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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理直气壮第1部分阅读

    作品:撒野理直气壮

    作者:光泽

    男主角:水寒

    女主角:姚衣衣

    内容简介:

    什么神旨娃娃亲!

    一个女人出生,却有四个男人排队等著完婚

    是要将她剖成四半,还是轮流当四男的妻?

    他才不会为了神意去草率决定自己的一生!

    可是女方非但没逃婚,还急著寻找各地的未婚夫们

    然后带著一大票的“婚约关系人”进驻他家

    一靠近就撂狠话,要他收回“退婚”的想法

    努力祭出绝活,激起他抱得美人归的欲念

    好不容易态度软化,对她做出那件“该死”的事

    他本著大丈夫的气度,准备对她负起责任

    啥?胡搞瞎缠了半天,原来新娘不是她?!

    正文

    楔子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天子脚下,长安城内,东市南边安邑坊里,两家当今世上独树一帜的酒馆喜字高挂,张灯结彩,今儿个齐办喜事。

    只不过真相是暗中较劲了一辈子的天下第一,在这个儿女婚嫁上,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争气派、争风光、争阔绰、争大家风范、争派头十足、争摆谱儿……总而言之,争两家的面子。

    所以方开春,元月十五,“沽饮阁”的姚家,一桩扑朔迷离的娃娃亲将要定案,而“京醉楼”的楚家,则是绣球招亲以应,要抢长安城内的热闹锋芒。

    而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众人无不屏息以待。

    因为只要婚事定了,酒宴即开,这两家酒馆端上桌的看店之宝、陈年好酿,无疑必是稀世奇珍,钓起了长安客的酒兴酒瘾,等得万分着急,在天寒地冻的大风雪中望眼欲穿。

    只是再急,那厢阁内尚纷纷乱乱,这厢绣楼前没有半分动静,唯有瑞雪还是拚命下个不停。

    不是说好,沽饮阁里谁要娶、谁要嫁了吗?

    怎么,京醉楼的事到临头还能有变数吗?

    沽饮阁内。

    姚家大姐姚衣衣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站在大开的窗前望雪,静得像株傲雪寒梅。

    平时的狂傲霸气、任性妄为早已不知去向,她一手按着肚子,媚眸含痴,瞅着临窗案上那只越瓷青碗。

    空无一物的碗中央,徒有一块清澈澄透的冰。

    而就为了这么一块冰,如此凛寒之日,姚衣衣的屋里不但没有烧炭,连门户都是敞开着。

    说是冷,不如说是冻到快要失去知觉,内心却热得快要燃烧!

    姚衣衣勾唇而笑,但无笑意,好比天魔之音的绝唱,却滑出了她娇甜凝艳的朱唇——

    “娃娃亲,娃娃妻,当年一块冰,谁得美贤妻?”姚衣衣恨恨的唱着,狠得像是骂出内心的怨。

    她不嫁,不嫁,死也不嫁那男人!

    就算天下男人死绝了,只剩他,她也要顶着这个肚子上吊,然后下阴司去找男鬼嫁去!

    一个用这块冰下聘的男人,她怎么能嫁?!

    “娃娃亲,娃娃妻,今日一块冰,不是你的妻!”姚衣衣对着窗外放唱,给了长年流传在京师里的讥笑童歌一个答案。

    只是不知远在郊区几重城门之外的那人听不听得见?

    第一章

    三个月前。

    唐高宗麟德二年,十月十九日。

    时值早冬,今年不但是五谷丰收的大有之年,而且也不如前年整个冬天没下什么雪,才入冬没多久,雪便下得放眼染上一片银白。

    从东都洛阳往京都的大驿道上,一个车队正在奔驰,马蹄落在干松雪粉堆上,无声如流光飞跑,活像后头有鬼赶似的。

    举目望去,长安的城墙已在几里开外,一顶璎珞华盖车却在此时脱了队,挑了条往北方的小驿道而行,几匹快马不久后也跟上。

    一抹彩光在风中飘,靠近了驰行中的奢华马车。

    “大姐,我已经先打发总管和丫头们回家去了。”棕马上,俊美男子呼唤着。

    许是怕冷风吹入,车窗未启,但一清脆俐落、温润却不含糊的女声从车里传了出来——

    “很好,他们陪咱们南下北上,也累了一年,眼下就要过年,让他们先回沽饮阁歇歇,喘口气去。”

    马上男子闻言一笑,童真浪荡的笑容散发出能让人心酥骨软的魔力,令四周的雪景失色。

    男子大眼一转,内心思绪流动。

    他知道明年开春,姐姐的婚事就要定案,不过,这么急又倒不必,毕竟水家就在长安城郊外,他相信只要一眼,那水家长男必定一改先前严霜般的无所谓态度。

    不是他这做弟弟的自夸自擂,这一年里造访过的未婚夫们,可都是这么乖乖的跟着走呢!

    “大姐,”沽饮阁唯一的男丁姚彩衫又唤,“咱们有必要这么赶吗?爹娘肯定很挂心,不先回家拜见一下?”

    那带着些霸气的声音又响,好似隐隐带着雷霆——

    “哼!”强势声音的主人冷哼了声,“好一个水家,拿好大的款,敢一封信到阁里就要退婚!要我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说到底是同一个胞胎出生,姚彩衫满了解姐姐那想马上揪住水家少当家衣领的怒火从何而来。

    唉!说来话长,姚家的沽饮阁和对门京醉楼的战火,从上一代延烧到下一代。

    当年娘亲久久不孕,被京醉楼的老板娘嘲笑了好几年,后来好不容易做人有成,怀上了娃儿,在爷爷、奶奶、爹娘扬眉吐气的心态下,大肆搞出了那桩瞎眼婚事。

    现在时限在即,京城里的乡亲父老都在等着看笑话,当事人之一的水家却在此时要悔婚,这教美艳动人,心高傲的姐姐怎么能忍受?再加上楚家的大麻烦还追在他们后头,要是不把水家少当家带回阁里,大姐肯定颜面扫地。

    但想到这里,姚彩衫回头一望,在几匹快马中,有一个不惯北方严寒天候的人好似正捂着嘴,状似咳着,他眉心一皱。

    那季清澄可是姐姐的未婚夫人选,和自己一般的男儿身啊,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那阴沉冷漠的男人有些放不下……

    “大姐,咱们先回家——”城里至少比这荒郊野外暖和,季清澄来自巴蜀,大概受不了寒冷。

    姚彩衫的要求,中断在一道简洁有力的娇声下。

    “楚家那泼妇这几个月追着咱们,好不容易让逍遥去绊着她,趁她还没赶上咱们,我要尽快摆平水当家……要是让她知道我没本事让水家少当家点头,两手空空回京城,我的脸往哪里放?!”

    大姐,你已经拎了一串男人,早就不能用“两手空空”来形容了。姚彩衫无奈的一叹,知道劝不动大姐的火爆脾气,也只好暂时放下内心所想,策马抽鞭赶路。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傍晚时分,简约车马来到了骊山脚下,注入渭河支流的戏水河畔。

    放眼望去,清澈的戏水河道已因冬季严寒而结冰收缩,夹着碎冰的水冲破河面冰层,快速流着,激起无数的水花,一接触到空气没多久就结成冰珠,在金色夕阳映照下,一片苍茫绮丽。

    而在河边更是奇景,状似南方水田,但完全不是那种嫩绿鲜绿,而是一方又一方反射着白光的冰田,如镜闪耀刺目。这儿正是姚家姐弟的目标。

    姚彩衫勒马,举目眺望,因为将要天黑,这水家的冰田里除了冷风,半只小猫都没有。

    “大姐,这儿没人啊,该找谁带路去水家呢?”

    马车一停下,车轿帘儿也随即掀开,一朵红色的火云飘下车,那袭华丽的赤氅包裹着个丰润艳绝的人儿。

    衣着头面豪奢不说,明亮的眼眸圆如珠玉,却似太阳发出强烈的光芒;小巧粉脸还有些孩子气,但又多了分商贾人家的精明味道:长长的发儿扎了大大小小的辫,典型的女儿样式,可她的气势好比男儿,在寒气逼人的冬风里,她娇蛮的唇一勾,便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绝色,果真绝色!这人儿去年底抢了对门的楚家小姐这些年霸着不放的“京城第一艳”名号!

    “这儿还真是荒凉呢!”抱着个精致火炉取暖,姚衣衣红嫩的小嘴呼出白色的烟,好不艳丽,“不愧是制冰的人家,住在这冰天雪地,没想到只距京师五十里而已。”

    姚衣衣正在感叹,一袭花稍得闪痛人眼的孔雀大氅便钻进了车,她连忙回眸一瞪。

    那斯文过头的白面男人已拿着随身的小琉璃瓶,往一个安安静静、瘦瘦小小、因寒冷而苍白发抖的小人儿口里灌,一点都不顾礼教之防。

    “来,喝一点花蜜,这可以让你暖起来!”抱着连在车里都穿着白斗篷的虚弱小人儿,华自芳毫不隐藏心疼的说道。

    那小人儿在担心的视线下脸色潮红,但知道男人所作所为必是为她好,听话的吞着蜜汁。

    亲亲热热的景致让姚衣衣火冒三丈,往地上一跺,纤纤长指比上男人的鼻头。

    “姓华的,我不准你乱摸尔尔!”她就是看不惯华自芳明明是个男儿,还花花草草不离身,更讨厌他有事没事就抱着尔尔!

    被人叫着姓骂的男人确认安静乖巧的人儿正在喝蜜,一对丹凤眸便迎上姚衣衣怒火蒸腾的大眼。

    “姚姑娘,尔尔姑娘她身子弱,应该让她先回京城去,如此奔波对她的负担太大了。”一径的平和,华自芳简单说着。

    姚衣衣冷哼了声,“谁不知道你想跟尔尔回京,我才不会放你和尔尔独处呢!你要搞清楚,你可是我的未婚夫!”这男人摆明了对尔尔有坏心眼,她可不能让他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华自芳不理会,倒是低下头,望向怀里的人儿,“我也是尔尔的未婚夫啊!”

    小小人儿脸色涨红,不知因为那蜜,或是比蜜还甜的话?

    “华公子,请别生姐姐的气。”姚尔尔柔柔的说着,她不希望华自芳和姚衣衣为了她而吵架,一个是视她如宝、疼她入心的亲姐姐,一个是她无法不心动的男人。

    拨开瘦弱人儿的发,华自芳温柔的笑着。

    打从离开扬州,他眼里和心里就只有这病得只剩一口气的人儿,任何事都分不了他的精神,连想别事的余力也无,又怎么会有心力生气呢?

    “我没有生气。”

    想都别想把尔尔带离长安!被晾在一旁,姚衣衣气得不得了,正要发难把登徒子拉离妹妹,她的肩膀却被人轻轻一拍。

    沉默冷淡又古怪、穿着对襟短衫、头缠青巾的季清澄不知何时下了马,也不开口,仅是不耐烦的往冰田一睐。

    姚衣衣的视线一转,穿着彩色大氅的姚彩衫正好精神的对着冰田里喊话,“喂,兄台,你可知道水家在哪?”

    在冰田里,的的确确有个不知何时出现,正拿着平头耙子除去冰块上刚落下的雪,在大冷天里还卷着袖子干粗活的黝黑男人。

    大喜过望,顾不得华自芳和姚尔尔,姚衣衣揣着火炉,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到冰田旁边。

    “是啊,是啊,这位大哥,我要找你的主子!”姚衣衣神采奕奕的大声说道。

    这里放眼看得到的冰田,全是以冰闻名的水家产业,这人为他家干活,肯定是水家的长工。

    那正在干活儿的男人抹了额上的汗,抬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不知在想什么的端详两个穿着华美、娇生贵养的男女。

    尤其是那美丽却一点也不隐藏她的骄傲的女人,更是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对方好似看傻了眼,姚衣衣有些无奈,但又有些说不出的虚荣心起。

    她知道自己生得极好,不限京师,声名在八百里秦关,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偏偏就水家的少当家,居然退她的婚事!

    “别看迷了,我要找你家主人水寒!”真真是做冰的人家,连名字都取得冷飕飕,姚衣衣不由得娇蛮说道。

    面无表情的男人在众人殷殷的期盼下,开了口,“这位姑娘是——”

    也不让人说完,向来快人快语的姚衣衣连忙接话,“我是安邑坊里沽饮阁的姚衣衣,你家主人是姚家的未婚夫候选人!”

    壮硕的男人一听,眸色复杂,接着便低下头去。“水家已退了姚家的婚事,姑娘请回吧!”

    闻言,近一年在召集未婚夫的姚衣衣怒火又起。“这事不归你管,只要告诉我水家怎么去就成,我自个儿上门去问水寒!”

    那男人只管除雪,没管礼貌。“没有必要,这门婚事退定了……水家退出当年那门娃娃亲,冬天正是最忙碌的时节,没空和姚姑娘玩游戏。”

    一个做工的哪有资格管主子的事?更何况听他说她是来玩,让她不悦到了极点!

    “谁在玩了?!这可是终身大事!”姚衣衣不平的骂道。

    看那个水家下人态度冰冷,又看看姐姐已经冲动到快爆发,姚彩衫拉住了姚衣衣的衣袖。

    “大姐,算了,咱们找别人问路去。”强摘的果子不甜,姚彩衫向来不做费力的事。

    姚衣衣美眸一凛,“这儿就有水家的人,怎么不能问?”忿忿语毕,却看那男人已往冰田相连的冰田另一边移动,理都不理。

    待要上前理论,向冰田前的田埂一踩,不料上石有点滑软如泥,险些打滑,让她重心不稳。

    “连水家的地也和我作对!”

    连大地都和她作对,看那男人稳稳踏在冰上,姚衣衣不服输,装模作样大步的踩上冰田,一步步接近。

    “喂,你这人真无礼,没听见我的话吗?我只问你怎么去水家!”姚衣衣又问,火气盖过阴寒天气,甚至更热了几分。

    男人仍是不太理会,“去也无用,不如不去。快入夜,城门要关了,姑娘如果不快些回城,便进不了长安。”

    姚衣衣紧张的踩着步伐,仍是止不住近他身的渴念,这个无视她的水家下人和他的主子水寒一个样,都当她是空气,真让人生气!

    “回不去就不回去,你是说不说呀!”

    感觉声音愈来愈近,男人缓缓抬起头,正对面,隔着一道上埂,姚衣衣抱着暖炉,站在冰田上,怒瞪着他。

    只一眼,惊得不小!

    “姚姑娘,你别动。”男人硬生生的压着心中惊骇说道。

    姚衣衣不知面无表情的男人为何突然变脸,不过她倒是满开心对方将她放在眼里。

    人人都有些虚荣,只要是姑娘,没有人不喜欢被投以爱慕眼光,可他的眼神怎么和乎常见到的有些不……

    姚衣衣还在思考,男人已经伸出粗如碗口的手臂。

    “把手伸出来,快点。”

    口气怎么这么差呀!姚衣衣脸一扭,“我可不是随便让人碰的,况且我还抱着暖炉。”

    “少啰唆!”听着女人傲慢的语气,知道她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男人粗声威喝。

    可是就在这时,细如纸裂之声响起,姚衣衣的脸色一敛,低下头一瞧——

    以她为中心,底下的冰快速裂开,裂缝像是密密麻麻蜘蛛网般的无限延伸出去!

    姚衣衣心一冷,抬起头,还来不及叫,她已快速掉进裂冰中,被尚未结冰的水给灭顶!

    一瞬间,寒彻入心、痛入骨髓,冰冷的水不断的灌入她的口鼻,暖炉的炭灰让她眼前一片黑暗,在惊慌中她抱住一块冰,不过下一瞬那地冰便裂了,接着她什么都拉不住!

    温度以被抽离的速度从她身上消失,她的身体因冷而僵硬,连要划动都有困难!而更可怕的事情接着发生,她繁复的衣物也吸饱了水,无声的世界里,有一股拉力将她不停的往下拖,往下又往下……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盘旋在姚衣衣的脑子里——

    哇!她会死掉!她快死掉了!救命啊!她不要死啊!她才不要死!她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啊!

    “哗啦”一声,水波晃动,在这紧急的一刻,一张比灰更黑的脸穿透了炭灰,逼近姚衣衣的眼前,以不容置喙的强大力量一抱,将她往水边带,紧接着便把她拖出水面!

    在夕阳余光下,不过眨了几下眼,却已经过了一回生死关头,冷风让一身又湿又冻的姚衣衣神智不清,还有些搞不懂发生什么事了。她只能紧紧的抱着强壮的男人。

    “怎么了……怎么了……”女人浑身打颤,惊恐不定的问。

    一样浑身湿透的男人首度出现一脸不悦的表情,啧了声,“糟!炭灰弄脏了我的冰。”

    “你的冰……”只能复诵,像只湿透的小猫,姚衣衣剧烈发抖,已经冻到神