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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天下第101部分阅读

    教!”手臂一振,只听嗤的一声厉响,长剑笔直刺出,当真是疾如流星赶月,令人目不暇接。在这一刻,所有顾虑念想都被抛开,只剩下纯粹的战意在胸中燃烧;在这一刻,只有相信手中的三尺利剑,可以斩妖除魔!当剑尖割裂空气,剑意鼓荡弥漫,他已和墨纹松针剑融为一体,无惊无惧,无畏无恨,唯战而已!

    剑芒闪动,森冷之气骤然降临,连滚滚热浪都被强行驱散。慕容不异、织田长男等人惊咦一声,无不动容变色。这一剑简洁干脆,没有任何的繁复变化,既有逆风一字斩的几分神韵,又深得剑法三味,把快、狠、准的剑诀发挥得淋漓尽致。且人剑合一,意在剑先,势如惊雷,超脱了普通剑法的桎梏,竟摸到了“剑道”的门槛!不可思议,这小子才多大年纪,就具备登顶武学巅峰的资格了?!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苦练数十年的高手仍在门外徘徊,怎么他就如此幸运呢?

    费智贤面沉如水,杀机愈盛,尽管不愿承认,但对手的确有自傲的资本。练剑之人何止千万,但精通剑术的不过百分之一,领悟剑意神髓的千不足一,自创剑法的更是万里挑一了。尤其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简直是一个令人妒嫉欲狂的妖孽呀!如果换做一般人,十有八九挡不住这闪电一击,即使是挡住了,恐怕也被无形剑气洞穿。可费智贤是什么人?真气流转,使出“多罗叶指”轻轻一弹。

    叮!指风袭来,剑身剧颤,发出一声清冽的悲鸣——仅仅是一指点出,看似神鬼莫测的剑招立时溃散!

    胡笑天虎口剧震,长剑挣扎着要脱手而出。好在他早有预料,手腕轻旋,巧妙地控制住那股磅礴的反弹巨力,利剑如蛟龙翻腾,向着对手斜斜劈去,竟是咬死不退,勇猛霸烈之势更胜方才!

    好一招借力打力!连费智贤亦不得不暗赞一声,首次露出凝重之色,原以为此战易如反掌,看来得认真对待了。噗噗几声厉响,左右两手食指连弹,凝练如实质的劲气径直撞向剑刃,堪称是针锋相对,隐约有金铁异色骤然炸响。多罗叶指蕴含有降魔除魔之意,是佛门中杀性极强的武功绝学,若非墨纹松针剑质地非凡,当场就要被震裂成无数碎片。

    剑光劈落,劲气爆炸,人影翻飞腾挪。

    胡笑天功力毕竟远逊于对手,数招过后半边身子便震得发麻,只得虚晃一招抽身急退,剑光护身,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踏落,足印都深达寸许。

    费智贤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识相的,自裁吧。”

    胡笑天终于凝身立定,嗓眼发甜,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右手虎口撕裂,血珠自剑柄上嘀嗒坠落,已然是内外皆伤。他反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叹道:“不愧是称雄武林的绝顶强者,轻描淡写间便挫败我的攻势,着实令人佩服。今日能遇见如前辈般武技通玄的对手,实乃三生有幸,还望前辈继续赐教。”

    费智贤冷冷道:“少拍马屁!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眼下你右手半废,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胡笑天不卑不亢道:“右手废了,还有左手!只要一息尚存,晚辈就不会束手待毙。”说着缓缓松开麻木的手指,换成左手握剑,剑柄抱胸,剑尖外展,仍旧摆开进攻的架势。

    在场众人尽管彼此立场不同,对于胡笑天的勇气和斗志不由得肃然起敬。要知道一般人甚至在费智贤跟前连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拔剑主动进攻了,而胡笑天却敢以死相拼,永不言败,真正展现了一名武者应有的风骨。

    费智贤看着眼前这难啃的骨头,心头涌起莫名的焦躁,再不顾什么身份规矩,沉声道:“你想死还不容易吗?!”身形一闪,倏地横跨数丈空间,一掌按向胡笑天的胸膛。

    气机牵引下,胡笑天想也不想地挺剑前刺,对准了费智贤的心口要岤——假如对方不肯变招,大不了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大胆!”费智贤岂会甘心以命换命,立时沉肩撤肘,袖袍挥动,如同一把铁扇向长剑裹去。夺的一声,长剑刺到袖袍上,却刺不穿薄薄的布料,剑身反被压制弯成一个弧形。与此同时,他另一手握拳发力,猛的向前轰出!这一下动了真怒,拳锋甫出,便有风雷轰响,待拳招出尽时,狂暴的风沙已把胡笑天吞噬!

    胡笑天寒毛根根倒立,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直觉告诉他,这是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他果断地松开剑柄,双掌交叠护住胸腹要害,拼命向前击去。

    轰!拳掌相交,平地炸响一记春雷。

    胡笑天应变不可谓不神速,但费智贤的功力太过强悍,拳劲一吐,真有山崩地裂之能,摧枯拉朽之威。他仿佛被数十头野牛迎面撞上,胸口一窒,双臂酸麻,身不由主地腾空飞起,落地时双脚一软险些踉跄摔倒,忍不住连呕了几口鲜血,但觉奇经八脉无处不疼,丹田内的真气竟失去了控制,到处乱窜。若不是靠着一股倔强的意志死死撑住,他甚至会倒地无法动弹。

    噗!墨纹松针剑打着旋斜插入泥土中,已是黯淡无光。

    第十二章 余波难平

    胡笑天赖以护身的宝剑脱手,加之身负重伤,不要说继续抵抗了,连逃命的机会都微乎其微。在众人看来,费智贤只消轻轻一指点去,这魔教后起之秀便会当场殒落。

    哪知费智贤收回拳头,杀气忽敛,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练的魔功可是灭世霸王决?”魔教内赫赫有名的功法不下数十种,或暴烈,或阴冷,或嗜血,或刚猛,每一种施展开来都有与众不同的特质。有的魔功修炼到极致,甚至还会改变修炼者的外貌气质,外人一看便知。而在这些魔功当中,最有名、最强大、最霸道的无疑就是灭世霸王决!唯有当代教主及其门徒,方有资格习练这震古烁今的镇教绝学。昔日玄宗就是依仗这门魔功横扫江湖,杀戮无数,成就了黑道第一高手的威名。甚而至于在很多人眼中,玄宗与君忘忧不相伯仲,有足够的实力争夺天下第一人的头衔。

    胡笑天心底一惊,费智贤不愧是天下有数的武学宗师,通过短短一瞬的内力接触,便窥破自己的功法特点,着实老辣可怖。只看对方的神情,分明是暗藏毒计,并不想轻易杀人。要知道青龙会和魔教势同水火,费智贤若能生擒玄宗之徒,以其性命来要挟魔教,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怎么办?要矢口否认吗?又该如何瞒过这等深不可测的人物?心念电闪间,沉声道:“我技不如人,败就是败了!你要杀要剐只管放马过来,休想我会泄露神教的秘密!”平心而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谎言都无用处。若是扭捏掩饰,扯东扯西,反会令费智贤无端端看轻自己,也累及玄宗的名声。

    费智贤微笑道:“你越是求死,我越不会杀你!像你这种百年不遇的习武天才,我身为前辈理应摈弃门户之见,好好善待你才对。只要你答应加入青龙会,我一身武功便倾囊相授。如何?”

    胡笑天摇摇头道:“费智贤,你不要惺惺作态了!大家都不是傻瓜,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无非是想拿我作为交易的筹码,讹诈神教,捞足油水。我宁可自尽当场,也不会如你所愿。”

    费智贤脸色一沉,正欲开口呵斥,呜!尖锐刺耳呼啸声骤然响起,令人头皮发麻。只见五根粗如儿臂的弩箭从天而降,自人群中无情的穿过,鲜血飙飞,惨叫震天,硬生生犁出五道缝隙,狠狠地钉在码头上。每一根弩箭都以镔铁打造,色泽乌黑,此刻却沾满了污血碎肉,望之令人作呕。“敌袭!”几乎在警告声响起的同时,无数羽箭划破夜空,如飞蝗般黑压压地扑来,转瞬间噗噗噗贯穿人体,迅速收割着生命。摇曳的火光中,数艘高大的战船露出了狰狞面目,乘着岛上慌乱失措的良机,迅速破浪逼近!

    “是大明水师!”“官军杀来了!”远远望见桅杆上飘扬的战旗,本就乱成一团的众人轰然崩溃,分裂成十数股人流,亡命逃窜。这些浪人水寇可不傻,既没有甲衣护身,又没有堡垒城墙依靠,与明军正面交锋的话与找死何异?鲤鱼岛四面环水,又是夜深时分,乘着明军尚未登岸,赶紧溜走才是王道!

    “终于来了!”胡笑天心情一松,毫无形象地噗通坐倒在地。

    从明军发动突袭,到众人惊恐溃散,前后不过几眨眼的工夫。绝大多数人无暇探究明军为何发动突袭,满脑子只剩下逃命的念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慕容不异、织田长男等虽竭力弹压局面,无奈大势已去,身不由主地被手下裹涌着远离码头,简直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费智贤反应最快,厉声大叫:“别管他们的死活了,速去保护公主!只要抓紧这张护身符,咱们就不算输。”慕容不异脸色惨白,喃喃道:“这难道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

    待费智贤、慕容不异、织田长男等全速赶回院中,只见尸横遍地,血水流淌,一场屠杀已告结束。一条身躯雄壮的大汉手持血矛当门而立,指着他们鼻梁大喝道:“吾乃燕王帐下张玉!尔等逆贼,竟妄图挟持北元公主,犯下灭族大罪,还不跪下受死!”

    “燕王?!”慕容不异两股战栗,脑中一片空白。扣押私藏和亲公主,结果被燕王抓了个现行,此事岂能善了?即便慕容家族富可敌国,即便慕容不凡手眼通天,但在朱氏皇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白费!天子一怒,再庞大的家族都将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右侧树荫下走出一位脸色蜡黄,相貌奇骏的黑袍僧人。他双手合什,淡淡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举止间云淡风轻,似乎连一只蝼蚁都不舍得踩踏。

    费智贤双目瞳孔一缩,失声道:“病虎道衍!”

    话音未落,忽听风声响动,左侧墙头陡然冒出一位胡僧。他头戴五明佛冠,双眉灰白,左手拿着一面原始古朴的圆鼓,右手握着一支白色鼓槌,面冷如铁,杀气毕露,一副恨不得生啖敌肉的模样。

    “蒙古国师甘麻刺!”费智贤曾为佛门弟子,自然晓得道衍、甘麻刺的厉害——这两位都是精通佛法,身具佛门神通的绝顶强者!平日里两人自持身份,断不会联手对敌,但这回为了救出明珠公主,震慑四方,区区虚名不要也罢。费智贤感受着左右两侧传来的冷冽杀气,只觉舌根发苦,恨不能立即飞天遁走。

    甘麻刺因公主失踪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直呼其名道:“费智贤,你昔日叛出少林,连杀师门长辈十八人,号称是佛家第一高手。我远在漠北亦有所耳闻,但愿你名符其实,莫要让我失望!”

    费智贤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尽管形势极端不利,又岂会在对手面前露怯?哈哈笑道:“国师被塞外诸族尊为蒙古第一人,想必亦有不凡之处。就不知道是否有本事将我留下?”

    甘麻刺冷哼道:“我留你作甚?只借人头一用!”咚的一声,鼓槌敲落,奇异的音浪传播开去,竟有着穿透一切阻隔,直撼人心的魔力。

    惊天大战,一触即发。

    热浪灼人,箭杆林立,码头上随处可见死状凄惨的尸体。运兵船来回穿梭,将一队队盔甲鲜明的明军送上浅滩。士兵们整队完毕,便挥舞刀枪,如狼似虎般杀向岛屿深处。昔日平静的鲤鱼岛已彻底混乱,到处是烈焰浓烟,刀光剑影,喊杀打斗声此起彼伏,更有巨大的气浪爆炸声不时轰响,震得地面摇动。

    一位白衣如雪的绝色美女踏上码头,目光扫过那些倒卧的尸首,神情焦虑,大声呼唤道:“笑天,笑天,你在哪儿?!”

    胡笑天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兀自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利用死尸做挡箭牌,如何能逃过漫天箭雨?轻咳一声,道:“玄儿,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李玄儿嗖的疾跃过来,一把将他揽入怀中,颤声道:“苍天保佑,你还活着!”两行热泪滚滚而落,什么矜持顾虑都统统抛到一边。

    胡笑天头枕着丰盈柔软,鼻闻着甜腻幽香,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唾沫,笑道:“我浑身又是污血又是泥沙,你不怕弄脏你的衣裙吗?”

    李玄儿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你这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好生没趣!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妖女,要跟我撇清关系?”

    胡笑天呵呵笑道:“我的姑奶奶,别事事较真好不好?幸亏你关键时刻率人杀到,替我化解了必杀之局,可以说是救了胡某一条小命。对于救命恩人我是感激不尽,又怎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

    李玄儿道:“其实都怪那道衍和尚,非要搞什么一网打尽,里应外合,双管齐下,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兵。幸好你一把大火烧了敌船,迫使他们不得不动,否则按原订的计划要拖到子夜时分才动手呢。”

    胡笑天心中微动,问道:“道衍大师现在何处?”

    李玄儿撇了撇嘴,道:“道衍说出奇方能制胜,带着张玉、蒙古国师等一批精锐绕到岛屿背面,偷偷摸摸杀进对方老巢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时应该救出了公主,正在和匪首做最后的决战!慕容家勾结青龙会和东海倭寇,罪证确凿,谋逆的罪名是逃不掉了,这一次铁定灭族了。你猜若是慕容不凡知道了内情,会不会气得发疯,冲来找你玩命?”

    胡笑天咧嘴苦笑,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即使仇家名单上多出一个慕容家主又如何?转念一想,道衍等人既已杀到,恐怕腾格木也没得好果子吃了,也不知他能否免却一死?摇了摇头,道:“别幸灾乐祸了。我刚刚被费智贤击中一拳,你还不赶快助我疗伤?”

    李玄儿一愣,娇媚的容颜立时转白:“我还以为你是在乘机揩油呢,谁知道你竟有伤在身。怎么不早说?”说罢伸手按上胡笑天的背心要岤,真气输送,查探他体内伤势。过了片刻,她神色越来越凝重,缓缓道:“你以弱击强,偏偏和对手硬拼内力,犯了武者大忌!费智贤的拳劲雄浑霸道,破坏力极强,仅靠丹药之力很难消除。短期之内,你最好精心修养,不宜与人动手了。”

    胡笑天眉心一皱,问道:“依你的估计,我要多久才能复原?”

    李玄儿沉吟道:“如果调理得当,又有高手在旁疏通经络,大约要三个月的时间。”

    胡笑天失声道:“你说什么,三个月?!”心情激荡下,又哇的喷出一口淤血,脸色愈加灰白。唐雪大婚在即,他哪有时间静心调养?他必须抢在七月初一前击败姬浩明,阻止这门婚事!

    李玄儿又是心痛,又是嫉妒,忙掏出几粒丹药喂他服下,寒着脸道:“你若不想伤势加重,务必保持心境平和!万一你吐血而亡,人家唐大小姐可不会为你伤心落泪,照样风光嫁人。”

    胡笑天双拳死死握紧,一字字道:“我只问你一句,谁有办法一个月内治愈我的内伤?”

    李玄儿扳着手指头道:“君大宗师,玄宗教主,欧阳大侠,本门宗主,少林主持,武当掌教,这几位应该都可办到。至于其他的隐世高人或许也有位,但我就不知道他们的名头了。”

    胡笑天听罢心底越冷,玄宗远在雪山之巅,欧阳绝行踪飘忽不定,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其余几位,岂会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晚辈出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唐雪嫁为人妇?他咬紧牙关,一把推开李玄儿的扶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拔起墨纹松针剑。

    李玄儿大惊失色,忍不住叫道:“笑天,你别做傻事!”

    胡笑天举手轻抚剑身,似在追忆,又似在感叹:“我原是寒门子弟,阴差阳错下步入江湖,习剑至今已有十年!十载岁月,多少次险死还生,多少次披荆斩棘,我手中的剑一换再换,也不知斩杀过几多仇敌。这一回挑战姬浩明,我若败了,请你将此剑与我合葬。好男儿,仗剑江湖,十步杀一人,宁死不悔!”

    李玄儿下唇已咬出血来,跺足道:“你且暂忍一时之气,将来大有可为,何苦眼巴巴地赶去送死?而且你战败身死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又有何意义?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胡笑天霍然回首,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次乃我宿命之战,容不得我找任何借口回避!一旦避战,从此心中留有烙印,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