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花道尽头,传来妈妈的轻语和林世奇的道别,以及温室那头关门的声音。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注视着一盆盆小花安静地沐浴在花洒下,我蹲下去,将头埋藏在双膝中。
感觉,心,已经开始渐渐苍老。
隔三差五,林世奇就会来我的花馆里晃悠,也不买什么,就是坐着喝茶喝妈妈聊天,这是足够我憎恨的恶习——游手好闲,好吃懒做!
不过,他还是做了好些事,比如给我的花馆建了一个网站,论坛里与网友互动,留言里有技术交流,大大增强了花馆的资金周转。
但不管怎样,我对他依然心有抵触,所以说,良好的第一印象,是在是太重要了。
这天,忽然感觉很累很倦,坐在花馆里,昏昏欲睡。也许是秋天已经到了的缘故。
撒娇的让妈妈帮看店,自己缩到温室后的休息室里睡觉。
辛劳神怠,我很快堕入梦乡。
一间很欧式的房间,有只纯白的波斯猫倦倦地缩在安乐椅上,突然它睁开了眼睛,蓝蓝的眼珠纯净的像雨过天晴的蓝空。
它跳下椅子向我走来,然后一跃就到了我的肩上,在我劲处摩擦,软软温温的身体偎着我,有一种很被依赖的感觉,使烦闷的心情变得温柔起来。
我将它抱到怀里,它仰头看着我,突然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带着几分算计,蓝蓝的眼睛狡黠堪比狐狸。
它嘿嘿笑说:“绯,你还是得接受我!”——分明是林世奇的语调和声音。
我大叫一声,睁开双眼。
冷汗淋淋,我骇然而起,还好只是一场噩梦。
噩梦是虚幻的,但林世奇却是真实存在的。
“绯,伯母让我来叫你吃饭。”林世奇在门外敲了敲。
我被那个梦一吓,原来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打开休息室的门,林世奇在门边微笑,“懒猪,现在睡了,晚上怎么睡着?”
来到饮用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嗯——,这是萝卜糕的味道。
哇!我兴奋,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小厨房里,正看到妈妈端着碗分着一些精巧的萝卜糕。
“绯绯,饿了没?我今天做了一些萝卜糕。”妈妈说。
我听了更高兴,跑过去,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嗯……妈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世奇,你也来尝尝。”妈递给林世奇一双筷子。
“谢谢伯母。”林世奇来到我身旁,身手接过。
我侧身走开,在另一边坐下。
“绯绯,你慢些吃,小心噎着。”妈妈说。
“嗯……妈,这萝卜糕我很久没吃了,从小就爱吃,真是百吃不厌。”
“你从小就爱吃萝卜糕?”林世奇走到我身边坐下。
“关你什么事。”我哼。
“一个选择题。”他忽然绽开一个笑容。
我懒得理,继续低头猛吃。
“榴莲和萝卜糕,只选一样,你选什么?”他依然笑眯眯。
我怔住。
“很难选择吧?”他笑。
“废话,两样都是我最爱吃的啊!”
嗯,不过还是喜欢榴莲的味道。但不知道这小子耍什么把戏时,最好不答。
这时妈妈走了出去,林世奇扭头悄声说:“榴莲代表我,萝卜糕代表楚辞。”
“当然选萝卜糕!”我大声回答。
“扑哧!”他笑,“口是心非,刚才说到榴莲你眼睛都在发光!”
“那是你的错觉,光线问题!”
“跟你说,榴莲是十大水果之一,一样好,还美容,萝卜糕就不一样,虽然营养价值也高,不过吃多了会……”林世奇止住了声音,别有含义的笑起来。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萝卜吃多了会放屁,这恶心的小子,拒绝喜欢他是对的!
我抬起左手,食指与大拇指比划出一条小缝,在他面前晃了晃,“榴莲有一劣根,吃一点点就容易令人上火”
他挑挑眉,我也挑挑眉,再接再厉,夹起盘里的一块萝卜糕凑到他眼前,“萝卜糕就不一样,清热解毒,吃多少都没事!”
林世奇嘴一张,将我筷子上的萝卜糕给吃了,“谢谢莫大小姐的拱手相喂。”
我恨得咬牙切齿,啪一声,放下筷子,起身重新去拿了一双。
“绯,从笑吃到大的萝卜糕不可能永远都吃得到,但是榴莲却是随时都可以品尝。”林世奇靠着椅背,意味深长的说。
我重新坐下来,刚夹了一块萝卜糕,新伤旧恨复上来,忽然泪流满面。
“绯!”林世奇惊异的看着我。
“你真是讨厌,是在暗示我妈不能永远陪着我?”明知他不是指这个意思,却固执的给他按上这个罪名。
他沉默,递给我抽纸。
“对不起,我只是想说楚辞……”
“人和食物没法比!”我瞪他,抽出纸,狠狠地擦了擦眼睛。
又一阵沉默,忽然他轻轻一笑,如万事都释然般的一笑。
“绯,这个选择暂时存放在你这儿,如果有一天你想做时,在做。”
“我不需要!”
“会需要的,我相信。”他语气自信,表情安然地微笑。
我半晌找不到一句打击他的话,无比郁闷。
由于心理是在不服,忍不住打点电话给葛雅,向她发牢马蚤。
“那么,你如何选择呢?”葛雅好奇的问。
“没选择!为什么要选择,他根本就不再选择范围内。”我哼。
“绯绯,新的感情,会遮掉许多悲伤。”
“是,不过新的情感,绝不会是林世奇。”
葛雅叹,“绯绯,你独自寂寞爱上已经很久了。”
我愣了愣,眼睛渐渐发酸,“只不过是一个过程。”
“只是你给自己定下的过程,没人要求。”
挂了电话,很无力。
也许,我该去相亲。嗯,相亲,不错的主意!
窗外万家灯火,每一个窗子里都在发生着不一样的故事,哦,也许是千篇一律;但是每一盏灯下,都有喜怒哀乐,以及无法预知的未来。
打开抽屉,一盒盒拿出里面的女士香烟,然后一包包拆开,再一根根地取出来。
我耐心的将每一根烟给撕开,然后把烟丝弄出来放在玻璃樽里。再将烟纸折成一只只小小的千纸鹤一起放进去。
过程的确是我自己定的,所以我要终止它。从戒烟开始。
留下最后一支,点燃,最后一次细细品味。
明天开始吧,相亲也不错,也许幸福就这样出现了。
相亲很有困难
我静静地坐在靠椅上,透过花馆的漂亮玻璃窗向外望,幻想世间,万事美好。
每一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阳光晴好,现世安稳。
我穿着球鞋向前跑,踏过软软的黄泥地,印下一个很浅很浅的脚印,自从我决定戒烟开始,每天早晨我都要跑一个小时,是为了让身体更健康的去抵抗尼古丁带来的困倦,以及抛掉一切杂念。
这个区的小广场每天早晨都很热闹,晨练的人五花八门,各种音乐不绝于耳。我绕过一群跳舞的大妈,接近练太极拳的大爷,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不禁咋舌,放满了脚步。
打太极拳的大爷中,有一个不是林世奇是谁?
他一身米白的运动衣,缓慢的动作,左抽右抽的手脚,我感觉自己嘴角也在同时抽搐。
林世奇看到了我,笑着向我跑来,“嗨,早上好!”
我佯作不睬,加快脚步向前跑。
“绯,中国太极果然博大精深,如果不是你晨跑我还真不会接触它。”
“那你就继续去切大西瓜吧,别跟着我。”我勉强答他。
“切大西瓜?”他奇怪,跑到我身边不停的问为什么。
我被吵得心烦,“那是太极的动作曲线精髓!”
“真的吗?绯,你居然对太极这么深有研究,教教我啊!”
我不理继续跑,他却不死心,唧唧歪歪个不停,为了保持耳根清净,我停下脚步。
“你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我说。
他兴致勃勃的点头。
我虚摆一个架势,两手拼成一个圆,嘴里念念有词,“一个大西瓜,一刀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世奇放声大笑。
我止住,等他:“你故意的!”
“呵呵呵,绯,你很有太极天赋!”他忍住笑。
我哼一声,转身继续跑,但脑子里想到先前的经典太极,也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起来,心情无比愉悦。
身边的林世奇小声地哼起一首英文歌,我留心一听,居然是《all you need love》。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行,一定要快点相亲,杜绝他这种恶趣味的嘲笑。
后来几天,我开始忙碌起来,并不是工作上的忙碌,而是为相亲而忙碌。妈妈也唯恐问我成为名副其实的剩女,积极地为我张罗相亲,使得我业余时间都被相亲给填满。
但是相亲让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大龄女子相亲是在容易内伤。
第一次相亲,妈妈通过一位朋友介绍的,四十五岁的大叔,有自己的贸易公司,肥头大耳,满面流油,皮肤很白,养尊处优型,看到他我马上想到一个词“油头粉面”!发型还是中年人最时髦的地方包围中心。
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他凸的像怀胎五月的肚子,我最讨厌男人大肚子,首先联想到的是我若怀孕了,与他并肩走在街上,不知是何等壮观形象!
第二次相亲,通过婚介所介绍,三十五岁,嗯,年纪相配,从事会计,嗯,这类男人很细心,长得也还过得去,却是一个三等残废,据说165,但我167的人,穿了平底鞋,他站起来还比我矮半个头,与他聊天只能用坐的,不好用站的,否则我斜视,他仰视,都累得慌。为了我的下一代着想,这一次又泡汤了。
第三次相亲,交友网上结识,三十二岁,身材长相都对得起观众,这个应该不错吧,他是搞保险的,一坐下没聊两句就开始向我灌输保险意识,并且积极主张我买什么样的保险,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最可怕的是,到后来都偏离了保险,向传销进攻,原来这位先生是蛋包水,脱了黄金衣,连饱肚子的米饭都不是。
华丽丽晕倒!
至此我不再相信婚介所。而我一连串的相亲失败,妈妈的朋友一致认为我要求很高,也不再热心。
若是通过要好的朋友介绍,比如葛雅,又觉得都是一个朋友圈的,平时有什么八卦都知道,没有神秘感,处的也不自在,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相亲到一个合适的人,比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还难!
我哀叹。
蓝天白云,铁锈色栅栏,我蹲在叶莞家的阳台里帮她小心地处理那盆薰衣草。
叶莞不太懂得种植,薰衣草长得有些颓败。
“你和尚良的感情有没增进?”我边弄边问。
“老样子,只是不会像以前老冲我发脾气,毕竟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她坐在椅子上,帮我泡茶。
“啧,他怎么这么倔!”我拍拍手站起来。
叶莞轻叹,“怪不得他,他和你一样放不下一些情感。何况又娶了我,更生厌倦。”
我不以为然,“放不下什么情感?对我的?打死我都不信。”
“当然不是,他爱的人一直是葛雅。”
惊天大雷!“葛雅?怎么可能?”
叶莞白我一眼,“绯绯,很多事你都后知后觉。”
“的确,未老先衰,老年痴呆。”我叹气。
叶莞笑,“绯绯,和你在一起会很轻松,或许这就是尚良愿意娶你的原因。如果当初他和你结婚,也不会这么厌世。”
“我没那么万能。”
“真的,而且你是葛雅的好朋友,他对你印象也不差。”
“做代替品?没兴趣!真相暴露迟早离婚。”我坐下来喝茶。
“尚良没这么无聊,再说你和嘎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怎么可能代替。”
“好伤自尊。”
叶莞轻笑,摸了摸怀孕的肚子,“对了,林世奇有找过你吗?”
我放下茶杯,“别提他,提起他我就恼。”
“说实话,我感觉他并不坏,对你似乎也有情,你可以试着接受他。”
“拜托,他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居然叫我接受他?”
“如果他当真喜欢你,有什么不可以?”
“这样太便宜他了!”我大感委屈。
“你还想怎样?”叶莞笑。
我郁闷,烦躁地喝了一口茶。
林世奇,和他谈恋爱?想都不愿去想!
光是年龄,他就已经出局,何况还是计算机高手,隐私都没有,pass掉!
相近不可相亲
晴朗一日,长空澄碧,了无纤云。
葛雅打电话,说给我寄来了一些漂亮的花种,还有样品,真是万分感谢。
“不要谢我,你得谢楚辞。”葛雅在电话里说。
“为什么?难道是他选的花种?”
“大部分是啊。那些花种是他来巴黎时,四处寻找,搜罗到的,天哪,我在巴黎这么久还比不上让他呆一个月,楚辞真是有心!”
我不吱声,拿着电话,拨弄着一盆吊兰。
“他快要结婚了吧?”我不由得问。
“结婚?和那个华裔女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没这事?”
“不清楚,楚辞都是到最后关头才会说出一些事来的人。”我点点头,说对了,这点是我最受不了的。
“不过他们感情发展的的确惊人。”葛雅说。
“怎么说?”
“记得楚辞过年前就认识那个华裔,可从未表示什么,上次返回加拿大后,又一次与我们聚会,感觉他与华裔女孩亲近了些,速度与当初的你和尚良有的比。”
我沉默。
提到尚良,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麦芽糖,你这个死女人,尚良深爱的人是你,你居然说对他不熟?”
“啊?你知道了?尚良说的?”
“去死吧,他要说也不会等到现在,叶莞告诉我的!”我恨得牙痒。
“唉,八卦果然可怕。”
“八卦?你想否认这个事实?难怪当初你劝我放弃尚良,原来你一直心里有数!”
“绯绯,当时你和尚良正在谈恋爱,我怎么好意思说他曾经追求我,并且差点为我而死?这样彼此岂不是很难看?我们是好朋友啊。就因为他和你一样也是死心眼的人,很难忘记一个人,所以当时我才为你的婚姻前途担心。”
说的有道理。
想了想,我又不爽了,“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如果我和尚良结婚,你就不怕难看?”
“这又不同了,如果你和尚良结婚,尚良自然会把他的过去告诉你,这是夫妻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瞎掺什么,毕竟我从来没爱过他。”
这又说的有道理,我气消。
“绯绯,经你提醒,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那天山顶上的小子,林世奇,你们的绯闻不是曾被谣传的恨厉害吗?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葛雅语调兴致高昂。
“啧啧啧,你也快加入三姑六婆的级别了!什么关系?没关系!”
一听到林世奇的名字,我就发冷,转身去给自己倒杯开水。
“我觉得那小子挺不错,长相就十分,家世,嗯……马马虎虎,但是他对你有意嘛!俗话还是值得借鉴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有意的?”我没好气的喝了一口水,哇!烫死!
“绯绯,我可是在情场里打滚的,就一个眼神,啧,我就知道!我敢打赌,林世奇对你,不是短时间的感情了!”
“别提他了,一提他我就倒霉!”我哀鸣。
打开小冰箱拿出冰块往嘴里放,希望没被烫起水泡。
“说真的,你为什么讨厌林世奇?”
“我们八字犯冲!”忽然想起,这句话曾是林世奇说的。
“哎,说点实际的好不?”
我靠着冰箱,从嘴里取出冰块,“首先他的为人我不喜欢,再次他的专业我不喜欢,最后他的年纪我不喜欢。”
“为人?可以调教的吗?专业?和婚姻无关!年纪?——这到没办法了,所以分析结果:你在意的是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