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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35部分阅读

沈冰点头应下,又想跟秦雷说一下查缴的银钱状况,却被秦雷恶狠狠一瞪,咬牙切齿道:“没看见我现在很火大吗?快忍不住了知不知道?”

    沈冰心中叫屈道:‘我也快忍不住了……’但面上还要一脸无知地摇摇头。

    秦雷猛摇着他地肩膀,近乎咆哮道:“我很想打人!你想不想被我打?”

    沈冰赶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三个数从我眼前消失!”秦雷甩手将他一推道。

    他说这话时。正赶上石敢带着黑衣卫过来,一听王爷如是说,不由面面相觑道:“王爷又要杀人?”快步转弯一看,竟竟竟然是沈冰沈大人!

    黑衣卫们惊惶大喊道:“大人快跑!”“王爷手下留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朝沈冰跑去,想阻挡王爷可能射出地利箭。

    沈冰被说得有些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转眼竟被石敢几个打横举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石敢心道:‘大家兄弟一场,就算被王爷责罚,也不能让沈大人无缘无故被王爷迁怒杀死。’

    秦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地看着突然抽风的手下,气急反笑道:“这都是怎么了?怕我难受,唱戏给我看呢?”

    边上的黑衣卫这才知道,是他们神经过敏了,赶紧不好意思的解释几句。

    秦雷笑骂一声道:“神经病!”再不理会这群彪乎乎的手下。径直出了相府。站在门前高高地台阶上。秦雷抬头仰望着满天的星斗,一股莫名的孤独寂寥萦绕心头。竟稀里糊涂唱道:“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唱两句古怪的歌,秦雷便打马回府,这是他第一次强烈想回家,回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黑衣卫们从没见过王爷如此失落,担心地交换下眼神,便紧紧跟上,转瞬便将他簇拥在中间。一行人很快便离了三公街,只有零星变调的歌声洒落了下来。

    ……

    一回到府中,黄召便道:“乐先生回来了。”

    秦雷顿时精神一振,哈哈笑道:“想必是知道我今日心情纠结,特来劝慰来了。什么叫好朋友?这就叫好朋友!快带我去见他。”也不管现在都下半夜了,人家到底睡了没有。

    黄召赶紧带着秦雷到了乐布衣的住处,远远便望见屋内灯光如豆。秦雷摆摆手,示意众人各自歇息,黄召想要跟上,也被他一脚踹走。

    他走到门口,刚要去敲,那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乐布衣那张大喜过望的脸,只听他欢喜道:“王爷真够朋友,知道我今日心情纠结,特来劝慰了吧?什么叫好朋友?这就叫好朋友!”

    秦雷闻言差点没摔倒,干笑一声道:“互相劝慰吧……”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九六章 明心见性

    清河园之内,独门小院之中,油灯如豆,桌上几个冷盘,有酒。

    秦雷双手抱在胸前,面色阴晴不定,呼吸仍旧比寻常要粗重一些。

    乐布衣还是一袭白衣,他将青色的瓷瓶放入个大碗之中,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水。一边轻声道:“冷酒入愁肠,肠冰心更冷。所以此时不宜饮冷酒。”

    秦雷撇撇嘴,没有表示异议。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无数种猜测、无数种可能一齐涌出来,让他不得求证、无法思索,甚至连双眼也一并失去了光彩。

    看他这副样子,乐布衣不禁笑道:“原以为王爷是来安慰我的,不过现在看来,是到我这寻求安慰的吧!”

    秦雷摇摇头,用力按摩着受伤的左手。过一会儿,才幽幽问道:“你当初为什么到我身边?”

    乐布衣嘿嘿笑道:“混口饭吃呗!现在这世道,测字算命不好混啊!”

    秦雷不听他信口胡诌,皱眉问道:“真是太后邀请你来的吗?”

    乐布衣见他的进退举止完全与平时大异,分明是方寸大乱所致,摇摇头道:“不是,是我毛遂自荐,向太后要求过来的。”看看秦雷,又轻声道:“因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若不先打好招呼,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秦雷点点头道:“我现在麻烦大了、大麻烦啊……”

    乐布衣不由奇怪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文彦博跟您说过什么?”

    两人虽然亦师亦友,可秦雷在没有搞清事情本来面目之前。怎能露出一丝口风呢?沉默半晌,还是摇头道:“不说也罢……”

    乐布衣笑道:“王爷还不到二十岁,怎能像老人家一般长吁短叹呢?”说着先给秦雷斟酒,再给自己也倒上,两人一碰杯,便连饮了三个。

    三杯温酒下肚,秦雷感觉腹中终于有了些暖意。咋舌道:“这酒带劲,酒是个好东西啊……”

    乐布衣捻个茴香豆在嘴里慢慢嚼着。满脸回味道:“是呀!若是没有酒,让男人怎么活呀?”

    秦雷哈哈笑道:“此话有理。”说着又与乐布衣对饮一盅,双目微红地望向乐布衣:“你不是号称没心没肺吗?为什么今日也心中纠结呢?”

    乐布衣哭笑不得道:“我怎么又成没心没肺了?”一边给秦雷续酒,一边轻声道:“就像王爷不想把今日地烦恼对别人讲一样,在下也不想讲。”

    秦雷咯咯笑道:“既然都不想讲,那就喝酒、喝酒。”乐布衣也不推辞。与他杯来盏去,连饮了不知多少。直到桌上摆满了酒壶,两人都喝成了大红脸,这才停下歇息一会儿。

    秦雷舒服的倚靠在被褥上,摇头晃脑道:“你是不是去见文彦博了?”

    乐布衣差点说秃噜了嘴,好半天才讪讪道:“没有,我和他又不熟,去见他干什么?”

    秦雷眯眼看他好半天。才挠挠眉毛道:“不熟就好啊!以后见不着了也不可惜。”

    乐布衣微微一顿道:“他怎么了?”

    “死了。”秦雷面无表情道:“被我杀了。”

    乐布衣顿时呆住了,喃喃道:“怎么会呢?”说完叹气道:“他好歹是一国宰相,就这么悄没声的杀了……对您的名声不利啊!”

    “对外就说他畏罪自杀吧!”秦雷轻声道:“此人必须要死,因为他太混蛋了。”

    乐布衣沉默半晌,终是点点头道:“死了也好。干净利索。”也把身子靠在炕的另一头,手持酒瓶道:“看来是文彦博带给你的烦恼。”

    秦雷耸耸肩膀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他所说。

    乐布衣微微笑道:“不管别人跟你说了什么,王爷,你都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说着从怀中掏出半块墨玉,轻轻摩挲着,满目缅怀道:“当年,我便是听信了别人地话,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二十年后,我终于幡然醒悟……但一切都晚了。”

    秦雷喃喃道:“自己地判断?”

    乐布衣把玩着手中的玉石。点头道:“对。盲人摸象的故事您听说过吧?”

    秦雷呲牙道:“说有四个瞎子没见过大象的样子。便去摸摸,一个说大象像蒲扇;一个说大象像柱子;一个说大象像墙;一个说分明是根绳子。”

    乐布衣笑道:“不错。事情的真相虽然只有一个,但人们由于所处立场不同、了解信息不全,往往只能看到其中一个方面。”

    秦雷也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壶,仰头灌一口,擦擦嘴道:“不错,除了真正亲历过事情本身的人,其余人大多是道听途说,甚至以讹传讹,可信度并不高。”

    乐布衣点头道:“人都是有联想能力的,看到白嫩地胳膊,就会想到没穿衣裳的美人儿,这还是有根据的;还有那不着调的,看到馍馍就会想到女人的胸部,继而想入非非起来……”

    秦雷嘿嘿笑道:“四十年的老处男还会想入非非?”

    乐布衣闻言苦着脸道:“王爷,我可是在安慰你呀!你可不能欺负好人。”

    秦雷笑着赔罪几句,旋即正色道:“我明白你所说的了。人为了自己的某些目地,以偏概全、甚至胡说八道,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不能一概相信别人说的……”

    乐布衣点点头,搁下酒瓶,微笑道:“不止是别人说得,甚至还有你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说着有些伤感道:“有时候,你会被自己地所见所闻骗了的。”

    秦雷揪着下巴上越来越密地胡子道:“那我还能相信什么?”

    乐布衣抬起眼皮。双目中神光湛然,哪有一点饮酒过度的样子。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道:“自己的心,在这个世上,只有你的心不会骗你。”

    说着将那玉石揣会怀中,继续用心窝地热量温养起来。口中轻声道:“但有一个前提,你必须保持内心的通明。不被嫉妒、仇恨、色欲、贪婪、恐惧、愚昧、冲动所蒙蔽,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相信自己地心。”

    秦雷挠挠头,若有所悟道:“也就是说,我要克服嫉妒、仇恨、色欲、贪婪、恐惧、愚昧和冲动?”

    乐布衣面色郑重的点头道:“对,嫉妒令人量窄;仇恨令人发狂;色欲令人丧志;贪婪令人堕落;恐惧令人胆怯;愚昧令人肤浅;冲动令人鲁莽。这都是一个王者的死岤。”

    秦雷微微点头道:“如果我做到了,就可以依靠内心做出地判断了么?”

    乐布衣呵呵笑道:“那是自然。一个人在不量窄、不发狂、不丧志、不堕落、不胆怯、不肤浅、不鲁莽地情况下,做出的判断,是值得所有人信赖地。”

    秦雷终于重重点头,沉声道:“关键在于修心。不要让那些负面地情绪,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乐布衣哈哈笑道:“王爷明白了就好。”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支毛笔,晃悠着起身,在洁白的墙面上提下几行字道: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写罢掷笔具备道:“我等俗人,达不到六祖慧能得更高境界。能学习神秀禅师的法子,每日三省,便算是善莫大焉了。”

    说完拿起酒瓶,鲸吸一口道:“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回答他的。却是秦雷富有节律的呼噜声。

    乐布衣外头一看,原来自己写字的功夫,王爷竟睡过去了。看着他抱着酒壶,醉态可掬地样子,乐布衣不禁莞尔,轻叹一声道:“年轻就是好啊!再大的烦心事儿都能睡着了。”说着略带自嘲道:“哪像我老人家,注定要失眠喽。”

    便轻手轻脚地将他怀里的酒壶拿走,给他盖上床被子,又吹熄了灯。自个却伴着那鼾声自斟自饮起来。

    ……

    玉兔西沉。金乌东升,新的一天又来到了。小鸟们叽叽喳喳的蹦跶起来,准备找些早起地虫子充饥。

    听着窗外小鸟一叫,秦雷便伸个懒腰醒过去,柔柔惺忪的双眼,歪头看见乐布衣正伏案酣睡。他也不出声,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

    门外春风送暖,阳光还算明媚,秦雷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要伸个懒腰。谁成想刚迈出一步,便被什么东西一绊。他一来没想到大门口居然有东西挡道;二来宿醉刚醒,手脚头脑都还不太灵光。顿时便参见一声,被那东西绊了个四仰八叉,仰面躺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秦雷七荤八素,捂着腰破口大骂道:“什么玩意绊了老子?”

    那玩意儿见自己闯了祸,赶紧凑过来,将秦雷扶着坐起来,一脸尴尬道:“是我,我不是玩意儿。”

    秦雷一看竟然是沈冰,见他一身露水,神情疲惫,也没了什么气。狠狠给他一个暴栗,笑骂道:“你小子大清早的跑别人门口蹲着干什么?”

    沈冰一边扶秦雷站起来,一边小声道:“属下前来领罪。”

    秦雷‘哦’一声,拍拍他水淋淋的肩膀,温声道:“下次记住,别这么糟蹋自个身子,将来年纪大了会坐下毛病的。”

    这话说得沈冰顿时红了眼,哽咽道:“属下知道了。”秦雷微微一笑道:“那就快去换身干素衣裳,然后去书房等我。”沈冰咬着嘴唇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说完便行礼退下。秦雷也晃晃悠悠的回去后院。

    一出乐布衣地小院门,石敢便凑上来,秦雷狠狠瞪他一眼,笑骂道:“你这狗东西,昨晚是不是以为我要杀沈冰来着?”

    石敢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属下误会了,请王爷恕罪。”

    秦雷飞腿踹他一脚,佯怒道:“我有那么残暴吗?”

    石敢赶紧摇头不迭。一脸小意的岔开话题道:“侯大人来了。”

    说到正事,秦雷地神情也正经起来。颔首道:“让他去书房等我。”又轻声问道:“秦守拙那边开始行动了么?”

    石敢点头道:“名单已经给了秦大人,我们的人也派进京都府衙门里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秦雷点点头,又问道:“沈青和石勇那边呢,已经摆脱了吗?”

    石敢闻言面色一紧,摇头道:“仍旧与天策军在京郊对峙,鹰扬和破虏军二军正在向这边移动。局势相当危险。”

    秦雷微笑道:“皇甫老将军现在在哪?”

    “按路程计算,应该距离咱们还有半天的路程。”石敢轻声道。

    秦雷自信一笑道:“没问题,等会儿我们出城与沈青他们汇合去。”说完便大步往后院走去。

    石敢快步跟上,小声补充道:“据说昨天晚上,李二合被炸死了。”

    秦雷‘哦’一声,没有再说话。他倒不在乎李二公子是死是活。可这一次,小胖子地哥哥终于死在自己手里了……两人之间一直自欺欺人地和睦关系,应该再无继续下去的可能了吧!

    有些失落地叹口气。他将双手抄进袖子里,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正好碰上端药上楼的云裳,云裳一看见他,马上想起昨日里羞人的场景,小脸一下就涨的通红,蚊鸣一般叫声‘王爷’。却没有飞一般的逃掉。

    秦雷嘿嘿一笑,柔声道:“衣服……挺合身啊……”

    云裳地脸更红了,看看四下无人,狠狠剜他一眼,小声道:“坏死了。”

    秦雷挠挠头,转个话题道:“诗韵醒了么?”

    云裳先是点点头,又摇头道:“原先是醒过来了,但又被我弄睡过去了。”

    秦雷奇怪笑道:“这是为何?”

    “醒着伤口会很痛,还是睡着舒服些,而且睡着了身子复原的快。”云裳小声解释道。

    秦雷指着云裳手中的罐子笑道:“那这是给谁喝的?”

    云裳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娇声道:“给一个明明受了重伤却四处乱跑。还通宵喝酒的坏人喝的。”

    秦雷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是吗,那太不应该了。应该严肃批评。”

    这话不说还好,顿时引得姑娘泫然欲泣,抱着罐子抽泣道:“你这人,怎能如此不爱惜自个身子呢?你不知道人家会心疼吗?”

    秦雷赶紧又赔不是又作揖,还双手抱过药罐子,也不管烫不烫,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道:“下不为例,再不改就是小狗。”

    云裳伸出白玉般地小手指,含泪看着秦雷,把他看的浑身发毛,小声嘀咕道:“你是在鄙视我吗?”

    云裳哭笑不得道:“人家是让你拉勾了……”

    秦雷恍然大悟,赶紧伸出手指与云裳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反悔,末了还盖了个章。姑娘这才破涕为笑道:“再有下次,就三天不理你……”

    秦雷赶紧告饶道:“姑奶奶饶命,你就是一时一刻不理,我就受不了。”这话说得云裳眉开眼笑,娇声道:“人家也是……”

    两人说完肉麻话,这才并肩上楼,一个去洗澡,一个去看诗韵去了。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九七章 布枷锁

    沈冰回屋简单擦擦身子,换一身干净衣裳,就赶紧到王爷的书房去候着。

    却见着书房中有比他更早到的,乃是政务寺另一员都司、商贸司的侯辛。两人乃是从东齐上京一道出来的,属于王爷的铁班底,交情自然不浅。

    沈冰一见是他,就职业性地问道:“你跑这来干啥?不是在家休婚假吗?”

    侯辛嘿嘿一笑,拉他坐下道:“我也不知干啥,反正王爷叫我,我就来呗!”

    沈冰坐下喘口气,便想到一种可能,狐疑地看了侯辛一眼,任凭他再怎么逗弄,都是一言不发。

    两人没等久,一身清爽的秦雷便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