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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53部分阅读

    说着使劲一握他的手,沉声道:“保重。”又极轻极快道:“参周总督时,怎么没让谁作证?”说完便飘然下楼。

    俞大猷也抱拳道:“保重。”方才沈默在他手心写了一个‘拖’字,再加上方才隐晦的暗示,其意思便明白不过了——事情没有想象的糟糕,拖过些时日,便可以峰回路转了。

    回到包厢后,两人忍不住讥讽几句沈默,还说俞大猷看走眼了。俞大猷却道:“其实他已经给我们提示了。”

    “我只看到他三缄启口,可没见着什么提示。”王崇古两个不信道。

    “那就是他给我们的提示。”俞大猷沉声道。

    两人都不笨,顿一顿道:“沉默?”

    俞大猷点点头道:“也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我们先不要急着表态,拖一拖,也许很快就风平浪静了。”说着压低声音道:“周部堂被参倒的时候,也没听说还要谁附本弹劾的。”

    两人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赵文华还没有把握,所以才诳我们上本的?’心说左右无计可施,那就拖上一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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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两章,小宇宙爆……

    第二三三章 姜还是老的辣

    后的事实证明,沈默又一次判断正确……嘉靖皇帝~杨宜的奏章后,本要直接给曹邦辅定罪,侍值御前的吏部尚书李默却道:“杨宜刚刚到任,不知内情,多半是被赵文华所胁,才写这份奏疏的。”这话提醒了嘉靖,便命廷议。

    结果在廷议中,给事中夏、孙浚为曹邦辅辩护,令皇帝深以为然,便免其罪,并明文申斥杨宜昏聩盲从,赵文华捕风捉影,命他二人不得再中伤同僚。

    这个结局令天下人为之侧目,大家都知道曹邦辅能历惊涛骇浪而不倒,绝不是两个小小的给事中能办到的,乃是背后有大人物要保他,或者说跟严阁老过不去。

    除李默李时言外,没有第二个能办到了。而单凭他那位贵门生,李默还不足以做到这一点……这是不是说明,在陛下心中,李天官的重要程度,已经不亚于严阁老了。

    许多深恨严党的清流,还有郁郁不得志者,便纷纷投向李默的麾下。而李默的日子也确实是越来越好了,虽然还没有进入内阁,却享受着内阁成员待遇,在西苑里骑马,在直庐里喝茶,还经常在皇帝修炼时站个岗什么的,圣眷一时无两。

    于是乎,位于东长安街上的吏部尚书府,似乎跟西长安街上的相府有一时瑜亮,不分伯仲之势。

    对于来势汹汹的李天官,严府却毫无反应,据说卧病中地严阁老还写信骂了赵文华一通,让他安心办差,不要老是惹是生非,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大家都说,严阁老不敢和李天官斗了,看来李尚书确实占上风了,便有更多人向李默靠拢。也有人开始攻击严党了……当然他们没有沈炼那份胆量,不敢直接向严嵩开火,所以严嵩的党羽便倒了霉,从吴鹏、懋卿这些部级高官以降,就没有不挨参奏的。

    尤其是那位俨然成了东南一霸的赵侍郎,更是被骂得体无完肤,有说他行贿所贿的,有说他中伤大臣的,有说他不知兵事的,有说他嫉贤妒能的,就差把赵侍郎小时候偷看丫鬟洗澡的丑事也挖出来了。

    奏章如雪片般递上来,让嘉靖皇帝也十分吃惊,命人把严嵩找来,太监说‘严阁老还爬不起来呢。’皇帝毫不客气道:“那就把他抬来。”

    面对着一片大好地形势。李默有些有点忘乎所以了——皇帝地宠信。同僚地逢迎。严党地退却。士林中地喝彩声。这一切都让他相信。胜利似乎在朝他招手了。

    李天官浑然忘了。自己两年前是被谁撵回家去地。事实上。与老谋深算、根深蒂固地严阁老比。他其实还是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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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严阁老被抬到玉熙宫地那一刻。看着为自己舍生忘死地老首辅。脸上还带着恹恹地惨白色。皇帝地面部线条柔和了。他先问了严嵩地身体有没有好点。

    听到皇帝地问话。严阁老松了口气。严世蕃告诉他。如果皇帝先问赵文华。说不得只能壮士断腕。丢卒保车了。但如果皇帝先问自己地身体。那就说明在皇帝心里。还是自己更重要一些。

    严嵩便满面感动地谢恩。皇帝有些抱歉道:“想不到丹力如此之重。倒害苦你了。”

    严嵩满面惶恐的勉力伏地,对皇帝叩首道:“臣闻服药必静养无事,老臣诸务繁劳,岂能获益?”说着便流下泪来道:“臣凡庸浅薄且年老至此,福已逾涯,恐怕今生与大道无缘了。惟一念尽忠报主,以祈天佑陛下,万寿无疆矣!”这话说得极为漂亮,既没有打消皇帝的信心,又表了忠心,还暗示皇帝,以后就赐我药了。

    效果很好,皇帝龙颜大悦,美中不足地是,因为皇帝太感动了,所以仍然坚持道:“无论如何,延年益寿总是好的,惟中你只要忠心任事,朕还是要赐药给你的。”

    严嵩差点没晕过去,面上还得感激涕零。

    让太监把严阁老扶到椅子上,皇帝这才想起唤他来的目的,沉声问道:“赵文华果真如此不堪?”严嵩闻言又要叩首,嘉靖摆摆手,让太监把他扶住,严嵩道谢后缓缓道:“老臣只知道,李默和张经是同乡好友,所以可能看文华不顺眼吧。”

    要说懂皇帝的心思,这个世上恐怕无人能比严世蕃,他知道皇帝最喜欢以己之心、推彼之腹,所以让严嵩一句话,便打消了皇帝的虑,转而问道:“朕想让李默入阁,惟中你觉着如何?”

    这个问题严世蕃没料到,但严阁老愈老俞辣,一样可以应付得汤水不漏,他先大为夸赞了李默一番,说他敢于任事,又有才华,这才话锋一转道:“但我朝开国至今,尚无吏部尚书入阁,列祖列宗所为何故,臣不敢妄自揣测。”

    嘉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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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变化很快传到浙江,赵文华对胡宗宪一脸无奈道:“看来你只能先在巡抚任上讲究一阵子了,李默方兴未艾,我义父也无法撼动。”

    胡宗宪面色平静,其实半个月前杨宜上任的消息传来时,他便已经料到今天了,只是赵文华还不甘心,非要再尝试一下不可,现在好了,大家都消停了,那就该干吗干吗去吧。

    胡宗宪起身道:“大人,倭寇复攻我宁波、台州一线,战事吃紧,下官要去前线坐镇了。”

    赵文华点点头,破口骂道:“他妈的杨宜,除了‘好好好’,‘是是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干,纯属饭桶一个。”

    胡宗宪心说:‘那可未必。’便笑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卑下士时。”

    “若是当时身便死,千古忠j有谁知?”赵文华轻声道:“我知道了,梅林兄你放心去吧,本公会看好他地。”

    离了卢园之后,胡宗宪还得去找沈默,让他帮着协调征调狼土兵出战的事情。坐在轿子里,胡中丞轻声笑骂道:“巡抚出兵,还得先请示巡按,这他娘的算哪门子事。”

    沈默现在俨然成了狼土兵与朝廷打交道的代理人,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竟然把那些难以沟通的狼土兵,收拾得服服帖帖,唯他地马首是瞻。胡宗宪几次想要绕过沈默,直接和那些个头人沟通,却灰头土脸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每次调兵,乖乖先与沈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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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还住在驿馆里,他最近比较烦恼,本想在西溪梅墅附近租一幢住宅,派人去一打听,那些主家的来头都大得很,什么布政使、按察使之类地,还有朝中侍郎尚书的别墅,都没有往外租地意思。

    沈默后来打听到,浙江巡抚衙门有一座别墅,乃是专供巡抚大人休憩避暑所用,便打上了胡宗宪的主意,但苦于没有由头,也不好贸然去借,正愁得抓耳挠腮之际,胡宗宪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那发自内心地笑容,让胡中丞心里打鼓道:‘不会是想宰我一笔吧?’好在他早有觉悟,讲明来意后,便从袖中掏出一张厚厚的纸片,搁到桌上道:“也不能让兄弟白跑一趟,这点银子就算是来回的路费吧。”

    沈默斜眼一看,是一张面额两千两的官票,凭这个可以去藩库里提取等额官银,见票即付,不由暗叹胡大人真豪爽,老子来回不到二十里,连住宿都不必,就给这么多路费。要是为他去京城跑一趟,恐怕把浙江藩库搬光了也不够吧。

    胡思乱想一阵,他正色道:“都是为朝廷办事,中丞这是干什么。”便将那官票推还。胡宗宪推让几次,见他是真心不要,不由怒道:“瞧不起我胡宗宪是不是?不要便将它撕了吧!”

    沈默心说:‘这气性也忒大了点吧?’赶紧赔笑道:“其实小弟是有一事相求,所以才不能要这钱的。”

    “什么事?”胡宗宪问道。

    “先把钱收起来再说。”沈默坚持道,胡宗宪这才将那官票塞袖里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不瞒中丞说,今年是大比之年,眼看预考近了,小弟我这半年多来却被大大小小的事情,分去太多的精力,现在只好整日苦读,也算是临阵磨枪吧。”沈默不好意思笑道。

    “应该的,”胡宗宪大点其头道:“要想走仕途这条路,没有个进士出身是走不通的。”说着呵呵笑道:“就连文长先生,我也让他先不要来入幕,安心在家读书备考,比什么都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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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晚了,嗯,但我尽力写出下一章吧……

    第二三四章 鸿门宴

    说到这。大抵知道不-什么非分要求了。便拍:说吧。你要让我作甚?老哥我竭诚尽力”

    “馆里南来北往。过吵闹。有时候半夜里还不安生。”沈默叹口气道:“实在逼没法。只好请丞大人帮忙。|看能不能在西溪找个安静的的方。让暂住数月?”

    “当然没问题。”胡宗宪痛快答应道:“衙门里一座别墅。是给本官避暑用的。看今年倭寇的来势。我也用不着了。好给你住吧。”

    沈默笑道:“在下之不恭了。”

    胡宗宪哈哈笑:“你我兄弟何&039;彼此。”说完突然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王直的老母和亲生儿子了。”

    沈默吃惊的“”一道:“难道还在国内吗?”在他看来。王老板已经在日本划的称王。&039;然小小诸侯了。自然该把眷接过去享福才是。

    胡宗宪点头笑道:“王直母亲年纪大了。一来禁不起海上颠簸。二来故土难舍。所以一直隐姓埋名。生活王直母亲的原籍。徽州休宁的一个小山村里。”

    “中大人是怎么|到的呢?”沈默好奇问道。

    胡宗宪笑道:“说来也巧。我是&039;绩溪人。与那倭酋王直的家乡县是邻县。寒家是当的的大姓。开散叶许多代。在县也有大量宗亲。今年过年后不久。便有家里族来信。说有族人看见一个青年。在年三十晚上拜祭了王直家的祖坟。悄悄跟踪便发现他们一家数口隐居的村庄。”说着不无意的笑道:“我报后。立即通知了锦衣卫。迅速将其抓捕归案。就在昨天夜里。已经秘密押解进杭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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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事情这家伙竟然一个也不事先透露。可见其心机多么深沉可见这个盟友有么不靠谱。沈默强压住内心的寒意道:“人真是好手段啊。”

    胡宗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而是锦衣卫的人说。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走漏了风声。可就再也别想抓到人了。”说着呵呵笑道:“这不人一杭州。就第一个通知你了么。”

    沈默点头笑笑道:“不知大人准备怎么用这个棋子?”

    “棋子?我觉着是该是筹码。王直的老娘老婆还有儿子这些都是本官的贵重筹码。”胡宗宪呵|笑道:“我的法子很简单让他来跟我|。答应了我就善待。不答应。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默却不觉着事情会这么简单。王直何许人也?纵横江湖……哦不。应该是更高级的海洋几十年经历了多少尔我&039;生死考验?这种人肯定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一切都重要。怎会顾忌别人的死活?哪怕是自的亲娘亲儿。

    但觉着接触就比不接触强。只有接触了。才会有无限可能。所以他决定支持胡宗宪这样去做。他道:“既然是判。那就的先释放诚意。所以的现在就善待他的家眷这样才能在谈判中保持主动。”

    胡宗宪点头道:“好我回去就命令。把他们里放出来再找一套宅子秘密软禁好吃好喝好伺候着吧。”

    沈默笑道:“这都是题中应有之意……重要的是。怎么见到王直把我们的善意传达给他呢?”王直常年住在日本岛。要想联系上他。实在是很困难。找人带话或者写信又怕效果不好。所以苦思冥想后之后。胡宗宪决定派使者亲自一趟。

    使者的任务很简单。只要找到王直。把胡宗宪的意思传递给他既可。但这基本上应该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海上风高浪急。日本又兵荒马乱。乱国林立。双方还语言不通。想要找一个倭寇头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恐怕没人敢接这个差事。“重赏之下必有勇。”胡宗宪一拍桌面。沉声道:“总有勇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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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宗宪的豪爽不是。当天下午便有管家前来馆听命。知会沈默随时可以过去。次日沈默便吩咐起行。此时已维二月。天气转暖。沈默命人卷起车帘。放眼观览。但见春风吹绿江南岸。绕堤柳借青翠天。西溪水乡愈发娇羞滋润起来。景致自然比正月里养眼许多。

    贪看风景。也不知行了多忽抬头看见一带粉面数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沈默不禁赞道:“好去处。”那带路的管事笑道:“大人。这就是咱们的的了。”

    沈默扶着铁柱下车。微笑道:“去看看。”只见古朴庄重的正门上书“玉树流芳”。边门门额上还“蝉联鹊起两词。暗含着“蝉联科甲声名鹊起”的玄机。

    见大人注目。管事的笑道:“这中丞命小的连换上的。不知大人还满意吗?”

    沈默点头笑道:“承中丞吉言。”

    门口早有四个男女|仆出来。在管事的命令下。跪迎大人驾到。

    沈默笑眯眯的众人起来。对那管事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清净二字。你可与他们&039;说。”管事的忙不迭答应下。便让众人退下。请大人进门。只见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通向三面七间黛瓦粉墙的房舍。连着卷棚。绿窗油壁。十分清雅。

    那管事的领沈默进去正堂。里面古朴典雅。一一设却又极为考究。显出含而不露的富贵。让人十分舒服。穿过厅堂是一道回。着一座二层小楼。廊与楼围成了后院。院中有鱼池假山。也不知如何构造。那假山上竟有泉流出。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给个小院平添许多生气。

    “大。这座楼乃是园中之胜。”管事的领着沈默。进到那座名为“抱湖轩”的小楼道。

    沈默点点头。便跟他上了二楼。见东头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大石挂屏;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桌上置棋盘;西端靠墙的是一排书架;一张檀木书桌摆在北面。挨着一排花窗

    管事的开那窗户。绝美的湖光山便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沈默忍不住深吸口气。,头道:“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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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这里住下。起居饮食皆不用操心。只管收摄心神。刻苦读书。不几日便找回了昔日专心一致的感觉。于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的用功。半日作文。半日百~万\小!说。夜里还要翻开沈老爷和唐师叔给的程墨心。用心揣测。

    时间忽忽然过去。外面草长莺飞。也无法让他分神。直到一日。做诗经题“葭苍苍。白露为霜”时。突然想到有位&039;人。还在水一方。不由狠狠一拍大腿道:“险些忘大事。”便唤了铁柱进来。命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