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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237部分阅读

    门者也!”

    “我大齐之祸在于豪门,豪门之祸在于贪婪无度、不思进取!王公子弟官运亨通,满朝文武皆出其门!权柄在手却不知节制,大肆攫取田产庄园、奴仆婢女,以至寥寥百十家,占尽天下九成田产资财!却无一丝反哺大齐!”

    “其子弟生而富贵、钟鸣鼎食,遂不思进取,纵情声色,穷奢极欲,乃至‘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起居行止无异于女子,此等弱柳扶风之辈,焉能抵御强秦,中兴大齐焉?!”

    “然吾大齐变法亦有十数载,新法之初,主公辄守偏见,至有异同之论。虽此心耿耿,归于忧国;而所言差谬,少有中理者。以至于变法朝令夕改、阳奉阴违,早已沦为权贵之工具,供其吸吮民之膏血,对我百姓有益无害,苦其害久矣!”

    “此等野蛮盘剥不改,纵使我大齐人口再多,地域再大,兵马再精,钱粮再多,一到战争,仍然是国无可用之兵,兵无死战之心!一遇强秦,便如滚烫泼雪,原形毕露!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虎牢……”

    “现秦王雨田,欲借力克虎牢之余威,振长策而御宇内,吞齐楚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若我大齐再不振作,必将就此一蹶不振,万世基业休矣!此乃朝野诸公之共识!”

    “然或曰,酬秦以财帛田地,换一时之喘息,亦可借机振作,发奋图强。此言乍听有理,实乃亡国之音。若我齐楚争相割地赔款以贿秦,而秦国却不断出兵,以战养战,分裂河山,宰割天下。必然会使天下人丁财富纷纷流入秦国,那时必然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天下之大将无陛下立锥之地!”

    “现今唯有穷全国之力,与暴秦一战!兵法云‘哀兵必胜、骄兵必败’,现举国上下皆知我大齐危在旦夕,已成哀兵之势,必然全力以赴,复我河山,血不流干,绝不休战!而暴秦夺我虎牢雄关,定然沾沾自喜、以为胜券在握,必成骄兵之势,以必胜之哀兵对必败之骄兵,如此大齐焉有不胜之理?何况齐秦一旦开战,南楚必然插手,到时腹背受敌,秦国焉有不败之理?”

    “齐胜秦败则至少可得十年之和平,到时陛下振作精神,大权独揽,内修政治,外联友邦,上治公卿,下抚百姓,如此军民同德、积蓄国力,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秦其为沼乎?如此必然万世称颂陛下之圣明!呜呼,倘若此,臣肝脑涂地,随死而无憾矣!”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三章 穷的就剩钱了

    上官丞相终于一改往日和稀泥的圆滑风格,毫不留情的痛斥王公贵族们为齐国的寄生虫,是亡国之根源。竟然赤裸裸的要求皇帝加强皇权,疏远士族,与其划清界限,显然是被彻底逼急了。

    这道过于激进的奏章,在此时却起了很好的作用——虎牢关的失陷,显然触及了兴化帝的底线,这位吃斋念佛的和尚皇帝,破天荒的穿上了龙袍,手持金锏上殿,对那群蝇营狗苟的大臣咆哮道:“祖宗的土地一寸也不能让,谁要敢再说割地赔款,老衲一锏打得他脑浆子遍地……”彻底平息了齐国的投降主义风潮。

    在皇帝的歇斯底里之下,齐国这架被铜臭腐蚀地锈迹斑斑的庞大机器,终于蹒跚启动了。兴化帝下发了全国动员令,征召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丁入伍,并严令除壶关、京畿两地的守军外,包括北疆部队在内的全国六十万常备军,收到命令立即向官渡进发,如有怠慢、定斩不饶!

    又下令向全国征收特别边饷,要求每户皆提前缴纳今后五年的赋税。这个命令比较有意思,因为旨意中严令只收粮食物资,不收金银铜币。这是因为战争一开始秦国便掐断了对齐国的粮食出口,这对于地里种满了茶树桑树等各种经济作物、粮食种植面积缩水八成三,粮食供应严重依赖进口的齐国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虽然库有余粮、家有缸米,个把月时间还不至于告罄。但应付大规模战争的粮草实在是无从所出。虽然军方极力封锁,但消息还是以最快地速度蔓延,顿时引起了恐慌性囤积,一石米的价格从一千五百钱,直接跳升至七八千钱,而且每日都有大幅度增长,根本不知何时会到顶峰。

    与此相应的。齐国的金钱大幅贬值,人们手里空有大把的财富。却根本买不来东西……更何况,辛辛苦苦挣来的金银,也不舍得就那么打了水漂。这让齐国出现了奇怪的景象——一方面物价飞涨、看似需求旺盛,另一方面却有价无市,几乎没有买卖。

    这也是让赵无咎出离愤怒地地方,他几次三番严令各军仓储备一年之存量,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但那些利欲熏心的军需官。却把购粮款挪为麝鹿养殖之用,赚取高额收益,以此中饱私囊。仅购入不足三成军粮以掩人耳目,其余则用一袋袋沙土锯末糊弄。居然也把一次次地上峰检查给蒙混过去了,要是里面没点猫腻,真是鬼都不信。

    当战争开始,需要大规模调集军粮时,这些龌龊花招顿时现了原形。现在就是想用钱买都买不来。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赵无咎深恨自己年迈体衰,长年卧病在床,不能像昔年那般亲自巡查,否则怎会让那帮无耻小人欺上瞒下,胡作非为呢?除了一怒之下杀人无数之外,他根本无法理解。怎么原先那么忠厚老实的手下,也会变得如此贪婪胆大妄为呢?

    不是他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当整个社会都陷入疯狂的拜金热潮,一个个暴富神话出现在身边时,会让每一个人浑身燥热、跃跃欲试,恨不得也成为其中的一员。在这样浮躁的大背景下,人们做出怎样荒诞的事情,都是不足为奇的。

    以至于军队军备废弛、训练松懈;官兵贪财忘义、贪生怕死,国无可用之将,军无可战之兵。其实力较之八年之前、大战之后。都远远不如,拿什么跟如日中天地秦国斗?

    秦雷用两亿两白银把齐楚两国搞成虚火旺盛、神经错乱的病人。虽然代价过于昂贵,但效果确实不错。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六月间。虎牢关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秦军甚至没有派一兵一卒出关,仿佛真的满足了一般。

    齐国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终于也逐渐走上正规,各地军队逐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汇集到位于虎牢以东、黄河以南的官渡军营。

    赵无咎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分兵把守黄河两岸。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以齐军目前这个状态,他根本不敢分兵、也不敢主动进攻,唯恐被秦军各个击破了。因此只能集中兵力、扼守要隘,重点设防、加强操练、后发制人了。

    审时度势地讲,这种部署是得当的。首先,秦军强而齐军弱,千里黄河又有多处可渡,如分兵把守则防不胜防。不仅难以阻止秦军北上,且使自己本已处于劣势的兵力更加分散。

    其次,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鸿沟运河西连虎牢关,东下淮水泗水,为齐国河南疆土之屏障,如果秦军渡河,齐军便可趁势西进,攻击虎牢关、断掉北上秦军地粮道和后路;如果秦军想要东进,这里便是挡在其面前的必争之地。加上官渡靠近齐国河南重臣许昌,后勤补给也比较方便。

    所以虎老雄风在的百胜公,选择了在此地驻扎,以抵御秦军的进攻。

    但六月来连绵的阴雨天气,对一个百病缠身的老人来说,简直是最残酷地折磨,再加上种种糟糕的消息,让俩月后就是八十大寿的百胜公急火攻心,病体愈发的虚弱不堪,甚至连站立都需要人来搀扶了。

    起初还能强撑着巡视部队操练,但到了六月中旬,终于无法下地,只能让最后一名上将军武之隆,代替自己巡视完大营后,再来中军帐做详细的禀报。

    阴雨绵绵从早到晚,大营里泥泞不堪,训练也不得不中断。一直到掌灯时分雨还没停,在军营里瞎转一天的武之隆,终于来到了恩师这里。

    脱下牛皮水靴,将鲨皮雨衣交给侍卫长,武之隆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帐,准备把情况向元帅简单一汇报,然后回去睡觉。

    但卧床不起的老人却问得事无巨细,诸如‘今天士兵都说什么了?’、‘营里的积水多高了?’,甚至连‘又有多少粮食被淹了’这样的问题,都要过问一边,让本就心烦意乱地武之隆,更加地不耐烦。

    可以看到老人那渴求的目光,他只好按下性子,一一解答恩师的问题。

    ……

    听他描述完军营的状况,老人疲惫地闭上眼,声音低而嘶哑道:“战力恢复的太慢了。”

    “恩师容禀,”武之隆轻声道:“这连阴天里雨水不断,操练也是断断续续,训练进度是慢一些,等天放晴了加紧操练,赶上进度就是了。”

    “哎!时不我与啊!”赵无咎叹气道:“秦国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为了保证攻打虎牢关的突然性,他们没有提前动员,物资民夫都是临近抽调,没法支撑这种越境作战。”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想必秦国已经完成动员了。”武之隆有些失落道:“根据他们战前的水平,现在应该已经聚集至少六十万军队,三十万民夫,足够征战半年的粮草器械了……可能武成王也在等雨季过去吧!”

    “是啊!”赵无咎缓缓点头,突然瞥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如此尊敬秦雨田了?”

    武之隆面色一变,喉咙抖几下,干笑着掩饰道:“不怕恩师笑话,越是跟秦雷作战,越是了解他,学生就越是敬畏他,这才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尊称。”

    “呵呵……原来如此。”赵无咎先是释然,旋即有落寞道:“连你这护国上将军都这么怕他了,难道这仗还有赢的可能吗?”

    武之隆的面色更加灰败,本想安慰恩师几句,但张张嘴竟不知该从何劝起。身为军方的二号人物,他太了解现在两国的状况了。毫不夸张的说,两国的军力对比,就好比各自统帅的身体一般……秦国年富力强、如日中天,正是一生中最强壮的时刻;而齐国则如这老人一般,百病缠身,不堪一击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却也知道这一仗非打不可——打了九死一生,不打十死无生,虽然下场都不怎么样,但两相比较取其轻,还是卯足了力气打一下吧!

    “我们别无选择了。”赵无咎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不愿面对这毫无希望的现实一般,仿佛自言自语道:“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笑看天下英雄。却不知舞榭歌台,可堪回首,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第十一卷 九九归一 第六六四章 谁敢横刀立马?

    赵无咎的推断没有错误,秦雷确实在等待援军与物资的集结,准备在雨季之后发动第二次战役。

    到六月中旬虎牢关及其西侧联营三十里、密密匝匝、旌旗蔽日,粮草军械、堆积如山,汇集了秦国整整四个军、六十七万部队,四十万民夫,号称百万大军。

    而虎牢关东边的官渡大营中,已经汇集了八十万齐军,四十多万民夫,兵力竟比秦军还多,当然质量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比……原先就有公认,一个秦兵顶两个齐军,现在实力涨跌互现,这差距只能越来越大。

    至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天佑七年六月二十七,黄道吉日,宜于祭旗讨伐。秦雷终于派楚千钧为左路先锋,率马步军两万,夺取汜水。又派伯赏赛阳为右路先锋,率骑兵四万,夺取荥阳、中牟,做出企图夺取黄河南岸要点,保障主力渡河的姿态。

    而齐军稍作抵抗后便主动收缩,摆出一副缩头乌龟的姿态,竟然将北上黄河之路慷慨的让了出来。

    秦雷心里清楚,别看齐国老虎不出洞,但只要自己敢过河,赵无咎就敢抄自己的后路。想想昭武末年那场大战吧!这老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为争取主动。求得初战地胜利,他亲率第一第二军东出虎牢关。先引兵至中牟,继而做出一副南下攻击许昌的姿态。这下赵无咎不得不作出反映了……虽然他可以不顾河北的安危,但许昌是绝对不能丢的,因为齐国现在的粮草物资多半要靠颖水从南楚运到许昌,再转运至官渡。虽然赵无咎把五万大军驻扎在许昌,但一旦有什么闪失。大军便立刻陷入断粮危机,因此不得不救。

    但赵无咎同样采用了围魏救赵的方法。他没有直接增援城高墙厚、兵精粮足的许昌城,而是派五万大军奔袭荥阳城,竟然也要断秦雷地后路。

    负责守备虎牢关的勇亲王秦雳,见状派遣一个师前去支援荥阳城,结果半道遭遇齐国轻骑袭击,秦军仓促应战,领军师长被流矢所伤。折损三千余人,溃败而回,齐军初战告捷。

    秦雳得报后雷霆震怒,亲点本部龙骧骑兵出击,寻找齐军主力决战。待发现齐军轻骑向东后,便率军沿黄河追击,在官渡以西八十里处落入齐军埋伏圈。当时秦雳只有骑兵两万,而齐国军队达到十数万之重。秦军士兵皆面露惧色。张皇失措,勇亲王却夷然不惧,用马鞭指着漫山遍野地齐兵,放声长笑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在孤王眼里无异于土鸡瓦狗、插标卖首者,诸位可敢随我杀个七进七出。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气吞万里如虎!”

    士兵们被秦雳豪迈的气概所感染,一齐放声大笑起来。笑毕,便紧跟着王爷向东南方向冲刺过去……那里并不是秦军阵型的薄弱环节,恰恰相反,还竖着一面天蓝色的流苏战旗,上书‘护国上将军武’六个大字,乃是齐国的中军所在。

    这支齐军正是由武之隆所率领,专门负责引蛇出洞,并拖住秦国军方二号人物、勇亲王秦雳的。

    武之隆深知,要在骑兵对冲中战胜秦军。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大量装备了长矛和弓弩。为了增加杀伤力,他还命人在武器上涂抹了草头乌所制的毒药。务必做到一击便使对方失去战斗力……当然,对于秦军一开始就径直朝自个扑过来,他还是有些准备不足地,连忙命令中军列阵防御,呼叫两翼从侧面支援,阵型一上来就被打乱了。

    这也是忒郁闷的一件事儿,按照他赵老师总结的经验来看,秦国骑兵十次有九次会从侧翼攻击,使对方阵脚大乱、首尾不能兼顾,然后看情况或转向中军,或脱离敌阵。

    武同学对此早有准备,他不但派重兵保护自己的两翼,还精心设计了一系列圈套,他敢保证,只要秦军从自己侧翼突破,就一定会有来无回,可是……这次为什么就是中路呢?

    其实战场上千变万化,哪有什么必然之说。秦雳追了八十里路,又一头撞进埋伏圈,心里那个窝火也就可想而知。盛怒之下,他决定不再死板教条,要改变突破口,以中央突破战术攻击齐国中军,以求获得全线击溃之效,因为这样才痛快,这样才解恨!

    小武同学只顾着学习老师的先进经验,却忽略了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可见机械的照搬有害无益啊……

    ……

    秦军千骑卷平冈,旋即与齐军接近。秦雳终于看清了齐军的阵势,望着那严整的阵型,林立地刀枪,密集的弓弩,他终于明白了来者不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看是你的弓弩狠,还是我的精骑强吧!

    他强大的信心来自强大的本钱。作为大秦次强地骑兵,龙骧军得到了统帅部慷慨的拨付,全部换上了波斯高头战马,全身防护的精良盔甲,重量仅是原来的三分之二,但防御力却提高了整整一倍。就连冲锋时的铁槊,也是最新最好的版本,绝对的武装到了牙齿,其冲击力甚至强于一般的装甲重骑,又怎会是区区步兵可以抵挡?

    漫天的箭雨并没有减缓龙骧齐军突击的速度,伴着震天的喊杀声。两军轰然相撞,可怕地厮杀展开了。正如他所料,齐军虽然阵势森严、武器带毒,但依然无法抵挡龙骧骑兵最强大的冲击——只见秦国骑兵所过之处,齐军步兵如庄稼倒伏一般,一片片地惨叫倒地。而齐军手中的劣质长矛,甚至刺不穿秦军战马的被甲!

    秦雳身先士卒。挥舞着巨大的方天画戟,在亲卫地簇拥下。当先冲进了齐军阵中。见老大第一个上去砍人,秦军弟兄们个个争先,奋勇杀敌,几乎是一个照面,便把齐军杀得落花流水,纷纷丢盔弃甲地向后逃散。

    秦雳见状大喜,催动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