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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50部分阅读

    。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当时整个学里空荡荡的,又没有外人,有话直说不好吗?至于说的那么隐晦吗?左思右想,都没这个必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张居正有意为之。故意采用模糊的语言!这样让自己当时没法领悟,事后却能恍然大悟,只怪自己笨,不会跟他算账。

    想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沈默都开始佩服张居正了,他猛然发现,这位徐阁老的得意门生。裕王府的次席讲官,同时还是严府的座上贵客,张居正和严嵩严世蕃那边的关系也不错,虽然没有深交,却也经常走动。

    这不是两面派是什么?可j诈到极点的严家父子,却都认为张居正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是个无私的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就是不认为他是徐阶的人。

    这家伙万呛公搞的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着,就是看不穿坡默终有琊,到,张居正是个比自己更善于交际的家伙,在他身上有一种令人望尘莫及的政治天赋。让所有人都看不穿!自然可以稳如泰山,左右逢源了。

    想明白这一点,沈默心头升起一阵凉意,比吃了冰镇西瓜还解暑,暗暗道:“怪不得他能笑到最后,原来真是毫不侥幸”便更坚定了“亦步亦趋。的策略”紧跟在张居正的后面,不担心路线错误,可以专心搞自己的小动作,还方便敲他闷棍。伺机超越,实举两得,省心省力啊。

    如此一来。沈默的心情重新好起来,又啃了三片西瓜,才丢下五文钱,擦擦嘴起身吩咐道:“下午咱们去司经局。”

    三尺应下来,沈默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昨天去李势那,把东西松下了么?。

    三尺点点头道:“送下了,也给老夫人请安了。”说着又笑道:“李大人虽然境况不佳,出手却极其大方,给我三个,一人封了二两银子的赏号对于他们这些沈默的身边人,六两银子实在看不到眼里,但对穷的叮当乱响的李势来说,却是一笔巨款了。所以三尺道:“我不肯收。说他赏得太多了。李大人却非叫我收不可若是不收,他便不要我们的东西,那人太犟,没办法。我们只好收下。”

    “他哪来的银子?”沈默奇怪道:“不是都揭不开锅了吗?”

    “我也觉着奇怪,心说他不会是装可怜骗大人吧。”三尺职业病发作道:“便在离开后悄悄折回,翻墙进去他家,结果听到了他和他夫人的对话。”

    “说淀默道。

    “他夫人正在埋怨他死要面子,为了打赏外人,竟将她陪嫁的玉镯子都当掉了……三尺道:“后来我听明白了,原来李大人早一步回家,便将夫人的镯子拿了。去隔壁住的个当铺朝奉家,抵了十两银子,给我们六两,剩下四两准备后日请大人和陆大人吃饭。”

    “这家伙沈默嘿然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说已经欠了大人和陆大人的情,要是再欠东西,欠酒席,非得难受出毛病来。所以得快点把欠两位的得还了。好“还本来的一身清净三尺补充道:“最后一句是他的原话。”

    “合着我们俩是给他添麻烦了?”沈默哭笑不得道:“看把他委屈的。”

    三尺笑道:“是啊,这个。李大人确实不一般。”

    “所以说。我最讨厌北京城了。”沈默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上,大发感慨道:“大到严嵩、徐阶、陆炳,中到严世蕃、袁弗、高拱,小到张居正、陆光祖,哪个一般了?哪个都门子官司,满肚子的主意,实在是太变态了。你说这么多变态,全集中到一块干什么?”原先他觉着苏州城那帮诸伸、商人就挺难对付了,现在跟北京城的这帮子变态比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带来。

    现在这帮家伙,哪个都不比他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有他比不了的优点。在这种见鬼的破环境中,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不过让三尺意外的是,在发这些牢马蚤时,沈默面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这种悲惨似的。他不由暗暗了悟道:“高手不怕高手,高手只怕寂寞

    事实上。盲目崇敬害死人啊,三尺的推论大错特错了。沈默恨不得所有的对手都是弱智,这样才方便自己实现理想。哪会嫌对手不够劲儿呢?

    他之所以笑,是因为他意识到,京城里之所以变态云集,高手如云,都耍拜一位变态高手所赐,那就是忠孝帝君嘉靖先生。

    正如这位皇帝的偶像老子所言,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这位皇帝太狡猾,太变态,对手下人用了太多的手段,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招架。所以便将老实人、平庸人都扫出了朝堂,优胜劣汰下来的。便都是些天赋异禀的怪物。

    沈默笑的是,嘉靖帝在时,固然出不了大事儿,可总有蹬腿升仙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儿子可怎么办?

    沈默已经预见到,下一代皇朝的舞台,皇帝很可能要靠边站,旁观这些妖孽们表演了。

    想到这。他就很有快感,虽然那还是没影的事儿。

    春困。就是睡不醒,醒了还困,我是不是被瞌睡虫附体了?

    第五一八章 招师

    第五一八章招师。

    辱二州下午沈默去了趟司经局。

    这次王启明在,一看见沈默,那张老脸便笑成了虾爬子,点头哈腰的凑过来。

    道:“大人,您有事儿派人捎个话,小得就给您办了,何苦再跑一趟呢。”

    沈默笑道:“下次就知道了”说着压低声音问道:“你对局里的人,熟不熟?”“瞧您这话问的。

    全局就这么几十号人,我连他们祖宗八代是干什么的都知道。”

    王启明谄媚笑道。

    “我不问祖宗八代,就问他们中,有几个在外面当垫师的?”沈默问道。

    “呃”王启明眨着小眼道:“大人不会是想,收拾他们吧?”“我就是问问。”

    沉默白他一眼道:“要收拾也先收拾你这个卖油的。”

    说着迈步往里走去。

    王启明忙陪着笑跟上来小声道:“有那么个吧,咱们詹事府的人。

    别的不说,学问都是极好的。”

    沈默笑着看他一眼道:“那你怎么去卖油,不去教书啊。”

    “这一行竞争太激烈了。”

    王启明有些脸红的小声道:小的肚里那点墨水,实在完全不够拜”转而道:“帮我去问问,有没有愿意到国子监兼职的。

    甭管他现在挣多少,我都给双份的酬劳当然这是个双向选择,得我相中了才行。”

    “中。”

    王启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事实证明,他虽然学问不怎么样,但办事儿还是很利索的,第二天上午便到国子监,给沈默回复道:“大家都愿意来,这种好事儿,谁也不想落在后头。”

    到国子监任教,相当于去中央国立大学当老师。

    当然比在私基当民办教师风光多了,就算不给双倍工钱,也一样挤破头。

    沈默让他通知那些愿意来的,次日去国子监面试,便打发他回去,谁知王启明磨磨蹭蹭不肯走,一副长虫吃鸡蛋吞吞吐吐的样子。

    “有什么事儿,说?”沈默问道。

    “大人。

    俺能不能也跟着去国子监。”

    王启明终于说出心里话道。

    “当然可以了。”

    沈默笑道:“你也是司经局的人,自然有资格来了。”

    “俺不是相当先生”王启明小声道:“俺也当不了那个,俺就是想找份活。

    不卖油了。”

    “你明天也来吧。”

    沈默点点头道:“我给你看看有什么缺。”

    王启明这才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那边王启明前脚网走,这边李赞来了,他怀揣着吏部的任命书,今天是来报道的。

    但这家伙不去先找高拱报道。

    却先跑到沈默这儿来了。

    沈默好心提醒他道:“你应该先去祭酒大人那里的。”

    李势却翻翻白眼道:“去见了他也还要来找你,还不如索性来找你。”

    沈默无奈于他强大的理论,只好苦笑一声道:“好吧,祭酒大人那里我帮你去说,说说吧。

    对岗位上、待遇上,都有什么要求?”“没什么要求。”

    李势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嘟咕嘟便饮下去”其实那是沈默斟给王启明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喊停李势就牛饮起来。

    沉默只好把提醒的话憋回肚里,心中默念道:“不干不净,喝了没喝完水。

    李势擦擦嘴道:“你让我啥时候来,我就啥时候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那你外边的课呢?”沈默问道。

    “时间总能挤出来的。”

    李势道:“总不能晚上还让我上班吧。”

    感情他准备白天上班,晚上开夜校来着。

    又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沈默摇头道:“你的工行,得先跟祭酒大人商量过,才能最终确定。”

    “那行。

    我先回去了。”

    李势拍拍起身道:“明天再来应卯。”

    沈默着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又一次好心提醒道:“宏甫兄,跟上司、同僚搞好关系还是应该的,你还是去一下祭酒大人那里,然后去看看同僚再回去吧。”

    “哦。”

    李势口不对心的应平,然后便出了沈默的公房。

    沈默的目光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就见他径直出了大门,压根没有看高拱的房间一眼。

    也没有去看看同僚的意思。

    “这家伙”沈默暗骂一声道:“真不知他怎么想的不过骂归骂。

    还是要帮他补救一二的,于是他拿着李势的任命书,敲响了高拱的房门。

    “哦。

    江南啊,请进。”

    高拱从文书上抬起眼,用目光示意道:“坐吧。

    喝茶自己倒,茶点随便吃。”

    “谢大人。”

    沈默笑笑。

    把那封信双手递到高拱桌前道:“李赞来了,他说不敢打扰大人,就把这个交到高拱瞥一眼那信封。

    看到上面“吏部,的字样,便知道那是什么,不由哼一声道:“李宏甫长本事了,还以为他一直讨不到缺呢。”

    说着看看沈默道:“是你帮的忙吧?”他的目光虽不凌厉。

    却极富压迫力,让沈默感到有些不爽,面上却仍然微笑道:“那天去吏部交文书,并不知道他是国子监的,遇上就帮了一把。”

    “我说嘛。”

    高拱似乎对李势有些不爽道:“不知者不罪,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

    沈默点头应下。

    可能是觉着语调太生硬,高拱又解释道:“这个李势,简直是不可理喻。

    性格怪癖、目无尊长、特立独行、不可理喻”罗列出一长串指控后,又道:“这些。

    我都能忍了。”

    说着重重叹口气道:“可我实在不能容忍,他在国子监内,肆意诋毁圣贤,散播异端邪说!他说自己“不信道,不信仙释。

    故见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还认为孔夫子并非圣人,“亦庸众人类也”若一定要将其奉为偶像,言行举动都学孔子,那就是“丑妇之贱态。

    1可见他非圣无法到何种地步?这种人来国子监教学生,那是要坏了我大明根基的。”

    “坏了就好了。

    沈默心中腹诽道,但面上吃惊道:“想不到他竟然是这么个人”实在是太,太太了”太了半天,也没把那个“好,字说出来。

    当然在高拱听来,他是想说说“太可恨。

    或“太可怕,之类,便点头道:“所以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留在国子监的”谁惹出来的麻烦谁解决,你想办法把他撵走蝴”沈默没想到,人家李老师刚刚恢复原职,这边高校长就要再撵他走,心说怪不得国子监明明人手不足,李赞的缺还偏偏被人顶了,原来是这老家伙捣的鬼。

    沈默却不能让李势就这么走了,不然谁替他给下一代的思想里种毒草啊?顿了顿,便道:“祭酒大人,有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李势虽然毒舌,但据说教学水平还是很高的。”

    “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侥幸得中也不算什么本事。”

    高拱撇撇嘴道。

    “大人说的是正理”沈默点头附和道:“若是平时教书,用他那一套肯定会学不扎实,误人子弟的。

    高拱网要点头,却听他话锋一转道:“可眼下离大比满打满算还有俩月了,现在让学生们再埋头苦,效果已经不甚明显了。”

    “那怎么办?”高拱着他一眼,淡淡问道。

    “大人这是笑话我”沈默笑道:“您定然知道,我是要保李势的。

    因为现在这时候。

    学生们正需要他的那些应试技巧,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说着小声道:“再说了,考前猜题,又不是偷又不是抢,能猜中了,让学生考出好成绩,就是本事。

    其实这事儿,每个先生都会干的,只是谁也没有他猜得那么准,叫得那么响罢了。”

    高拱闻言寻思片刻。

    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他必须管住那张。

    “这个我会跟他说的。”

    沈默高兴笑道,但听了他下一句话,便笑不起来了。

    只听高拱道:“但秋闱之后必须离开,你有两个月的时间,给他找新的差事,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没法交代了,就这么办吧。”

    “这不是,,小”沈默叹口气道:“卸磨杀驴吗?”“那就不用他这头驴”高拱把那信封往沈默面前一堆道:“你这就去给他找下家吧。”

    见高拱如此决然,沈默真有些生气了,被报道的衙门拒之门外,对一个官员的名声,绝对是毁灭性打击,李势不过是言辞过激些”这在大明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重罪,能说敢说的人多了去了,李势不过是最突出的一个。

    罢了,小,却远远罪不至此,高拱这样毫不留情,根本不顾及别人的命运,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奈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他只好将那信推回去道:“会试结束之后吧。”

    “他自己还没考过进士呢,凭什么辅导会试?就算让他讲,那些新老举子们也不会听他的。”

    高拱摇头道:“最晚年底吧,但你得保证,他不会再胡说八道了。”

    “好吧。”

    沈默觉着有这段时间作缓冲,李势就不会太难堪了,便答应下来。

    搁下李卑的事儿,高拱也放的文书,起身走到沈默边上,坐在他上前,挤出一丝自认亲热的笑容道:“怪不得跟你共事过的,都说你是“及时雨,呢,对一个萍水相逢的怪人,尚能如此热心相助。

    对那些真正志同道合的。

    肯定会两肋插刀了。”

    “我恨不得插你两刀沈默心中愤愤,面上淡淡笑道:“大人过誉了,我还很不成熟,若有做得欠妥的地方,还望您多多包涵。”

    “哪里哪王,挂不知道你沈江南少年老成。

    高拱捋着胡子笑道:“倒是老夫,脾气太臭,说话太冲,还要江南你多多包涵呦。”

    “大人折杀下官了。”

    沈默一脸惶恐道。

    谈笑风生间,较量开始了”只听高拱道:“江南,还有几日,陛下就要出关了,然后马上就会举行廷议,最近甚嚣尘上的几件大事,便会一一了结。

    想必到时候,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

    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本官这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也被牵扯在里头,你说到时候我该如何自处呢?”按照本朝规矩,最高级官员应该经大臣们推荐,然后皇帝批准任用的,称为“廷推”其中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以及总督、巡抚,要由“大小九卿”以及六部侍郎共通推举;其余的高级官员,则由吏部尚书会同三品以上官员部推。

    当然,皇帝除了一票否决权之外,还可以用中旨任命高级官员,,所谓中旨,就是不经过六部九卿的讨论推举,直接下令任免官员或是颁布法令,实在是省时省拜但皇帝一般不会动用这项权力,到不是大明朝的皇帝觉悟有多高,怕破坏政治结构之类的。

    而是因为他们不想自讨没趣,但凡没有过得了廷推那一关,却又被皇帝任命的官员,全都会坚辞不受。

    那可不是完虚的,而是“你让我干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