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轻了21克。”
“……”这是要干什么,讲灵异故事来吓人?
“你知道是怎么轻的吗?”
“……”陈靖扬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自己用手撸出来的。”
“……”
“你技术真的太差了。”殷少岩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陈靖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你够了。”
殷少岩眨了眨眼睛,张嘴咬住了勺子。
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
“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淡?”喂了几分钟,陈靖扬似乎才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不知道,”殷少岩舔了舔嘴唇,“尝不出来。”
陈靖扬皱眉:“味觉失灵了?”
“会好的。本来就感冒,不是你的错。”吐槽陈靖扬的技术是一回事,真心让他自责太过殷少岩还是有点舍不得,虽然会感冒也是因为陈靖扬离家出走自己失魂落魄睡了沙发的关系。
陈靖扬继续沉默地喂食,殷少岩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睡吗?”
“嗯。”殷少岩爬进被窝躺平。
陈靖扬放下窗帘,收拾了碗,打算出去,结果却被拉住了衣角。
“又怎么了?”
“来说话。”殷少岩说,眼睛亮亮的。
陈靖扬又把碗放下,上了床,隔着被子把人抱住:“要我讲故事吗?”
“你有什么故事?”
陈靖扬想了一下:“《轻轻公主》要听吗?”
“不要。”殷少岩说。
他并不知道《轻轻公主》是个什么故事,不过看题目感觉像是陈靖扬给自己命中的女儿准备的。
想到这件事情殷少岩就觉得自己的上呼吸道感染症状更严重了。
“那你想听什么?”陈靖扬浑然未觉他的纠结,依旧用略低的嗓音在他耳边说。
殷少岩动了一动,从平躺变成向着陈靖扬的方向:“讲讲你们家小涵的事情吧。”
“小涵啊……”陈靖扬摸了摸他的头,“陈靖涵还活着的时候我都没这么叫过他。”
“关系很差?”
“不能说差,应该是不太熟。”陈靖扬很平淡地说。
“亲兄弟还说不太熟,那不就是关系差吗?”
“可能他讨厌我是真的,不过我一年多前才第一次见到他,以前只知道有个弟弟,从没碰过面。”
“……同父异母……之类的?”
“嗯。”陈靖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不像是反感殷少岩探究这些问题的样子。
殷少岩以前从来没有问过此类涉及隐私的问题,不管是对陈靖扬还是对任何其他人。
有一点点兴奋,又觉得很惭愧。
兴奋是因为这是在探索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不是身体,但也算是新鲜体验了。而惭愧则是因为,此前竟然完全没有主动去了解过陈靖扬的生活。
无怪乎陈靖扬之前会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和他玩过家家,换了谁都能玩得下去。交付感情的时候如果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也只是单纯的自我满足而已,说自私也不为过。就和那些罔顾孩子个性和意愿把自己未能达成的缺憾寄托在孩子身上的家长差不多。
殷少岩有些别扭地皱了皱鼻子。
“怎么这种表情?”陈靖扬有些好笑地说。
殷少岩飞快地凑到陈靖扬嘴边亲了一下。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陈靖扬有些讶然地愣住,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不冷静了。
“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同意和我试……不对,同意和我在一起。”陈靖扬面不改色地临时改条款,但还是没掩饰得住自己的不淡定。
殷少岩抽了抽嘴角:“我以为昨天晚上的行为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你没明说。”
“等我好了再说,感冒了声音失真。”
陈靖扬只恨自己蛋腚惯了不能央浼他“说嘛说嘛”,说了一句“随你”就去捏殷少岩的脸。
简直是爱不释手。
“别闹了跑题了。”殷少岩拨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讲你弟弟呢。”
“说到哪里了?”
“同父异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果然还是那个吧,私生子?”
“可以这么说,”陈靖扬见不能捏脸了,就把手撤了回来继续抱被子,“不过不是他,是我。”
“诶?啥?什么?纳尼?侬刚撒?”殷少岩整个人都凌乱了。
“私生子,是我,不是他。”陈靖扬又说了一遍。
语气轻描淡写。
到了近乎刻意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人称,本来打算一路用“陈靖涵”的名字,就像重生文通常的惯例一样我只是在文章刚开始的时候忘了写一句“殷少岩,不,现在应该叫陈靖涵了”……所以就……感觉好混乱不过在天国的弟弟应该比较喜欢这么处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是要先写大纲……
另外,《轻轻公主》简体版断货很多年了都没买到,附上译者的网站授权版链接。咦不过好像不能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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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糖蒜
不可否认,戳陈靖扬痛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他内伤却隐而不发的表情也很让人愉♂悦。
但戳人痛处不是揭人伤疤。
殷少岩愣愣地看着陈靖扬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这大半年相处下来,陈靖扬的生活习惯举手投足殷少岩都看在眼里。对物质的漫不经心和行为举止的克制优雅,似乎是优渥的家境和严格的家教才能培养得出来的特质。除开性格上有些促狭的部分,陈靖扬那种温柔和耐心,也让人觉得他应该有一个温馨有爱的童年。
所以殷少岩一早默认了陈靖扬是哪家的二世祖这个设定,回到家里就有两排女佣夹道相迎,盈盈俯首口称“少爷”,晚饭的餐桌长得一眼望不到头,举起望远镜一看,对面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又别扭又叛逆。
对于陈靖涵,殷少岩了解得并不算多,但软骨上还没痊愈的那一排耳洞以及醉酒飙车的行为本身应该也能说明些什么了。
更何况年龄也摆在那里。
所以比较符合一般认知的设定是,大少爷早年丧母,陈员外续弦再娶某氏,某氏生二少爷即陈靖涵。又或者陈夫人并未早丧,而是陈员外不安于室红杏出墙才有了陈靖涵。
以上不管哪个版本似乎都要比陈靖扬自陈是私生子更现实一点。
见殷少岩一直失礼地盯着自己发呆,双目呆滞显然是走神了,陈靖扬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殷少岩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口水呛到咳了几下,皱着眉头道:“你比他大八岁都多……”
“嫌我年纪大想退货吗?”陈靖扬一脸严肃。
如果不是早就领略过陈靖扬在开玩笑一事上的独特品味,殷少岩说不定会信以为真。
“我是说,一般不都是……年纪小的那个是……后出生的吗?”殷少岩连“私生子”三个字都不敢说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私生子是指非婚生子的话,那么我是的。”陈靖扬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淡,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母亲没有和父亲结婚就有了我,之后父亲又娶了联姻对象家的女儿。成长过程中陈家人基本没怎么登场,老头子病重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进了他家的门,见到了传说中的弟弟,而且在法律上我也不是他们家的儿子,也没有继承权,说是陈家的私生子倒也没错。”
殷少岩迅速地脑补出了一个现代陈世美的故事,而且包公还没有登场,脑海里都是年幼版陈靖扬和秦香莲两人相依为命形影相吊在寒风中烧课本取暖的画面,顿时心疼得快昏过去了。
“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殷少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复读机一样缺乏说服力。
语言真是太苍白无力的东西,可以的话他真想穿越回二十多年前把小陈靖扬抱回家玩养成。
他会给他最好的食物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玩具最好的图画书以及最好的爱。
“你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殷少岩摇摇头,没有把自己的那些揣测说出来。
陈靖扬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不会乐于讲述那些凄风惨雨的过往。殷少岩了解了这么一个故事梗概,已经觉得很心满意足,完全不舍得再扒开陈靖扬的伤口品评一下个中细节。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住到一起的?”
陈靖扬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用讲述睡前故事的语气接着说:“后来老头子生病了,不太能好的那种。大概是觉得命不久矣突然想起来要培养一下继承人,结果突然发现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歪了。然后就是赶鸭子上架,折腾了好一阵子,还把人弄进了商学院。但是陈靖涵一直都觉得老头子对他关心不够,突然严格起来他反而抵触得更厉害。”
“我理解不能……”殷少岩插嘴。
缺乏关心的明明是另一个人。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陈靖扬说,“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情况我只见过几次,就没有一次不是剑拔弩张的,哪怕在病房里那阵子也一样。可能那样的才是父子吧。反正我和老头子见了面就客气得一塌糊涂,和见导演差不多。陈靖涵还觉得那是老头子偏爱我,我明明一年才见他一两回,就算想吵也找不到话题。”
“……”殷少岩以己度人,在心里好不客观地推测偏爱或许是真的。
“可能你已经猜到了,老头子生前是星程万里的董事长。”
殷少岩眨了眨眼睛,没有做声。
会觉得陈永谦眼熟,是因为以前在社交场合见过。只是那时他的头衔对于殷少岩来说也许还不是那么特殊敏感。
既然堂兄可以是星程的执行总裁,那么堂弟他爹是前董事长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设定。
“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没有指望陈靖涵能够继承星程万里的事业了,他只是担心自己死后陈靖涵的出路,所以在星程安排了职位想让他历练历练。这是我的理解,不过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传位东宫的前兆,当然就有人不服了。毕竟他还这么小,”陈靖扬伸手捏了一下殷少岩的脸,“不管是资历还是人望都够不上一个继承人的标准。”
为什么听到他说陈靖涵那么小会有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呢……
殷少岩满脸黑线地躲开陈靖扬的手。
“再后来等到老头子住进医院,他的弟弟,按辈分算我该叫他叔叔?也就是陈永谦的父亲,渐渐架空了他的权力,最后联合了……董事会的一些人,重新任命了总裁,被推上台的就是陈永谦。”
“有必要吗?”殷少岩蹙眉。
人都要死了,还要这么迫不及待地膈应人家一下,这是有多大仇。就算是陈世美,殷少岩也觉得有点不太人道。
“他们这么做了那么就表示有必要吧。”陈靖扬倒是比殷少岩更淡定一些,“有利可图,或者积怨已久,更有可能是两者兼具,当然也有可能他弟弟天生就觉得与人斗其乐无穷。反正那些事情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你父亲……没有打算过让你接班吗?”
“他倒是问过我。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听上去太麻烦了。”
“……”看来陈靖涵会觉得不平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是强行安排职位和大学专业,一个还征询他的意愿,高下立判。
但对照一下两人的省心程度,殷少岩也不是不明白这种差别待遇的缘由。
“老头子原本还指望自己死了之后陈靖涵有人管教照顾,但是陈永谦父子来了这么一出,陈靖涵基本上在陈家也不会有什么立足之地了。就算遗产可以让他生活无忧,以他那种个性恐怕以后还是会吃不少苦头。然后老头子没有办法,就问我肯不肯养一下弟弟,我就把陈靖涵领回家了。结束。”
“……”
陈靖扬铺垫了半天,关键的部分用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打发了过去。于是整个故事都显得有些头重脚轻,殷少岩更加睡不着了。
“你就这么……就这么……领回家了?他已经成年了,你又没有这个义务!”
陈世美自己没有好好养儿子,不管大的还是小的,结果还要让儿子帮自己养儿子。
陈靖扬这也太大公无私不计前嫌了一点。
殷少岩不太想承认这其中还有那么一咪咪的嫉妒。
虽然对陈靖涵没有太大的恶感甚至有些抱歉,但殷少岩必须承认自己对陈靖涵很眼红,主要是眼红他有个哥哥。
就像陈靖涵觉得父亲偏爱陈靖扬,陈靖扬羡慕弟弟和父亲有架可吵一样,人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的东西在别人那里也有着不菲的价值理应得到珍惜,如果没有,就难免否定、鄙薄、或者讨厌那个拥有的人。
殷少岩还在情绪复杂地抱不平,陈靖扬又贴过来开始起腻:“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是有私心的。”
殷少岩被一夜之间就黏人了n倍的陈靖扬弄得很不适应,包着被子又动弹不得,只能蠕动着往后退:“什、什么私心?拿来当童养媳吗?”
“他又不是你,当什么童养媳?”
“我也不能当的好吗?”
“我一直想知道和弟弟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陈靖扬有些突兀地说。
“……?”
“自从小时候知道有这么一个弟弟之后,我期待和他见面期待了很久。”
“与其说是尽兄长的义务,不如说是圆一个念想。”
“他不是个坏孩子,就是傻了点。”陈靖扬说。
无法不嫉妒陈靖涵,却不得不喜欢这样的陈靖扬。
殷少岩觉得心口酸得像是在醋里腌了一宿,但又柔软得无以复加。
就像一头精制多时的老糖蒜。
作者有话要说:困…我好像话太多了据说这样不太好所以今天就没有作者有话说了【咦好像哪里不太对不管了去睡觉zzzzzzz
72无法自拔
陈靖扬的领养经历很是感天动地,殷少岩听得整颗心都快化掉了。
能这么大而化之不计前嫌的人,要么就是显性缺心眼,要么就是隐性真鬼畜,当然另有一个选项是宽厚仁义,但鉴于近年圣母白莲花这个名号不太好听,殷少岩还是选择在缺心眼和真鬼畜里面挑选了一个属性。
于是对于失怙的中二少年陈靖涵何以能这么安分地待在讨厌的兄长身边,殷少岩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连殷少岩自己偶尔都会觉得陈靖扬这人太讨厌了,陈靖涵到底是怎么忍受了他半年有多的。
对此陈靖扬的解释是,虽然没有继承权,但是陈老爹将小儿子的那份遗产全权交由他处置了。小少爷骄奢滛逸了二十年,头一次过上了每星期问家里要生活费的日子,还不得不接受不乖就有可能断炊的霸王条款。根据遗嘱,陈靖涵只有结了婚才能拿到全部遗产。
“万一他是gy怎么办……”殷少岩觉得陈靖涵会认为父亲偏爱哥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整个过程中他的想法和意愿陈老爹都没有关注过。
“是gy也没关系。反正我的任务就是把他带到可以生活自理为止。遗嘱的约束力不大,该他的那份迟早都是他的。老头子就是太急切了一点,想把儿子托付给可以放心的人。结果找了一圈发现无人可信……不然也不会找我了,你说对不对?”
殷少岩完全不觉得陈靖扬会是那个无可奈何之下的后备选项,但他不了解陈家的事情,于是也就没有立场可以否定这一点从而安慰一下一瞬间看起来有点落寞的陈靖扬。
“老头子经营了一世,结果落得个兄弟阋墙出让了所有股权还要找私生子托孤的下场,想想也蛮可怜的。”陈靖扬笑了一下,“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把陈靖涵的户口迁到我家了,感觉像领了个儿子一样。”
“你对他真好。”
“吃醋了?”
“……有一点点。”
“我们的关系其实也没多好。我去云南之前,他对我也就是不再当透明人装看不见的程度吧。”
殷少岩眨了眨眼睛:“相信我,他变成兄控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如果还活着的话。
陈靖扬不置可否,伸手摸了摸殷少岩的额头。体温并没有上升。
“故事讲完了,你可以睡了没有?”
“不困啊,你可以再讲一点。”
“话讲太多,很累的。快睡。”
“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殷少岩说着还是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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