢去侵袭那个孩子。

    大漠的风沙席卷着男子身上披着的黑色的斗篷,夜色静静的笼罩在他高大伟岸的身躯之上,他扫了眼身侧的从仆,他们恭敬地低头迅速行了个礼,手中一扬抽出了藏在衣服下面的弯刀,沙漠之上忽然刀光血影,直到那些孤狼一头接着一头摇摇坠地,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神秘男子才阔步走向那沉睡的孩子……

    男子奇异的瞳眸簌地一亮,他俯下身,冰凉的手指触摸上包裹住那孩子的毛毯时忽然一顿,毯子的触感是温热的,柔软地随着那孩子的呼吸轻轻起伏着。

    俊眉一抒,他有些惊讶地发现在毯子覆盖之下的是一张与他们有着天壤之别的容颜,这是个很年幼的女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柔软的黑发乖顺地落在她的肩头,白皙的肌肤向外透着健康的光泽,粉嫩的唇瓣似欲滴水的花苞,狭长的睫毛微微向上卷翘着,这个孩子,生了一张精致得让人诧异的脸,纯真的睡颜让人无法转移视线,浑身透着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年幼的她睡得无比的安稳,这个中原人模样的孩子……

    他缓缓勾起唇角,这个遗落在大漠之上的孩子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在这里睡了多久?为何依旧光泽动人,连呼吸都透着稚子香甜的气息。

    他忽然有些好奇,这个与他们生得截然不同的中原孩子,那双动人的眼睛睁开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覆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男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轻轻覆上女娃的眼睛之上的,是一个透着凉意的冰冷的薄唇,柔软的触感,炙热的呼吸,冰凉的亲吻。

    孟轻尘皱起了眉,她被这异样的触感惊扰了,那双眼睛缓缓地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仍氤氲着淡淡的水汽,这个身体,仿佛刚刚从神圣的泉灵之中浸泡过,但很快,孟轻尘的意识渐渐清醒,眼里渐渐恢复了沉静。

    孟轻尘没有立即采取任何行动,她的眼睛对上了这双幽深的星眸,那双眼睛太过奇异,幽暗而霸道的黑眸之上静静地覆上了一层神秘的淡绿,像一株有毒的罂粟,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这是个很英俊的男子,他很年轻,但身上所渗透出的如山一样巍峨,如王者一样让人震撼不已的霸道气质却远远超过了他的年龄。

    他是谁,是乌孙人,还是楼兰人,或是匈奴人?

    而自己的处境……

    再大的情绪到了孟轻尘这也会瞬间变成游刃有余的冷静,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年幼的孩童,不,这俱不知从何而来的躯壳本身就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女娃。

    短而粉嫩的手指没有她从前所有的厚茧,那些厚茧都是她多年行军打战所留下的印迹,这具堪称无暇的年幼躯体之上没有丝毫伤痕,而从前的她曾经伤痕累累,那些狰狞的刀伤剑伤都是她多年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时所留下的,孟轻尘下意识地用手去探腰间那柄即使是睡觉时也从不离身的玄青剑,空空如也……

    多年的行军经验让孟轻尘在意识清醒的第一刻就聚敛起从容而锐利的警惕,比起一个受惊的孩子,此刻她的表现,更像一个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俘虏和击溃对手的猎人……

    这个沉睡在沙丘之中,险些就要被黄沙掩埋了的孩子正看着他,男子不动声色地将她脸上所有的情绪静默地收入眼底。

    他笑了,像是一个邪肆又冷酷的霸主,而他看孟轻尘的目光更像一个猎人,比孟轻尘还要像一个猎人。

    孟轻尘慢悠悠地坐起身,她穿得很单薄,身上所穿的,是很典型的中原服饰,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孩童,松散下来的头发仅仅到她的肩头,细细软软的黑发轻轻地被风吹起,眼前的男子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姿势是标准的对待一个小孩的抱法,他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手固定住她的膝盖,以防她摔下去,孟轻尘这才发现男子实在很高,也许是自己现在这副躯体太过矮小了,总之突然被抱起来,那高度让她一度有些不适应。

    柔软白皙的双臂迅速地抱住男子的脖颈,孟轻尘这才有了些安全感,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交流过一句话,但无疑的,他们都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明人。

    这细微的动作取悦了男子,柔软的触感让他眼中的冷厉少了一些,他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说:“这个孩子,属于本王。”

    孟轻尘的确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充满威严,低沉敦厚的嗓音仿佛覆上了一层磁性,那样的蛮横霸道,不容置疑。她看到他身后的那些从仆恭敬地单膝下跪在向他行礼,孟轻尘的目光仍然充满警惕,甚至是一种充满敌意的警惕,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很显然,她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没能逃过男子的眼睛,孟轻尘轻轻敛眉,她是第一次连一句话都不曾说便从潜意识里开始忌惮一个人,这个男子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强敌。

    孟轻尘没有料到的是,自己那张童稚的小脸皱起眉的样子竟然会再一次取悦了那男子,他危险的淡绿色眸子泛起一抹傲慢的轻笑,孟轻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题外话------

    哈哈,刚刚开文,很开心再次见到老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哦!

    003 自食其力要吃的

    “你是谁?”孟轻尘被男子抱着,两只手只能搂住他的脖子,稚嫩的童音从喉间溢出,大漠的风沙嗖嗖地刮来,孟轻尘穿得单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忽然那厚重的斗篷被男子掀起,像是一面军旗在风中腾起,一股暖意夹杂着男性霸道的气息袭来,团团将她包裹住了。

    孟轻尘一惊,却发现自己正被那个异邦男人用诺大的斗篷包裹在了他的怀里,她正紧紧地贴着他斗篷下那层暖得发烫的衣襟前,小小的人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在外头,被风吹得凉凉的脸蛋几乎是贴在男人发烫的颈肩。

    一个斗篷下面装了两个人,强烈的雄性气息刺激得孟轻尘的太阳|岤直突突地跳,头疼不已。

    她不悦地开始皱眉,不大喜欢现在这状况。

    她长年带兵打战,熟读兵法谋略,但谋略兵法没有告诉她一个小不点该怎么对付一个大人将她这么抱着的局面。

    男子淡笑着扫了眼正搂着自己生怕掉下去却又一脸尴尬的孩子,那笑意讳莫如深,也不知道是真的只是觉得好笑,还是一切事情本就没能逃过他深不可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