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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60部分阅读

    去了。秦雷问云裳,知不知道这小妮子出去干什么了,云裳摇着头,说不知道,说着云裳也起身往外走。

    秦雷闷闷开口道:“你又干什么去?”

    云裳停下莲步,缓缓转身,深深地凝视秦雷一眼,仿佛要把他刻在心田里一般,嘴上却随意道:“呆得闷我出去走走,”

    秦雷张口结舌地望着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的美好背影,心底一阵憋屈,气的重新蒙着被子想要睡觉。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一掀被子,露出脑袋,大叫道:“石敢,滚进来。”石敢赶紧跑进来,低声问道:“王爷,怎么了?”

    秦雷躺在床上气哼哼道:“陪我说话。”

    石敢只好搬个胡凳,正襟危坐在秦雷床边,一脸期待的等着秦雷开讲。他曾因为细致耐心、富有捧哏精神,被评为王府最佳听众。

    但今天秦雷想听别人说话。两人直勾勾地对视一刻钟后。秦雷终于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对象,咂咂嘴,无奈道:“把石猛找来吧!然后你就可以出去凉快了。”

    石敢挠挠头,小声道:“猛子哥跟许田他们走陆路,现在差不多已经进京了吧!”

    秦雷无奈道:“马南也行。”

    “马大哥留在荆州了……”石敢觉得有些歉疚,想了想。试探道:“勇哥倒是在船上,要不属下把他叫来吧?”

    “不必了。他还不如你呢。”秦雷使劲一扯,把束发的绸巾拽了下来,头发便披散开,把他的视线都挡住了。秦雷烦躁低吼一声,揪着披肩长发,愤愤道:“去,拿剪子来。孤要把这头鸟毛绞了。”

    石敢赶紧劝道:“王爷息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毁伤呢?”

    秦雷也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想过为了特立独行,做些逆天的事儿。发泄一阵,他便感觉平静多了,让石敢重新为自己束起头发,状作不经意问道:“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新鲜事啊?”

    石敢一边给秦雷束发,一边笑道:“江上行船最是枯燥,哪有什么新鲜事?”

    “不对。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秦雷终于忍不住道。

    石敢这才知道今天王爷发作是为了哪般,恍然道:“王爷,您说的是那事啊!不是不告诉您,实在是现在时机不是很妥当。所以属下几个合计着,想过几日再告诉您。”

    秦雷低喝道:“想把老子憋死啊?说!”

    既然秦雷已经察觉。他也不能隐瞒了,轻声道:“我们找到念瑶姑娘了,”还没等秦雷反应过来,他又改口道:“应该说,公良羽把念瑶姑娘送回来了。”

    “念瑶?”秦雷沉吟道,“这有什么不好告诉孤的?”

    石敢赶紧解释道:“念瑶姑娘这一年来受了很多罪,精神状态很不好,所以若兰姑娘想让她调养一段,回复回复健康再让她来见您。”

    若兰不是出去会情郎啊!秦雷短吁一声。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男人的小心眼子在那一刻表露无疑。放松地靠在床头,笑吟吟道:“那就听若兰的吧!先不见,不见。别瞎了人家地一份心。”时至今日,念瑶这个名字,在秦雷脑海中更像一个符号,代表无数秘密的符号。

    石敢神色怪异的应下,又听秦雷道:“还有几日行程?”

    “三日后抵京。”

    “看来孤要被抬着进京了,”秦雷哀叹道,“就不能体面些吗?去找云裳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石敢却以为王爷还要用那种打鸡血的法子,连声劝阻道:“王爷,咱们可不能再饮鸩止渴了,云上姑娘说,再用一次就可能真坐下毛病了。”

    秦雷笑骂道:“赶紧去吧!老子这次要打扮的惨一点,奄奄一息才好呢。”听到秦雷不会再用那法子,石敢这才放心出去,请云裳姑娘过来。

    过了好久,秦雷都快不耐烦时,石敢才重新进来,小心翼翼道:“王爷,云裳姑娘找不着了。”

    秦雷好笑道:“今天还没靠岸吧!难道她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石敢小声道:“当日云裳姑娘来的时候,船也没有靠岸。”

    秦雷的心忽地沉下,便见一封书信映入眼帘。“这是在云裳姑娘房里发现地。”石敢沉声道。

    秦雷接过信,石敢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秦雷撕开信封,掏出散发着淡雅香气的信纸,借着船舱里昏黄的灯光,仔细读了起来……

    秦郎见字如晤:

    妾身今以此书与君作别。旦思至此,未及提笔,却已肝肠寸断,恍然间,已是泣不成声,泪满信笺,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不辞而别,郎君不查妾之衷肠,谓妾身狠心见弃、谓妾身舍君而独去、谓妾身不知君之深情。故遂忍悲为君言之。

    君忆否,初见檀郎。便是此地。彼时尚是孟春时节,草木鲜旺、残花未尽,君着春衫、倚阑干,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君之英姿犹历历在目,恍若昨日。而今春去秋来、忽忽然一季有余,竟已别离在即,怎叫人不黯然销魂。

    虽今日作别。但妾之心意日月可鉴,纵海枯石烂、纵沧海桑田。爱君之心一如今日,郎君勿疑勿忧。妾自遇君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然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今日方知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妾身自以为从无害人之心、亦无伤人之意。但弥勒教起,血溅千里。两省之内,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纵是妾之无心之失,却也难逃内心谴责,唯有奔走乡间、救死扶伤,方能求得心安,此其一也。

    且又有妖女之名,恐沦为君之软肋,为敌击之。惟有狠心别离。方能使君无后顾之虞。贱妾无才,仅能如此,此为其二也。

    又因家父背德,置君于危难之中,险不得脱,其罪莫大焉。然君情深意重。因贱妾之故,纵其归乡,令吾父得以苟延残生。贱妾固然感激涕零,然知君素来赏善罚恶、快意恩仇,此举必然大坏君之美名,妾万般不忍之。无奈老夫年迈,纵有千般不是,却也不忍斧刃加于其身。虽君宽宥,贱妾却再无颜面滞留君侧,此为其三也。

    妾固愿与君相守。然君乃美玉、芳草伴之。妾乃不忠不孝之女。焉能常伴君之左右?虽意已决,与君作别却千难万难。唯恐只言片语。妾身便动摇回转,只得不辞而别,望君勿怪。

    今日与君一别,乃贱妾此生最艰难之决定,自此辗转于江湖,一日心不安、一日便不还,切莫使人寻觅。或有一日妾身倦鸟归巢,盼君厚颜收留。

    另,君已日渐痊愈,日间,或可下地,两月左右、便可挽缰开弓,与往常无异。妾已留足三月用量之归元膏,又将其配方附于信囊之中。君可两月内按量,两月后减半长期服用,自可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然万万不可再行夜以继日、操劳过度,倘若再次病倒,后果不堪设想。请君少烦多眠、少怒多笑、少欲多施、少酒多水,方能保百岁平安,立万世之功。切记切记。

    巾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妾今不能见君矣!唯有日日为君祈福,夜夜梦中相见。

    贱妾云裳涕零手书。

    ……

    那一天,秦雷没有再说一句话,云裳这次真把他的心带走了一角。

    第二日,石敢再次见到秦雷时,感觉王爷好像不一样了:虽然面容依旧青春俊逸,但那双灿若星辰地眸子,却多了几分沉静,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一丝……忧郁。

    秦雷见石敢有些愣神,朗声笑道:“别发傻了,小子。扶孤坐起来,这些天养病耽误太多事情,今天咱们要把它补回来!”

    石敢一下回过神,高兴道:“好嘞!”赶紧上前扶起秦雷,让他舒服的靠坐在床沿,再把一个小木桌支在他的床上,让秦雷的双手可以放在上面。

    他自己也搬个胡凳,坐在秦雷床头。背后摘下个牛皮包,解开搭扣,掏出里面地一摞卷宗,放在桌上,轻声道:“文件已经按要求分成四类。”王府中人手紧缺、事务繁杂,因而秦雷命令手下将大小事务分成甲乙丙丁四类。甲类是重要而紧急、乙类是紧急而不重要、丙类是重要但不紧急、丁类是既不重要也不紧急。每类用不同颜色的袋子装着。

    因为真正需要秦雷操心并拿出时间认真思考的,只有那些重要地事。而不重要的事,若不能即使处理,很有可能变成重要地事,也不能过于懈怠,所以秦雷采取共同办公地方法,他只看甲和丙类。石敢或者别的心腹就在一边看乙和丁类,除了特别值得一提的,并不打搅秦雷,只是在全部看完以后,向秦雷做个大概的总结报告便可。

    这种法子既保证上官有充足时间思考重要问题,又不至于有遗漏。一经推出。便受到王府上下的一致欢迎,基本上每个负责方面地主事,都采用这种所谓地共同办公,与副手一起处理实务。

    原本陪秦雷一同办公的,怎么也得是秦奇、薛乃营那样经验丰富的中层以上文官,无奈秦雷手下人才急缺,仅有的几个合适人选。均被委以重任,只有拿石敢凑数。

    一用之下。却让他有几分惊喜:石敢虽然读书不多,也没有什么经验,但他似乎天生有一种从千头万绪中理头绪,找到重点地本事,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甚至可以看到隐藏在背后地一些东西。

    而且王府规章健全,那些不重要地事情大多有章可循。所以秦雷教了几次,他便可以独立阅读文件,这小子起初不太敢在文件上批示,总是处理完了,还要再请示一遍,被秦雷板着脸臭骂几次,才改过来,渐渐得越来越熟练。已经可以把那些不太重要地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大大减轻了秦雷的负担。

    望着他认真阅读的样子,秦雷非常欣慰,每当看到自己起家的弟兄有些进步,他都会这样。虽然秦雷也想做到一视同仁,但事实证明他无法做到。总是下意识的对老兄弟们偏心一些。

    秦雷收回视线,自己也认真阅读起公文,被放在最上面地一页,是馆陶先生发来的朝廷最新动态汇总。秦雷拿起来一看,呵呵笑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都察院参奏四殿下贪污内府巨额财产一案,已经基本盖棺定论,各方面证据确凿,查实有七百万两之巨。下次朝会将最终定罪。

    另,户部十几位官员联名举报四殿下掌管户部期间。篡改账目。中饱私囊一案,也大有进展。新的证据出现,证明其贪污金额在九百万两左右。

    又,刑部、大理寺、京都府两月来共接到六百余个告四殿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巧取豪夺、霸占田产的状子。现已查实其中一百多宗,桩桩属实,不容辩解。其中牵扯人命一百余条、金额八十余万。

    下面还有四五条关于四皇子殿下的好消息,秦雷却已经不想再看了。看完第一条他能乐,因为老四要好好喝一壶了;看完第二条,他就乐不起来了,因为老四已经喝不下了;待看到第三条,秦雷面色已经严峻起来,因为老四——死定了,即使他是皇子,皇帝的亲儿子。

    在精研秦律后,秦雷一直以为只要不是谋反,皇子是不能从秦律上被正大光明消灭的。但他显然忘记一句话: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当一个皇子的存在,会对皇室的声誉造成沉重打击时,为了挽回民心,昭武帝便不得不‘顺应民意’,从肉体上消灭这个皇族地败类。

    秦雷当然不在乎老四地死活,他担忧地是文官集团的能量。秦雷毫不怀疑这一连串动作,都出自丞相府那只老狐狸地指使,虽然不知道文彦博这样做的目地,但确确实实为他敲响了警钟——文彦博地文官集团也同样具有毁灭任何人的能量。

    而他,刚刚狠狠得罪了文家一把。

    秦雷皱起眉头,又看下一条,说得是朝廷兵制改革,秦雷与南方二省督抚联名上请裁二省卫军折,引起了巨大的分歧。这次却不是三巨头之间的争执,而是各派内部都出现了反对声,而且得到了很多人的相应。

    这不难理解,卫军系统虽然战力低下,但好在不上战场,安全第一。因而成了各世家子弟谋取进身之资的最佳场所。大家都不傻,知道只要南方的卫军一裁,其余行省的卫军也就快到头了。因而他们联合起来抵制此事,甚至开始上折攻击四位停职的督抚,以求从基础上,动摇这个提议的合法性。就连秦雷这个钦差王,也吃了十几本奏折,等着他回去自辩呢。

    秦雷笑笑,并不放在心上,他早已今非昔比,岂是一两本奏折可以撼动地?刚要继续往下看,却听到石敢轻咦一声,奇怪道:“破虏军十几个中级将领被驱逐了。”

    秦雷‘哦’一声,接过石敢手中地文书一看,打眼便看到一个名字——常逸。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一二章 血与火的序章

    秦雷正在思索这条情报背后的东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紧急军情!”是石勇的声音。

    秦雷皱皱眉,石敢赶紧沉声道:“进来。”石勇推门进来,将手中一张信纸奉到秦雷面前,沉声道:“民情司着火,书香阁着火、画舫着火、满园春着火、大家来着火、还有咱们的九处暗点,全部着火。”

    石敢霍的起身,秦雷眼睛顿时眯起来,冷声道:“谁干的?”

    “不知道,这是第一条情报,发生的时间是今日丑时。咱们正好行到联络点,所以现在便收到了。”

    秦雷狠狠的一拍桌子,震怒道:“不管是谁,都必须十倍偿还。”双眼圆睁,凶狠地瞪着石勇,嘶声道:“传令各处联络点,不惜一切代价,今夜子时前探明究竟。黑色级别。”

    石勇凛然受命。却还没完,“传令中都谍报局、以及所有能命令到的人手,筹备一切易燃物品,尽可能的多!于子时前完成准备,送入侯家驿听用,红色级别。”

    “联系大殿下府里的孙先生,请他务必将南阳门于子时洞开。就说……孤王欠他家殿下一个人情。”

    “联系馆陶,如果他还没死的话,让他速速南下到侯家驿汇合。红色级别。去吧!”石勇转身出去传令。

    秦雷又对石敢厉声吩咐道:“命令所有人马,一级戒备。并于一个时辰内做好强行军准备!”石敢肃声领命而去。不一会,尖锐的警哨声划破天空,外面开始兵荒马乱起来。

    几十艘兵船系下石碇,临时靠岸,骑士们将一匹匹战马从舱中赶出,水手们也忙着把厚实地木板搭到岸上。而远处一片尘土飞扬,很显然。有一队数目不小的骑兵正在靠近。

    等秦雷被放在轮椅上,推着出了船舱。岸上已经集结了上千匹马,几百骑士。更多的马和人,仍源源不断地从船上下来。

    又有许多骑士,将一个个标有编号的巨大木箱,从船上抬下。已经下船的骑士赶紧接过,找到属于自己小队的几个木箱,便抬回去。将箱子打开,一套套摆放整齐地骑兵铠,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些身着软甲的骑兵,从这些盔甲中,找到标有自己名字地一件,便抱出来,与身边同样找到自己盔甲的同袍走到一边。互相穿起铠甲来。

    整整一个时辰,这种喧闹才告一段落。三千骑兵整整齐齐在河边列队,等待统帅的命令。这其中有跟着秦雷从山南回来的一千四百人,有当时在荆州襄阳各地留守的六百人,还有伯赏赛阳的一千原镇南骑营。

    伯赏别离自然不会让自己儿子孤身投靠秦雷,他命令伯赏赛阳所统的骑营官兵退伍一半,跟着伯赏赛阳加入了秦雷地卫队。这些人都是参加过秦雷北伐的。对秦雷自然五体投地,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完全没有磨合问题。

    石敢小心翼翼推着秦雷从船上下来,所有卫士在几天前便被告知,因为在襄阳城外触犯了天条,王爷终于遭到了天罚,失去全身法力,此时虚弱不堪,要过些日子才能恢复过来。所以当坐着轮椅的秦雷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没有人有不好的想法。反而更加崇拜甘于为草民牺牲的隆郡王殿下。

    秦雷的轮椅缓缓行过森严的队伍。到了正中央的土坡上才停住。骑兵们狂热地望着自己的统帅,只见他一身戎装。膝横宝剑,长发随风微微飘动,表情无比严峻。

    秦雷威棱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虎虎生威的面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统帅的训话。

    秦雷反手将宝剑连鞘插到地上,握剑的右手用尽全力撑住身子,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