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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53部分阅读

    市了,扬州这边可能也就在这一两天里就能到货。”

    ——他们倒是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将东南市场全都打点到了。

    钱逸群取出书,拿在手中摩挲片刻,轻轻翻开网从雕版到纸张,所用人工物料无不是上佳。一般这种待遇是不会落在小说身上的,因为大明真正畅销的是科举书籍,诚如四百年后的教辅书籍一般。

    这到底不是一两个书商做的事,有大家豪门参与进去,果然布局辽阔,不同凡响。

    钱逸群翻开书页,里面竟然还有分栏。有名家综述、修行指疑、江湖故事……整册大约有五六万字。再看内容行文,以白话为主,倒是契合“志异”小说的属性。

    作为初版创刊号,里面的内容着实有些落伍了。归家院一战以小说笔法写了出来,倒是不加臧否褒贬,深合冯梦龙的手法,想来是他亲自操刀上阵。在后面有名家指疑,是一位落款“楚屿”的先生对儒家秘法修行的综述,看着有些空泛。

    “咦!”

    钱逸群继续翻着书,突然道:“这里怎么夹了两页白纸?”

    “唔,这个说是有重要的稿件还没刻好,故意留的空。”郑翰学道,“若是坊间里卖的,应该已经填进去了。”

    钱逸群哦了一声,继续往下看去。再后面都是一则则短讯,说的也未必都是修行场中人物故事。不过却有木渎张家的灭门惨案,说有厉鬼索命,请有本事的高人前去探查除灵,张家必然谢以重金。

    这就是广告了!

    钱逸群从头到尾看完,颇为欣慰。虽然跟自己印象里的报纸、杂志出入颇大,但是这个平台却已经搭了起来,只等日后添砖加瓦便能展开影响。不过再快恐怕也得十年开外了,到底如今的技术条件和客户资源钳制极大。

    “果然是开一代风气之先。”钱逸群赞道,又问郑翰学:“你那朋友是谁?看我认不认得。”

    “他姓白名沙字弥子,是安徽绩溪人,你恐怕不认识。”郑翰学道。

    钱逸群哦了一声,道:“那倒真是不认得。”

    ——姓白的人我倒是认得一个,不过是苏州人。

    “他家是徽商,”郑翰学道,“想是因为墨憨斋主人要在全国刊行此书,所以找到他那边了。唉,我也想入股来着,却还要等他回音。你说这墨憨斋主人怎么不来找我郑家呢?我家可比白氏有名望得多啊。”

    “呵呵,你家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龙门了。”钱逸群顺便捧了一下,又道:“你也别漫天撒网,自己的修行重要。”

    “我的修行?”郑翰学一愣。

    “阅历、人脉,”钱逸群道,“你要是真想走那条路,阅历、人脉缺一不可。阅历可以看,可以听,可以靠时月积累。人脉却得有自己的修持,岂不闻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鹰是不屑与鹌鹑为伍的。”

    郑翰学对钱逸群一拜,道:“道长说得是!”

    “我不在这两天,扬州没事吧?”钱逸群觉得自己有点像老学究,连忙错开话题。

    “扬州没事,”郑翰学道,“扬州人事就多了。”

    钱逸群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解说。郑翰学本还想卖个关子,见状只好自己说出来。他道:“最近这两天,各路江湖人马都齐聚扬州,城里的客栈、青楼、娼窑都住满了,闹得好大动静,知府着令严查路引,但是人还是一波地聚过来。”

    钱逸群眉头微蹙,这谣言传得比报纸还快啊!若说没有幕后推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扬州人苦不堪言,问他们,却说是来赏琼花的。”郑翰学不屑道,“还有两个月才是花期,现在来赏什么琼花?再这么下去,官府恐怕就要关城门了。”

    “这么多人涌向琼花观,估计观里的压力也很大。”钱逸群道。

    郑翰学点了点头,道:“如今扬州城里的江湖人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都跑去琼花观里闹事,恐怕山门都得挤垮了。”

    钱逸群知道山门倒是不至于挤垮。琼花观也是东南一大丛林,山门巍峨,十分气派。回想上辈子学校春游秋游,整校出动也要将近两千人,一样能够平安无事地逛动物园……不过江湖人士可没有学生那么守纪律,更没有老师在旁边拿着喇叭喊:“走快些!”“别摘花!”“那谁谁谁踩到草坪了!”

    ……

    如何保住这个祖师道场,是陈致和以及所有道人都关切的一大问题。

    有人说关了大门不许人进来。但那很可能导致江湖人士们夜游琼花观,别说挤塌了院墙,光是踩得一墙脚印也让人受不了啊。

    又有人说让官府来守门。可是官府不是道士家开的,他们拜的是皇帝,不是三清。要想军士守门,先封个国公再说吧。

    陈致和不愧是众道人推选出来的监院,虽然平时看看此人庸庸碌碌,只会与香客金主应酬,真的碰到大事却也能够站出来挑起大梁。他提出了唯一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卖门票。

    玉钩洞天不同于翠峦圣境,进入途径不仅仅有琼花、落黄泉,还有彻地符。天师府的人肯定不会去学落黄泉,施食济炼的月份也决定他们难以取得琼花,所以他们进出玉钩洞天,用的便是彻地符。

    这符并不难画,身为琼花观的当家,陈致和也从张天师处学得了此符的画法。原本他答应钱逸群,参加完论难让他下洞天一行,便是打算拿张彻地符给他。谁知钱逸群突然离开,连符都没拿。

    “这符说来也不难画,我们观里也有两三位道长能画,”陈致和道,“便赶着先画一些,凡是想入洞天的,花钱来买就是了。”

    陈监院的这个想法就如治水,堵不如疏。一旦你封死了别人的路,别人自然要跟你拼命。相反,你若是开一条路出来,不到迫不得已谁愿意拿命来拼?

    “这不合适吧?”客寮、总理纷纷嘀咕。

    天师府每年都会派人来琼花观小住,众人都以为这是龙虎山视琼花观为支脉,加以支持,谁都不知道这洞天的事。这回张天师亲自来,将这个秘密说破,并传了彻地符给陈监院,这才算是将玉钩洞天交付给了琼花观。

    若是自己将这个秘密传出去,天师府会作何感想?

    “光是这样自然不行,”陈监院道,“还要开一道侧门,修条直路,两边砌上矮墙,笔直通道玉钩井,这样便不会妨碍观里了。”

    当你保不住一件的东西的时候,可以拼命,可以逃跑,也可以舍弃。

    陈监院内修外炼,对于“舍得”一道看得比众道人都要透彻些,深知“舍”方是“得”的道理。若是不舍了这玉钩井,恐怕这千年古观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模样。

    “买得起符的,可以早些入洞天。”陈监院道,“买不起的,便等琼花开吧。想来这琼花终究难逃一劫。”

    “陈爷,天师府那边若是……”

    “若是他们不高兴,自然可以派人来守着。”陈致和坚决道。他知道阴山法脉的人也年年入井炼取阴魂,宛如自家花园一般。每每想起便泛起一股恶心,不免埋怨天师府的人竟然坐视不理。既然你可以看着阴山术士在下面乱来,我为什么不能放人进去游览呢?

    陈监院做了这个决定,第二天便有道人在运河码头招了一帮短工,破墙开路。江湖上也传出一个消息,其实玉钩洞天靠琼花是下不去的,必须要天师府的彻地符才行。

    有人问:“那符哪里能买到?”

    琼花观,山门殿!

    原本给信士请香的地方,现在坐了个道人,身边站着执棒道士,一张彻地符五百两起价,每日三张,价高者得。

    钱逸群回到观前,听人解释了简单的拍卖规则,心中暗道:陈爷,您哪一年穿越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二章 玉钩洞群雄夺宝,游仙书择主出世(一)

    钱逸群将鹿和三个小姑娘寄养在郑家,带着钱卫悄悄回到观里。{请在百度搜索,首发全文字网阅读}

    外面已经找不到任何空房,就连民家的后院都搭起了棚子,一天要收两分银子。钱卫索性住在钱逸群的单房,好在钱逸群晚上并不需要床铺,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得知钱逸群回来,李一清毫不耽搁地赶来了。

    “厚道长,此番玉钩洞天大会,你我一起出手,必然囊括所有至宝啊!”李一清十分激动道。

    钱逸群双目无神地看着李一清,就像在看一尊泥偶,说道:“我不。”

    “我不”的意思是……

    ——我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要那些宝贝,只是不愿意跟李一清联手罢了。

    钱逸群虽然踏入了修道门槛,但是对于“清静无为,不争守弱”这道门箴言却没有丝毫信奉的打算。他能享受清静来临时的舒畅,但绝对不会放下对宝物、功法、玄术的追求。他已经认定那是自己的立身之本,怎能轻易放下?更何况还有家人呢!

    对于玉钩洞天的宝物,钱逸群早就已经有了想法,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个猪一样的队友,再给猪分一杯羹?

    “厚道长若得我助力,必定能够马到成功,否则单凭一己之力,恐怕有些危险啊。”李一清痛心疾首道。

    “滚出。”钱逸群指了指门,一如既往的平淡。

    李一清无奈,长叹一声,缓缓走向大门,好像钱逸群会改变主意叫住他一样。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钱逸群丝毫没有开口挽留的苗头。看来这回玉钩洞天夺宝之事,只有全看自己的了!

    李一清心中下定了决心,暗暗道:虽然厚道长法力通玄,不过我也不弱啊!对付一些杂鱼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下去的时机嘛……

    进入洞天的钥匙被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洞天的入口也很清楚,就是琼花观的玉钩井。

    然而所有人都在观望。

    进去得早,得到宝物的机会当然大。问题在于谁都不知道这洞天里到底有什么,自己是否能够应付。彻地符只能用一次,一次最多带进去两个人,这种符现在抬到了一千三百两左右,已经相等于张天师亲自画的符了,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下去之后就被迫退出来,琼花观可是不肯退钱的。

    江湖人士都不敢下,钱逸群当然更不会着急。他虽然下去过,但是谁知道换个时辰下面会有什么变化?若是碰上琅嬛别院的加强版,进去一瞬,外面千年……等自己出来的时候恐怕地球都没了。

    江湖上从来不缺不怕死的二愣子,但这种人往往又凑不到钱买门票。

    结果就变成了琼花观每天三张符卖出去,却没人真正下井。

    ……

    钱逸群人在扬州,家里又有高仁坐镇,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安定。每天早上起来踏罡步斗凝练灵蕴,然后上早课,过斋堂,抄经文,日子十分充实。杨爱三人每隔三天便来上一回课,渐渐安定下来。

    等过了上元节,府尊老爷也彻底放松了。只要出了年,这些江湖客随便怎么闹,只要别打出反旗便闯不了大祸。马上礼部要开崇祯四年的会试了,京中肯定乱成一团,谁都不会将目光放到扬州来。

    一时间,扬州城里的风声又大了许多。

    谢宣听那位鬼面大师兄的话,去找了竹青子,一番恐吓,便让竹青子答应了在钱逸群的点心里下毒。他却没想到,竹青子住在琼花观里,周围人多眼杂,这种男女私聊的事更是热门消息,谁都愿意传诵一番。

    所以当竹青子端着桂圆荷包蛋来到钱逸群面前,钱逸群已经从柳定定、李一泉两人处知道了个大概。

    “看来你是想清楚了?”钱逸群看着桌上香气扑鼻的桂圆荷包蛋。

    “嗯。”竹青子怯怯应了一声。她看到钱逸群便觉得害怕,双手不由紧紧相交。

    “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么?”钱逸群抽出扇子,轻轻在桌案上敲了敲,道:“人说无利不起早,你这是损人害己啊。难道你还想回去那个圈子被人欺负么!”

    竹青子摇了摇头,嘴唇蠕动:“不想的。”

    “那你还下毒害我!”

    “我没有!”竹青子抬起头,凝视着钱逸群,两排浓密的睫毛扑闪两下。她语带哭腔道:“我没下毒。”说着,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她道:“这是他们让我放在汤点里的,我没放。”

    钱逸群看了看纸包,又看了看那碗桂圆荷包蛋,没有说话。

    “我是想,你能不能假装中毒啊?”竹青子小心翼翼问道,“这样既害不了你,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我了……我跟他们说了,只此一回,再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钱逸群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何必这么怕他们呢?他们敢来琼花观行凶么!”

    谢宣的确不敢亲来琼花观。他让人传了口信,竹青子在纠结了三个时辰之后还是去了。去了之后自然被谢宣一顿臭骂,外加恐吓,她却习惯了逆来顺受,好一番纠结之后答应了给钱逸群下毒。

    这些隐情自然落在柳定定眼里,她怕谢宣一伙伤害竹青子,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钱逸群,好方便搭救。谁知道竹青子既没有求救,也没有自救,反倒想出这么一个弱智的计策想摆脱厄运。

    “这毒药都有些什么症状?”钱逸群见竹青子一脸可怜相,心中徒生一计。既然白眉的那帮小妖怪希望看到自己中毒,何不将计就计呢?说不定自己中毒身亡的消息一传出去,那帮家伙就会忍不住下玉钩洞天了。

    ——好一招引蛇出洞!

    钱逸群心中暗喜。

    说到毒药,竹青子顿时来了自信,将这药服用之后各种反应说得分明,如数家珍。她被白眉老妖视作鼎炉,平时不能修习法术,只能服食药物,使得身体更加符合功法要求。所谓久病成良医,竹青子反倒成了毒物、药材的专家。

    看着一脸期盼的竹青子,钱逸群故作为难,道:“以道人我的性子,不杀过去将他们碾成齑粉实在不爽。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谢谢道长!”竹青子如释重负,整张脸都绽放开来,钱逸群看了不禁有种暖风扑面的错觉。可见在关于鼎炉的选择上,白眉老妖还是很讲究的。

    “快去吧,这汤点端走。”钱逸群挥了挥手。

    “道长不喝么?很好喝很滋补的。”竹青子略有失望地看着钱逸群。

    ——这尼玛得心大到什么程度才会喝啊!

    钱逸群挥了挥手,扫视周边:“这里是玉皇阁,大家百~万\小!说的地方,怎么能吃东西呢?以后不准带吃的进来。”

    竹青子喔了一声,低声道:“奴知错了。”

    钱逸群心中一动:“那白眉老妖以前惩罚过你么?”

    “有啊,很多次。”竹青子似乎回忆起了许多恐怖的情形,脸色变得煞白。

    “都有些什么惩罚?”

    “关在黑屋子里,不给饭吃。”竹青子怯怯道。

    “没了?”

    “嗯……还能有什么惩罚呢?”竹青子好奇地看着钱逸群。

    “就没有剥掉裤子打屁股之类的惩罚么?”钱逸群一向不惮于用最险恶的用心去揣测白眉老妖这种邪道……不过这次好像是自己险恶过头了。

    “没有。”竹青子摇了摇头,“莫非道长的师父这么惩罚过道长?”

    “咳咳,也没有。”

    “那道长怎么会这么问呢?”竹青子追问起来的样子十分认真。

    钱逸群干咳两声,脸上一板:“我说,你还是先出去检讨一下动心杀我的事吧!”

    竹青子顿时心跳如鼓,惴惴道:这道长好厉害!我只是动了一丢丢心思,他竟然都知道了!

    哪有人心似铁这一说法?寻常凡人,哪个不是在各种心念之间动摇呢?竹青子本身耳根子软,心不坚定,被谢宣又骂又吓,本能会选择服从。若没有这种念头才是怪事!所以很多事若是论心,再善良的人都会变成机谋、贪婪、自私、懈怠、狡诈之辈。

    钱逸群见竹青子就像是只被吓到的小兔子,心中不知怎么竟然腾起一股变态的快意。还好有金光咒与钟声常响,转眼间便约束了心神。

    竹青子没敢在这位目光如炬的道长面前久留,端着桂圆汤退了出去。她第一时间就将钱逸群已经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白眉那脉弟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