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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98部分阅读

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美味,终于功德圆满、修成了罗汉金身。而螃蟹也解脱不再遭罪。”

    三人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兴化帝抹眼泪道:“丞相惯会杜撰……”

    哪知上官丞相摇摇头,取一个吃空的蟹壳道:“陛下,这可不是杜撰,微臣是有证据的。”说着把蟹壳翻过来,指着一个壳里圆锥形的薄膜道:“那罗汉为了感谢螃蟹。便向佛祖禀明,在蟹壳里建了个禅房,日夜诵经念法,早晚要将其一道度向西天。”

    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小心沿着锥底切下,取出翻转,使里面向外。展示给皇帝几个看,果然是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有身子,是坐着的。

    皇帝三人不由惊呆了,也拿起自己面前地蟹壳,如法炮制一番,却毫无例外,似乎那罗汉果真化身千万,住进每一只螃蟹当中。

    “我佛慈悲!”慧能禅师口宣佛号。感叹道:“若是果真能度这蟹子西去。倒是美谈一桩。”老和尚比较迷信,一见着那蟹壳里的小和尚。顿时就信了七七八八。

    兴化帝却似笑非笑道:“丞相地意思朕明白了七七八八,只是不知朕是那只蟹子还是那个罗汉呢?”

    慧能和融亲王顿时凭住呼吸,定定地望着上官丞相,只听他不紧不慢道:“陛下是金身罗汉,殿下和国师是肉身罗汉,都是罗汉。”

    ……

    “那这蟹子怎么办?”融亲王嘴角微微扯动道:“这玩意儿可挺惨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上官云鹤叹口气道:“国事艰危若斯,若再像原来那般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便是大家都不好。”说着搁下那蟹壳,沉声道:“国库连续亏损十余年,已经不是寅吃卯粮,而是吃辰粮、吃未粮了!不用等到卯时,财政早就崩溃!”

    “微臣信奉圣人学说,岂不知圣人云:‘苟非至于大坏,固未易变更也?’但局势已经坏的不能再坏,自然要变,要大变了!”上官云鹤双目坦然地望向兴化帝,一字一句道:“就像那个和尚,若不是别无选择,又怎会去碰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呢?”

    三人沉默了,只听老丞相声音略显嘶哑道:“就像不去吃第一个螃蟹,就永远不知道螃蟹地美味,不去为大齐变法,就永远不知道变法的作用如何。”

    ……

    对于国事的糜烂程度,兴化帝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之所以披着袈裟不理政务,除了想修正果之外,多少也有些逃避的意思。此时与老丞相面对面,这才发现原本保养得宜的上官云鹤,已经衰老衰弱了很多,不由轻叹一声道:“丞相劳累了,记得年前您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呢。”

    听了皇帝的人话,上官云鹤的眼圈顿时红了,连忙低下头,稍带哽咽道:“我上官一门世受皇恩,陛下更是对老臣解衣推食、恩宠有加。这些恩典老臣时刻不敢稍忘,又怎敢少有懈怠退缩呢?”

    他这番表白也引得兴化帝感慨无限道:“父皇在时,曾多次对朕说,丞相乃国器、元帅乃国刃也。要我亲之信之、任之用之,必能保大齐不倒。”说着朝已经老泪纵横地丞相大人缓缓颔首道:“丞相放心,朕从没忘记先帝的话。”

    老丞相顿时伏跪在地道:“蒙先帝与陛下错爱,老臣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快扶丞相起来。”兴化帝看向自己的弟弟。

    融亲王赶紧起身。扶起上官云鹤,口中却轻声:“相爷,没人怀疑您地忠诚和本事,只是您可曾为那些螃蟹想过,他们被装在锅里煮,实在是太痛苦了。”他是众皇亲贵族推举来的说客,自然要为他们说话。

    “殿下。那些找您帮忙的人,也不是螃蟹。”上官云鹤硬邦邦道:“他们占据天下六成田产。却不向国家奉献丝毫,把奉养百万大军、几万官吏地重担,一股脑压在仅耕着四成土地的百姓身上。走到哪也说不过这个理!”

    “真正的螃蟹是那些可怜的百姓,他们才是饱受折磨、历经苦难,却要为我大齐奉献出全部地人!”上官云鹤咬牙道:“当我不知道,那些豪门大阀,最终还要把大半赋税转嫁到百姓身上去!”

    融亲王被老丞相近乎咆哮的声音吓到了。一时有些语塞,只能听老丞相继续怒吼道:“现在朝廷只是要他们分担一点,共度前所未有地艰难时局!还没有追究他们兼并土地、虚挂官职、侵吞国库、贪赃枉法的种种罪孽,就被螫到屁股嗷嗷叫了?就收不了?”

    老头子显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倾泻出来哪是个太平王爷可以招架的?只见融亲王面如土色,根本不知道从何反驳。

    上官云鹤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朝皇帝拱手道:“陛下明鉴,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普天之下却是王土!整个大齐的国土都是您地,现在国家有困难,平民百姓已经被榨干,微臣只是请那些‘王臣’把应交地交上,这不过是皮毛尔,并不会损害他们的根本。”

    沉默许久。兴化帝才缓缓道:“丞相不怕被这些人忌恨?”上官丞相不愧是久经风雨地老狐狸,点醒了皇帝,那些人是在偷你的钱呢。果然一招奏效。

    听皇帝这样说,上官丞相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知道皇帝终于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长舒一口气,眼皮低垂道:“既然选择了为陛下尽忠,老臣便不再计较个人的荣辱祸福了。”说着抬眼望向皇帝道:“只求陛下看在微臣肝脑涂地的份上,不要让寒家绝后。”

    兴化帝听丞相在交代后事一般,神色一凛道:“相爷放心,你公忠体国、诚心用事。朕不会再让人中伤你了。”说着对边上的黄太监道:“拟旨。赐上官丞相尚方宝剑,但凡再有诋毁新政、诽谤丞相者。三品一下官员,先斩后奏!”

    “谢主隆恩。”上官云鹤赶紧叩拜道。

    “希望百姓和官绅都不要太辛苦,”兴化帝一脸悲天悯人道:“都是朕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圣上仁慈。”上官丞相恭声道:“只要大齐能撑过去,把这一仗打赢了,我们再慢慢补偿他们就是。”

    “如此甚好,辛苦丞相了……”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抱着尚方宝剑,上官云鹤从万寿宫出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浮起地是这样凄凉的诗句。

    皇帝是同意他继续变法了,却没有明发圣旨,严禁朝野非议变法。却给他一把尚方宝剑,让他看谁不顺眼砍谁。对于皇帝的那点小算盘,上官云鹤心里十分清楚,就是把他这一国宰相当成个尿壶,现在救急就难,到时候再一脚踢开,不沾一点臊气。

    这不是既想当脿子、又要立牌坊吗?

    可就算是明知如此,还不得一样去干?这么大个国家,总要有个肯担当的吧?

    老丞相深深叹口气,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南方,喃喃道:“老赵啊老赵,这一仗你可无论如何都要赢啊……不然我的死期就不远了……”

    ……

    同一片星空下,仿佛心有所感。赵无咎抬头北望,眉头却拧成了个麻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耍了……那个秦雨田先摆出一副愣不要命的架势,迎着头往几十万大军上撞,还借着东风乱拳打死老师父,让他吃到了平时第一场大败。

    换了谁也得相信。士气大涨地秦军肯定要高歌猛进,过关斩将。一路往朝歌去了。赵无咎也深信这一点,所以他急令朝歌战线的水陆两军,不惜一切代价,阻击秦军于淇水之南,等待他率领重整后的大军,截断其后路,将其一举歼灭。

    可谁成想那为了回国不要命的狠角色。突然变得如泥鳅一般,到了牧野城便不再北上,而是一路向东,杀进了齐国的腹地,见人就杀、见庄稼就烧,直接改行当起了强盗。一连半个月时间,扫荡了七个产粮大府,焚毁新旧粮草近千万石、城池五十余座。至于村落、乡镇更是不可计数。

    赵无咎记得,上官丞相在上封信中说道:‘数年新政成果,竟被一朝焚毁,国力民力何止倒退五年!是可忍,孰不可忍?’看见没,老丞相都忍无可忍了。

    但赵无咎不敢命令各地驻军抵抗。因为那群强盗还有一个身份——秦国最后的二十万精锐骑兵!其战斗力和机动能力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就凭那万八千地驻防军队,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赵无咎很清楚,不用大兵团包围,消灭或者重创那支秦军,根本无从谈起!

    而对方地统帅、那个秦雷秦雨田,显然在之前被严重低估了。在他地指挥下,秦军仿若动于九天之上的蛟龙,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在这种情况下,又何谈围歼呢?

    因此他严令各州各府各县。只要接到警报。便全部收缩进城池中,凭借坚城高墙。来抵御秦国地铁骑,就算粮食没收完也在所不惜。绝不能像之前那样,为了抢收那点粮食,被秦军堵在城外,各个击破了。

    结果几十万大军就眼睁睁地看着秦军在境内肆虐,却按兵不动。

    ……

    他忍得住,可手下却已经沸反盈天了,就连素来沉稳的武之隆也凑过来请战道:“大帅,部队已经修整完毕,战力也基本恢复,将士们听说家乡遭到蹂躏,都憋着劲儿要报仇呢,军心可用啊!”

    赵无咎苦笑一声,收回凝望的目光,轻声道:“牧野原一败,让秦军两股势力合流,我们就丧失了主动,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等他们闹腾够了,自然会回来地。”

    “就这么等下去?”武之隆面色凝重道。

    “对也不对,”赵无咎沉声道:“老夫要看看南方的情况,根据可靠情报,秦国皇帝并不在秦雨田的部队里。”说着压低声音道:“而且也没有回到虎牢关。”

    武之隆难以置信道:“大帅的意思是?”

    “等!”赵无咎坚决道:“等得到秦国皇帝的确切下落后,再决定是北上还是南下!”

    武之隆终于被说服了,缓缓的点头,叹口气道:“只是苦了我大齐数百万黎民。”

    赵无咎神色平静道:“任凭他气焰再嚣张,也不过是群流寇而已。还有几天秋收就完了,到时候坚壁清野、收缩入城,秦军自然就待不住了。”

    这话说的轻松,可是背后又蕴藏着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泪呢?

    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五九章 上京城,我秦雨田又回来了!

    当率军到达碣石,秦军到达了渤海边,这是绝大多数官兵今生第一次见到浩浩汤汤的大海,那雄伟壮阔的景观,让官兵们顿时明白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思。与大海相比,那些内陆的江河湖泊,都成了小水沟、小水洼。就连奔腾咆哮、拦住他们回家的黄河,似乎也不过是条大一点的水沟罢了。

    在不经意间,秦雷和他的部下创造了历史——他们成为了史上第一支从西向东,洞穿了齐国千里疆域的大秦军队!

    ……

    当兵士们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意气风发、豪情冲天的时候,他们的统帅大人却躲在块大石头后面,和几个将领愁眉苦脸的议事……

    正如赵无咎所料,当齐国开始坚壁清野、退守城池的时候,便轮到秦雷为难了。

    对于拿骑兵进攻城池这种馊主意,秦雷是不屑一顾的。孤军在外,士气是最重要的。因此他必须让部队减少损失,甚至还违背良心的放开了劫掠……

    而且他心中还是很忌惮赵无咎的,唯恐在攻城的时候遭到反包围。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将目光放在了齐国的农田、村镇,以及没有防备的城市中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秦军的恶名已经传遍齐国,所到之处无不风声鹤唳,齐国军民就像一只只缩头乌龟不敢应战。甚至不敢出城。这让秦雷和他的大军颇有些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地感觉,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开张了。

    好在将士们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盲目的的步,暂时并没有意识到部队的困境,但日子久了,不安和沮丧便会滋生出来,蔓延开去,把大败百胜公以来攒下的气势全部泄掉。

    “孤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盘腿坐在一块圆石上。秦雷双手按着膝盖道。他明显消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的。眼窝也有点陷进去了,但一双眼睛却贼亮贼亮的,显然精神头更旺健了。

    自从入齐以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自从渡过黄河以后,他便毅然背负起了二十多万人地生死运命。这固然为他带来了崇高的声誉,但秦雷感受更多地,却是无穷无尽的压力。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支军队的去向和出路。整宿整宿的失眠,可除了瘦了点之外,精神头却一直很好。秦雷知道这不正常,但这时候只能硬撑着,至于身体什么的,还是等脱离险境再说吧!

    ……

    “那我们就强攻!”已经成了络腮胡的李虎恶狠狠道:“先把乐陵城拿下来,好好的发泄发泄!”

    秦雷摇头道:“不行。我不接受任何无意义地牺牲。”他麾下的二十万人,几乎是大秦最后的精锐骑兵。这些人是强大的战力,更是军队重建的火种,由不得秦雷不珍惜。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徐载武小声嘟囔道,他对秦雷的领导十分不服气,总是不由自主的对着干。

    “那好,这任务就交给神武军了。”秦雷淡淡道:“限你部在两日内攻陷乐陵城。”

    徐载武一听就跳脚道:“那哪能行啊!我那都是骑兵,又没有攻城器械,会死多少人啊?”

    “知道就闭嘴。”秦雷冷笑一声道:“再聒噪就接军令吧!”徐载武嘴角抽动几下,顿时没了气焰。

    秦雷转过脸去,对一众将军道:“诸位,我们已经达成了作战目标,将齐国腹地打了个稀巴烂,可以考虑回家的问题了。”

    “这么早?”“不再玩会儿了?”众将意犹未尽道:“还以为王爷会带我们去打上京城呢。”“就是,到时候回去一说,我们百胜公也赢了。大海也看了。上京城也到了,那绝对是可以光宗耀祖的……”

    众将还要喋喋不休。却见王爷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顿时全都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说呀!”秦雷的语调有些尖酸,脸上也挂着讥讽的表情,冷笑道:“再不回去地话,诸位大爷就要真变成响马流寇了。”

    众人讪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秦雷一摆手,阻止众人的分辩道:“军纪官向我报告,这几日打架斗殴的事件直线上升,仅昨天一日,便发生了四十多起内部冲突,甚至还打死了两个。这说明什么?”

    众人的神情这才凝重起来,听王爷声音沉重道:“长时间的烧杀抢掠,让官兵们有些失控了。不得不承认的是,你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烧杀,但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些影响。”

    “你们可以回想一下,在以往开会的时候,孤没让说话,谁敢多一句嘴?”秦雷沉声道:“开个会都叽叽喳喳,这样下去军纪何在?”

    众将被王爷说低下了头,自我检讨一下,最近确实有些忘乎所以,忘了‘骄兵必败’的古训了,便纷纷低声道:“王爷教训的是。”

    “都回去好好敲打敲打你地手下,别让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土匪。”秦雷正色道:“再敢斗殴滋事地,统统乱棍打死。”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

    秦雷也只是稍稍发作,便言归正传了,毕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战胜不可战胜地敌人:“方才那个谁说的不错,我们要进攻上京城了!”

    众将脸上欢欣无限,却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狠狠地打他一下。我就不信国都被围了,他赵无咎还能沉得住气?”秦雷抿嘴冷笑道。

    ……

    一听说要去打上京,兵士们的心劲儿更高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去齐国都城一游。

    绕过乐陵县,向西北行了三天,便到了渤海府。再过四天的路程,终于到了河间府。河间府是上京城的门户咽喉之地,也是上京防线的外围了。

    自古各国都异常重视首都防御,往往在京畿地区集结全国的大半精锐,除了保护国都之外,还可以维护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使地方诸侯不敢轻易觊觎,有镇守九鼎之意……像秦国便把最精锐地禁军集结在了京畿。

    齐国也不例外。历代国君苦心经营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