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看着我，似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单单的说了“百鬼夜行”四个字，周围的氛围一下子就转变了。
这是因为……我的命格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啊。
“还不进来吗。”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像是有着形质一般，如曲水流畅般的悦耳动听。
苏子弃就站在不远处，洁白如尘的惊艳，眉眼精致如画，像是最高贵的神祗，高高在上，却又温润如尘。
一如初见惊艳。
他是除魔大祭司，‘苏子弃’并不是他原先的名字，他……原来就是仙尊，只是舍弃了这个身份，连名字也换了。
舍弃仙尊的身份，就必须剔除仙骨。
……没有人知道有多疼，只是在后来的后来，我送那个人回忘川之畔的时候，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起了我的一丝长发，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轻轻开口，花罂你知道吗，如果要剔除仙骨，就还必须在忘川之水里待上百年……你知道有多冷吗？
——你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冷吗？千百年来，连亡魂都不愿意忘川岸边待上一刻，也就只有苏子弃他硬生生的忍住了剔骨的疼和忘川水的冷。
——对啊，神明有什么好的呢？
014不死不灭不成神。
很久之前的一场战争。
那年。遍地上开满了奇异美丽的花，妖的艳，红的媚。
曼珠沙华，火照之路。
他一袭白色华服，一根白色流苏带系在了腰间，墨色的长发如瀑垂下，美如神祗。
初见惊艳。
而那时，他优美的薄唇边是冷艳的笑，没有半点温度。
在他脚边，红色的鲜血蜿蜒成了细流，他洁白如尘的华服上却不染一丝血迹。
他一身傲骨，却第一次动了杀戒。
“从此，便不再有寒穹仙尊这个人了。”
冷花异香，不深不浅，来自黄泉尽头淡淡的冷香。
他的声音清清凉凉，像是曲水流畅过耳际边般的动人。
“至此，我便名为……苏子弃。”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折原，不要和我说什么这是对神明大不敬的话，对神明恭敬的大有人在，可那些人的下场呢？”苏子弃倚靠着那棵常年不衰的大树，洁白如尘的衣带微微被微风掀起，带着疏离的弧度。
而他唇畔边那抹不深不浅的笑意却如刻花般精致入骨。
折原就站在他面前，淡漠如斯，略长的碎发掩住了他好看的额头。
天际边如被泼了墨一般，勾勒出没有任何跌宕的冷寂。
一片天都是橘红色的，透着死亡的华丽色彩。
没有什么大不逆没有什么大不道。
只有敢不敢与做不做。
“那如果……”折原抬起眼眸，“这七年的战争只是一场虚无呢。”
又如果，所有人都错了呢。
“呵。”苏子弃眉梢带笑，精致的眉眼如画一般，音质清润，“无所谓。七年已足够一个轮回。”
大不敬而已。
“一切都不是循环往复的吗？”苏子弃低低嗤笑，“原来女娲也有错的时候。创造了人，创造了轮回。她想过没有，上一世在一起的人分开，不复再见……这种执念倒是造成了一个新的混沌呢。”
传说，盘古还未开天辟地的时候，世界就是一片混沌。
一道天雷在不远处劈下。
大地在颤抖。
远远地，便可以听到天雷滚滚的声音。
……不能对女娲大不敬。
不死不灭不成神。
藐视神明不屑规矩……这就是寒穹。
折原皱起了眉，金色的长发垂下微微摇曳。
玉立高贵。
“神魔殊途。”最终，折原也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一句。
“你知道的，折原。”苏子弃抬了抬眼角，带上了一点妖气，风华妖孽，“在我眼里，只要是我不屑的，所有的规矩也都是废纸一张。”
天雷，劈在了他们脚边的大地上。
百鬼开始同哭。
“神明又能奈我何呢。”苏子弃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着，眉梢如画，清雅俊美，“共工和祝融都已交战，女娲早已归为混沌……远古大神，都已经不屑神明这个身份了。”
折原神色一变，“寒穹，你什么意思？”
“寒穹那个名字我也已经不屑了。”苏子弃勾着唇角，眸光却冷寒下来，说出来的话令人胆战，他的语调却又漫不经心。
“折原，陪我下忘川吧。剔除仙骨而已……你陪着我吧。”
《《《《《《《
某年某月某日，说不定你就与远古大神擦肩而过。
不死不灭不成神。——《镇魂》
015从来就不习惯所求不得。
“大祭司。”
“大祭司。”
我和郁佳上前想苏子弃问了好。
整个除魔师家族里，我唯一不设防的只有大祭司和郁佳……还有折原。
“花罂，在这里没有敢怪你。”苏子弃对我温温和和的一笑，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雪般无暇的白。
郁佳拉着我的手，微微用力地握了握。
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只有我背负了这么多。
既然注定了我会变成百鬼夜行里的一员，那又为什么要让我成为除魔师。
如果，真能像羽景说的那样。
毁掉这个不美好的世界，然后再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只可惜我和羽景不是一类人。
我的骨子里没有那一份的邪肆狂妄。
我垂下了眸，对苏子弃说了一句，“大祭司，谢谢。”
天际边依旧阴沉的可怕。
“一起进去吧。”苏子弃淡淡的看了我和郁佳一眼，唇畔边的笑意温润如玉，“大会要开始了。”
下意识的，我屏住了呼吸。
我不想去面对任何一个除魔师，因为……有一天我会与他们背道而行。
大会上，来参加会议的本族除魔师并不多。
折原和苏子弃坐在最上方，郁佳就坐在我对面，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们。
会议开始后，苏子弃就靠着椅背，洁白如尘的惊艳温润，淡淡的出声道，“古兽出现，你们有什么看法。”
第一个应答的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生，面容精致却很冷漠，“古兽饕餮在战乱时期是食人，我们敌不过他。”
“但是饕餮不能留下，必须死。”这会说话的是一个除魔很久的中年男子，身上积攒的戾气也深了些。
其他的除魔师都安静的没有发言。
“花罂，你认为呢。”
意外的，折原突然看了过来，提到了我。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桌下，郁佳依旧握紧我的手。
“如果饕餮没有危害，他留下也并不是不可以吧。”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道。
既然羽景都说了，他是在等一个死去很久的人，那就代表饕餮也是有心的吧，古兽也是有心的吧。
“你懂什么？你除魔过几次？古兽饕餮出现就已经是不好的预兆了，更何况有个人已经死了！”那个中年男人看向我，眼睛里透出来的冷漠不带一丝温度。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一滩血就可以证明那个人已经死了吗。”我反驳道，直直的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的眼里。
果然除魔太久，连血都会冷下来吗。
“胡闹！”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说道。
“饕餮是贪欲的象征。”苏子弃的声音像是流水一般有形质，而他眼里却像是掩藏了长白山上千丈之雪的冰冷无温，“因为，从来就不习惯所求不得。”
折原抬眸看向了苏子弃，声音淡淡的，“然后呢。”
苏子弃勾勾唇角，没有说话。
然后呢？
然后即使是洪荒万古、万代变更，饕餮也要找到自己所想要的那个人。
说是贪欲，不如说是……过深的执念。
016
有人说，千羊之狐不如一狐之尾。
有人说，万鬼在同哭。
有人说，人妖也可以不殊途。
有人说……我带你回家。
《《《《《《《
苏子弃没有回答折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饕餮不会死。不生不灭是他所拥有的。”
不生不灭不成神。
“他已经化成了人形，那么只要他想，百鬼都可以为他所用。”苏子弃站了起来，宛如精致画笔勾勒出的眉眼有着一丝淡漠。
这是一个没有波动起伏的淡漠如斯。
中年男人皱紧了眉头，“妖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百鬼夜行中了。”
苏子弃笑笑，“说不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呢。”
他的声音清清凉凉，像是长白山上千丈之雪，寒穹尊贵。
“沈桉。”折原抬起眼眸叫了声那个中年男人的名字，优美漂亮的薄唇习惯性的微微扬起，带着雅痞的意味，勾勒了不羁，“你在警局里接手了这件事？小心点。”
警局里有除魔师并不稀奇，有很多事是普通人无法面对的。
而警察需要面对的场面大多都很凶险，恶灵留在凶杀案现场，亡魂又不甘离去。
造成了怨气的轮回。
中年男人沈桉点了点头，很有型的一张脸，是那种年龄沉淀下来的成熟。
然，沈桉看向了我，眉头依旧微皱着，“之前除魔师家族开会议时没看到你这丫头。”
丫头？
我抬头有些意外的迎上沈桉的目光。
“做了除魔师就把心肠硬起来。”沈桉的眸光很重，里面沉淀了太多，厚厚的一片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沉重。
沈桉的目光太深沉了……
我抿着唇瓣不知道如何作答时，沈桉的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似乎震动了下，有条短信发了进来。
他对折原和苏子弃示意的点了点头后，拿起手机就离开了。
“应该是去警局了。”郁佳低低的对我说道，“沈叔这个人特别好的。”
“女娲已经出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很久，越来越多的神明的力量被剥削，古兽的出现就是一个警告。”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穿着西装显得很干练的女子开口说道。
“现在人类步入了文明社会，已经不信神明了。”又有一个戴着鸭舌帽、w墨镜的男子沉声道。
对啊。
已经没多少人相信神明了。
在过去，神明庇佑保护着我们，而现在科技发明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有神明了。
或许有一天，我们走在街上，某一个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就是远古大神呢？
当厌了高高在上的无情无欲的神明，甘愿做人不做神。
“饕餮出现，晚上出去时小心点。”折原淡淡的说了一句，作了总结，“今天是农历十五。”
农历初一，新月。
农历十五，圆月。
新月、满月，都是百鬼百妖也行的日子。
这个世界的时间和另一个世界的时间交替在一起，连世界的轮廓也在那一个时间段里重合起来。
有的人可以看见百鬼百妖的也行，却以为是做梦。
有的人看不到百鬼百妖，却可以听见夜行时那像是哭一样的风声。
《《《《《《《
——“遇见了你，我的七情六欲就好像都被放大了一般。”
——“可是，你还是神明。而我是妖。”
[看文的乃们留个言好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