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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69部分阅读

    ”

    胡笑天道:“这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你不会以为杀了我是小事一桩,我师父听之任之吧?你就算没有亲眼见过我师父,也应该听说过他的传奇故事。在所有传说之中,凡是挑衅他的人是什么下场?需要我描述给你听吗?”

    李玄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咬牙道:“你少唬我!堂堂黑道第一高手怎会自降身份,向我一个晚辈出手?”

    胡笑天道:“我师父的确不会亲自出手杀你,但他一定会击杀宁无凡!既然你代表白云宗宣战,本教没理由不予以反击。等宁无凡一死,白云宗离彻底覆灭就不远了。”

    李玄儿看着胡笑天侃侃而谈,仿佛他才是占尽上风的一方,心中气苦,真想不顾一切的挥掌击落,一了百了。但她劫走胡笑天时,已被对方的护卫见到,一旦胡笑天被杀身亡,她绝对洗脱不了凶手的嫌疑。玄宗的徒弟岂是好杀的?魔教怎会甘心忍受如此羞辱?如果两大教派全面开战,吃亏的定然是白云宗一方,毕竟玄宗无敌之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千百次无情杀戮赢得的,足以让任何敌手胆寒。她不禁暗暗后悔,为何走之前没把那两名护卫给杀掉,白白授人以柄,以致于现在进退维谷,难做决断。杀了胡笑天嘛,后果的确太严重,非要经过宁无凡同意不可;放了胡笑天嘛,又心有不甘,自己摄魂大法再难练成。

    胡笑天察言观色,便知她摄于玄宗威名,心中已有退缩之意,轻咳一声,道:“李姑娘,人有三急,能否让我方便一下?”

    李玄儿满心烦躁,怒道:“你怎么如此啰嗦,先憋着!”

    胡笑天苦着脸道:“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再难坚持。万一污秽之气熏到了姑娘,岂不是天大的罪过?我发誓,绝不乘机逃跑。”

    李玄儿脸色微红,不觉皱了皱眉头,信手拍开胡笑天的岤道,跟着一脚把他踢出两三丈远,沉着脸道:“给我滚远一点!”

    胡笑天哎呀诶哟地爬了起来,装模作样的走到下风处。李玄儿早早扭过脸去,根本不想多看一眼。胡笑天此举主要是给她一个台阶下,缓和两人的关系,免得僵局难破,造成两败俱伤。唯一可虑的是,李玄儿会甘愿放弃弥补功法缺陷的良机吗?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再高明的男人也猜不透她们。

    没等胡笑天想好下一步对策,忽听风中隐约传来狂暴的喊杀声,紧跟着远处扬起大片尘土,逐渐逼近过来。胡笑天忙跑回李玄儿身边,轻声道:“李姑娘,似乎有江湖仇杀发生,我们是不是先躲一下?”李玄儿没好气地道:“我眼睛不瞎,何须你提醒?”想了一想,把短剑抛还给他,“我可没有义务保护你,如果你被其他人杀了,与我白云宗毫无关系。”胡笑天苦笑道:“李姑娘,万一我死在荒野,追究起来终是你的嫌疑最大啊。”李玄儿又气又恨,一把抓住他跃上坡顶,寻了一处凹陷的土坑躲藏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千余步外人影连闪,数十名高手沿着山坡间的沟壑边战边走,腾跃翻飞,寒芒闪动间不时有人惨叫仆倒。

    胡笑天运足目力望去,不禁浑身一震,失声道:“竟然是他们!”李玄儿没练过天眼通,看不清楚来的是谁,忍了又忍,还是出声问道:“喂,来者是何方神圣?”胡笑天心情复杂地说道:“我认得的有战锋、不杀和尚、贾纯、王万平、皇甫济等,以及地府宗主阎傲!阎傲正遭到围攻,处境似乎不妙啊。”

    原来这帮相互攻击,厮杀不止的,正是试图夺取玄铁秘图的各方势力。他们必是在城西伏击了莫虎风,然后从长安附近一路搏杀至此,毕竟铁盒只得一个,想要夺到手的却有十多家。铁盒已几度易手,如今被阎傲收在怀中,不论是他,还是先前冤死的那些高手,都没时间验证铁盒中的是不是真品。不杀和尚、贾纯等人死死护在阎傲左右,替他挡住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而阎傲本人挥舞着一把铁尺,正与战锋及另一名红衣大汉激战不休。那红衣大汉赤手空拳对敌,吼声如雷,状若天神,拳法展开犹如霹雳狂风,每一拳击出都给旁人无坚不摧的异感,吸引了阎傲的大半注意。而素来以勇猛著称的战锋只能沦落为配角,光芒完全被掩盖下去。

    如此人物,必是青龙会四大神将中的曾项杰!

    李玄儿听罢大为动容,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威震八方的角色,居然会齐聚一处,实在是太过反常。喃喃低语道:“莫非他们是在争夺什么宝物?不会是玄铁秘图吧?”一念即此,跃跃欲试。

    胡笑天嗅到她身上神秘甜腻的幽香,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好心劝道:“李姑娘,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你最好不要轻身涉险。而且阎傲身为地府宗主,一举一动必有深意,还是静观其变罢。”阎傲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莽夫,岂会不事先安排好退路?他既然选择进入这片区域,一定有他的道理。

    李玄儿冷笑道:“胆小鬼!怕死你就呆在这里不动,我也不需要你的协助。”

    话音刚落,忽见交战地点附近的土坡上,悄无声息的冒出数十位黑衣人,迅速散开靠近战场边缘。他们乘着众高手无暇分心他顾的机会,掏出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球状物,动作麻利地装好引信,点燃之后立即扬手抛下。那些圆球在空中时便燃烧冒出浓烟,有如雨点般砸落在地,很快黄铯的烟雾翻涌弥漫,将整条山沟都笼罩起来。

    烟雾一起,黑衣人便飞身撤离,如鬼魅般转眼消失。

    李玄儿倒抽一口凉气,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那些黑衣人分明是阎傲的下属,选择释放毒烟的时间、地点都是恰到好处,把所有追兵都笼罩在内。毫无疑问,阎傲定然提前服有解药,但其他人吸入毒烟的话就不好过了,轻则功力减退,重则一命呜呼。

    只见黄烟之中,先后冲出数十条人影,尽皆飞到高处呕吐不止。有的人反应尤其剧烈,竟然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委顿不起。待烟雾被风吹散,阎傲、不杀和尚、贾纯等一伙人已不见了踪影。众高手惊怒交加,也不用人招呼,各自散开搜寻阎傲等人的踪迹,短时间内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

    好死不死,曾项杰竟带人朝胡笑天、李玄儿所处的方向搜寻过来。这种光秃秃的黄土坡既无树木遮挡,也无岩洞藏身,休想瞒过高手的眼睛。李玄儿不愿与曾项杰发生冲突,更不想让同门见到自己和魔教教主的徒弟在一起,抓起胡笑天,悄然奔下山坡。

    李玄儿一口气奔出十余里,远远地离开了出事地点,路上顺手射杀了两只野鸡,以充做晚餐。此时乌云低垂,暮色四合,地势低洼处已是漆黑一片。两人觅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升起篝火,一时无语。

    胡笑天清理干净鸡毛内脏,用剑串起一只野鸡,放到火上烧烤,偷偷瞥了一眼李玄儿,道:“李姑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玄儿抱住双腿,下巴抵住膝盖,呆呆望着跳动的火苗,半响方幽幽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胡笑天识趣的住口不语,专心对付剑上的烤鸡,不一刻便把鸡肉烤得焦黄,油脂闪亮,香味四溢。叹道:“可惜少了盐味香料,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说着把烤熟的野鸡递给李玄儿,自己用树枝串起另一只野鸡,继续忙碌起来。

    李玄儿小口撕咬着香嫩的鸡肉,眼角余光打量着专心致志的胡笑天,蓦然觉得心底一热,手中握的剑柄仿佛烧红了一般,滚烫灼人。

    第九章 旁观者清

    夜幕笼罩,风寒若刀。突然,高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只见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转瞬间火光消逝,夜空又重新归于沉寂。

    李玄儿皱眉道:“这是传讯用的千里烟火!”

    话音方落,但见一束又一束火光冲天飞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爆炸声此起彼伏。只看烟花施放的地点,远近相隔数十里,覆盖的区域相当之广大。毫无疑问,秘图之争并未因阎傲的失踪而平息,各大势力都紧急召集来大批人手,点燃火把连夜搜索。还有一些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江湖豪杰也闻讯赶来,企图混水摸鱼,碰一碰运气。漆黑的夜里,不时响起呵斥打斗声,抽冷子下黑手的不知有多少。杀声一起,争斗的漩涡迅速扩展,有的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有的是想干掉潜在的对手,有的是故意制造紧张气氛,有的是相互看不顺眼,反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有杀错没有放过。

    李玄儿听着四处响起的厮杀惨叫声,暗暗心惊,示意胡笑天赶紧灭掉篝火,免得招来敌人。胡笑天忙捧起沙土,抛洒到火苗上。火光刚刚熄灭,火星尚在黑暗中闪烁,西北方便闪出五条黑影:“咦,刚才明明有火光的,怎么突然消失了?”“下去瞧一瞧!”

    李玄儿不欲多事,拉住胡笑天自反方向跃离山谷。刚奔出十余步,忽听疾风骤响,黑暗中飞起数十点寒芒,如毒蜂当面射到。李玄儿举袖一拂,漫天暗器呜的倒射而回。隐伏在暗处的敌人失声惊呼,手忙脚乱的跳起躲避暗器,不料李玄儿乘隙迫近,玉手连击,一掌一个把他们杀了个干净。

    便在这时,西北方向陡然爆发一阵欢呼,由于相距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呼叫什么。呼声未止,同时升起十多道烟花,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夜空,烟火漫天飞舞,煞是好看。

    “找到正主了!”“快去集合!”“快走!”四面八方霎时响起连串的呼喊声,数不清的黑影腾空飞起,一起冲向西北方向。面对着魔教圣物的诱惑,几乎所有人都热血,生怕错过了夺取的时机。

    李玄儿略一犹豫,却跃回胡笑天身边,问道:“你认为他们真的找到了阎傲的下落了吗?”

    胡笑天料不到她会主动开口询问,不禁有几分受宠若惊,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地府行事的风格以诡秘莫测著称,谋定而后动,令人防不胜防。由于时间仓促,他们未必能挖掘地道逃亡,但要挖几个藏身的秘洞绰绰有余,最低限度可以躲藏两三天,没有道理轻易让人发现呀。所以,我估计阎傲要么是故布疑阵,令追兵来回奔波消耗精力,要么是采取金蝉脱壳的计策,抛出替身吸引住所有人后,他自己却从另一方向撤离。如果我是阎傲,我会选择连夜离开,因为时间拖得越久,附近聚集的敌人越多,保住宝物的希望越渺茫。”顿了一顿,又道:“阎傲说不定连自己的盟友都一起骗过,利用这个机会借刀杀人,从而达到独吞宝物的目的。可叹那些盲目相信阎傲承诺的黑道豪杰,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阎傲出入总戴着金色面具,想找人冒充实在太简单,只要身材相近的人戴上同样的面具,谁晓得他是不是地府宗主?不止是各路追兵要上当,就连不杀和尚他们也一样被蒙在鼓里。可是这样一来,阎傲交出的宗主令牌如何能收回呢?难道令牌也是赝品?

    李玄儿眉尖一挑,转眼望着东南方向:“你的言下之意,是阎傲会从东南方向潜逃?”

    胡笑天耸耸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都想着争夺宝物,而我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便能看到阎傲落子的思路。就好比两人弈棋,当你太过渴求胜利时,往往被局部的利益遮住眼睛,忽视了大局的走势,结果必然大败亏输。”

    李玄儿断然道:“好,我就信你一回!或许我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阎傲送上一份惊喜。”

    胡笑天惊道:“你不会是想半道抢劫阎傲吧?”

    李玄儿皱眉道:“你这人前怕狼后怕虎的,如何能做成大事?怎配当玄宗的徒弟?阎傲又怎么了?如有机会下手,我照抢不误!”魔教的藏宝图诱惑之力何其巨大,江湖中人若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还能放下的万中无一。

    胡笑天嘴巴泛苦,恨不能把刚才那番话收回。跟在阎傲身边的肯定都是高手,何况阎傲本人亦属于一派宗师,岂是能够打劫的对象?李玄儿妄想夺取他手中之物,简直是虎口拔牙,以卵击石。当然,关键是阎傲手中的乃是赝品,根本不值得去拼命。叹道:“李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果然是豪情万丈,胡某佩服。不如你我就此别过如何?我预祝姑娘心想事成,旗开得胜。”

    李玄儿叉腰道:“我有说过放你离开吗?别忘了,你是我的俘虏,不管我去哪儿你都得跟着。”

    胡笑天心中暗道:我又不傻,明知你去送死也跟着吗?放缓语气说道:“李姑娘,假如带上了我这个累赘,你如何做到来去如飞,快进快退?阎傲武功之高已直追宁宗主,你全力以赴都不见得成功,应该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何况我正禁功修行,即使想走也走不远,就留在附近等你的喜讯可好?”

    李玄儿想想颇有道理,自己单身一人对上地府众高手,当真要慎之又慎,不能出半点差错。万一对方戒备森严,无隙可乘,事不可为时再返回找他不迟。冷笑道:“别怪我不提醒你,四周强人如林,你若乱跑乱撞丢了小命,变成冤魂之后莫要来找我。”

    胡笑天肃容道:“多谢姑娘提醒,我一定加倍小心。”

    李玄儿道:“你好自为之,别干蠢事!”说罢提气疾纵,如一抹轻烟融入了黑暗,倏忽远去不提。

    胡笑天长吁了一口气,转头就把李玄儿的威胁抛到爪哇国去了,拔脚便走。李玄儿喜怒无常,好疑多变,跟她在一起随时可能被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至于她这一去能否达成心愿,他毫不在乎。

    由于土坡起伏延绵,而胡笑天又无法施展轻功,只得沿着蜿蜒的沟壑行走,至于前方有无村落,距离官道是远是近,心中完全无底,纯粹要靠运气了。走不多久,西北方陡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显然是夺宝大战爆发了。在黑夜之中,千百人交手混战,战况不是一般的惨烈。青龙会的曾项杰、白云宗的皇甫济、魔教的战锋、黑道联盟的不杀和尚,哪一个是善茬?这一番交手堪称是龙争虎斗,足以令风云变色。

    胡笑天才走出百余步,耳边的喊杀声便迅速减弱下去,心念一转,暗叫不好。假冒的替身毕竟和真鬼王武功相差太远,一旦玩命搏杀便会露出马脚,教人看穿虚实。所以,这时候要么是不杀和尚等人已经全军覆没,要么是假阎傲的身份已被揭穿甚至被杀,各方势力重新散开寻找目标。客观的说,后者的概率会更大一些。罗网一旦撒开,未必能逮住大鱼,但他这只慢吞吞的小虾米如何能逃脱?到时候少不得被当成地府弟子严刑拷打,肆意折磨。可是山坡间的沟壑并非一条直线,而是曲折回旋,天然形成,他空自焦急也无用。

    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山脚处忽然窜出数条黑影,眼冒绿光,獠牙雪亮,咆哮着挡住了他的去路。

    胡笑天脚步一凝,竟然是一群野狼!只见狼群散开,小跑着直扑过来,分明将他当成了充饥的猎物。胡笑天抽出短剑,心神冷凝如镜,霎时间把握住每一只饿狼奔跑的线路、速度和力量,脚下轻移,蓦地一声轻喝,剑去如电,将一只腾空扑起的头狼斩成两段。跟着手腕一拧,剑刃反撩,又削掉右侧一只饿狼的脑袋。忽然腥风大作,一头白色巨狼绕到了身后,人立而起,张口咬来。胡笑天着地一滚,避过白狼偷袭,短剑挥出,当即斩断一条狼腿。受创的白狼痛得滚倒在地,发出尖利入云的嚎叫声。胡笑天心中一凉,连出两剑杀了剩下的饿狼,一脚狠狠踢去,把嚎叫不绝的白狼踢晕过去。

    山沟里重新陷入寂静,浓烈的血腥味迅速被风吹散,似乎什么都未发生。

    胡笑天抹了一把冷汗,正欲收剑离开,忽觉背心一冷,一股寒意从天而降。他一转身,便见两人如夜枭般一左一右疾扑下来,气势汹汹,来意不善。胡笑天此时欲隐匿藏身已来不及了,暗暗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下深吸一口气,手捏剑诀,把各种杂念抛开,值此敏感时刻,任凭他舌灿莲花,也解释不清自己深夜独行的原因。即便有机会辩解,对方也不会轻信。

    那两人眼看胡笑天举剑戒备,齐齐冷哼一声,奔行过程中仓啷拔刀出鞘,刀隐肘后,目光中透出冰寒杀机。待奔到近处,两人更不废话,同时抖腕亮刀,当头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