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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66部分阅读

    占了大明财富的一半。

    资本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它把原来属于公众的权力授予si人,si人资本积累越多它c-o纵公众生活的权力也愈大。si人财富扩张到如此程度,对国家和民众来说,都是很危险的。…,

    “第二个问题,这两矢金融巨头,已经开始利用它们的资本,来试图控制这个国家了。晋党和东南帮之争,皇权和大臣之争,背后清晰浮现这两大财阀的影子。如果不及时加以遏制,整个大明都将受其控制。”“第三个问题,这种将国家的金融安全jiāo给si人银行的方式,是极度的不安全的,因为银行在繁荣时期会过度扩张,在萧条时期会过分收缩,呼吸之间撼动金融市场和整个国民经济,你也不能指望si人银行家,会放弃自身利益,调控国民经济。,…

    沈默的话,已经超过这个时代的人所理解的范畴,也只有张居正这样超级的脑袋,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思路,缓缓道:“这样的银行不能由si人拥有,至少不能由si人控制,而应该变成公器,由国家来控制!”说着他怒视着沈默道:“这不正是我当年所提,被你否定的么?”“我当年只是不置可否。”沈默笑笑道:“我同意你央行国有的看法,但前提是,jiāo给一个理x-ng的政fu管理。如果当时我答应了,那么央行就会沦为万历皇帝的提款机,滥伐纸钞是对民众录削的最快方法它可以不知不觉中,将百姓的财富偷走。”顿一下又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答应,日异隆和汇联号也不会答应不管你用任何形式组建央行,都是夺去了他们的权力,并会削弱他们的地位。”“汇联号不是你家的么?”张居正质问道。

    “我们夫妻只拥有两成多一点的股份”现如今,沈默也没必要跟他隐瞒了:“虽然是第一大股东,然而九大家的股份加起来,却超过五成,他们要是集体反对,我们说了也不算。…,

    “要想击败这个强大的敌人,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破坏一切规则的强权政治,就是万历皇帝现在施行的。”沈默喝一口茶水,润润喉道:“大明的金融资本家,毕竟时日尚短,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抗衡拥有暴力机器的皇帝。万历皇帝可以通过矿监税使直接录夺他们的财产。这不仅是社会的浩劫,还会打碎最宝贵的商业环境,使好容易才走上工商之路的大明,退回到原先的小农经济中。”“另一个,就是通过挤兑,把这两家金融集团搞垮,对不对?”

    张居正苦笑道:“破坏容易重建难,这主意可真不靠谱。

    “没那么严重。”沈默摆摆手,道出奥秘道:“其实大明的状况,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糟糕……

    金融虽然崩溃了,工场、工人和货物都还在那里,只是在通货紧缩的状态下,金银被人们窖藏起来,银票变得一文不值,使市场失去了流通工具,商品和生产的价值暂时无法体现罢了。”说到这,他l-出了自信的笑容道:“所以只要使这个崩溃的金融市场起死回生,商品就会再次流通,国民经济又能恢复元气。当然,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弥补这次金融危机造成的损失。”

    “我明白了,你是要像当年在苏州那样,再扮演一次救世主,重塑大明的金融市场,对不对?”张居正恍然道。见沈默点头,他不禁感叹道:“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只有疯子才能干出这种事儿,………”“过奖了。”沈默坦然受之道。

    “为什么还要重建金融市场,你不是说,1小农经济更容易抵御天灾么?”张居正沉y-n道:“既然接下来会有一个冰河期,干嘛不回归农本呢?”

    “我可从没这样说过,我说的是与生产力不符的过度市场经济,甚至不如小农经济,更容易抵抗天灾。”沈默放声笑起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更高的生产效率,都比低效率要好。工商业是强国之路,一条鞭法是历史的大进步,这一点是确信无疑的。”说着朝张居正挤挤眼道:“方才讽刺一条鞭法的话,其实有一半倒是为了出气!”“我已经了解了你报复心”张居正冷笑一声,说正事儿道:“农业是立国之本,所以要将农业从市场中录离出来,由国家来保证粮食安全。对不对?”“是这个意思。”沈默领首道:“归根结底,我们并不是要否定什么,只是对经济结构进行调整,给过度的市场化套上笼头,使金融市场处于国家的控制下,并建立一个与之相配的理x-ng政fu,我想做的仅此而已……………,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愿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沈默说这话时,目光坦诚如赤子。张居正动容了,虽然对沈默大逆不道的举动仍然无法认同,但他还是郑重许下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会很用心骂你的。”

    “多谢!”沈默长舒口气,其实这是一种变相的入伙,不枉他费这么多口舌。

    “戚继光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张居正马上进入角s-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了吧?”

    “七个月前,我让人带话给他,希望他能晚来半年。”沈默轻吁一声道:“否则他很可能会发动突袭,尽管我觉着他没希望获胜,但这样的千古名将,生来就是创造奇迹的,我不敢大意。”

    “称不敢在战场上面对他。”张居正沉声问道。

    “只有和他并肩作战过的人,才会了解他的可怕。”沈默毫不讳言道:“尤其在东南地面,他是无敌的存在。”“所以你就用这种卑鄙的方式除掉他?”张居正黑下脸道。

    “是”沈默连自辩的想法都没有,点点头道:“既然是战争,就没有卑鄙可言。没有戚继光,我还有获胜的把握,称之所以会在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无所不用其极,这跟我印象中的沈江南,真是大相径庭。”张居正面s-复杂道。

    “此一时彼一时了。”沈默自嘲的笑笑道:“现在我不能放过,任何增加胜算的机会。”

    “你真想以吕宋反攻大陆?”张居正质疑的问道。

    “我有那么白痴么?”沈默发现打击老张同志,可以让自己心情放松。他指一指明显分成三部分的庞大舰队道:“五峰船队也好,徐氏舰队也罢,甚至连南洋公司一起说着吧,在大明百姓眼里,都与海盗无两。他们一登陆,就会勾起民众对倭寇的惨痛回忆,我指着他们讨伐无道,纯属自决于人民。”“那吕宋这里轰轰烈烈,还有什么用处?”张居正不解道。

    “有三个目的,一是示范作用,让国内挣扎的士绅民众看看,还有这样一条路子。二者,吕宋是解决国内金融危机的钥匙,丢不得。

    三者…”沈默微微一笑道:“第三个先不说,将来你就知道了。”“但恕我直言,朱家皇帝坐天下,已经有二百年时间了。当今皇帝再无道,也是十二年的天子,早就深入人心。”张居正道:“吕宋这种化外之地,就算是玩出huā来,国内各省也断无跟风的可能。”“还记得在岳阳楼上,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么?”沈默缓缓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那是因为秀才准备时间长。但要是准备十几二十年,他还敢造反的话,成功率肯定要比同行高。”“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管怎样,张居正都很钦佩沈默这份胆识:“我原本以为,你是跟皇帝斗,现在看来,你连九大家这样的豪-n也不放过,倒要看看你单枪匹马,怎么跟这些庞然大物斗!”

    “你有一点说错了。”沈默站起身来,凭栏长笑道:“我并不是单枪匹马,我最后的底牌,还没有揭开呢!”说完他长长舒一口气,举目眺望寥廓的海天。只见几只雪白的海鸥掠过桅杆,战舰计满帆,长风破l-ng,向北,向北,向北!!。

    第九一八章 惊变(中)

    吕宋反叛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

    万历皇帝在气愤之余,又感到有些庆幸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转移一下国内的矛盾,尤其是他和大臣之间的矛盾。

    自从矿监税使肆虐天下,他就陷于大臣无休止的口诛笔伐之下。

    万历皇帝内功了得、置若罔闻,但他的大臣们可是要脸的,眼见着虎狼当街,百姓éng难,他们这些为民父母的朝廷命官却束手无策,爱莫能助,便纷纷上疏求去。

    其实这股辞官风潮,从万历九年便已经出现。自从沈阁老失踪后,万历皇帝便一心想要独裁,自然与文官集团发生ji烈的冲突,尽管皇帝有着先天优势,无奈好虎架不住群狼,数次斗争,都以文官的胜利告终。

    万历的骄傲和执拗,使他不知“妥协,为何物,就算文官把他击败了,也休想使他服从摆布。于是热战之后,双方进入了冷战期,万历皇帝朝讲不御、郊庙不亲、章奏不批、缺官不补更缺德的是,他抓住机会就罢黜大臣。

    曾经有一位shi郎,只是因为奏章中出现了错别字,便被万历抓住小

    辫子猛批不批奏章,不代表他不看。不看不批,大臣可以代批,还不算太坏。看了不批,就像站着茅坑不拉屎,才真叫恶心人呢万历把错别字上升到工作态度疏忽,对皇帝极为轻视的高度,那位可怜的shi郎自然要上疏请辞。大臣纷纷上书挽留,万历却连象征xg的慰留都没有,直接准奏,卷铺盖赶回家……

    万历当时想的是,三条tui的蛤蟆不好找,两条tui的人有的是,把那些讨厌的家伙撵走了,正好换上自己中意的人选。然而文官们岂会让他得逞?别忘了四品以下官员由吏部铃选,三品以上官员由廷推产生,大臣们就是不选皇帝中意的人选,他们推荐的人选,皇帝又不中意。

    万历也不是没想过用过中旨,绕过外廷直接任命官员从法理上讲,这是行得通的,然而这是士林最不齿的事情,谁要是敢接受中旨任命,朋友立刻跟他断绝往来,出门就有人扔臭鸡蛋,到衙门上班,也会被同事和上司排挤。总之一句话,你会体会到什么叫众矢之的,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所以万历一吹出风去,那些“幸运,的官员便吓破了胆,连连上书敬谢不敏,逼得急了,直接挂冠而去,不给皇帝揠苗助长的机会。

    但是大臣们推荐的人选,也甭指望走马上任,因为栓选也好、廷推也罢,只有推荐权,没有决定权,最终还得皇帝出圣旨才算完成任命。

    于是我用不了我的人,你也甭想用你的人,双方就这样对耗起来。

    万历九年,两京缺尚书三人,shi郎丰人,科道九十四人,地方上缺巡抚三人,布、按、监司六十六人,知府二十五人。三年以后,南北大僚强半空署,督抚重臣经年虚席,藩臬缺至五六十人,知府缺至四五十人。

    鼻近这段时间,因为对矿监税使无能为力,剩下的大臣也基本歇菜了…掌管全国庶政的阁部院大臣中,内阁仅剩下申时行和王家屏。

    九卿中在朝供职的,只有都御史一人和shi郎二人,余则或因缺未补,或杜门不出,朝政已然瘫痪。

    万历皇帝这才慌了神,毕竟他倚仗的内廷太监,抓人敛财是好手,讲到治国就抓瞎了。祖宗江山还得靠文官打理,所以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死要面子不肯主动妥协,而吕宋反叛事件,正好给了他就坡下驴的机会……至少万历自己是这样想的。

    因为即使放在历史长河中比较,本朝大臣也是一顶一的臭又硬,一旦涉及领土和主权,没什么好说的,半定是喊打喊杀,顾不上跟自己斗气了。

    但皇帝失算了,消息传开后,那些“又臭又硬,的大臣,竟然十分罕见的对吕宋持理解态度,而将责任一股脑算到万历皇帝的横征暴敛、

    贪婪无度上。

    万历下令廷议平叛,这次大臣们能到场的都来了。可是讨论的结果让万历极为不满……大臣们一致认为,不可贸然出战。他们说吕宋与本土远隔重洋,且有强大的舰队保护,不可贸然征讨。须得建造战舰,编练水军,储备物资、谋定后动。而且当前国内狼犬当道、民怨若斯,大兴兵戈的话,恐怕会引发民变。

    大臣们说,吕宋毕竟孤悬海外,无法危及统治的根本,若是各省乱起来,国家就真的危险了。所以他们联名上书,请求皇帝撤销矿监税使,修明政治、与民休息,先将两京十三省的高烧退下去再说。

    大臣们对吕宋叛乱的处理意见,是遣使严加申斥,如果吕宋方面是一时糊涂,看到触怒天威,自然会幡然悔悟,自缚请罪。如果吕宋方面执i不悟,则可ji起全国民众的怒火,到时候就算要打仗,民众也会全力支持。

    简单说来,大臣们就一个意思不先把矿监税使的问题解决,别的问题只能拖着。

    但在万历看来,吕宋的叛乱太遥远,动摇不到自己的龙椅。

    用矿监税使摧毁工商业、打击东南豪族,才是维系皇权根本的第一要务,所以他万万不会上大臣的当,在大好的局面下半途而废的。

    于是,君臣间又一次陷入了互不相让的死结,征伐之事自然遥遥无期。紧接着,长江以南地区发生了大规模抗税暴动,也将朝野上下的注意力,从遥远的吕宋转回国内……

    ……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口……一……一……一……一……一……一……一……、

    嘉靖中叶以来的工商业大发展,带来了一轮快速的城市化。尤其是东南发达地区,城市的数量迅速增多,城市的人口急剧增加,深刻的改变了大明朝的社会形态,也改变了许多看不见、o不着的东西。

    与在农村生活的农民相比,城市里居住的市民,对暴政和危机的忍耐力要低很多。这不是因为他们的个人意识觉醒,思想觉悟有多高而是因为他们脱离了土地一切生活资料都要靠劳动报酬来购买。

    一旦遇到经济萧条、商号大面积倒闭,城市中的工作机会便会急剧减少。失去工作的工人,就面临衣食无着的处境。如果再遇上金融风暴,将他们的积蓄一卷而空,工人们就彻底没活路了。

    在不知失业救济为何物的当时,城市变成了火药桶,绝望的市民便是桶中的火药,只需一根导火索,一个火星就足以引爆。

    然而最早的暴动,却发生在工商业相对落后的湖南长沙。

    在长沙搜刮的税使叫马堂他以四十万两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差事。比起其他大城市动辄百万的成交价,这个价格显然是赚到了。只是这位仁兄忘记了就在两年前,听闻何心隐被捕,蜂拥而至的湖南民众,将东厂衙门包围的水泄不通。

    要不是何心隐出面劝阻,东厂的人,以及那一千名禁军,肯定全得报销在那一场。

    这一次世间已无何心隐……

    湖南民众更因为何心隐的死,对太监充满了憎恨。马堂又是个不知死的东西,一到长沙,便网罗了数百名亡命之徒四处抢掠,使长沙顿时市面萧条,民不聊生。在搜刮钱财之外,他和他的手下还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将一位王姓诸生的女儿和周姓诸生的妻子jiān污,两位秀才拼命阻止,结果一死一伤。

    惨剧发生后,湖南生员们怒不可遏,很快便聚集了一千多人在巡抚署衙门口击鼓声冤,痛陈马堂种种罪行。巡抚沈一贯拒不面,他们便转而来到税监的署衙,双方扭打一处,冲突持续了十多个小

    时,前来支援的民众也越来越多。

    最终在马堂手下开枪之后愤怒的数万民众,蜂拥破门而入,纵火焚烧了马堂的署衙打死了他的爪牙一百多人,并在他们的手臂上黯上偷字。又挖地三尺找出了躲藏在茅坑里的马堂,将其扒成光猪,绑在架子上游街示众,最终在巡抚衙门前把他斩首。

    在除掉除掉马堂和他的爪牙后,长沙民众仍处在亢奋状态中,生员们却渐渐恢复了理智,大家面面相觑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这么打完收工,各回各家?这可是击杀钦差、干掉一百多条人命的重罪啊。就算最后法不责众,可一定会严查严办,以儆效尤。至少他们这些有名有姓的生员是跑不了的。

    但要是不收工,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总得午个名头,才能继续下去吧?而且又不是要造反,总得有个可期待的目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