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官居一品 > 官居一品第275部分阅读

官居一品第275部分阅读

    上没起来呢,这下磕头倒是方便了,赶紧分辩道:“孩儿们给皇上抬轿,都得先经过搜身,哪能藏得住这么大的东西啊。

    黄锦又问

    兵东的太监宫娥,都说没看见、不知道,别说他们方才都跪着,就是真

    看见了,谁也不敢多嘴多舌……上次有个小太监因为道破了道士们的把戏,不仅没有使皇帝醒悟,反倒被活活打死,血的教训历历在目,大家都当起了睁眼瞎。

    “我看不是他们。”这时王金在边上搭腔道:“这都快入冬了「他们上哪去弄桃子呢?”见嘉靖一脸的赞同,他又道:“我看这桃子灵气四溢,分明不是凡物,。”

    “呵呵,让朕来看看。”嘉靖坐在轿子里,把玩着那桃子道:“这个季节能有桃子,确实神异。”说着突然灵光一闪道:“朕明白了,莫非此桃是从空而降?”

    “对啊!”王金马上附和道:“皇上说的对!一定是从空而降!”

    边土的陶世恩也深以为然道:“从空而降?那就是上天所赐啦?”

    一直情绪不是很高的嘉靖皇帝,这下终于开怀笑道:“是啊!一

    定是上天所赐的了!”

    于是王金和便一起恭贺道:“桃者迷也,天降仙桃,乃是万岁爷成仙得道之吉兆,看来皇上呈现指日可待了!”

    “真的吗?”嘉靖一脸激动道:“那么说,朕几十年清修,终于要

    大功告成了吗?”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殿中一众道士太监,赶紧跪在地上山

    呼起万岁来。

    回去的路土,黄锦一边跟着轿子走,一边暗暗伤感,当年万岁爷虽然喜好修玄,但一直神智清明、睿智难欺,虽然亲近那些道士,却从不受他们愚弄,反倒是管教的颇为严厉,所以几十年下来,也没出什么乱子。

    但万岁爷现在,确实是老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糊涂了,魔怔了……(最快阅读更新请用手机电脑关注)连那么低级的小把戏也看不穿,还不许旁人不相信,就任由那几个江湖骗子愚弄,什么芝山、五色龟、仙桃、金丹,全都骗人的东西,要是再这样下去,真担039;,会不会害了万岁爷的性命啊……

    这样想着,他的表情便有些凝重,结果被嘉靖帝看了个正着,阴

    声道:“怎么黄锦,朕要得道成仙了,莫非你不高兴?”

    “啊,”黄锦回过神来,赶紧满口胡柴的解释道:“万岁爷骑鹤上天,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奴婢肉体凡胎,又是六根不全的废人,没法跟着主子上天……一想到不能继续伺候主子了,奴婢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哈哈哈……”嘉靖果然转怒为喜道:“笨奴才,你没听说过‘一

    人得道、鸡犬升天’吗?朕要是成了仙,你一准就跟着沾光了。”

    “真的?”黄锦一脸激动道:“那奴婢也可以跟主子上天开乔眼

    了?”

    “中啊。”嘉靖的心情极好,竟学起黄锦的家乡话来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与圣寿宫相隔不远的无逸殿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徐阁老与张居正相对而坐,面上都带着浓浓的忧色。

    “判决意见出来了吗?”徐阶靠坐在太师椅上,缓缓问道。

    “出来了,老师。”张居正这几年,变得沉稳了许多,他面沉似水道:“刑部的意见是革职流放,但大理寺却要判斩立决,分歧很大啊。

    “唔……”徐给有些生气道:“大理寺什么时候,可以跟刑部分庭抗礼了?”虽然大理寺负责审理官员,但自从本朝开始,其权柄便向刑部转移,大多敏时候,都是以刑部尚书的意见为最终决定。

    “舆情如此,”张居正轻声道:黄鞑堂也压不住场面。”黄部堂就是那位配合徐阶诛杀严世蕃的黄光升,本身就是徐阶的心腹干将。

    “什么舆情?”徐阶揉着太阳|岤,微闭双目道:“无非就是高拱那

    帮人在煽风点火罢了。”

    “老师,事到如今,还是想想如何搭救刘大人吧,”张居正不愿多

    谈论高拱,低声道:“可不能让他把命都赔上啊!”

    “嗯。”徐阶颔首道:“老夫其实已经准备吃这个哑巴亏,打算先让仁甫回家休息几年。”说着双目中透出愠怒的光道:“谁知那些人好不懂事,竟对老夫咄咄相逼,还想要仁甫的命,这就太过了!”

    张居正见向来温文儒雅的老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便小声道:“那么我们怎么办?”

    “既然高拱喜欢狐假虎威!”徐阶坐直身子,面色阴沉道:“那老

    夫便亲自去找王爷求情,看看这只狐狸,到底听不听老虎的!”

    “老师,这样好吗?”张居正有些担心,虽然裕王爷名为观政,但实际上为免嘉靖猜忌,从不敢插手朝争……高拱固然借着裕王的名头来挟制大臣,但徐阶这样找上门去,肯定会惹得裕王不高兴。

    徐阶淡淡一笑道:“王爷自从九月里生病,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无逸殿了,老夫去探望一下,应该没人会说闲话吧?”

    第七五四章 鸿雁几时到(下)

    张居正奉命来到裕王府上,却发现沈默也在这里。虽然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亲热的和沈默寒暄起来。沈默也满面笑容的回应着,真如一对老友重逢。但两人心中都知道,纵使彼此的志向从未改变,但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些变味了……

    但在裕王看来,两位不可多得的才俊,能齐聚在自己麾下,实在是大大的幸事,便让人给张居正看茶,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道:“沈先生刚从东南回来,张先生还未曾见过?”

    “自然听说了,”张居正笑笑道:“但想着沈大人旅途劳顿,肯定

    要好好休息几日的,所以还未去探望。”

    沈默微笑道:“应该是我去探望太岳兄才是。”

    “哪里、哪里……”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着,虚情假意自个都觉着腻歪,可偏偏裕王爷爱听,呵呵笑道:“别光顾着寒暄了,太岳来孤王这儿,可有什么事情啊?”

    张居正看看沈默,心说老师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不如就当着他的面把这件事说了,说不定他也能帮得上忙。便对裕王拱手道:“下官前来,是想请王爷救一个人的。”

    “哦……”裕王闻言不禁笑道=“孤王能救得了什么人;!”

    “这人只有王爷能救得。”张居正沉声道:“您要是不救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什么人?”裕王微微皱眉道,凭直觉他便感到此事必然棘手,便

    习惯性的想要推脱。

    但张居正乃何许人也,断不会让裕王得逞,便道:“是个曾经给王爷很大帮助的人。”

    “哦?”裕王这下来了兴趣,道:”快别卖关子了,说是谁吧?”

    “刘焘。”张局·正报出那人的名字,然后把徐阶的那套说辞讲给

    王爷听。

    裕王听了,面色阴晴变幻一阵,转头问沈默道:“刘大人真的在朝堂上几度帮孤说话?”

    “确有此事。”沈默颔首道:“微巨便亲见两次,脊是景王爷的人

    占了上风,但刘大人还是义无反顾的为王爷撑腰。”

    “哦……”裕王还是很相信沈默的·闻言道:“那这个忙·我得帮……”说着有些心虚道=“当然,得是孤力所能及的”作为实际上的皇储,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有些窝囊,但他觉着沈默和张居正都不是外人,能体谅自己的处境。

    “对王爷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张居正微笑道:“您只需和高部堂谈谈,表达一下对刘焘的关切之情,他自然会帮您把事情办好。”顿一顿道:“当然,您不能说是臣下出的主意。”

    “唔,”裕王想一想道:“跟高师傅说说不成问题,但孤不敢肯定,他能听我的。”说着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你们也知道,他那人一拗起来,天王老子也掰不过来。”

    “这件事上,他肯定会听的。”张居正朝沈默笑笑道:“拙言

    兄,你说对不对?”

    “叔大兄说是,那就一定是了。”沈默点点头,正色道:“王爷,刘焘一案其史可大可小,您适时出来一锤定音,对树立权威好处不。

    “这个……”裕王已经颇为意动)但还是有些担心道=“不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吧?”这已经不只是小心谨慎的问题,多少年在惊惧忧思中度过,让这位天潢贵胄胆气尽丧,没有什么担待了。

    直到沈默和张居正再三保证,没有任何不良后果后,裕王才终于答应下来,且明显感觉有了心事,和人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沈默二人见了,知道王爷没兴致了,便知趣的起身告辞,裕王这才回过神来,挽留二人用过午膳再走。但两人婉言谢绝,裕王也就没强留,送二人出了后院,便转回了。

    沈默和张居奎,并肩走在落满黄叶的千步廊中,王府中十分安静,两人也不说话,只听到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叔大……”“拙言……”沉默过后,两人却不约而同开了口,又

    相视而笑道:“你先说……””你先说……

    张居正笑道:“我俩何等人物?怎么也学砰-些酸丁,扭扭捏捏起

    来了?”

    “哈哈哈……”沈默的笑声爽朗起来道=“说的不错)咱们就算

    做不到肝胆相照,却也要痛快相对,否则便是对你我的侮辱!”

    “说得好!”张居正拊掌笑道:“就为此共识,也要浮一大白!”说着伸手延请道:“想请不如偶遇,既然在这儿碰上了,就让愚兄做庄,为拙言洗尘吧!”

    “恭敬不如从命。”沈默洒然一笑道。

    “好好,”张居正爽朗笑逛:“我知道什刹海有家酒楼,风暴最

    是宜人,临湖赏花,正是小酌的好地方啊!”

    “叔大兄着力推荐,必然不是俗地,”沈默欣然向往道:“咱们出

    发吧。”两人今日都穿得便服,倒也不用

    功夫,直接上轿往北,过德胜门,沿着那些青色的高门人东,便到了前海……北京城内有六海子,海子是元代的称呼,其实就是湖,其中中海、南海、北海属于皇家独享,前海、后海和西海统称什刹海。什刹海虽非禁苑,但也被王公贵族的府邸挤占,寻常百姓不得靠近。

    但那都是国初的事儿了,一百多年过去,那些高门深院早就不知换了多少主人,这什刹海也变成了普通人家可以涉足的一处风水宝地。

    伴着胡乱飘飞的思绪,二人来到了明媚的后海边。

    此时的后海,柳丝萦绕,秋波流转,秋韵动人,二人再也按耐不住,不约而同的命人落轿,沿着海边闲庭信步起来。过望海楼,至银锭桥,一步一景,美不胜收;两朝帝都的百年兴衰,亦如浮光掠影一般,显现在你的眼前。让你无法单纯的作为风景来欣赏,总是引发一些‘帝王将相、是非成败’之类的千古感叹。

    好在偶有一些仅容一二人过的狭窄胡同,小门儿、矮墙儿,会让

    你知道这里不只属于历史,属于帝王将相,还属于寻常百姓。

    在张居正的带领下,一行人便钻进这样一条狭窄的胡同,别看这胡同逼仄,但能开在寸土寸金的后海边的饭庄酒店,必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到了胡同内,一个类似民居的门洞前,张居正敲响了紧闭的院门。沈默站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个石狮镇门的门洞,只见门上挂着红灯笼,彩绘的门楣,围墙内伸出一株秋树,黄叶摇落,让人顿生安宁之感。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青衣小帽的清秀小厮出来,看清张居正后,便躬身笑道:“原来是张爷,快里面请。”

    张居正点点头,便伸手请沈默先行,沈默也不跟他客气,两人并肩进了漆黑的大门。进去后便是个十分精致,但不算太大的前院,庭院中有假山水池,植树栽花,备缸养鱼,看起来与寻常人家别无二致。但再仔细看,就能发现其独特的地方一一东西北三面墙上,竟然开着十几个月亮门,只是巧妙的掩映在花木山石之中,若不是深秋草木稀疏,以沈默之细心,也难看出端倪。

    “看出来了吧?”张居正低声为他解释道:“别看这地方门脸不大,可是内有千秋,这十八个门洞都通向一个独立的院子,只要店家稍加引导,根本不会和别的客人朝面,有身份的人最好这口。”

    沈默点头笑笑,表示了邹。

    边上的小厮察言观色,看得出这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似乎身份比张大人还高,自然小心伺候,道:“二位爷,是要个避风点的,还是敞亮点的?”

    “我等光明磊落,当然要敞亮的了。”张居正笑道:“上次那个凭

    高临海的院子,现在有没有?”

    小厮恭维的笑道:“别人来自然没有,但您二位一来,没有也得有。”把两人逗得十分开心。

    说话间,小厮引着二人进了东边第二个精致的月亮门,进去后果然别有洞天,只见院中小径两侧,尽是五彩缤纷、样式各异的菊花,将古色古香、红柱绿瓦的小院画楼,妆点的仿佛春日一般,令人心情愉悦。

    进去房间中坐定,小厮将东侧的排窗支起,外面波光粼粼的后海便涌入眼帘,张居正又让他将西侧的窗户也支起,左看湖光右赏菊花,再吩咐小厮,将拿手的菜肴上一桌,就不要再来打扰,连使唤人都不用上来了。

    小厮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大人们有细话要谈,便躬身退下。张居正这才笑着对沈默道:“没诳你吧,这去处还不错吧?”

    沈默不由摇头叹道:“我在北京数年,竞从不知有此等妙境。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张居正芙道:“你知此间主人是谁?”

    “我观此地外敛行迹、内有千秋,”沈默微微沉吟道:“想来店

    家,应该不凡吧。”

    “你这话等于没说。”张居正摇头道:“算了,不难为你了,告诉你,此间的主人,正是日男隆的老板,蒲州巨贾王崇义……这个一般人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沈默心中一动,笑容和煦道。

    张居∽不瞒他,淡淡道:“因为就是他带我来这儿的。”

    “必是有事相求。”见张居正直白开了,沈默也不想藏拙,以免被

    他看清。

    “你怎知人家,不是只想交个朋友?”张居正微笑道。

    “那帮老西儿的底细我表清楚。”沈默微笑道:“王崇义的亲弟

    叫王崇古,辽东总督;外甥张四维,山东巡抚;亲家杨博,三边总督…

    “打住打住,”张居正摇手笑道:“你怎么对人家的底细如此感

    兴趣?”

    “呵呵,”沈默答非所问道:“我只是要说明,人家就算想跟咎小

    张大人搞好关系,也不会让王崇义出马的。”

    “你说得对。”张居正点头道:“确实,他们找

    长我有事相求。

    “那么说今天请我来,”沈默淡淡笑道:“不算临时起意了?”

    “就别怀疑我的诚心了。”张居正笑笑,和他谈入正题道:“你知道我现在调任户部,王崇义找我,却是为了一桩大营生。”张居正在吏部时间不长,便被调到户部任左侍郎,徐阶说是让他尽快了解政务,其实还是担心他让那帮子河南人给拐跑了。

    “什么事?”沈默感觉有些怪异,张居正请自己来老西儿的地盘上,谈和老西儿合作的事宜,官商勾结的意味也忒重了点吧:“有必要让我知道吗?”

    看出沈默言语中的戒备,张居正洒然一笑道:“拙言,我请你来这里,就表示绝无私心,”说着自嘲的笑笑道:“其实我不太愿意和这些商人打交道,只是这次他们的提议太诱人,让我无法拒绝啊。”

    这时房中铃铛作响,张居正便止住话头,对外面道:“进来吧。”那小厮带着两个伙计,提着四个食盒上来,手脚麻利的布上菜,又为二人烫上酒,很快又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