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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11部分阅读

    到密报,知道宫中传自己午时觐见。料定我会先来解释一番,这才故意躲出去。’

    从本心说,他是向着皇家的,毕竟皇家才是正统,且他也姓秦。

    所以当初他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去宫中赴宴,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的拐到了三公街,想先与丞相大人见个面解释解释,也好两不得罪。

    但人家文彦博显然比他更老辣,干脆躲出去不见不说,还让人将他强留了下来,好让他断绝了归附皇家的念想。

    想明白这事儿,秦守拙肠子都悔青了。心中哀号道:‘怪不得文丞相曾经数说,只佩服我一半。原来我与他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不由暗骂起自己地首鼠两端来——既然决定去宫里了。干嘛还要心存两不得罪的妄想?

    但他却不能被人这么耍弄了,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咬牙道:“文大人止步,若是相爷不在,卑职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说着便把昭武帝搬出来道:“陛下有旨要卑职巳时觐见,可是耽误不得啊!”

    文铭礼却满不在乎道:“请客也有个先来后到。秦大人我们文家先请地,自然要在我们家吃饭。”说着对跟在后面的随从道:“你去给宫里传个话,就说文大人午饭在这用了,让陛下自个先用吧!不用等他了。”背后的伴当笑眯眯道:“好嘞。”说着转身便出了院子……拐到边上小屋中喝茶去了。

    就连这伴当也知道,二公子是在满口胡柴?这天下除了李浑,谁敢用这种口气对昭武帝说话?虽然皇家威风不在,但还没沦落到被他文二公子吆五喝六的地步。

    秦守拙自然也明白,这只是文铭礼为了留住自己在胡说八道,却没法开口反驳。毕竟对方都被逼得说胡话了。若是自己还不松口。怕是要当场撕破面皮,他一个小小的府尹怎能承受得起的?

    心中长叹一声。暗道:‘我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也只好听之任之,走一步算一步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宫里等待秦大人觐见的昭武帝父子,也得了他去三公街地消息。

    狠狠的一拍御案,昭武帝恼火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秦雷赶紧起身拱手道:“父皇息怒,儿臣观那秦守拙生性圆滑、老于世故,想必是不想开罪文彦博,特意先去告罪解释一番吧!”他一直在宫里,没法跟石敢联系,还不知道秦守拙对石敢的羞辱,否则定不会劝解昭武帝……多半是要向昭武帝讨要天子剑,请诛此獠的。

    昭武帝哂笑一声道:“孩子,你跟文彦博接触的太少了,太不了解这老狐狸的毒辣。不管秦守拙到底怎么想的,只要他一进了三公街,不到天黑是别想再出来了。”某位古人说,‘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爱人,而是你的敌人。’看来此话颇有些道理。

    说怒气未消的对一边的卓言道:“把那道圣旨毁了。”

    “父皇且慢!”秦雷拱手求情道:“观此人到相府的时间如此之早,最终定然还是要来宫里地。是以他心里还是向着我们的,而且文丞相这番卑鄙作为,必然让他心生怨怼。只要我们不计前嫌,恩威并施,想必能让他归附父皇的麾下。”京都府尹在秦雷的计划中太过重要,是以他不得不拗着自己的性子,为秦守拙说情。

    昭武帝面色阴晴不定半晌,良久才沉声道:“这方略是你定的,那人怎么处置也由你说了算。但别指望朕再帮你说服他了,朕丢不起那人。”

    秦雷一脸感激的陪笑道:“父皇仁慈,儿臣定让那家伙永沐皇恩。”

    昭武帝没理他。对卓言道:“把那圣旨给他,然后让他滚蛋。”看来被秦守拙放鸽子,令大秦皇帝陛下十分不快。

    秦雷腆着脸挠头道:“赵承嗣那里怎么办,父皇也不见他了?”

    昭武帝瞪眼道:“处理好你的秦守拙就行了,少操闲心。”

    秦雷只好接过圣旨怏怏告退。还没出殿门,他就想明白了,老头子是不想让他接触赵承嗣这个京都卫戍大统领。这才借故将自己赶走地。

    ‘这老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心中暗骂一声,却听腹中咕咕作响。想想横竖出去没事,便拐去后面瑾妃那里蹭饭。这时永福也醒来了,经过云裳她们地悉心调养,她地身子大大见好,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每天甚至又可以弹几段琴了。

    兄妹俩说一会话,秦雷无意看见她床边放着的黄铯竹简。随口问道:“这书看着有些年代了,你从哪讨唤地?”

    哪知永福一脸崇拜道:“是乐先生借给我的,他真厉害啊!居然有广陵散地曲谱。”冬里的时候,秦雷让乐布衣去温泉宫给永福诊了几次病,虽然隔着纱帘、都没见着真容,两人却成了好朋友。

    秦雷赶紧竖起指头嘘道:“姑奶奶你可小声点,若是让父皇知道我带男人去给你瞧病。我挨顿打是轻地,乐先生可就得入蚕室,当公公,进宫服侍公主殿下了。”

    永福小脸臊得通红,却又忍不住扑哧笑道:“哥哥惯会说怪话,乐先生那样的神仙人物。若是……了,岂不可惜死人了。”

    秦雷瞪大眼睛道:“我的娘来,这还没见着面就这么崇拜,要是见了面,还不得……”本来他想说‘以身相许’,但太过轻佻,怕永福承受不了,便改口道:“五体投地喽。”

    哪知永福一本正经道:“没见面也已经五体投地了,哥呀!你可要跟着乐先生好生学习。这世上好似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呢。”

    不知怎的。听永福没口子夸乐布衣,秦雷心中微微泛酸。当即笑眯眯的岔开话题道:“过两天再去温泉疗养,把身子彻底养好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去踏青。”

    永福一脸神往道:“哥最好了。”仿佛又想起什么,促狭一笑道:“只是这样一来,妹妹又要占用两位嫂嫂一些日子了。”

    秦雷苦笑道:“羞得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虽是假撇清,但心里还是美滋滋地。

    说到秦雷的终生大事,永福立时来了精神,搂着秦雷的胳膊问道:“哥,你什么时候跟父皇说呀?”

    秦雷装傻道:“说什么呀?”

    “你跟两位姐姐的婚事啊!”永福仰着小脸,一本正经道:“转过年来,两位姐姐可就一个十七、一个十八了。”说着伸出两根葱管般的手指,轻轻拧一下他的胳膊,一脸不依道:“大哥还是早做决断吧!可不能耽误了家呀!”

    秦雷被说得词穷,使劲挠挠头,郁闷道:“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危急环伺,随时都有倾覆的凶险。这个时候哪敢娶媳妇,”说着撇嘴道:“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新媳妇变成小寡妇,那才是真正祸害人家呢。”

    永福捂住秦雷的嘴,呸呸道:“天爷爷地奶奶,没听到没听到。”念完这咒,又狠狠白秦雷一眼道:“大正月里瞎说什么呢。”

    秦雷见她如此紧张,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永福扑哧笑道:“真不知两位天仙似的姐姐,是怎样看上大哥的。”

    秦雷眉毛一挑,拍胸脯道:“自然是看上我玉树临风、潇洒不羁了。”

    永福学秦雷翻翻白眼道:“两位姐姐一片冰心,岂是那等肤浅之人?”小脸十分严肃道:“不管什么原因,她们既然已经认定大哥了,就不会在意大哥将来的贫富贵贱,大哥不需要有这层顾虑。”

    秦雷知道这位妹妹素来多智,说出来的话向来有丁有卯,但对于男女一事。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宠溺地一笑,秦雷温声道:“等我把眼前的威胁扫除了,就向父皇说这事儿。”

    永福见秦雷口气松动,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不由八卦道:“大哥会选谁呢?”

    秦雷只好打个哈哈道:“随缘吧!”好在这时宫女过来请他去前厅用膳,这才为他解了围。

    嘱咐永福几句,秦雷便跟着宫女到了饭厅。见只有瑾妃一人,一边坐下。一边轻声问道:“母亲,小弟呢?”

    瑾妃温和笑笑道:“去陪秦霑了,自从他受伤后,霄儿就整天泡在蒹葭院,连睡觉都在那边。”

    秦雷听了微笑道:“也好,皇家兄弟,最珍贵的便是手足亲情。他能与小六兄弟情深,的确值得庆幸。”他这话有感而发,但听在瑾妃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许是触动了什么心事,瑾妃眼圈一下子通红起来,慌得秦雷赶紧起身赔罪道:“孩儿妄言,忤逆了母亲,请母亲责罚。”

    瑾妃泪眼朦胧地摇摇头。轻声道:“不关你事,快吃饭吧!我进去躺躺。”秦雷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目送她回寝宫。

    怏怏地坐在餐桌边,望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却是没有一点食欲。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怜……

    赶紧压下这一丝恼人地软弱。朝边上伺候的宫女呲牙笑道:“给孤拿一碗白饭来。”宫女赶紧给他端上来,这些深宫里伺候人地,惯会察言观色,知道王爷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像往常一样与他眉来眼去。

    随便端起一盘酱汁鹿蹄,拨些汤汁到碗里一搅和,秦雷便大口吃了起来。但往日百吃不厌地珍珠贡米,今日却如最差劲地糙米一般,堵在喉咙中难以下咽,甚至憋出了隐隐的泪花。

    边上地宫女见秦雷一动不动的发呆。以为潇洒不羁的殿下噎到了。赶紧上来要给他捶背,却被秦雷摇头阻止。

    秦雷面色变了几变。从无奈到哀伤又到面无表情,这才终于不再变化。喉头抖动几下,使劲咽下口中地食物,这才轻呼口气,伸手擦擦眼角的泪花,自嘲笑道:“居然被噎到了,真是丢人啊!”一边伺候的宫女却笑不出来,她们方才都感到殿下身上那淡淡的忧伤……似乎不会有人因为被噎到而忧伤吧?

    缓慢而坚定的吃完这碗饭,在宫女们眼中,殿下更像是进行了一次庄重的仪式。

    用柔软的面巾擦擦脸,秦雷已经恢复了往昔从容不迫,又带点的坏笑得表情,对边上一个宫女道:“这桌菜孤都没动,你们拣些爱吃的挑出来,再把其余的送到承天门外,给一群黑衣服的家伙吃吧!”宫女赶紧恭声应下,虽然王爷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诙谐,但宫女们却不敢再像往常一般撒娇。因为她们看到,王爷地双眼中,根本没有一丝笑意。

    吩咐完毕,秦雷便离开瑾瑜宫,往蒹葭院走去,怎么也要看看那小战友不是?

    到了地头,秦雷才发现,往常冷清畸零的蒹葭院,早已今非昔比了。无数宫女太监婆子进进出出不说,就连匾额也换成了‘蒹葭宫’。

    即是说,周贵人高升了,最起码也是个嫔了。

    老六他娘闻讯迎了出来,秦雷一看她的服色,果然已经是周嫔了。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姨娘,孩儿来探望六弟。”

    周嫔知道秦雷乃是老六的救命恩人,自然热情的不得了,殷勤请他进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却是不知怎么表达谢意才好。

    微微嫉妒看了看里间,秦雷面上灿烂笑道:“姨娘客气了,我与小六乃是手足兄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说着有些歉疚道:“倒是我没有保护好六弟,让他在除夕夜受伤,当真是罪过得很。”

    周嫔却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摆手笑道:“王爷此言差矣,前日大殿下过来,已经把原委说明白了,您对霑儿处处回护,却没有半点责任的。”

    见秦雷还要说,周嫔坚定道:“妾身连大殿下都不怪的。秦霑他既然选择上场,就没有只许赢不许败的道理,若是受点伤就怨这个怨那个,还不如让他一直瘫在床上,省的将来出去给陛下和你们几位哥哥丢人。”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三六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与周嫔说几句,秦雷从袖中掏出一个纸袋,轻轻搁在桌上道:“姨娘今非昔比,伺候的宫人不知多了几番,仅靠那点月钱是不足够的。”说着起身掸掸衣角道:“这点钱留着打点下人吧!”周嫔推让几番,见秦雷态度坚决,只好道谢收下。

    又进里间看了看,温言安慰秦霑几句,宠溺的调笑小弟几下,秦雷便辞别周嫔,离开了内宫。

    一出承天门,黑衣卫们便围了上来,护着他往自家马车上去。秦雷见一宿未归的石敢也出现在队伍中,不由笑骂道:“你个家伙莫非去会相好的了?怎么一夜没见人。”

    石敢满脸羞愧道:“属下有辱使命,请王爷责罚。”说着便单膝跪下,双手还捧着一根荆棘鞭。

    秦雷失笑道:“这家伙脑壳进水了。”轻轻踢他一脚,小声道:“滚上车再说。”说完便先行上车。

    边上的黑衣卫也不敢笑话队长,只好装作没看见的,纷纷各归岗位。几乎是眨眼之间,偌大的空地上,就剩下举鞭跪在地上的石敢一人,样子颇有些滑稽。

    ‘一点都不能体会人家的心情。’心里闷闷的嘟囔一句,石敢只得怏怏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队伍,也上了王车。

    秦雷正在小口喝着奶子酒,见他进来,遂轻声问道:“见着秦守拙了?他给你难看了?”

    石敢羞愧地点点头,把苦等一夜才见到秦守拙。之后却又被他横加羞辱地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讲与秦雷知道。随着他的讲述,秦雷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待听到秦守拙撵石敢走人,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砰’的一声,猛地将手中瓷碗丢向墙角,伴着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乳|白色的浆汁把半边车壁都浸湿了,奶香与酒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顿时弥漫整个车厢。

    车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便见黑衣卫们一脸紧张往内张望。石敢回头低声道:“没事。”说完便把车门重新关上,小心翼翼地望着一脸盛怒的王爷。

    扔个瓷碗还不足以消解秦雷心头之恨,他又把桌上地笔砚统统扫落在地,再狠狠捶两下桌面,这才仰面靠在椅背上,口中怒骂道:“秦守拙这个狗东西!莫非活腻歪了不成?”却与他老子骂辞如出一辙。

    待稍稍消了气。秦雷想抱着胳膊闭目调整一下,却感到胸口硬邦邦的,伸手往怀里掏了掏,便把那份圣旨掏了出来,看也不看的扔到地上,又踩上两脚,这才气哼哼道:“去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看到秦雷的反应,石敢心中不由奇怪道:‘王爷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但此时王爷正在气头上。他心里就是有十万个为什么,也要先憋着。收拾下心思,赶紧打开前车窗,轻声道:“去京都府衙。”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车厢里的味道越来越浓重,见王爷眉头微蹙。石敢便把侧窗开了一道缝。冷风扑面钻进来,秦雷不由打个寒噤,煮粥似的脑子也终于冷静下来。

    这些日子着实不顺,事情一件件压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地一番发泄,终让他浑身一阵轻松,自嘲笑笑道:“烦个囊球,一件件解决呗!”说着朝石敢呲牙笑笑道:“其实我是挺温柔一人,不大发火哈!”

    石敢勉强笑笑,忙不迭点头道:“王爷平易近人、心平气和。几乎从不发火。”心中却补充道:‘只是喜欢吹胡子瞪眼砸东西罢了。’

    秦雷心情平和了。脑子也终于开始转悠,弯腰拾起被践踏玷污的圣旨。看看上面的足印奶渍,不由呵呵笑道:“我要是拿这个去传旨,秦守拙会怎么想?”石敢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鄙视一下这个缺乏幽默感的家伙,秦雷冷笑道:“他会吓死的。”说完便住嘴不语。

    日头偏西的时候,队伍到了京都府衙所在的铜锁大街,却没有在府衙门前停下,而是拐去了对面的四合居。

    虽然隔了一年,但四合居地胖老板怎会忘记秦雷这样的贵人?笑靥如菊的迎上来,点头哈腰地把他请到楼上包厢,又跑上跑下的端茶送水。

    有些感慨地望着去年待过地包间,秦雷微笑问道:“老板去年生意可好?”

    胖老板呵呵笑道:“托贵人的洪福,还算过得去。”

    秦雷接过他奉上的香茗,淡淡笑道:“这年景,过得去就不错了。”

    胖老板感触颇深的点头道:“贵人说得一点都不错,小人前些日子出城走亲戚,看着道边有不少倒毙的难民呢。跟他们一比,俺还有啥不知足?”

    秦雷指了指下首的座位,温声道:“你坐下,咱们聊聊。”胖老板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