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居然还会有人觉得她很好？可你知道吗，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
“她没有。”许阙的声音咬得很死，“她没有喜欢的人，就算她喜欢上了谁，那个人也只能是我。”
“算了吧，你这叫自欺欺人你知道吗？人家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她的初中同学，王寅知道吗，人家喜欢的人叫王寅。”
第六章7
早在听到文身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就已经僵直了，可一直不敢确定。许阙是谁啊？是我辛辛苦苦喜欢了六年的人，是我放在心底不敢说出来让他知道的人，是我兜兜转转了多少年都无法忘怀的人。他长得那样好看，声音也那样好听，写的字都要比别人潇洒一万倍，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可现在，可现在……
我挣开沈宏泽的钳制冲了出去。
我一口气跑到盛楚晗面前，拽着她的手就往天台下走。在我握住她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僵，但还是跟着我走下了天台。路过沈宏泽的时候，他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好好呆着，继续往楼下走。
我把盛楚晗带下楼，一直走到教学楼和教学楼中间的天桥上。
我倚在铁栏杆上长长吐了口气，好半晌才说：“四岁那年我家出了点变故，但这变故本身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我走了背字儿，在这场变故里受了点小伤。”我伸手拉开衬衫领子，锁骨上方的一处伤疤立刻露了出来，“这是当年被我爸爸误伤的，砍骨头的那种厚刃菜刀你知道吗？凌空那么一刀，差点没把我的锁骨砍断。说实话我挺怕的，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背发凉。”
盛楚晗的声音很低，在晚风里有些模糊，但我还是听到了，她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装可怜吗？”
“其实你说得对，我打架，酗酒，文身，不过我没有滥交。以前我不懂事，总想拿这些向我妈示威，想向她讨要救赎。我做得多过分，把她伤的多彻底，我就多开心，所以我的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必须的嘛，我没有你长得漂亮，不如你会讲话，连成绩也差你那么多，但我也是有心的，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
“你到底要说什么！”
“以前的那些蠢事我早就不干了，文身我也会去洗掉，但是楚楚，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是啊，你本来是我的朋友。”她道，也靠着栏杆倚下来，“那天你把我和许阙留在咖啡屋，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他说他喜欢你。云燕，你千方百计要成全给我的那个人，他喜欢你。其实你也喜欢他吧，什么王寅，什么初中同学，全是他，你心里全是他！”
我沉默了一下，空气里传来她的轻啜声：“对不起云燕，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可是，可是……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你说着要帮我，可他喜欢的是你，你喜欢的也是他，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楚楚……”
“你说你真心要和我做朋友，我听了很高兴，我也想和你做真心的朋友，今晚我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好吗？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看着她，手攀上铁栏杆，一点点挪过去抓住她的手。
我们手拉手倚在栏杆上。我不知道盛楚晗怎么想，我只是觉得，晚风拂人醉。
第七章1
被盛楚晗这么一闹，我歉也没道，五一假期的安排也没确定下来，第二天就是五一了，沈宏泽急得挠心挠肺，见盛楚晗出了教室，立马扑过来道：“到底要怎么办啊，你和许阙也不通通气。”
我趴在桌上的身子缩了缩：“那干脆取消吧，谁也别去，这就不烦了。”
沈宏泽立即给了我一记白眼：“说得轻巧，我们订的酒店，车票，晚饭，这些都是花了钱的。”
“退啊，这些不都可以退吗？”
沈宏泽瞬间安静下来，他正了正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云姐，你在躲许阙。”
“啊？没有啊，怎么会……”
“你在躲他。”沈宏泽盯着我不放，“我一提他你就露出一副‘不想详谈’的表情，这几天也不见你和他说话，云姐，你在躲他。”
闻言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好吧，我现在的确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这很正常啊，要换作是你，当了六年的兄弟突然说喜欢你，你也会不知所措的吧。”
“这有什么好不知所措的？你要是也喜欢他，那你们就在一起呗，皆大欢喜嘛。要是你不喜欢他，那就让他再等几年吧，反正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多一年不多……”
我立即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六年的兄弟，万一我们谈崩了，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沈宏泽忽然怪叫起来，戏谑地冲我眨眨眼：“万一你们谈崩了？云姐，看来你对许阙也不是没感觉的啊。那，别急着否认，要是换作一般人，不喜欢直接说不喜欢，哪里还去考虑谈崩后的事情。云姐，喜欢他就直说吧，吊着人家多不好。”
“你才喜欢他，你八辈祖宗都喜欢他！去去去，别烦我，五一回来要模拟考你不知道吗？别挡着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沈宏泽瘪瘪嘴走了，我立即趴回桌上，正巧盛楚晗从外面回来，我忙让了个位置让她进去。
其实我最大的顾虑不是能不能和许阙走远，和许阙，我靠的是缘分，不是自己，能走多远全是上帝的安排。我最大的顾虑其实是盛楚晗。我知道她喜欢许阙，也曾经鼓动过她去追求许阙，要是现在我和许阙在一起了，不仅盛楚晗，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我更烦了，泄愤般又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盛楚晗疑惑地看了看我，我嘿嘿笑道：“想到五一回来还要考试就觉得人生了无趣味，别见怪，别见怪。”
自从盛楚晗出去上过一次厕所后，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坐在桌子前没挪过窝儿，沈宏泽也不好意思再来找我商讨假期里外出游玩的事儿。我想想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反正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我就不信凭借着我和沈宏泽他们几个臭皮匠的智慧还想不出完全的法子来了，于是下午的课一结束，我就欢天喜地地拎着书包回了家。
回家后我照常先脱鞋，我刚把换下来的鞋塞进鞋柜，就发现玄关处摆着一双陌生的男式皮鞋。我心里一颤，搂着包往屋里喊了一声：“妈？”
几秒钟后徐束锦匆匆忙忙地从阳台外面跑进来：“你怎么回来了，晚上不上课吗？”
我盯着她：“明天五一放假，今天下午就放学了。”
“哦，这样啊。”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晚饭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我揪紧包，拨开她往阳台走。她试图上来拦我，被我推开了。
第七章2
我走到阳台前，拉开落地窗，齐整的阳台里有什么一览无余。我盯着站在阳台角落那抹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出离的愤怒和羞愧。徐束锦从身后追上来，拉着我就想解释，我甩开她的手指着阳台山那抹身影道：“他怎么会在我们家？”
“云燕，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说！你闭嘴！”
“云燕，不要这样和你妈妈说话……”
“你也闭嘴！”我赤红着眼瞪着阳台上的另一个人，“我记得我已经初中毕业很多年了，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我见他脸上浮现一抹羞赧之色，立即笑道：“我知道了。我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成绩不好，又老在你的课上挑刺儿，还跟着外校人员打架闹事，你却在那么多任课老师面前为我开脱，见了我妈也不告状，还和她说我很有潜力，原来您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杨老师？”
“戴云燕！”徐束锦气得瑟瑟发抖，“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没有谁，能教我说话做事的人在我四岁那年就不在了！妈，你要找伴儿没关系，为什么找他，他是我以前的老师，你让我以前的同学怎么想我？”
杨回风跨了一步过来把徐束锦搂进怀里：“云燕，她是你妈妈……”
“您也知道她是我妈，既然知道她是我妈，为什么还来招惹她！”
“戴云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你妈妈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说到底你是没有权力干预的。你年少任性的时候什么都要尝试，你打架闹事，文身出走，做了多少让人痛心的事却不自知，而你妈妈现在只想有个不一样的生活而已。云燕，我和你妈妈是互相喜欢的，希望你能够理解。”
“你不要和我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你是老师，我说不过你，我只要你离开我妈。”
“云燕。”徐束锦试图抓住我的手，“我没打算告诉你的，我真的没打算，我也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
“束锦。”杨回风叫了她一声，“她总会长大的，有些事也该让她知道。”说罢又回头来看我，“我和你妈妈打算在暑假里结婚，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指望你的支持，只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一个人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找个依靠了。”
“我不答应，我不会答应的！只要我在，我绝对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没有用，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我们，我们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是不想影响你高考的发挥，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们绝对不会再隐瞒。我们打算结婚，我们也一定会结婚的。”
结婚？我盯着杨回风握着徐束锦的手，靠着墙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徐束锦默默哭了一会，上来握我的手：“云燕……”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抬手擦掉脸上的水渍，“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答应的一天，如果你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和他在一起，那我也没办法，我走。”
身后的徐束锦忽然爆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我又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渍，毫不迟疑地走出了家门。
第七章3
出门后我埋头往楼下跑，等跑到了楼下，我才发现自己连鞋都没有穿。
我靠墙侧着身子蹲下来，一时间只觉得天大地大，竟没有我的归途。
我靠着墙壁默默流了会泪，然后掏出手机给沈宏泽拨了个电话。他没接，于是我又打给许阙。
许阙接的很快，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就传来了他特有的嗓音：“云姐？”
我抽噎了几声道：“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怎么了？”那边立即传来他着急忙慌穿衣服的声音，我刚止住的眼泪“唰”的又下来了。
我握紧手机，软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来一趟……”
许阙很快就挂了电话，没多久耳边传来一声车鸣，我刚要抬头，许阙匆忙的身影就停在了我面前。他扶着我的双臂左右看了看，语气里是难掩的焦急：“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蹲在外面？”
我忽然笑了，指指他说：“没有一个人啊，现在你也蹲在这了。”
他抿抿嘴，视线落到我没穿鞋的脚上，放缓了声音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没事。”我摇摇头，“我又要离家出走啦，不过这回可不关我的事，这回是情势所迫。我只想问你是不是我兄弟？是兄弟就借我点钱，晚上我得找地方住下来。”
他沉默着盯着我看我一会，忽然把我揽进怀里：“我不是你兄弟，也不会借你钱，不想回家就算了，今晚先住我家。原本就计划好明天去玩，这下也省的再来接你了。”
我僵在他的怀里，他安抚似的摸摸我的背：“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觉得应该是没戏，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喜欢我，早就能看出苗头来，可是没想到还是被盛楚晗说了出来。但是云姐，你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是不是？你看，至少现在你找的是我，不是别人。”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隐隐发烫，但并没有出声反驳他。
他抱了我一会，忽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你也喜欢我，那我就该早点说出来，害我白白失落了这么久，不过可算能这么抱着你了。”
我立即推了他一把：“说的跟没让你抱过似的。”
“那不一样。”他埋头在我颈窝里蹭了蹭，“那不一样……”
我由着他抱了一会，忽然想起他说要让我住在他家，忙道：“我这次离家出走是有原因的，不管你们怎么劝我，我都不会回家，所以今晚我是必然要住在外面的。”
“我怎么敢劝你，你以前做事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劝了？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吧，我不是说了吗，晚上住我家。”
“我是说认真的，我今晚不回家，所以借点钱给我。”
“我也说认真的啊。”他把我扶正，道，“今晚住我家，晚上外面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外面。”
“别发神经了，我要怎么住你家？你爸妈全都在家，我一个姑娘家去你家过夜算什么？你爸妈该说我不正经了。”
“他们又不是不认识你，以前不都见过吗。”
“那也不行。”我摇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想让叔叔阿姨觉得我是一个随便的人。”
许阙立即举起双手投降：“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先上车吧，我给你找家酒店。”
我依言上了车，坐稳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哪来的车啊？”
“我姐夫的。”许阙扶着方向盘掉了头，“今天他上门来见丈母娘，在收买丈母娘前企图先收买小舅子，正可着劲儿讨好我呢，你的电话就来了，我就给了他一个收买的机会，问他拿了车钥匙把车开出来了。”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许阙，我记得你没有驾照。”
“哈哈，是没有啊。”
“混账！放我下车！”
第七章4
虽然许阙没有驾照，但谢天谢地，他的车技还算不错，一路上我们没遇上什么意外，也没撞见警察叔叔。晚上，我心有余悸地躺在酒店的大床里，心想好家伙，这下可真是全圆满了，我和许阙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我是被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吵醒的，拉开门一看，果然见沈宏泽嬉皮笑脸的在门外戳着，身后还站着一个许阙。
我把他们让进房间，然后拐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进行到一半，客房大门又疯狂地雷动起来，我从卫生间探出头去，就见许阙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我眯起眼仔细看了看，一口牙膏沫子差点没被我咽下去。
来人是彭玉恩，与先前见过的样子有些微不同，现在的她剪去了长发，又烫了一个类似方便面造型的头发，其间挑染了几丝绿色，配上她一件绿色的复古麻布衫和下身夸张的花色垮裤，竟也显得整个人又高贵又惊艳。
见我还在愣怔中，彭玉恩笑道：“不和我打招呼吗？莫不是记仇？但我仿佛记得上次被气得奔出餐馆包厢的是我。”
我立即吐掉牙膏沫子冲她“嘿嘿”了一声，又忽然觉得我这反应略显傻气，又假装沉稳地轻咳了两声：“你好，你好。”
彭玉恩抿嘴一笑，递过来两个白色纸袋：“我昨晚就说要来看你，但许阙不答应，还支使我去给你买衣服。”说着她冲我挤眉弄眼道，“我买了很贴身的衣物哦，也不知道许阙提供的size准不准，不准还得回去给你换，你抓紧时间试试。”
我看着立在彭玉恩身后的许阙，觉得有些许尴尬，但其实许阙早不知给我买过多少回贴身的衣物了，只是之前我以为他是流水无情，所以。可现在不同了，许阙算是落花有意，我也得尽职点，把心底里的那些东西搬上来，显示下表面功夫。
我胡乱洗漱完，挑了一套衣服换上，走出卫生间后许阙忽然递了一个鞋盒给我，我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双烟灰色的匡威帆布鞋。
我拿出鞋子想了想道：“你出手一向这么大方？”
许阙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也没回头：“什么？”
“衣服，鞋子，还有你手里的那些东西，再加上这个旅行箱……”我皱着眉头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箱子是旧的，于是改口道，“不加旅行箱，就这些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许阙的目光在我点到名的几样东西中间转了转：“都还好，也不算贵，以前又不是没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