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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39部分阅读

    走一遭么!

    ——实在不行,我便自己“取”回来!

    李岩刚腾起这么个心思,就听钱逸群帮他出主意:“你也可以试试明抢……不过你觉得你能打赢我么?”

    李岩又是一噎。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变得这么强横了?当初那个只会飞剑、暗器的小道人,如今可以默发掌心雷,扔得之快,就像是捡来的一般。像刚才那般状况,谁都无法挣脱,偏偏他就可以。可见这还只是他实力中的冰山一角!

    李岩又想起了最后那毫无出彩之处的一剑,却能看出这位钱道长厚道人已经到了心性坚韧的程度。

    ——绝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翻盘之后不享受胜利的美味,直接动手以绝后患的!

    李岩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道人无论从手段,还是心性,都已经超过我太多了。

    “又或者,”钱逸群笑道,“李公子可以继续和我合作,总有一次能帮上贫道的忙。只要李公子确实有功劳,贫道怎么会吝惜一把扇子呢?对吧,李公子。”

    李岩喉头滚动,心道:你这么说,是将我视作奴仆么!而且还不包吃穿,没有报酬,随叫随到!我李岩好歹也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他心中怒骂钱逸群良久,总算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故作大度道:“那扇子就现在道长处寄放些日子,容李某日后再来取。”

    “好好干,李公子。”钱逸群语重心长道,“你要相信自己的才能,总有帮上我的机会。”

    李岩硬生生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挥手,吐出三个字:“我们走!”他实在不想再留在这里受钱逸群的折辱,更要去解救这次太湖带回来的弟兄,足下匆匆,差点被自己绊倒。

    红娘子恨恨瞪了钱逸群一眼,跟上了李岩。

    刘宗敏却连头都没回,直接大步出了院子。他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正好看到个裹着红头巾的山贼还在园子里乱窜,登时飞起一腿,将那山贼踢飞出一丈有余,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一身闷哼,显然是活不成了。

    “我们三个若是一起发难,未必不能制服了他。”红娘子低声道。

    若不是李岩修养有成,差点迁怒于她。他道:“你以为钱逸群只会一个掌心雷么?”

    红娘子语默。

    “他那个鱼篓里,不知道还能提出来多少法宝。”李岩叹了口气,“此人羽翼已成,日后不能再将他视作等闲修士了。”

    “他好像在回避自己的身份。”刘宗敏虽然粗壮,但绝对不是粗苯。他平日惜字如金,此时一句话却点在了命门上。

    李岩闻言,浑身打了个冷颤,五脏六腑像是被只手捏了一把,缓缓望向刘宗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此事休要再言!我们只认识厚道人,绝不认识钱逸群!”

    红娘子似懂非懂,微微点了点头。刘宗敏却走出了十余步,方才明白过来,不由后怕。(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没有人天生就是个嗜血的恶魔。请在百度搜索,热门小说最新章节抢先阅读!

    当然,也没人天生就是敬畏生灵万物的贤者。

    曾经的钱逸群,怒气上头时,根本不管别人的生死。然而铁杖道人的“能不杀则不杀”,就像是烙在他心上的紧箍咒,每每动了杀心,就会想起铁杖道人那句:“此人能不杀否?”

    后世所谓心理暗示,无非如此。

    钱逸群并非没有动过诛杀李岩的念头,他甚至想杀掉所有可能暴露他真实身份的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存这个秘密,才能不让家人受到马蚤扰。待这股杀意过去,钱逸群却只有对这个幼稚的念头哭笑不得。

    天下隐名异号行走江湖的人不知凡几,没人会动辄去挖别人的根——因为这类人中绝大部分是挖也挖不出什么的。若是自己搞出场腥风血雨,反倒引人关注,终究难逃江湖传言之害。

    更何况李贞丽、徐佛都算是几次交道的朋友,连朋友都要杀的话,自己难道是天煞孤星转世?

    钱逸群看着李岩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李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啊。

    李岩在那一刻打了个寒颤,脚下走得越快了些。当刘宗敏说出钱逸群“回避身份”的话时,他的思维已经跳了几跳,落在“揭露厚道人真身,以其家人挟持”这个念头上。

    这个念头无比诱人。

    高手的家人大多不是高手。

    高手也不像汉高祖那般绝情。

    许多江湖草莽都会以为,只要制住了“家人”这个命门,就能让高手乖乖就范。实际上他们却忘了,这般容易乖乖就范的人,怎么可能走过一路荆棘,成为高手?

    翻开史书,不知道多少人用大将们的至亲来劝降、要挟,结果又有几桩成功的事例?

    李岩这样的聪明人,绝不可能为了泄愤,滥杀几个无辜无能之人,却引来一个要命的烦,整日阴魂不散跟着自己索命。

    “我们非但不能泄露厚道人的身份,还得就近保护他家人。”李岩道。

    “那钱……厚道人,看似不好笼络。”红娘子凝眉道。

    “笼络?”李岩苦笑,“我只是不想让厚道人杀上门罢了。若是他家人有什么闪失,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有嫌疑。你觉得我们若是惹了这身马蚤,能洗干净么?”

    红娘子和刘宗敏闻言骇然,不过想想今日钱逸群杀人的决绝,绝不是一个初出江湖的菜鸟。他们虽然没有家人牵绊,但成就大业却是一心所系。

    要想成就大业,需要千万人的不懈努力。然而一个卑微的小人物,都有可能毁掉别人的大业。

    更别说是钱逸群这样的玄修士。

    ……

    李岩走了,徐三眼和王英朗彻底傻了。

    两人跪在媚幽斋门前,等待发落。

    郑元勋心情极是畅快,坐在主座上,看着这两个首恶。

    然而真正有资格发落他们的人却是钱逸群。

    钱逸群先让人打扫了淡烟疏雨院,将黄元霸的尸体抬回媚幽斋。一件件剥去死者衣物之后,钱逸群只找到一件宝物,一张灵符,还有一摞不知派什么用场的杂符。让他不爽的是,这宝物其实是双鞋子,鞋底纹了似符若阵的符文,多半是方便赶路的用处。

    问题在于,钱逸群比黄元霸高出半个头,脚大些也是可想而知的。

    “道长,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凑在旁边看钱逸群摸尸体的杨爱出声道。

    “唔?”

    “不知能否将鞋底卸下来,缝制在道长的鞋上。”杨爱道。

    “好想法!”钱逸群将这鞋递给杨爱。

    三女之中只有杨爱能够坦然地跟着钱逸群看死人,但这不代表她就愿意赤手拿一个死男人的遗物。

    尤其还是双臭烘烘的鞋子!

    杨爱看了一眼钱逸群,心道:钱公子还真是心无挂碍啊……

    她取了一块抹布,让钱逸群把鞋放在了上面,径自去后院水井打水先漂洗一番。

    钱逸群本担心这样会破了符效,再一想应该无妨,否则下雨天怎么穿呢?他放过那鞋子的事,又取了那张灵符来看。

    这道符上面是三清符头,中间有火部真神的秘名花字,下面以“光”字为符脚。看似平常,拿在手中却能感受到其中火炁充沛,灼灼烫手。

    钱逸群于符箓一道实在所知甚少,看不出门道,猜想多半是之前见过的凤符。他本想将这符放进金鳞篓,灵机一动却收入怀中。

    这符果然不愧是灵符,隔着内衣还散发出阵阵温暖,如同贴了暖宝宝一般。

    想想天气冷了,有了这符正好省了冬衣。

    钱逸群再看那一摞杂符,炁息平平,有些甚至毫无天地之炁的感觉,明显是江湖术士拿来哄人骗钱的。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符师,怎么身上会带着这种货色。钱逸群又怕自己眼拙,索性一并扔入金鳞篓,等狐狸回来了让它看看。

    见这黄元霸身上再榨不出一丝油水,钱逸群方才命人将他拉去化人场烧了,踱步到前厅去看徐三眼和王英朗。

    “道长,这两人该如何处置?”郑元勋见了钱逸群,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钱逸群笑了笑,走上前道:“该说的说出来,我放你们一条活路。要讲义气死活不说,那就成全你们的义气,二位觉得呢?”

    “我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事败,要杀要剐你说了算!”徐三眼嘴里说得硬朗,心中却不住打鼓,如此短短两句话,已经让他耗尽了全身力气。

    钱逸群转向郑元勋,笑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看看怎么个杀法。”

    郑元勋奇道:“这杀人还有什么说道么?”

    “我们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二人杀死在这里。”钱逸群道,“不过日后难免会受山贼绿林的马蚤扰,尤其你家还是做生意的。”

    “的确有些不妥。”郑元勋此刻家宅得保,便有了日后的顾虑。他又道:“然而终究难咽这口气。”

    “所以,还有第二种杀法。”钱逸群道,“锦衣玉食招待他们个日,临走再送五百两银子压惊。”

    “啊?”郑元勋心中大奇:这是想羞死他们么?恐怕这两个反贼脸皮厚,羞不死,反倒让我留下笑柄!

    “这样的话,山贼绿林不会来找你麻烦。”钱逸群道,“这两个家伙却一样活不成?”

    徐三眼心中也颇为疑惑:好吃好喝供着,临走还给银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为何活不成!莫非你要下毒?

    “你这是借刀杀人啊!”王英朗到底是狗头军师出身,当即喊了起来,“你想让金主以为我们卖了他!”

    “说得对。”钱逸群好像跟朋友聊天一般,又对郑元勋道:“如此一来,也代表着你知道了谁是幕后元凶。他们若是不放软,便只有开战。不过连山贼都动用了,想必也没其他更硬的手段,多半是走官家一道,或是……生意场上。”

    郑元勋听着冷汗淋漓,道:“我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冲着这园子来。他们若是想要,我也未必不肯卖他们!”

    “因为他们现在可不想明刀明枪地干。”钱逸群道,“所以借着令郎这个机会,置身事外,步步蚕食。你只是第一个罢了。”

    郑元勋也是商场钜子,哪里还需要钱逸群说得更透彻。当下道:“道长说得有理,如此这般的话,我却还有另一条路走。”

    “哦?”

    “送官。”郑元勋斩钉截铁道。

    钱逸群心里一愣,暗道:你一脸慷慨,我还以为你要跟他们拼了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乌龟政策!

    一旦将这二人送官,也就表明郑元勋并不知道幕后的重重阴谋,只当山贼袭扰。同时也是表态:此事到此为止。

    这无疑是最佳的回避策略。

    钱逸群先暗自反省:自己一个道人,竟然杀气这么重,还不如个商人,真是罪过。旋即在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滑头果然应了无商不j这句老话。

    不过这也没办法,钱逸群从小见识了公门之中的黑暗面,对于“官家”、“王法”没办法有一丝一毫的信任,碰到事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事实也证明官家的确靠不住,昨夜里发生的山贼劫掠之事,一直到天亮开了城门才有一队巡检司兵马赶来,只抓住几个在影园里迷了路的小喽啰。倒是徽商业协会馆反应更快些,大概在事发之后一个时辰就有十余人赶来助阵。

    幸亏他们来得迟,否则也不过给人当个添头。

    钱逸群却借着这回大发神威,在郑家的地位越发高了起来。

    郑老夫人听了丫鬟使女们的传诵,心理暗道:这道人真是好手段,若不是出家人,倒是可以嫁个孙女给他,日后郑家在淮扬更是安然。

    老人家心里这么一计较,便找来了顾媚娘,先是好吃好喝的让她舒心爽意,然后才问道:“你家老师是多大年纪出的家?又在何处出家?是哪一门哪一派?受了什么戒?又授了什么箓?戒不戒荤酒?能不能聚亲娶妻?可愿意还俗么?”

    郑老夫人本觉得顾媚娘年少可爱,最为机灵,颇似她自己小时候模样,故而才挑她下手。却不知顾媚娘是三女之中最为滑头的,便宜占足了,最后才说道:“老师不让说。我若是说了,会被责骂的。”说得楚楚可怜,双目含泪,好像真的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郑老夫人无奈,只好让儿子去探探口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三章 挂单

    郑元勋还没来得及答应,郑翰学却跳出来反对了。(,小说更快更好)

    “厚道长乃国士之属,如今建奴未灭,宇内不清,他怎么可能聚亲娶妻呢!”郑翰学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替钱逸群好生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报国宣讲。

    郑元勋听儿子这么说,再看钱逸群果然有苦行之色,便也不将母亲的嘱托放在心上了。他虽然佩服钱逸群的手段了得,却更希望女儿侄女能嫁入官宦豪门,进士门第。

    钱逸群还是头一次被人惦记人生大事,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又过了两日,苏州的回信也到了。

    李贞丽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王守忠却写了封长信,解说了何谓江湖。

    江湖就是个圈子。外人看江湖,觉得鱼龙混杂,刀光剑影。其实真正的江湖却是三条河流,时而交汇,时而分行,各行其道。

    这三条河流中,有一条叫侠义道。都是以正人君子自勉,只做利国利民的善事,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字为纲领。

    另一条,人称绿林道。干的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劫人之富,济我之贫的勾当。虽然为侠义道不齿,却也讲究规矩,不能乱来。

    最后一条便是不入流。这类人有点手段就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亦正亦邪。常为侠义道之人视作妖孽,也是真正挑起江湖腥风血雨的搅屎棒。

    王守忠交往之人,都是江湖侠义道中人。这回是绿林道找大豪商的麻烦,他的那些朋友怕落个“为人走狗”的恶名,都不愿意趟这浑水。

    最后,只能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钱逸群摸了摸鼻头略略自嘲,“我何必多事去找王守忠呢。”

    “咱也走眼了,本以为他是个志心仙道的种子哩。”狐狸也叹道。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钱逸群笑道,“我们去苛求他作甚,知道了彼此的距离维持好便是了。”

    “不错,你最近越发老成了。”狐狸赞了一句,又道,“咱还得提醒你一句,这黄元霸身后必然有高人,你还得小心才是。”

    钱逸群微微点头。

    黄元霸身上的杂符经狐狸鉴定,都是乡野术士用来骗人的,没有丝毫效用。然而这“天下第一符师”却是可以布下符阵的人物,绝非泛泛之辈。这重矛盾,就像是郑元勋全身华服,却戴了一顶苦力人的发网,十分突兀。

    故而一人一狐才怀疑黄元霸身后另有高人,他也不过是拿着高人的符出来招摇过市。

    玄术之中,符的门槛最低,只要得法便能装得和高人一样。这也使得哪怕是有钱人,想买真符灵符,也得有一定的善缘,光有钱是不足以让那些高人出售威力巨大的灵符。

    这种推论让狐狸有些担忧,但是钱逸群却大咧咧地无所谓。每个人的敏觉点各有高低,在“危险”这个点上,钱逸群显然要比狐狸迟钝一些。

    再转念想想,谁能比一头能被小精怪吓跑的上古灵种更敏感呢?

    钱逸群完全不用担心狐狸的安危,因为空气中哪怕有一丝危险的气味,这狐狸肯定已经跑得找不到影子了。

    “咱们还不北上么?”狐狸问道。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钱逸群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郑元勋托我带他儿子一起北上。不过郑翰学这个人嘛,火热心肠不假,但是想以此救国恐怕太过理想。”

    “那你怎么想的?”狐狸追问。

    “他如果贸然卷入朝争之中,恐怕只会被人利用,最后弃尸,甚至尸骨不存。”钱逸群心中略一回忆,崇祯时代还真的是党争最厉害,手段最卑劣,大臣结局最惨淡的时代。其中有皇帝的性格因素,更多还是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