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审视一下两人的关系也是好的。
陈靖扬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将杂志合了起来。
他要是知道此时某人已经在认真考虑卷铺盖走人的事情了非得暴走不可。
余锦从毯子里探出头来:“靖扬哥,新品发布会不是下星期吗,为什么今天就动身啊?”
陈靖扬看了他一眼。
余锦立刻表示:“助理应该少说话多做事,我知道!可是已经琢磨了一早上了……”突然改日程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次目的地在法国,也不知道陈靖扬是抽的什么风。签证倒是早就办好了,就是苦了小余同志,大半夜接到电话说要提前一周走人,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改签到两份头等舱机票,然后又要准备行李。
“天可怜见我一晚上没睡。”余锦说。
陈靖扬的频道显然不在开玩笑上,没有接茬。
要说一晚没睡的话他也是啊。
结果清早出门前放心不下回房间看了一眼,小混蛋在床上睡得不要太香。一边睡一边还讲梦话。
“不要土豆丝……不要吃土豆丝……”
大神当场脸就黑了,转身便走。
我本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是吃货。
临出门踢到一粒纽扣,顺手捡了起来,也没多想就重重地拉了一把门。结果在门快要摔上的时候还是用手挡了挡,装修精良的房门终究是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于是陈靖扬没有听到床上的人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哥”。
余锦看了看显然没有打算回自己话的陈靖扬,觉得还是专心睡觉比较有建设性。
客机似乎是转了个向,平流层刺眼的阳光从舷窗斜斜地射进来。
陈靖扬抬手放下遮光板,自言自语一般说:“我需要放个假。”
余锦打了个呵欠:“度假?带我做什么呀,我可以一星期以后跟大部队一起去。”
陈靖扬斜瞥了他一眼,伸手指:“你是仆人。”
“……”我是助理口胡!
余锦刚入职的时候,季平就抱怨过,陈靖扬个性恶劣喜欢玩弄人类。余锦在他手下混了两年才晓得那是真相。也不知道与他朝夕相处的陈靖涵是不是更惨。
想到这一茬,余锦很不明智地加了一句:“法国好像很好吃诶,靖涵应该会很喜欢,有空怎么不带他?”
“你和我弟弟很熟?”陈靖扬反问。
小余同志在陈靖扬身边察言观色时日已久,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诡异的情绪波动,也不知道大神问这话意欲何为,只好斟酌着语句回答:“还好,经常在网上聊天。”
经常……
陈靖扬面色不变,接着问:“都聊点什么?”
余锦冷汗都快下来了,表面上还是效法季平用冷静地语气说:“一般都聊游戏。”所以绝对没有讲你的八卦啊大神!
“不会聊到我吗?”
嗯?这略带失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余锦试探着说:“偶尔也会讲到。”
“哦?都说我什么了?”陈靖扬用状似浑不在意的语气说。
余锦大概知道大神想听什么了。
于是挑了好一些陈靖扬大概爱听的。比如说陈靖涵经常炫耀自家哥哥做了什么什么菜啦,又经常去各种粉丝论坛潜水下载奇奇怪怪的资源啦,没事就在qq上写一长段电影观后感逼着自己和他交流啦之类之类的。余锦最后下结论说:“你弟弟他恋兄。”
陈靖扬听着这些,觉得心头那种阴郁的感觉稍微淡了一点。但仔细一想,他对自己的感情再好也不过就是兄弟而已,顿时又阴郁了。
余锦在一旁看着大神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深深懊悔不该没事乱提陈靖涵。
看情形该不会是吵架了吧……然后大神想不开玩离家出走?余锦被自己的想象力雷了好大一下,趁着陈靖扬还在琢磨赶紧放倒座位拉起毯子睡觉。
果然,少说话多做事才是高级助理的黄金准则。
余锦往自己心里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
殷少岩用牛奶泡麦圈当了早饭,等到中午也不见陈靖扬回来,于是又用麦圈泡牛奶当了午饭。两者的区别是后者固体比较多,顶饱。
等到下午两点,也不见陈靖扬有什么消息,殷少岩有点不安了。
往常陈靖扬有工作都会事先打好招呼,不回家吃饭也会发个短信回来。
殷少岩感觉到了深深的……不适应。
应该还在生气吧……
拿出手机,又给自己打了一阵气,花了足足有十分钟,殷少岩才按下了陈靖扬的号码。
关机。
他开始有点担心了。
陈靖扬的私人手机很少关机,有工作的时候也会交给余锦或者季平。殷少岩脑中都是不太吉利的想象,打了三遍都不通之后情节已经发展到恶龙把陈靖扬公主给掳走了。
打给余锦,也是关机。
虽然有点不太情愿,殷少岩还是打了季平的电话。
「有事快说无事退朝!」季平在电话里说,情绪有点糟糕的,背景音也很嘈杂,应该是在工作。
“我哥在吗?”
「你哥?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季平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意外。
“去哪了?”
季平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嘿嘿!他没告诉你去哪了?」
“快说!”殷少岩暴躁了。
「他去法国吃好吃的了哟~不带你哟~你哥哥不要你了哟~」
殷少岩挂断了电话。
小孩子天真又残忍,喜欢逮住别人的痛处猛踩,殷少岩小时候最讨厌别人说“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尽管那不是真的。
于是虽然知道季平只是嘴贱并没有恶意,殷少岩还是不可避免地昨日重现,心情恶劣,然后情绪低落了。
“哥……”
他对着空荡荡地客厅叫了一声,然后吸了吸鼻子。
梦里哭出来就够丢脸了,醒着的时候一定要摒牢。
殷少岩拿出手机翻了翻,最后还是给赵诚打了电话。
“培训班也好健身房也好,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工?”
一个人闲在家里,一定会心碎而死变成蔷薇色的泡沫……或者干脆变成望兄石。
作者有话要说:一室生春片场
少岩:……(盯)
尼桑:……
开复:他在干嘛?
尼桑:(摸下巴)大概在s望兄石?
开复:(拇指)还是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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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在意收藏的话一定会心碎而死然后变成蔷薇色泡沫的!(因为又掉了orz)
说点别的……
最近的下饭剧是识骨寻踪,真的超级……省伙食费。
56痴男怨男
翌日。
“痛……好痛,哈……不行了……”
殷少岩双颊通红,汗水沿着脸侧滑到下巴,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这就痛了?还只是开始而已。”身后的人说着,又将那具纤瘦的身体往下压了一压。
“啊……!”要残废了!绝对要残废了!
“怎么柔韧性这么差?平常都不运动吧你?”
还运动呢,换个饮水机桶就喘给你看好吗。
殷少岩一边抽冷气一边自暴自弃地想。
鉴于他那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赵诚请人安排的训练计划里面基本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体力的项目。但光是一个形体训练就够殷少岩头痛的了。前世分明没有这么痛苦,为什么换了陈靖涵的身体就那么弱不禁风。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他那亲哥哥明明看上去很耐操的样子……
想到陈靖扬,殷少岩的心情又酸涩了。
那种酸涩,配合着韧带快要撕裂似的疼痛,几乎要把人的眼泪逼出来。
“李老师别压了,我看他快要哭出来了。”旁边一个学员说。
殷少岩没有在除了陈靖扬以外的人面前哭过,连忙发表声明:“没、没事,我吃得消……啊!”
一听他说吃得消,形体课的狠心老师压得更给劲了。
这是有杀父之仇吗!?
殷少岩泪汪汪地想。
“你看看人家小骆,比你小两岁都没这么嗷嗷叫。”李老湿说。
你怎么不说人家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呢……
殷少岩艰难地抬头朝骆泽旭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运动少年不屑地撇头。
我心中有羊驼在万里狂奔……
等李老湿大发慈悲地松开手去摧残下一个人,殷少岩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这是图什么……
想站没站起来,殷少岩坐在地板上,揉着发僵的大腿,觉得很低落。
如果他能预见到这柔韧性练出来之后也没在工作上用过几回,更多的是在床上便宜了陈靖扬,此时大概会觉得更加低落。
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殷少岩抬头,看到了骆泽旭。
好像什么少女漫画里的情节哦,贴一点气氛网就更完美了。
殷少女毫无芥蒂地抓了运动少年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谢了。”
“你太弱了。”骆泽旭说,“这样我就算赢了你也没什么意思。”
殷少岩抽了抽嘴角。
一秒钟,从少女漫变少年漫。
“你要变强一点。”
“我有个哥哥。”
所以励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少年漫+哥哥=悲催
殷少岩还不想自家尼撒嘛发生什么不测。
骆姓少年显然给理解错了,一脸看二世祖的鄙夷表情,要多好玩又多好玩。
“真不知道赵诚为什么对你抱那么大期待。我替他不值。”
好像一条护主的小狗啊~把树影当成假想敌,一边怕得发抖一边勇敢吠叫什么的。
因为频繁想起陈靖扬而变得阴霾的心情突然因为这个脑补变好受了一点。殷少岩露出了一个慈爱的浅笑。
骆泽旭突然微微地脸红了一下。
“d,不就是有个靠山有张脸吗!?哼!”
说完气呼呼地撂下殷少岩走了。
“哎哎,小孩子不要讲粗话。”
已经在学校参加过成|人式的骆姓少年头也没有回。
殷少岩低下头,活动了一下双腿,脸上以不复刚才的笑意。
脸本来就不是他的。
靠山,也快要不是他的了。
昨天半夜,想着陈靖扬在法国也应该安顿下来了,试着打了一下他的电话却还是关机。
想把错都归到全球都不通头上,却因为打通了余锦的电话,连找这个借口的机会也没有。
余锦说陈靖扬在酒店登记完毕就一个人出门,也不晓得去哪个广场一语不发地喂鸽纸了。
“他不是去工作的吗?”
「工作?得一星期以后。他说要先度个假 。本来这星期在国内还有两个通告呢,都让季哥去推了,没准这会儿还在心里骂靖扬哥呢。」
“他电话没开机。”
「是吗?等靖扬哥回来我让他跟你打电话?」
“嗯……”殷少岩开始觉得自己像个不可救药的闺中怨妇了,余锦那一声再普通不过的“靖扬哥”听在耳朵里竟然显得有些刺耳。
「我知道助理应该少说话多做事啦。」余锦在电话那头说,「你们怎么了吗?两个人都怪怪的。」
“……”
没怎么啊,只是在要不要发生性关系这个话题上产生了一点龃龉罢了。——事情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殷少岩拿手抵住额头,闷闷地说:
“我不知道……”
余锦在电话那头怔了一下。
印象中对方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从来没有用这种语调同自己说过话。
就算是通过模拟信号也能清晰感受到语气间的疲惫和迷茫。
「你……没事吧?」
“没事。”
殷少岩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陈靖扬到底怎么了。
所谓形体课,就是上完这个整个形体都会散架的课。
老子当年去gy练的都是拳击好吗!
纤瘦的青年流着宽面条泪扶着墙在tk大楼里一步一挪。
tk自营的餐厅大概是市内屈指的影视主题餐厅了。四方贴满各式电影海报,随各期主题一月一换,led屏幕滚动播放影视经典,屏幕空出来的时候店内也常年播放各种经典原声,有时候还会搞点小展览,或者直接将布景和道具用到店堂装潢上去。但最重要的是这个餐厅鲜少对外开放,更像一个员工食堂兼招待餐厅,会在这里进食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明星、导演、制作人、经纪人etc。在某种意义上,是很多影迷的神往之地。
殷少岩和赵诚约在餐厅,放课有点早,赵诚还没到。殷少岩问正在织毛衣的餐厅大妈点了一杯很受女艺人们欢迎的番茄汁,坐在吧台边对着led屏幕边看边喝。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tk公司三十年前的开山之作《静水深流》。后来被称为“当世白玫瑰”的tk影星姚于心当时才只有十五六岁。虽然只是chu女作,但她在镜头上的举手投足已经带了点风华绝代的味道,表演内敛又极富张力,将角色柔弱外表之下的果决和杀伐之气表现得入木三分。
殷少岩小时候喜欢看电视剧多过看电影,再加上天生性向,对白玫瑰也不是很感冒。但他还记得谢奕止小时候喜欢姚于心喜欢得要死,找的小女朋友也都是这个调调的。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节操越掉越厉害,口味才渐渐驳杂了起来。不过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除了性别不对,魏致的气质跟姚于心也差不多,看来小时候的审美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终生。
殷少岩为人不够厚道,每次想到魏致总是忍不住要在心里默默提一句陈靖扬,这次终于遭了报应,陈靖扬的名字一出现在脑海,心脏就跟着一阵绞痛。
那之后一直没有等到陈靖扬的电话,殷少岩想到这一茬就难过得快要昏过去了。
早知道和陈靖扬冷战那么痛苦,还不如一早在床上从了他。
殷少岩自暴自弃地喝下一口番茄汁,用的是喝酒的心情。
要说姚于心去世之后,现在还有什么女星能当得起“当世白玫瑰”这个称号的,大概是没有了吧。殷少岩觉得陈靖扬还差不多,看上去清清冷冷的,闻上去味道也很不错,摸起来……
殷少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呆了五秒之后,狠狠地砸了一拳在大理石吧台上。
靠!
tk大妈好比少林扫地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淡定地抬了一下眼皮,确认眼前的小青年没有现场上演胸口碎大石的危险性之后,又自顾自地低头织毛线。
殷少岩缓过劲来,才觉得这下砸太狠了,手好痛。
这么整天想着陈靖扬何时是个头……殷少岩为了转移注意力,逼迫自己抬头看屏幕,努力融入剧情。
看着看着,姚于心那张出尘的脸和陈靖扬的脸渐渐重叠在了一起,最后整个片子干脆变成了陈靖扬主演的《静水深流》。
殷少岩挫败地捂住眼睛。
简直是魔怔了……
“等很久了?”
赵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殷少岩松开手,挤出一个笑脸。
“唉哟,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赵诚诚……”殷少岩忍着鼻尖的酸涩,表情扭曲地说,“我快神经病了。”
表情扭曲那是真的扭曲,赵诚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形体课有那么痛苦吗?”
“很痛,超级痛,痛死了。手也痛。”
赵诚连忙拿了殷少岩的手仔细看,指关节的地方红了一块,也不知道是磕到哪儿了。赵诚犹豫着要不要试试跟女儿用的那招“痛痛飞走了”。
跟在赵诚屁股后面的骆小狗一边磨牙一边“咕噜咕噜”:这是在撒娇吗!?二十岁的人了还撒娇要点脸好吗!赵诚是我的汪!
倒是殷少岩,适时地抽回了手。
真正想要对着他说这里痛那里痛哪儿都痛的对象又不在这里……就算得到了安慰,也并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变成公事公办的语气了……
赵诚担忧地看了一眼他发红的眼眶,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文件。
“广告的合约已经谈定了,你在这儿签个名。”
“这么快?”
“还有阿旭你也是……坐下来!不要瞪着前辈!拍摄在这周末两天,还有,半个月后就是tk的年庆,记得空出时间来。”
“年庆?”殷少岩突然想起原来还有这件事。
“每年快到年庆都会放这个片子啊。”赵诚用有些怀念的语气说。
《静水深流》,tk的。
对于殷少岩来说,年庆等于社交场等于麻烦,基本上和别的饭局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应该说是扩大版的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